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姨母竟是孟皇後

“孟皇後為何要假借住持身份約你至此呢?如果她真的是你母親的姐妹, 為什麽當年你母親故去的時候沒有任何動向, 也當真太冷血了一些。”宮南枝在殿裏轉了幾圈,也沒發現有何異樣。

“我也在等消息,方儲信他們查探沒有那麽快,只是今日就是約定時間, 只能铤而走險,如果她真是我的姨母,我倒真想從她口中知曉母親當年為誰所害。”

後門扣響, 兩人齊齊轉身。

身着素服, 面色沉靜的中年女子從後面閃了進來,引路的老和尚自己退了下去。

莫春風看着她,一只手不自覺的将宮南枝護到身後, “你是孟皇後?”

女子同樣神色複雜的看着他, 從頭發到額頭, 再到眼睛,鼻子嘴巴,最後竟哈哈笑起來, “果然是她的孩子。”

“你幾時到的南國,既然一早知道我的身份, 為何不來見我, 如果不是我主動寫信相邀, 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打算聽一下我這個姨母想對你說的話。”

女子上前,跪坐在達摩祖師前面的蒲團之上,她手裏握着一串佛珠, 應是長時間撚轉的原因,佛珠上面泛着瑩瑩光華。

聽到她主動提到是自己的姨母,莫春風心中反而愈發沉重。

“你當真是我姨母?孟皇後。”莫春風看着她的後背,瘦削卻依然高貴,頭上也是素淨。

“庭君是我唯一的妹妹,可惜,天妒紅顏。若不是前幾日聽月笙提起你,後來偶然瞥到你一眼,就那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他的兒子,月笙卻說你是莫琊的兒子,怎麽可能,你的眉眼,無一不是他的重生。”孟惠君徐徐道來。

“我跟庭君都是南國人,自小被收在宗□□門下,跟随師父修習各種奇門異術,同一輩分的還有我們的師兄蘇裏,後來,鄰國幾大皇室也來參與,只是,那個時候,我們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只以為跟我們一樣,都只是普通來修行的。

其中便有北朝太子風陽,也就是現在的風皇,南國太子夜景瑞,東胡皇子南木涵,中庸皇子高端,還有,中庸現在的太後,隋玉。

師傅這一生只收了我們這幾個弟子,三名女弟子,五名男弟子。

師傅說過,我們幾人,最有天賦的便是師兄蘇裏,他一心撲在五行八卦,武功易容之上,很少東西能令他分心。

都是年輕時候,修行的時候難免起了別樣心思,很多人都想不到,南木涵和庭君偷偷走到了一起。

哈哈,不是你父親,是南木涵,那時候他們二人心照不宣的繼續修行,背地裏卻經常私自約會,若不是有一天我碰到了,也斷然不會知曉庭君的心思。

當時我是為她高興的,庭君心思聰穎,卻心不在焉,唯獨多了些兒女情長。

可是,萬萬沒想到,偶然的機會,竟然讓我碰見她跟風陽,她倆居然,居然偷嘗禁果,枉我一直認為庭君一直愛着南木涵,枉我一直把她當作重情專一之人,可憐南木涵,從此一蹶不振,被他父親召回了東胡,那時候,我們才知道,原來這四個人,身份這樣不凡。

夜景瑞後來成了我的夫君,中庸隋玉如願嫁給了高端,庭君卻沒有跟随風陽回北朝,突然有一天,她就這樣不告而別了,哪裏也找不到,師傅也只當做尋常事,暗地裏卻派出幾路人到處尋找。

風陽也因為北朝動亂,回去承繼了帝位,一切都恢複平靜。

後來,我無意中得知了庭君不幸葬身懸崖,心中悲痛萬分,派人尋了她的屍骨回來。”

孟惠君從袖中拿出一方精致盒子,擺到面前。

莫春風眼中含淚,伸手想要去取,宮南枝一把抓住他,用眼神告訴他要小心。

盒子被打開,內裏罩着一層黃布,隐約看見灰白色一抔,莫春風卻是再也忍不住,幾步上前,手剛要觸到,突然淩空一道拂塵甩過,盒子翻倒在地,灰白色骨灰撒了一地。

莫春風震驚的看着來人,灰色道袍,頭戴玉簪,清爽灑脫。

“真不要臉,孟惠君,你一如幾十年前那般狠毒!”

女子面色出塵脫俗,冷淡冰清,她鄙棄的看着孟惠君,那拂塵已經收在臂中。

孟惠君起了身,臉上浮起略微猙獰的笑意,“今天真是熱鬧,你怎麽也來了,中庸太後娘娘,隋玉!”

莫春風看着那撒了一地的骨灰,心裏覺得這孟惠君定然給自己設了一個絕大的陷阱,而若不是眼前這個女子,自己已經半只腳踏了進去。

宮南枝緊緊拉住他的手,兩人看着對面氣勢強盛的女子,等待她倆更加火爆的對話。

“你竟真的如此狠心,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你何時這般好心收了她的骨灰,她葬身之時你在何處。雖然是親姐妹,你扪心自問,庭君走到今天是誰一手指使。而同樣是親姐妹,為何一個善良溫婉,一個卻是蛇蠍心腸。”隋玉将拂塵指向她,心中怒氣撲面而來。

“你這些年裝作不問世事,潛心修佛,試問你自己,你當真能夠如此安心,坦然接受你得到的一切嗎?孟惠君,你才是那個應該墜入地獄的人!”

孟庭君顯然心中暴怒,卻面上依舊壓抑,以至于現下看上去格外猙獰不堪。

“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責我,當初你不是愛南木涵愛的死去活來嗎?怎麽一轉眼就嫁給了高端,別自诩清高,骨子裏還不是那樣放蕩,南木涵什麽時候拿正眼看過你,真是可悲可憐。庭君跟南木涵在一起的時候,你敢說自己沒有嫉妒的要死?”

