8 端倪

不同于阮陽阮涼這邊的煙火熱鬧,謝斯那邊剛結束了工作,嗯也不能算是完全結束,他正在與合作人吃飯。

邀請他用的是當地特色美食,名廚出手,擺盤精致,看着很讓人有食欲。謝斯略嘗了嘗,卻覺得不對胃口。

忽然就想起了阮涼做的菜,也不知他們在家都在吃的什麽。

自從出差以來,謝斯就沒有和阮涼聯系過,更重要的是,阮涼也沒有和他聯系!

他從家中出來都有一星期了,兩人竟沒有聯系過只言片語。

謝斯從宴會上散開的時候還在想着他要看看阮涼究竟什麽時候才會想起來給他來個電話?

另一個星球的阮涼可并沒有給謝斯打電話的意思,謝斯那麽大個人了,去外面出個差還不是尋常事嗎?又不需要她操心的。

所以直到謝斯結束了一切行程,回到了首都星,他也沒有等到。他板着臉直奔到阮家的時候,阮涼和阮陽正在草坪上逗狗玩兒。

那狗兒還不到阮涼的膝蓋高,她正擡起了小狗的兩只前腿對阮陽說話,而阮陽臉上也是比往日更明顯的笑意。

兩人發現了他的到來,只見阮涼很随便地說了一句:“回來了。”

就像他是早上出去上班回來,而不是在外出差了個一兩個星期,關于他在外面的關心話一句沒有,還滿臉喜愛地對他抱着那只狗道:“看看這只狗,叫大黑。”

“別看它黑不溜秋的,但是智商很高,仔細看也蠻可愛的。”

謝斯對那只黑煤炭其實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問道:“養了只狗?”

阮涼搖了搖頭:“不是,宮茜出去玩了,将大黑寄養兩天。”

但是大黑肉墩墩的,眼睛烏溜溜的,機靈又可愛,阮涼想着明天宮茜回來就要将大黑還回去,心中不舍。

謝斯自己拿着東西回了房,也沒能讓沉迷玩狗的阮涼多看他一眼。

草坪上阮涼阮陽他們繼續陪着大黑玩耍,遠行歸來的謝斯背影凄涼,人不如狗。

待謝斯終于從樓上下來的時候,阮涼正擠在阮陽身邊看他繪的草圖,寥寥幾筆,大黑憨态可掬又聰明機靈的形象已然躍于紙上。

阮陽不僅畫了大黑,也畫了和大黑在玩耍的阮涼。雖然剛畫了一點,但是只這一點草圖就已經湧現了一種明快的氛圍來,讓人看着便會心一笑。

阮涼正在問阮陽什麽時候能畫好,還說:“畫好後可不可以給我?”

阮陽點頭應道:“可以。”

從樓上下來的謝斯也看到了那張畫,他道:“阿陽什麽時候也能畫一張送給我的?”

阮陽眼尾的笑意淡了,他道:“以後有機會。”

但是這個以後是什麽時候就不知道了。

謝斯出差回來,又恢複到了與以前一樣。這個以前是指那次謝斯大半夜無理取鬧之前,像是那一夜什麽都沒有發生,他沒有再避着阮涼,也沒有再質問過阮涼那次男士香水味兒的事。

對阮涼來說,就是謝斯依然是性冷淡的那個謝斯,沒有再莫名其妙,無理取鬧。

謝斯回來之後,也恢複了不再讓助理叫餐,而是如常回家吃飯。

兩人的飯桌再次恢複成了三人就餐。

阮陽卻覺得還不如前幾日讓人有胃口。謝斯夾了一塊魚排向阮陽的碗中,見阮陽看過來,他道:“聽阿涼說你喜歡吃這個?”

“嗯。”阮陽向謝斯禮貌一笑,但是微笑間,眼底卻悄然跳出惡意來。

阮陽道:“我自己就可以,你多顧着些阿涼才對。”

謝斯微一僵,往阮涼那邊看過去,便撞上阮涼帶着一絲探究的目光,那雙黑若琉璃的眼眸太過清澈,竟給他一種直直看進他心底的錯覺,讓謝斯無端生出心虛來。

阮涼其實也就看了謝斯一眼而已,她很自然地道:“我才不用他,都自己吃自己的。”

謝斯繃緊的神經這才放松下來。

今天休息日,謝斯也沒有去公司,而是在書房中看資料。

從屏幕前離開,他緩步走到落地窗前,看着院中,眉心不得舒展。

而在謝斯身後,阮涼的目光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今日的天氣還不錯,那裏阮陽正看書。

隽秀雅致的青年,手持書冊,溫和恬靜美好的猶如一幅畫卷。

阮涼又看向謝斯,她明明是娴麗的五官此時卻很冷,想到什麽眉眼中也生出厭惡。

阮涼走過去道:“謝斯,想什麽呢?”

