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第七年
除夕, 已經到要吃午膳的時間了。
平安巷子裏家家戶戶飄着香。
張弛吩咐木子将自家做的烤乳豬送給隔壁的的幾戶人家。他自己拿着一個豬蹄啃,一邊啃一邊感慨:“這也就是下雨了,不然我吃着豬蹄, 心裏都不安心。”
木子就出門,先送給羅玉松。他的宅子是在最外面一間的。以前只要送一只烤乳豬便行了, 不過, 如今送他家, 一只烤乳豬不行。
因為最近他家裏來了一個小家夥。小家夥是他們之中最瘦的,聽聞是玉珠兒阿姐從西州銀礦場裏撿回來的, 撿到的時候瘦骨嶙峋,就連玉珠兒阿姐那般見過無數人間慘烈之事的浴血将軍, 也被他可憐的模樣可憐到了,接到了自己的身邊養,給了他一個姓氏。
越。越福。跟她姓。
大家都叫他越福。
這個小家夥人長的小, 但是吃的多,一點兒也不客氣, 只要是給他的肉,便是見之就要吃,誰敢搶他的肉, 就跟殺他一般, 惡狠狠的眼神是要瞪過來的。
木子很可憐阿福。師父說, 阿福在銀礦被發現之前, 一直都被逼着在銀礦裏挖礦, 他沒吃過肉。
所以後面有肉,大家就給阿福送。他被送到平安巷三天,平安巷裏的人幾乎将京都好吃的肉館子都買遍了。
所以木子進了羅玉松家的門,便第一件事情不是慣常的叫一句玉松哥, 而是道:“阿福,我給你們送烤乳豬了。”
阿福就一溜煙的過來,他自小就挖礦,力氣大的很,将三盤烤乳豬接過來,眼睛還看着其他的。
木子就擺手,“其他的不能給你了,是給其他哥哥姐姐的。”
阿福有了肉,很歡喜,他被玉珠兒教的很有規矩,道:“多謝你。”
他吃了人家的肉,也不讓人家吃虧,道:“我以後幫你捉豬。”
他力氣大,只能靠力氣來換。
木子就連忙搖頭,“不用你捉,不用你捉。”
天爺,昨日大白被阿福捉了一回,回去便吓得今天不敢出圈了。不為別的,因為這平安巷裏的其他人都知道大白是他和師父的寵物,從來沒想過去吃它,就連丹青,大白也不怕。
這豬聰明的很,知道丹青武功再高,也不會吃它,但是阿福不一樣。
阿福那眼睛盯着大白看,大白抖了三抖,阿福的手往大白豬尾巴上一拽,大白跪的服服帖帖,一點兒也不敢動彈。
——全因阿福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那雙眼睛喲,就差寫着:我想吃它。
木子就不敢将大白帶到阿福的跟前了。阿福就看了看猛搖腦袋的木子,認真的道:“你放心,玉松哥都跟我說過了,大白是你的家人,雖然我不理解你為什麽要跟一頭可以吃的豬做家人,但是家人是不能吃的,要去幫着他搶食的。”
“我以後不會吃它的。”
木子就松了一口氣,跟羅玉松道別,道:“玉松哥,我還要去其他人家,先走了。”
羅玉松最近因為多了個孩子養,已經不能随心所欲的過每天熬夜到天亮,然後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了,因為他自己可以不吃早食,但是孩子要吃啊。
皇太女殿下讓人将孩子送到他這裏給他養,他就要對人家負責,不能總讓阿福去隔壁蹭飯吧?
所以就規規矩矩的調息好自己的作息時間,早上起來開始做早食,中午也要準備肉菜——這孩子是真喜歡吃肉。
好在他們平安巷胡同,最不缺的就是肉了,畢竟畜牧部的人都在這裏住着呢,張弛大人就是因為肉菜太多了,被老母親趕了出來。
他第一天從張家拿肉,第二天從張家拿肉,阿福就知道張家是他們的“肉”來源,聰慧的很,昨天大白又出逃,木子喊大家幫捉,他耳朵一動,就溜了出去,仗着力氣大,一把抓住豬尾巴,将豬拽回來。
這孩子啊——
知道讨好人,也知道怎麽去讓自己獲取最大的利益,就是知道他以後就是養他的人了,也會無意中在他面前展示他的有用之處。
真是,早熟的讓人心疼。唯一讓他露出孩子性子的,便是肉了。所以這巷子裏的人,都願意慣着他。
只是于太醫來了一回,讓給他不要吃太多,這孩子雖然比常人吃的多,但是吃太多,還是容易得病的。
于是張家給了三個烤乳豬,羅玉松只敢給他吃一個。他哄着他,“阿福啊,我們留一個,明天吃好不好?”
