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賜婚白峥

“你這樣做都是有自己的私心,白音。她是你的心上人,可是,你的心上人卻對你置若罔聞,一心幫着夜月笙,你想借我的手,攪亂北朝,然後,夜月笙回去,白音跟你走,可是,白音不會跟你走的。你簡直就是癡心妄想,你就是個瘋子。一步步進到宮府,一步步博取我的信任,再一步步将把柄捏在手裏,你覺得我會害怕這些嗎?大不了,我将這宮相府一把火燒了,來個一了百了。”宮南枝面目有些猙獰,說出來的話惡狠狠卻少了些許底氣。

蘇白笑笑,依舊沒有太大波瀾,“也好,正好證明了你父親做賊心虛的實情,若不是心虛,何苦燒了自己的宅子。宮小姐,你說妙不妙。”

似乎預料到他會這樣講,宮南枝垂眸,半晌下定決心一般,她來到蘇白身旁,“我幫你得到白音,你放過宮家,可好?”

蘇白詫異,他看着這個女子,瑩瑩目光,泛着點點漣漪,白皙的小臉只手可握,偏偏看上去那般倔強。

“宮小姐倒是讓我小瞧了,如此,我只能說,甚好。我蘇某也不是趕盡殺絕之人,既然宮小姐對我的目的一目了然,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只是,達成目的之前,煩請宮小姐跟莫春風劃清界限,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煩。”蘇白支起身子,眸子清澈,仿佛那最幽深的泉水,冷得讓人心寒。

“我不會給莫三寫那種絕情的書信的,縱然我寫了,他也不會相信。我想辦法,讓白音跟你走,可是,月笙哥哥對于我來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不管北朝風皇是否有其它意思,我也是不願意月笙哥哥有任何閃失的,明年三月,風桐出嫁南國,還有不到兩個月了,你們都走吧,不管如何,這些朝廷裏面的國事,我不想摻和,也被迫攪進來了。”宮南枝有些惘然,她現下心裏很清醒,絕對不能再拖莫春風下水了。

“可是,蘇白,”宮南枝突然眉眼發涼,若有所思的盯着蘇白,抿嘴一笑,那個笑容,到後來,蘇白想起來,都是無限悲怆的,他想,當時,為什麽自己沒有一點憐惜這個女子,就沒有一點點後悔,沒有一點點的,動心......

不是的,那一份微妙的心動,其實在之前相遇的千奇百幻中,早已融入骨血了,只是,不去觸碰,毫無察覺,一旦揭開,痛的連淚都掉不下來,他嘴角笑着,心口卻狠狠刺痛,說着最無關緊要的風涼話。

把笑容膨脹到最大,心底卻裂開巨大空洞,頃刻間,自己就像落入萬丈縫隙的人,急速墜落間想要抓住什麽,卻發現無樹可依。

蘇白笑的眼睛都疼了,他用手撐住額頭,微微搖晃。

“蘇白,我叫你白峥好不好?”宮南枝的發絲被吹起,蘇白此刻卻聞到若有若無的香氣飄來,她帶了迷谷香包,全然沒有其他女子喜歡佩戴的香袋。

他皺起眉頭,“莫春風果然厲害,可惜你們倆,終究還是有緣無分。”

聽到這樣的話,宮南枝冷哼一聲,“我們兩人的情分,還輪不到你來評論,白峥,我只想問你,我對你這般好,這般二了吧唧的掏心掏肺,這樣救你于南城,你真的一點點的愧疚都沒有嗎?還是,我就真的那麽不堪,任由你這樣的小人踩着往上走去,你發發慈悲,告訴我吧。”

白峥站起來,衣帶略寬,廣袖垂下,看上去飄然若仙,姿态甚雅。

“宮小姐,抛去大義,只談個人,我是極為喜歡小姐的性格的,可惜,人活着不能只為了自己,你說不是?此番風波,我自會化解,可是,宮小姐答應我的事,可別讓我等太久。叨擾多時,蘇白告退了。”

“白峥,我可憐你!”蘇白突然停住腳步,背影有些怔然,“你喜歡白音,你們青梅竹馬,可是你卻十幾年未能得到她的一顆真心,你為人自視清高,不落俗套,卻寧可為了自己的心上人,抛卻自己的信念,如此藏頭鼠輩,若我是白音,也絕不會愛上你的!”

蘇白撇撇嘴,轉過頭來,突然對着宮南枝詭異一笑,“世上癡傻的,又不只是我自己一人,何苦衆人皆醉我獨醒,獨樂樂不如衆樂樂,誰是誰,誰愛誰,宮小姐,你分得清嗎?等有一天,或許,你發現,身邊你以為深愛你的人,卻能為了某種利益,終究将你抛棄,那時候,你來可憐我,誰來可憐你?”

“我們都是可憐人,何必自相抛棄!”說完,他再也沒有回頭,大步走了出去。

宮南枝壓低聲音,“你是,我不是......”