謝斯轉身看到阮涼,他道:“在想公司中的一些事。”

阮涼哦了一聲:“這樣,那你忙我不打擾你了,你也注意休息。”

阮涼出了書房之後,回到了卧室中,一坐就是大半天,腦中的線團亂了又理,越想拳頭越硬,那個王八羔子,他敢!

但是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畢竟她不明白,也太荒謬了。

阮涼想着這樣重要的事還是不能一兩個疑點就輕率下了定論,但是那份懷疑這次卻怎麽都放不下了。

阮涼在陪宮茜散心的時候,問道:“你看着謝斯對我怎麽樣?”畢竟旁觀者清。

宮茜:“不怎麽樣。”

阮涼一噎,繼續問道:“有沒有點喜歡我?”

宮茜拍了拍阮涼的肩膀:“要不我多給你介紹幾個小哥哥?”

好,阮涼知道答案了,阮涼問道:“那你說他為什麽和我結婚?”

“合适吧。而且你多喜歡他啊,和你結婚是他賺了。趙晉不也和我結婚了?”

其實若只是如此,兩人倒也能湊合相安無事,可就怕他還存了別的心思。阮涼想了一會兒問宮茜:“以前聽說謝斯不近女色?”

宮茜:“是啊,所以你摘下了他之後不是有很多人對你酸的不行?”

阮涼道:“那他近不近男色?”

宮茜一口酒從嘴巴裏噴了出來:“你說什麽?”

宮茜緩了緩,認真回答阮涼的問題:“沒聽過啊。”

宮茜:“怎麽?你發現他和哪個男的走的近了?有哪個懷疑對象嗎?”

對宮茜阮涼也不能說的更多,阮涼搖了搖頭:“沒有。就是覺得他也許喜歡的是男的。”

宮茜思考了一會兒之後道:“應該不會吧。說他對你沒你喜歡他那麽多,我信,娶你或許是因為門當戶對的合适,但是連娶的人的性別都不對,他也沒必要吧?”

這也正是阮涼所想。雖然同性婚姻不是主流,但也并不少見,除了少數思想古板之人堅決不能接受,對同性婚姻的歧視已經不嚴重了,謝斯的身家地位更不用害怕有人到他面前說三道四。

所以他何必委屈自己呢?

而且阮家的家世也并沒有比謝斯強,謝家這幾年在謝斯的帶領下蒸蒸日上,反倒是阮家止步不前,就算是因為阮涼背後的阮家,謝斯也不必如此。

再則若按阮涼的懷疑,更直接去追求她弟弟不就是了?若是為了阮家,更沒必要委身娶她。

阮涼按了按眉,依然是理還亂,理不清,她對宮茜道:“或許是我想多了吧。”

但是雖然對宮茜如此說,前些時日對謝斯多視而不見,多有忽視的阮涼,放在謝斯身上的目光多了許多,她在觀察。

她希望觀察的結果能否認掉她自己的懷疑的。

謝斯也有抓到過好幾次阮涼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在以前,阮涼對他脾氣還好的時候,倒是經常會偷偷看他,現在發現阮涼又變了回去,謝斯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控制不住的欣喜來着。

不過謝斯很快恢複了矜持冷淡,他就說一個人怎麽能說變臉就變臉,說不喜歡就能全部收回。

現在這是又重新覺得他好了?

他沒發現阮涼的目光可和以前的羞怯含情可不一樣。

晚上同躺一床的時候,已經相安無事好幾日的兩人,今日阮涼忽然半撐起身湊了過去?

阮涼的發絲掃在了謝斯的臉頰上,謝斯的眼睫一顫,冰冷的臉一呆,想向後退,可躺在床上的他背後就是床鋪。

他看着阮涼眼睛微彎,那雙眼睛如墜星河映着他的身影,沖他道:“現在就睡覺?”