孟惠君說的咬牙切齒,想起當年,她不禁滿心怨恨。

庭君,孟庭君,自己的親生妹妹,明明都在一起修行,明明每天都一樣相處,可是為何她偏偏能夠奪走那麽多人的寵愛呢,為什麽有了南木涵,她還不放過其他人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孟惠君,你看看你自己的臉,曾經也是明媚清麗,可現在呢,美貌的背後暗藏着蛇蠍歹毒,你為何今天要把這孩子約到這裏,怕是居心叵測吧。”

孟惠君隐晦的看着她,神态早已恢複如初,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樣,前門突然打開,身着月白色錦袍的男子站在那裏,透過陽光,宛若一幅畫。

他柔聲道,“你們都在這裏,南枝,你不是離開南國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說得平平淡淡,無比自然。

只有他自己能聽出言語中的不确定,甚至,微微的顫抖。

如今,她就站在那裏,白衣錦袍,墨發束起,她跟他站在一起,如此絕配,看上去賞心悅目,佳偶天成,卻同樣的讓人心碎不已。

他忍住上前的沖動,嘴角微微翹起,眼睛裏的柔情蔓延開來,“你為了他又回來了。”

似是疑問,又充滿肯定。

宮南枝沒有松開莫春風的手,她有些不知所措,畢竟之前懇求他放她離開,如今又這樣冠冕堂皇的回到南國,還來見了他的母親孟皇後,還是跟着莫春風一起,這樣明目張膽,是有點說不過去。

“那個,我倆聽說最近有春祭,便過來湊個熱鬧,等祭祀完畢,我們馬上就會走的,真的。”

宮南枝急于擺脫他那沉重探尋的眼神,不自覺拉緊了莫春風的手掌,整個人往他身上靠了靠。

“笙兒,這位便是白峥的妻子,宮南枝吧,果然配得上南國才子。”孟惠君突然來了這麽一句,引得三人戒備無比。

莫春風用諷刺的口吻說道,“早就聽聞白峥大名,可惜一直未能得見,真是沒有機緣,只是,他的妻子怎麽會在這裏呢,不是說白峥很早就帶着他妻子回了宗□□嗎?怎麽,見到個漂亮女子就往自己身上扒拉,南國竟這般下作嗎?”

既然已經水火不容,不如索性撕破臉皮。

外面一直在暗處的屈然,方儲信等人早已準備妥當,只等他們少主一聲令下,便可直入虎穴。

隋玉上前,“孩子,你今日應該速速離去,你母親的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你只要記住,你母親并不是他們口中那種女人,她聰慧善良,溫婉純淨,是配得上當年那些傾心與她的人的,這就足夠了。還有,你母親當年生下你之後,被人發現葬身靈岩寺附近的山崖,身上刀劍重重,想必是恨極了她的人才會下這般狠手。她的屍首,我只能告訴你,被她心愛的人帶回了他們的家,雖然活着沒能在一起,但是,總歸逝者安息。”

莫春風心中悸動,卻也明了,果真那人不是母親的摯愛。

“隋玉,你今日這般大膽,獨闖南國安國寺,就沒有想過會回不去嗎?”孟惠君雙手擊掌,外面悉悉索索傳來動靜,“現在就有上千名弓箭手在伺機而動,只要我一聲令下,頃刻之間你就會變成刺猬,你的絕世美顏,都将不複存在,你說,這是不是對你最好的懲戒。”

夜月笙靜靜看着這個被稱作母親的女人,她冷酷絕情,獨立自我,小時候,常常覺得母親羸弱膽小,需要父親的庇護才能茍且存活于後宮,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假象而已。

此時的她,如此殺伐果斷。

“哈哈,孟惠君,我還真是沒有看錯你,只是你忘記了,這幾十年光陰,不光給你心頭刻上成長,別人的心,也在随着你的潛藏而變得處處謹慎。剛才沒有聞到異香嗎?我這拂塵使得可好,這拂塵質如輕雲色如銀,正是采自終南山麈尾,每根毛發都是精挑細選,來之前我把它浸泡在親手泡制的五毒散裏,足足十二個時辰,你現在,可有感覺頭暈目眩,甚至那麽一絲絲呼吸困難。”隋玉眼角含着淚,嘴上卻說着這樣令人恐懼萬分的話語。

她笑着,有些張揚,更多的是無限的寂寥。

“隋玉,你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将,只敢使這些下作陰招,就像當年你被師傅逐出師門一樣,你根本就不配!”孟惠君捂住胸口,極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她知道,隋玉沒有騙自己。

“可憐師傅被你蒙蔽,就連一心修行的師兄蘇裏也成了你的囊中之物,為了你,他竟然放棄自己做人的原則,這十幾年來,師兄一直未娶他人,雖然你将自己的兒子送去北朝,可是師兄私下卻一直将他看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悉心教導,你何德何能!”

隋玉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撲簌簌落了滿地,她擡首往上看,想停下這無用的眼淚,“孟惠君,你毀了師兄一輩子。”

孟惠君卻像突然發現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一邊捂着胸口,一邊指着隋玉,狂笑道,“我竟然不知,你愛的原來是蘇裏!”

隋玉靜下心來,面上微冷,“你好自為之,等我安全出了南國,自會送上解藥,如果我沒能回去,你便是我的黃泉之友了。”

待走到門外,她突然轉身道,“對了,忘記提醒你了,剛才來的路上,看見不少禦林軍,夜皇沒來,禦林軍倒是傾巢出動,孟惠君,你能不能等到我的解藥,還尚可不明那。”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等着屬于我的第一篇長評,紅包獎勵,無情的贊美來吧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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