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終于找到你

“你給我滾出去!”風皇身體顫抖, 猶如秋天的落葉般不停篩動。

“我告訴你, 你的江山,你眼中的天下,我根本絲毫不感興趣,你把她一道聖旨送去了南國, 我自己去找回來,以後,你是你, 我是我, 我再也不會踏進你這皇宮半步!”

莫春風轉身一甩門,一陣風順勢吹了進來,風皇重重咳嗽, 福祿忙端了茶進去, 讓那宮女進去服侍。

風皇擺擺手, 福祿會心的示意倆宮女退了下去。

“皇上,您可保重龍體,殿下也只是年少輕狂, 少不更事,等他回頭想想, 就能明白您的苦心。”福祿在一旁謹言慎行。

關上的門被四月的春風吹得獵獵作響, 殿上是肅穆的沉靜。

許久, 風皇長長嘆了口氣,“福祿,從朕做太子的時候你就伺候朕了, 是不是朕就像他說的那般不近人情,那般自私自利,到現在,他也不願意承認朕是他的親爹!”

“皇上,殿下只是一時氣話,小兒女情長了些,誰都有年輕的時候,這些男女之事,奴才這些腌臜之人是不懂的,但是,奴才明白,殿下跟皇上年輕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連行事作風都一樣灑脫無拘。”福祿撿着合适的字眼奉上,跟了風皇幾十年,從太子時候的放蕩不羁,到登基之後的威嚴獨斷,帝王誠不可欺。

“罷了,朕欠他母親的,自問世事一報還一報,大概說的就是我們父子吧,朕走過的路,着實不願看着他再踏進去,你讓暗衛通知方儲信,務必保護好他,如果他出城去南國,加派人手護他周全,萬不可掉以輕心。”風皇卧在一旁塌上,看着明黃色的圍簾,漸漸睡了過去。

“皇上,那楊太尉......”福祿聽着那平順的呼吸聲,也不再說下去,他翻起今年上供的天蠶絲繡被,輕輕蓋了上去。

莫春風糊裏糊塗出了宮,一路戚戚然般失魂落魄,第一腳上馬的時候,黑風居然晃了他一下,差點摔到,莫春風回過神來,眼中露出無比的堅定與狂放。

“說了要在一起,怎麽能自己嫁去南國,怎麽就跟着他走了呢。就算你到天涯海角,我也得把你找出來呀,說過的話,怎麽能這樣不算數呢?”

三日準備的時間,三石苑,方儲信明面上給他準備了一百精兵,全都做普通家丁裝扮。

暗地裏,也不敢太過聲張,從其他幾個苑調配了五百将士,只說公子這一行危險重重,萬不可出差池。

關鍵時刻,以命相護。

是以,暗衛也。

莫春風此番到南國,卻是連招呼也沒跟夜中庭打,徑自拿了他的手帖大模大樣進了城。

他跟那一百個精兵侍衛,就住在太子府斜對面的一個酒坊裏面。

這幾年三石苑發展愈發壯大,在南國開了幾間酒坊,怡情苑,生意也好的出奇。

這個酒坊,緊鄰太子府,地處南國蘇城最繁華的街,因着生意太好,無端端多了些人口來往,也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公子,都打聽清楚了,姑娘應該就在太子府,倒是沒見着白峥出入,這些天基本上都是太子府的一些門客,再就是裏面的丫鬟小厮,院子裏我都仔細勘探過了,從前院開始一直到太子府後院,都沒看見姑娘身影,那日聽下面人碎嘴,說是別院金屋藏嬌,屬下以為,那便是姑娘無疑。”

屈然雙手抱胸,長劍在側,胸有成竹的樣子。

別院,莫春風微蹙眉頭,轉身問道,“太子府可有我們人手?”

屈然一囧,“那倒沒有,太子府新建,裏面的很多丫鬟小厮都是夜皇從宮中挑的得心應手的,後來采買了幾次家丁,卻都層層盤問,我們一時還沒能插進去人手。”

“今夜你我二人去一趟太子府,不要驚動其他人,我倒想看看,那位勞心勞神的,這別院住的可還舒服?”莫春風打定主意,面上也輕松不少,至少,他們現在,離的這樣近。

黑色緊身衣,碩大面巾遮臉,只能看見兩只圓溜溜的眼睛。

屈然跟莫春風一前一後踩着太子府的屋頂青瓦,溜進了別院。

倒是雅致,有花有草,到哪這家夥都能過的如魚得水,看着那一院子的山茶花,莫春風不禁氣的冷哼幾聲。

屈然在屋頂蹲守,莫春風自己一人溜了進去。

剛進房中的時候,自己便覺察出一番不對勁,隐隐的香氣若有若無,梨花苑的時候,自己好像也聞過此香。

他搖搖頭,探着身子往前看去,女子正安靜的躺在床上,是才有了兩人一開始的夢游對話。

宮南枝睡去之後,莫春風只覺得內心波濤洶湧,幻香!