阿福就認真的道:“玉松哥,你不用哄我,我知道吃多了不好,你說吃幾個,我就吃幾個,你對我好,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這話就讓羅玉松特別感動,真想将三個烤乳豬都給他吃了,摸摸他的頭,道:“你中午先吃一個,等晚上吃團圓飯,于太醫和章太醫來了,我問問他們,看能不能讓你多吃。”
阿福點頭,“那我去認字了。”
他的學識是最差的,雖然算術天賦高,但是畢竟剛開始認字,所以很多東西需要補。羅玉松就有事情做了。
他為了讓阿福早點能學會字,學起來輕松一些,出了很多識字題和書,這三天來,書也沒寫了,只圍着阿福轉。
這一轉,還轉出點自我價值出來。
羅玉松一直都自己是這些群英策裏的人中,最沒用的。但是如今,他發現自己可以編課本。
別人編課本,可能還要想啊,找書本啊,他不用,編起來十分順手,一點磕絆都沒有。于是便愈發沉迷,今天吃了飯,下午他又要去編書了。
今天他自己煮了一鍋雞肉,這雞肉裏面和着板栗,然後用從超市裏買來的最新五香調料烹制而成的,香的很。
他盛出一些,讓阿福給旁邊的人家送過去,“反正也不遠,別人家有奴仆,咱們家沒有,就只能一碗碗的送了。”
阿福便點點頭,啃了一口豬蹄子,一抹嘴,就端着碗去了張家。張弛笑眯眯的接了,然後給了他一塊豬肉脯。
“這是新做出來的,你嘗嘗。”張弛一邊說一邊又給他塞了一兜子其他的果脯,“我這裏東西多,你常來拿着吃。”
阿福:“那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麽嗎?”
張弛摸摸他的頭,“什麽都不用做,做你喜歡的事情便是了。”
阿福奇怪的看看他,道:“你們這裏的人可真奇怪,全都不用我做事情。就跟我阿姐一般。”
他說完也不糾結,繼續回去端肉,第二戶人家去的是隔壁的宗家。
阿福最羨慕的就是丹青和宗童了。
他覺得兩人的武功真好,他要是有這麽好的武功,他就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比如,他可以将打死胡子叔的人都殺了。
但是他沒有武功,他最大的利器就是他的牙齒了。
阿福很眼饞。他想用自己的東西換點武功。
丹青就很直接,“你天賦不好,只能學點皮毛。”
阿福:“皮毛也行啊。”
丹青:“那你每天早上過來跟我一起紮馬步吧。”
阿福就很感激:“多謝你。”
這裏的人,真好。
宗童照例躺在搖椅上,手裏拿着一本幼兒輔導書看,這又是皇太女殿下給他的新書,讓他照着給丹青做心理輔導,因為丹青前幾天出門屠了個村。
那村子裏全是拐賣孩子的,被官府查到了,還就在京都不遠處,一村子的人打掩護,賣了多少女人和孩子,這種龌龊地方,本是要将人抓住全部回牢裏的,誰知道這裏的人還挺有兩下子,開始殺被抓的人,逼着他們就範,只要他們不退,就不斷的殺人逼他們退。
宗童便帶着丹青直接動了手,一殺就是一村子的惡徒。折青聽說後,便讓宗童将村裏的孩子和無辜的人送走,離的遠遠的,永遠不要回京都。然後便給了他這本書。
不過書給到宗童這裏,總是他先看完,然後丢給丹青讀,免得将來皇太女殿下問起來,兩人不知道。
丹青跟阿福說話,宗童就拿着書裏的內容比對了一下阿福,覺得阿福絕對是更加的需要這本書,于是便讓阿福将書拿回去給羅玉松。
“讓他讀給你聽。”
阿福很是恭順的拿着書走了。在他看來,宗童是這個巷子裏最不好惹的事情。他就算是不吃肉,也不從他手裏搶肉吃。
不過,他不僅僅是拿着一本書回去的,書被他揣懷裏了,他手裏還端着一盤羊肉。
這自然不是宗童做的,而是丹青一大早上起來就烤的。
他們雲州人,到了除夕,富裕人家就要吃烤羊的。羊是現殺的,他如今對這些動刀子的活很有講究,又跟着于太醫和章玉書學了一些人體結構,動物結構,所以要是有內行的人在這裏,便可以看出,他對羊的全身都熟悉的很。
古有庖丁解牛,今有丹青殺羊。
然後便是烤羊,這個簡單,他還有自己的秘方——上次去殺一個秦國細作的時候,從他的身上掏出來的。
那細作是個廚子。
丹青就收回來研究了一番,很是滿意,已經做了好幾回烤羊了,做出來的羊肉整個巷子都是愛吃的,于是宗童看了看桌子上的烤乳豬和板栗雞,讓丹青将半扇羊肉給大家分一分。
“去吧。”別煩他,他還要看幼兒書呢。
丹青分的很精準,争取每家的肉都是一樣的。他先去的是孫香家,這是最裏面的人家了,所以從她家開始,正好一家家往外面送。
孫香跟蒼水兩人正在做湯圓。蒼水是徐州人,徐州人過年過節都吃湯圓。湯圓的餡全部做了芝麻的。
做別的,她們不會,孫香一個雲州人不會,蒼水太小了,也不會。
好在她阿爹阿娘會,早早的給她們送了一些來,叮囑蒼水明天回家吃飯,今天晚上就在巷子裏跟孫香過除夕。