二月裏居然下了一場寒雨,夾雜着冰雪,無限凄怆。

“南枝,你父親是當朝丞相,将來你的婚約,要經由多人之手操辦,何況,你們門不當戶不對,你是北朝丞相之女,他只是一名普通南國侍衛,如何入得了你的眼?”風皇高高在上,一字一句,慢慢說道。

“皇上,我愛慕他的為人,自然沒有顧慮那麽多,請皇上為臣女賜婚,不管他是何地位,如何門戶不匹配,南枝願意一路相随,願皇上能夠成全。”宮南枝雙手扣地,額頭貼在手背。

“你進宮之前,可有跟你父親商量,你母親可願意你嫁到南國?宮家只有你一個獨女,他們是否同意。”風皇看着堂下的那個女子,神色不變。

“皇上,宮家世代忠于風皇,絕不敢有悖逆之心,臣女嫁到南國,一來是為了自己,二來也是為了跟風桐公主有個照應,公主金枝玉葉,如今卻要孤身一人嫁到南國,有臣女陪同,公主定不會倍感寂寞,至于我的父親母親,臣女會說服他們的,請皇上賜婚。”宮南枝連叩三頭。

風皇眼冒精光,面上卻不動聲色,想想确實如此,自己心愛的女兒遠嫁南國,多個人過去,确實能照應不少。

語氣卻略顯為難道,“女子婚姻大事本該父母做主,朕見你心意已定,也不再勉強,你回去吧,明日,賜婚的聖旨便會下達,屆時,你想後悔便也不可能了。”

“臣女絕不後悔。”宮南枝走在宮苑深牆的路上,青板中冒出些許苔藓,倒有些絕處逢生之感。

她一步一步走着,很幽靜的巷子,高牆聳立,一眼望不到那盡頭,走着走着,卻仿佛經歷了春夏秋冬,百般滋味湧上心頭。

她希望路的盡頭能有一個人,一個肩膀,她看到了他,興沖沖的跑過去,直到跑到路的盡頭,才發現,只不過是自己的一時幻影而已。

到家的時候,正是傍晚。

宮展氣的跳腳,“宮南枝,我宮展一生為官,雖說不必在意門當戶對,可是,你也不必如此羞辱老夫吧,你竟然要嫁給那南國侍衛,你是誠心不讓我好過嗎?你丢人丢到家了。”

宮南枝坐在那裏,一聲不吭。

“你說話啊,不是巧舌如簧嗎,怎麽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了風皇,給你賜婚,怎麽回來就啞巴了,你怎麽想的,中邪了嗎?”宮展氣的拿起那硯臺,高高舉起,又憋了一肚子氣,對于這個女兒,他怎麽也下不了手,一個氣急,他将硯臺狠命擲向了窗戶,窗戶紙蹭的破掉了,硯臺骨碌幾下便沒了聲音。

“爹爹,我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可是,我不能對你說,你相信我,我能處理好的,爹爹,你莫要氣壞了身子。”宮南枝小心翼翼的敲打宮展的後背,仔細端量他的神色。

宮展靜下心來,“我知道你肯定遇到什麽事情,是跟莫春風那小子置氣嗎?可是置氣也不用鬧這麽大動靜去跟皇上請求賜婚。你可知道,君無戲言,這一道聖旨下來,你将來想要反悔也是萬不可能的。”

“我知道,爹爹,女兒做什麽事情,都會以宮府為大局,不會任性妄為的,爹爹,娘那邊你多幫忙勸勸,你知道的,我是你的女兒,這個決定,我不可能收回的。”宮南枝捏捏宮展的肩膀,似是商量,更是通知。

宮展長籲一口氣,末了,冷哼一聲,“你到了南國,爹爹縱然有千般本事,也護不了你了。”門咔嚓一聲,人已經離去了。

宮南枝聽着最後那句話,突然間忍着滿眼的淚水,笑了出來,骨肉親情,這是永遠割舍不斷的恩情。

夜裏,肉肉啾啾叫了幾聲,屋內一片沉靜。

清風明月,有個黑影漫步窗前,窸窸窣窣撿起那塊硯泥,仔細擦了擦,放在懷裏,“澄泥硯,不能這樣糟蹋,何況,這本就是一對,為何要拆開來,堪堪殘忍至極。”

收好之後,他在窗外站了許久,卻不知道在想着什麽,半晌,腳尖輕點,飛走了。

世事無常,誰人能将自己的心,一直端平不忘。

她等着那個人氣勢洶洶的來質問自己,可是等了幾天,卻毫無動靜。

這天,莫雨卻是來勢兇猛,進門便是一腳踹開。

“宮南枝,你腦子進水了吧,你要嫁給白峥,我三哥呢,你跟我三哥怎麽算!”莫雨直接抓起床簾掀開,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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