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麒麟紅着眼，一言不發。

回到棋院，撲進羅雒的懷裏不願起來。

“雒兒。”麒麟的聲音悶悶的。

羅雒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麒麟很少會情緒如此失落，便抱着她靜靜的坐在床上，直到夜色降臨，兩人還保持着這個姿勢不變。

“麒麟，我餓了。”羅雒輕聲說。

“哦。”麒麟擡起頭，雙手抱着羅雒的腰，像無尾熊一樣挂在羅雒身上。

“你這樣抱着我，我沒法走。”羅雒無奈道。

“哦。”麒麟改拉着羅雒的衣擺。

親了麒麟的眼睛一下，羅雒牽起麒麟的手，與她十指緊扣。“這樣好了。”

今天的羅雒特別的溫柔，麒麟好想把她融進自己懷裏，看一輩子都不會厭。

第二日，棋院裏吵吵鬧鬧的，羅雒被人推了一下，還沒有回過神來。

麒麟闖禍了？

老師叫她去訓堂？

羅雒覺得這一切都是那麽令人難以置信，麒麟怎麽可能犯那麽大錯？打人？還把人打的告到戒導老師那裏。

羅雒擠開擁擠的人群，沖到訓堂，看見麒麟跪在地上，旁邊趙文禮鼻青臉腫，一只腳還綁着夾板，戒導老師在一邊詢問兩人事情經過。

“李麒麟，是你先動手的嗎？”

“是。”麒麟看了一眼趙文禮，說。

“你為什麽要打人？”戒導老師不想冤枉任何一個學生，便給了麒麟一個機會解釋。

麒麟知道訓堂外都是人，她不能把趙文禮說羅雒的那些話說書來，那會給羅雒招來不好的議論。“沒有為什麽，打了就是打了。”

戒導老師要被氣笑了，還沒見過這麽誠實的孩子。“那你是願意接受棋院的懲罰了？”

趙文禮在一邊得意的笑，逞一時之勇還不是被自己給整了。

麒麟低着頭，不說話。

戒導老師搬出棋院的規章戒律，念道：“明心棋院學生李麒麟，目無尊長，毆打他人，且不學無術與不良人士勾肩搭背，違背棋院修德靜心、潛心研習棋藝的準則，現将其除去明心棋院學籍，望其真心悔過，克己容人。”

身後響起一片嘩然，麒麟知道那裏面一定有羅雒，她不敢擡頭，怕看到她傷心的表情。

戒導老師走後，趙文禮湊到麒麟眼前，看着她紅紅的眼睛，笑道：“不是能打就可以，我就是讓你知道我不用動一根手指就能讓你生不如死。這次是你，下次……呵呵，你猜是誰？小美人兒羅雒還是你那個自诩天才的朋友青僧？”

麒麟對着趙文禮那張已經被打成豬頭的臉“呸”了一聲，怒聲罵道：“你個人渣。”

趙文禮朗聲對訓堂外的人大聲說道：“大家都看到了，這小師妹不僅對我出言不遜，還有嚴重的暴力傾向，不早點讓她離開棋院，對我們的安全有巨大的威脅。”

羅雒扶起麒麟，邊掉着眼淚邊問：“麒麟，到底怎麽了？你怎麽會打師兄的？”

“他不配做我們的師兄。”麒麟怒聲道。

訓堂外的人随着麒麟走出來，自動讓開了道路。

回到寝居，麒麟開始收拾自己的衣衫。羅雒站在一邊一直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麒麟不想說。說了又能怎樣呢？她不想羅雒聽到那些難聽的話。不過，她要讓羅雒離趙文禮遠點，還要去請青僧幫忙多留點心。

她直覺趙文禮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他的目标是青僧，麒麟一定要防着他再使什麽心機。

“雒兒，以後不要和趙文禮走太近，好不好？”

“是不是趙師兄對你做了什麽事？麒麟，我們去道歉好不好，然後再去求老師，你不能就這麽被開除了啊！”羅雒急切道。

“道歉？我沒有錯，道什麽歉？還有趙文禮對你心懷不軌，你以後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反正我也不喜歡下棋，當初來這裏也是為了陪你。你放心，我出去就在附近找個工作，一直陪着你。”麒麟不怕自己在這裏混不下去，她一身本事，誰都不會嫌棄。

“麒麟……”羅雒心焦的團團轉，她怎麽都不懂，為什麽自己就一下看不住麒麟，她就能闖出這麽大禍。這次，又該怎麽解決？

“好了，我又不會走遠，以後你想我了，就去看我。”麒麟也不想和羅雒分開，只是這次事情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說什麽也不會去找趙文禮那個人渣去道歉的。

