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兩個癡兒
時間悄悄溜走,當有一日宮南枝趴到窗戶邊,輕輕擡起一條縫,入眼的是一抹新綠,她突然發現,春天來了。
心下突然一動,我約莫三月便可回來,是誰說過這句話。
宮南枝跑到院子裏,折了一條柳枝,編成花環戴在頭上,今日的太陽分外熱烈。
莫雨來的時候宮南枝正蹬着秋千蕩來蕩去,鵝黃色的裙擺掀起陣陣芬芳,很是可愛。
她繞到背後,剛要伸手蒙住她的眼睛,宮南枝突然回頭,伸長舌頭,烏魯烏魯朝莫雨做了個鬼臉。
莫雨吓了一跳,倆個女孩同樣坐在秋千上,“南枝,三月底我哥哥就要回來了,到時我們一起出城接他,好不好?”
宮南枝想了想,年前的那一場雪,樹上的比肩成影,如此熟悉,現在想想,竟有那麽一分美好奇妙。
“三月底,正是柳絮滿城飛的時間,每到那個時候,我都有些呼吸不暢,大夫說我對柳絮有些過敏,讓我務必注意。”宮南枝看着莫雨,心裏不知道是去還是不去。
“你帶個面紗過去就好,只要碰不到你鼻子,沒事的,陪我啊。”莫雨有心撮合宮南枝和莫春風。
南朝南城的柳絮最是出名,每到三月底四月初,滿城柳絮猶如冬日的雪花,飄灑而下,甚是壯觀。
莫雨騎一匹棗紅色駿馬,雙腿一夾,傲然跑在前方,宮南枝拍拍黑馬的頭,同樣帥氣夾腿,疾馳而去。
宮南枝穿着一身潔白羽衣,外罩湖藍色披風,頭上黑發高高豎起,小臉被一張面紗遮的只露出兩個晶晶亮的眼睛,白皙飽滿的額頭。
這柳絮之于她來講看似如雪般晶瑩,卻是能讓她身上發癢,眼淚直流。
我如今倒是冒了生命危險來接你了,莫春風,這兩排的柳樹,如此歡迎我呢。
兩人馳駿馬半日裏程,已經奔到餓狼山底。
餓狼山,顧名思義,應該有群狼出沒,山下村落裏的人這麽多年卻是半只也沒見過,到不知古時誰賦予此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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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名不副實。
下馬到水邊鞠了捧水,濕下沾到頭發和額頭上面的柳絮,宮南枝轉過身來,眼睛滿是迷茫。
“莫雨,我怎麽感覺我們走了條錯誤的路呢,這裏道路狹窄,且密林叢生,距北朝也不是最近的道路,你是不是記錯了。”宮南枝愈發覺得有些怪異。
莫雨看了眼四周,“哥哥明明說從東面回來,由南往北,從東面轉到南城。”
宮南枝顫顫巍巍的拿手戳着莫雨,哭笑不得道,“莫雨,餓狼山,在南城西南方向,我們走錯路了。”
“哎呀,難怪走到如今還沒跟哥哥他們接上頭,真是天不助我。”莫雨看着微黑的天,更不敢輕舉妄動了。
若在迷了路,雖說這些年餓狼山未見一只餓狼,可是萬一她們運氣好,碰到一只,小命搭進去可就不值當了。
“我帶了火折子,莫雨,你出門之前可曾跟莫将軍提過去哪?或者有沒有人知道我們往西來了。”宮南枝點了火,生了一堆暖洋洋在岸邊。
莫雨脫口而出,“自然說過,我跟我爹爹說我去接三哥了,可是......”
“可是沒跟他們說你往西南來了。”宮南枝心想,這下子今晚可以安下心來在此過夜了,惟願餓狼山真的沒有餓狼。
“我們要不然去附近的村莊,看起來也不是很遠。”莫雨一手遮在眼上,一手指着遙不可及的山裏。
“這山路你覺得騎馬能上去嗎?況且我們不熟路況,萬一有落石,有懸崖,我們遇到危險怎麽辦,還是安安穩穩在山下,生着明火等天亮吧。”宮南枝順勢坐到火堆旁,用手挑着枝子,将火弄的更大了一些。
莫雨挨着她坐下,宮南枝卻一指對面,“坐那邊去。”
“為什麽,挨着你坐不好嗎?”莫雨疑惑。
“當然不好,我倆坐對面,這樣無論誰背後有危險都能第一步察覺,還是小心點好。”宮南枝摘下面紗,瞬間覺得呼吸順暢了不少。
到了大半夜,莫雨已經迷迷瞪瞪睡了過去,宮南枝掐了她腿一把,倆人又繼續支撐着警醒。
遠處傳來馬的嘶鳴聲,揚起砂石的摩擦聲,宮南枝站起來,重新戴上面紗,莫雨也将手中劍提起,滿眼期待的看着前方。
騎馬人愈來愈近,朦胧中,只見他身形緊俏,俊秀挺拔,一身黑衣束在身上,猶如天神一般,馬的前蹄彈起,那人右手緊緊勒住缰繩,利索的停在兩人正前方。
來人正是莫春風。
他挑眉看着下面二人,忍住笑意,“你們跑到這裏安營紮寨來了嗎,可是極有風情。”
莫雨瞪他一眼,“三哥,還不都是怪你,若不是來接你,我們又怎會困在這窮山僻壤間。還來笑話我們,真真是罪大惡極。”
莫春風跳下馬來,将馬栓到一旁兩匹駿馬身邊,走回來立在宮南枝左手邊。
眼睛定定的看着宮南枝,仿佛冬日的溫泉,暖的人心裏孜孜流淌。
許久,他伸出手去,摸着宮南枝的頭,順勢滑到面紗之上,微微一笑,“天都黑了,你就別戴面紗了,不會吓到別人的,放心好了,我跟莫雨抵抗力都是極好的,實在不行,還可運功療傷。”
宮南枝一把拍掉他的手,歹聲歹氣道,“一見面就知道嘲弄我,我都快癢死了,這南城的柳絮真是跟我有仇,我都包的這麽嚴密了,還是這麽無孔不入。”
莫春風臉色一緊,關切的問道,“嚴不嚴重,讓我看看。”
宮南枝偏過頭去,“不用你看,定是長了一臉紅點子,醜死了,過個幾天自己就消去了,你都來了,我們趕緊回去吧,這路你最是熟悉。”
莫春風捏緊拳頭,心裏尤為擔心,面上卻是吊兒郎當,“本來就醜,這下更不用見人了。”
“莫春風,我最讨厭你,最最讨厭你。”宮南枝一屁股蹲到地上,撥弄火堆的手力氣大了不少,弄的火星子亂飛。
莫春風坐到她旁邊,一只手突然握上她的,雙眼柔情,宮南枝心口跳得厲害,回眸看向莫春風,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還是那樣傻,明知道自己對柳絮過敏,還巴巴的跑來做什麽?”莫春風輕輕吐出這句話,握住的手拉到自己膝上。
宮南枝靜靜的任由他握着,只覺得臉燙得厲害,手心裏汗漬漬的,餘下的手悄悄摸着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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