夜月笙居然對她用幻香,這是要将她置于死地,還是為了更方便控制。

不由分說,也顧不得再做他想,莫春風從懷裏掏出一個香包,遞到宮南枝鼻前。

她開始還是視死如歸的緊閉雙眼,不多久面上已然變色,嗅着那熟悉的味道,宮南枝緩緩睜開眼睛,雙眼澄澈卻又無限迷茫,她伸出手去,喃喃道,不是在做夢嗎?怎麽這夢如此真實。

莫三的臉怎麽這麽臭,還有這味道,難道自己真的傻了。

莫春風這才看見她纏着白紗的右手,一把抓過,“長話短說,宮南枝,你是想來南國做太子妃的嗎?”

“屁話,太子妃是風桐,哪裏輪得到我。”宮南枝翻了個白眼,神智卻依然混沌無比。

非常自然流利的一問一答,宮南枝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覺在回答問題。

“你,真是要氣死我了,那我問你,你為何要嫁給白峥?為何千裏迢迢跑來南國,你是置我于何地。”莫春風壓低聲音,問的卻有些急切。

“噓,小點聲,太大聲音,我就看不到你了,每次都是這樣,剛看見你,馬上就被別人吵走了。”宮南枝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後喃喃道,“莫三,你怎麽還不來接我......”

莫春風心頭一緊,又恨又是無可奈何,最後氣鼓鼓的說道,“下次再這般胡鬧,我當真不會管你了,等我救你出去,定要好好拷問,你這是中了什麽邪,放着風流倜傥的我不要,偏要來着難過受罪。”

說罷,将香包小心塞到她枕頭底下,親親她的頭,将臉貼在她臉上,暖暖的氣息萦繞其中。

“等我,這兩天來接你。”

聽到上面傳來貓叫般的聲音,莫春風沒有再多停留,一個縱身點地躍了出去。

窗戶砰的一聲,像是風吹的,又像是從未有人來過一般,伺候的婢女端了熱水回來。

洗了毛巾給宮南枝小心擦拭雙手,“也不知道小姐上輩子積了什麽福,太子殿下竟這樣細心吩咐,你可沒見着正院那位主子,這幾天聽說砸了不少花瓶,對外都只是說因是想家的緣故,明眼人誰不知道呢?還不是這位主鬧的。”

“你別多嘴了,小心被別人聽了去,到時候有你好受。”另一個婢女将門關上,打了個哈欠,“也不知道為何,一進這屋就想睡覺,倒像是被這位主子給傳染了一般。”

“那是,人家什麽命,想睡就睡,等你哪天也熬出頭來,做個太子侍妾,保管你睡個夠。”另一個婢女一邊打趣,一邊拿水潑她。

“等我撕爛你的臭嘴,愈發胡鬧了。”兩人說的有點肆無忌憚,其實也難怪,宮南枝睡着的時候,安靜的不能再安靜。

說句不好聽的,就像死去了一般。

第二日晌午了,夜月笙來的時候宮南枝還在睡着,他皺皺眉頭,看她手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心稍微放下一些。

“小姐一直這樣睡着嗎?”他壓低聲音問道。

“回殿下,宮小姐除了吃飯時候醒着,其他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一直睡着。”婢女恭順的答道。

“去找王太醫過來,就說我生病了,速去速回。”夜月笙只覺得不妥,看她睡得安靜,翻了個身,徑自說了句夢話,又睡了過去。

聽着那話,夜月笙卻像被雷劈了一樣,半天沒回過神來。

晌午陽光刺眼,她說,莫三,你怎麽自己走了。

王太醫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進門便搭脈診斷,看他面上為難又緊張,夜月笙直接問,“可是中毒?”

收了針,王太醫答道,“殿下猜測是對的,小姐似乎是中了一種毒,可是這毒應是北朝所産的,名曰幻香。”

“北朝所産?幻香,王太醫你可确定?”夜月笙不由得雙手緊握,往日裏修長白皙的手指此刻骨節分明,仿佛有着無形而莫測的憤怒。

“此香混在其他香料裏極其難辨,若不是老夫前幾年偶遇這樣症狀,也斷不會診斷出此香。幻香,香味迷人誘惑,初聞令人沉靜入睡,再聞讓人渾渾噩噩,最後,聞得多了,怕是人也瘋了。用此毒的人,多半心思缜密,也是對受害者恨之入骨。”王太醫合了醫藥箱。

接着說道,“只是,我今天還隐約聞到一股極為清雅的香味,混在其中,卻消減了不少幻香的味道,不知是否是殿下所為。”

夜月笙身子一震,隐隐覺得有什麽不對,枕頭底下有個凸起,夜月笙伸出手去,待摸到那東西,心裏忽然一沉。

碧色的香包,拿到手中便更覺得提神醒腦,看來他是真的來過了。

好大的膽子,居然在太子府來去自如,登堂入室。

他笑笑,将香包重新塞到枕頭下面,“王太醫,麻煩今日之事萬不可說出去,旁人問起,只說我得了風寒,不日即可痊愈。”

王太醫也是精明之人,點點頭,開始開藥方,“殿下,還是得重新徹查一下這個房間,幻想味道極為濃烈,這位小姐若想養好,還是先搬出去為妙。”

“多久她能醒來,以後可是會有什麽影響?”夜月笙問的仔細,王太醫寫完方子,交給了下面的婢女。

“殿下安心,這位姑娘約莫兩三個鐘頭就能醒來,幻香的影響目前沒有多少人知道,因為能發現的基本上都已經是病入膏肓,不可醫治的時間了,姑娘中毒尚欠,好好調理,必然不會有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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