麒麟走了幾天了，羅雒有空便去看她。

林夜幫麒麟想了一個去處，擺地攤。這幾天麒麟都忙着張羅貨物。她想在棋院附近開始她的營生，這樣離羅雒近一點，兩人就不用每次分離都凄凄慘慘的了。

羅雒見麒麟這麽辛苦，幾次勸她去跟趙文禮道歉都被麒麟否決了。對于麒麟的頑固，羅雒比誰都清楚，她除了對自己寬容低過頭外，想讓她對別人俯首那是怎麽也做不到的。

羅雒本對這件事不抱什麽希望了，沒想到趙文禮會松口，約她去酒樓。羅雒沒有告訴麒麟，獨自赴約。

趙文禮定的是一個雅間，要了一壺酒後便讓小二出去不要打擾他們。

羅雒想開口和他談論麒麟的事情，趙文禮擺擺手，給她倒了一杯酒。“師妹蕙質蘭心，和麒麟莽撞粗魯真是天壤之別。猶記得與師妹下過的幾盤棋，那時趙某便感覺與師妹心意相通，神交已久。”

“師兄謙讓了。”羅雒随口應道，她記挂着麒麟的事情，哪裏能靜下心和趙文禮講這些虛禮，可是現在是她有求于人，不得不打起精神應付。

趙文禮看出了她的心急，不緊不慢的說：“師妹想讓我放過麒麟，只需再與我一同下盤棋。我便去找老師說我與麒麟是鬧着玩呢，麒麟只是失手打傷了我，相信老師會讓麒麟重新入學的。”

羅雒聽他這麽說，實在是太高興了，忙不疊的應是。

趙文禮拿出棋盤，在一邊的香爐裏扔了幾塊檀香。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便自酌自飲起來。

羅雒高興的相陪，與趙文禮你一子我一子地下了起來。

佳人，美酒，袅袅清香。

黑子，白子，棋棋相映。

趙文禮看着獵物正一步一步掉進自己的陷阱裏，舉杯間露出一抹陰狠的冷笑。

這幾天一直在為麒麟擔憂，現在一塊大石落了地，不知是因為突然松了繃緊的心弦還是怎麽的，羅雒總感覺自己像沒了力氣似的，頭也昏昏沉沉的，好想睡覺。

“師兄……我先睡會兒，等會兒……再陪你下棋，你……等等。”羅雒說完這句話，便一頭栽在桌上。

對面的趙文禮陰骘的笑着，喝光最後一口酒，冷冷的看着趴在桌上的人。

青僧，我會讓你身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這就是得罪我的後果。

趙文禮早計劃着這一切，他點了迷香，并且在酒裏放了解藥。對羅雒說會放了麒麟，是為了逗她，先給她巨大的希望，等她醒來知道這一切，她就會更加絕望。

從椅子上站起來，趙文禮抱着羅雒走到床邊，将她抛到床上，動手解開她的衣帶……

青僧問了好幾個人，都說沒有看見羅雒，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裏揣測羅雒會去哪裏？

自從麒麟告訴青僧趙文禮對自己心懷記恨，并且連帶對羅雒和麒麟也起了狠毒心之後，青僧每日都會留意羅雒的身影，怕她不小心遭了趙文禮的加害。

可是她都找了好幾個地方了，都沒看見羅雒，難道又去找麒麟了？青僧慢慢踱步到棋院門口，趁門衛不注意時偷偷溜了出去。

遠遠地便看見麒麟一個人站在攤子後面，青僧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青僧？今天不是旬休啊，你怎麽也學會逃課了？”麒麟看見青僧，打趣道。

“羅雒沒來找你嗎？”青僧緊張的問。

麒麟搖搖頭。“她不是應該在棋院嗎？”

“我在棋院裏沒有看見她，而且也沒看見趙文禮。”青僧說完，和麒麟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覺得事情似乎不對勁兒。

麒麟緊張的問：“你确定？”

青僧點點頭。“我一直在注意趙文禮和羅雒，今天我找遍了整個棋院都沒見到他倆。不會，真出什麽事兒了吧？”

麒麟大聲道：“不會的，我們趕緊去找雒兒。”說着便要沖出去。

青僧拉住她，快速說道：“你先不要急，大庭廣衆趙文禮不會亂來的，我們先問問路人有沒有見過羅雒的。再……去客棧問問。”最後一句話，青僧遲疑着還是說了出來。

麒麟身子顫抖了一下，點了點頭便跑了出去。

青僧嘆了口氣，也跟了過去。

兩人在路上問了好多人，還碰見在巡街的林夜三人，大致說了發生了什麽，林夜便跟着一起問詢起來。

麒麟漸漸崩潰了，她腦子裏不斷閃現着羅雒哭着喊自己名字的身影，那麽真實，那麽絕望，像是曾經發生過似的。

走過自己身邊的每個人都被麒麟拉住，問他有沒有見過一個個頭和她差不多，比她瘦的女孩兒。

搖頭，搖頭，不知道，不知道……

麒麟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找到羅雒，自己會不會瘋掉。她錯了，明知道趙文禮對羅雒心懷歹意，她應該寸步不離守着雒兒的。

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正在麒麟陷入絕望的時候，林夜面色凝重的走了過來。

麒麟希冀的看向她。

“有人說看見趙文禮和一個姑娘進了‘平雲酒樓’。”林夜冷靜的說完。

麒麟抓着她的胳膊，懇求道：“帶我去。”

林夜沒有動，不忍看麒麟。“你要有個思想準備，她們已經進去一個時辰了。”

麒麟咬着牙，吼道：“快帶我去。”

作者有話要說： 所有的痛苦，都是一時的。

☆、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