謝斯覺得今晚的阮涼有些奇奇怪怪,他咳了一聲道:“我再看幾頁書。”

阮涼卻将他手中的書給抽走了:“不看了,明天再看。”

抽書的動作讓她更向他靠近了,都快靠近了他的懷裏,烏色長發裏滑出的細白脖頸他垂眸就能看見,還有皙白的側臉都要蹭到他的下巴。

謝斯一動沒敢動,讓阮涼抽走了他手中的書,連呼吸都屏住了。

只見與他挨的極盡的阮涼輕輕開口,呼吸都打在了他的脖子上,微癢讓他的心跳都亂跳了一拍。

“你現在還性冷淡嗎?”

阮涼的聲音入耳,讓謝斯瞳孔一縮,又氣又羞,但望進那雙眼睛又有旁的如煙花般綻放。

近在咫尺的阮涼,臉上似有羞澀,而邀請般的姿态更讓謝斯心髒怦怦亂跳。

連空氣都灼熱了起來。

謝斯喉嚨動了動,本來要生氣卻拐了彎,他道:“你可以試試看。”

阮涼在觀察着謝斯的一點一點變化,謝斯的眼神漸漸幽深,手擡起,轉眼間兩人就換了個位置,禁欲的人此時如墜凡塵,眼中點燃起了欲望。

“停停停。”阮涼忙道:“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單純問問。”

被擋住的謝斯黑了臉,見阮涼又表演了瞬間變臉,剛才明明還羞澀邀請的表情又變成了倦懶要睡覺的樣子。

謝斯咬牙:“阮涼你耍我玩?”

阮涼正在想事情呢,縱然謝斯這樣,也不能代表他就不喜歡男色了。

對于謝斯的怒吼,阮涼敷衍道:“耍你又不好玩。”

謝斯除了氣急,剛才升騰起的欲望并沒有下去,他看着身下讓人生氣的女人,這次并不打算放過她。

雖然這女人現在脾氣大的很,變的跟刺猬似的,但是唇卻很柔軟,他之前還沒有和她接過吻,新婚之夜,他們也就是草草了事。

但是現在,謝斯卻前所未有的想慢慢品嘗,這是他結了婚的妻子,屬于她,這個念頭前所未有的清晰起來,還讓他激動了起來。

唇瓣上的刺痛終止了謝斯的想入非非。

但這次謝斯竟然沒有生氣,還有絲哄勸的溫柔,他對阮涼道:“我想。”

狗男人想誘哄獵物入陷阱。

但是阮涼不吃他那一套,冷酷道:“我不想。”

“之前你性冷淡不想的時候我也沒有強迫過你不是嗎?現在該你體諒我了。”

謝斯:“……”他不想體諒。

阮涼将謝斯推開:“阮陽喜歡吃我今天做的小馄饨,明早再給他做一次,明天我還要早起,你別鬧。”

阮陽的名字讓謝斯如被澆了一盆雪水。

而阮涼又悄悄将觀察到的每一絲細節放在腦子裏反複琢磨。

阮陽往廚房走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搬個板凳坐下,也拿過一張馄饨皮,對阮涼道:“怎麽大早上還包這個?這麽麻煩。”

阮涼道:“不麻煩。”

阮陽看着阮涼靈巧的手指在小小的馄饨皮上飛舞,他掃過阮涼的神情,問道:“阿涼是有煩心事嗎?”

“還是謝斯惹到你了?”

阮涼當然不能給阮陽透露那些糟心事了,她笑了一下道:“我每天吃喝玩樂的能有什麽煩心事?”

“唯一的煩心事也就是你不長肉了。”

阮涼說着擡手在阮陽的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不過好歹終于被我喂出了點肉。”

阮涼的手拿下之後,清雅的青年臉頰上留下了面粉手指印,忽然便給青年添了可愛,阮涼一下笑的歡了,眉眼彎彎。

阮陽看到對面阮涼與他相似,細看卻大有不同的雙眼,澄澈如泉中盛滿了笑意,倒着他的身影,連他的身影在那雙眼眸中都給染上了柔和的錯覺。

與阮陽鬧了一下,阮涼沉甸甸的心情也陡然變的輕松了起來,不過笑過之後,阮涼也不忍欺負好脾氣的阮陽,又笑着伸手将他臉頰上的面粉給蹭了下來。

但是擦不幹淨,阮涼道:“你去洗一下。”

阮陽:“好。”

阮陽站在洗手臺前,看着鏡中,淺淺的面粉痕跡讓他愣了會兒神,然後清水将那點痕跡都洗的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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