蒼水點頭,這是每年的慣例了,接了湯圓就轉身走了,将她母親氣的,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沒良心的,然後去祝阿婆家買豆腐了。
所以,如今孫香和蒼水包湯圓,包的是送其他人家的,包芝麻的快,便利,反正也不是她們自己吃的。
不過接了人家這麽多菜,兩盤烤乳豬,一盤板栗雞,一盤烤全羊,于是便不好意給大家只吃芝麻餡了,忍痛将蒼水娘給的湯圓舍出去。
“行了,咱們自己也吃不了多少,阿水啊,你分一分,去送吧。”
蒼水哎了一聲,端着走了,然後出門,就見着皇太女殿下竟然來了平安巷子裏,正站在那裏一臉震驚的看裏面。
那個表情蒼水熟悉。
幾年前,皇太女殿下也是這般看她的。
她甚至可以念出下面的詞。
——本殿見你骨骼驚奇,是個……的好料子,這裏有一本……,你拿去看看。
她臉色的神色歡快起來。
看來,皇太女殿下又要多一員大将了。
……
“是算術,也就是我們後來說的數學。”折青确實很歡喜,她早就将數學大全寫好了,就等着人來呢。
大家圍在羅家,都知道讓皇太女殿下說出這句話的意義,但是阿福不知道,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是在某方面被認可了。
這個認可就有很多含義,比如說,之前在礦場的時候,他的力氣很大被認可後,就可以取得更多的吃的,雖然只是多一把草,但這也是被他争取來的。
所以他就很想談條件。他知道這是皇太女殿下,知道她的權利很大,他跟她道:“如果我幫你做事,你可以給我阿姐什麽呢?”
折青就笑着道:“那你希望我給她什麽?”
阿福:“可以先欠着嗎?等我以後想要了,你再給我。但是我可以先給你幹活的。”
真是個惹人疼愛的孩子,她點頭,“我答應你。”
答應了還不行,還得要立字據。
以前在礦場的時候,管事的說了,做什麽事情都得立字據才算數。
于是折青就陪着他立字據,等将一切做完之後,道:“我目前也不要你做什麽,只讓你讀書,讀數學書,幫着你雪生阿姐計算很多東西,你覺得可以嗎?”
完全是可以的。比他之前在礦場好多了,給他吃,給他穿,還送他讀書。他也願意給出自己最大的善意。
今天晚中午就吃了很少的肉,将肉留給折青吃。
還一個勁的勸:“皇太女殿下,您吃,吃。”
折青:“……”
實在是吃不下了。
她今天晚上準備在這裏吃了早夜飯回去,所以下午就還有很多時間,她是閑不下來的,就開始在平安巷子裏面辦起公來。
先是跟羅玉松談,往常都是她說,羅玉松做。但是,這次是羅玉松說哦。
折青就很欣慰,道:“你很少提要求,有什麽事,我都會盡量地滿足你的。”
羅玉松就說出了自己想給小學編教材的事情。
他覺得這才是正确使用皇太女殿下說的文學天賦的法子。
他道:“臣發現臣編寫出來的東西,比他們小學現在學的,好多了。不是臣自誇,實在是對于小學來說,如今他們學的雜,也學的多,但其實對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
“皇太女殿下,您之前可能小學沒有太高的要求,所以,讓他們知道的都是最淺薄的。這其實對他們不好。”
折青跟翰林院的人研究過這個問題。這些小學的課本,都是由各類先生寫出來她過目了的,其實對于目前來說,課本還是很好。
但羅玉松是天才啊。
天才自有天才的用處,她就覺得自己之前怎麽就執着于文學天才四個字,只讓他搞文學方面的事情,但是仔細想,文學兩個字,包括的東西可多了。
編教材,出考試題目,便是其中一項,
折青就很慚愧,覺得自己将一個大寶藏放在這裏不用,簡直是傻缺到家了。
且經過這事,她發現自己對天才兩個字的含義還是過于見識淺薄,看來以後還得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讓他們自己找到更多适合自己的活。
她一個人的精力和經驗以及智慧,其實是挖掘不了天才們最大的潛能的。
她只是作為一個引導者,引導他們入門罷了。
于是孫香進來說想要将珍妮紡織機正式投入生産時,她就不過多的發表自己的看法,只讓孫香談及她認為可以做的事情。
孫香就笑道:“殿下,我也沒有更好的看法,其實你已經想的很好了。”
他們這些人聽從于皇太女殿下,就是因為她不瞎指揮,凡是衆人提出來的意見,她都願意聽。
“您願聽我們的,我們也願意相信您的判斷。至少這麽多年,您沒有出錯。珍妮紡織機已經出來半年了,去年大旱,您不敢用,因為這以後會減少更多的人工,您怕用了,會引起恐慌,會讓很多人覺得自己要失去做事的機會了。”
“您的這種擔憂我是理解的,也是贊同的。今年,這種珍妮紡織機确實直接可以用的。咱們的人,其實很少,用這種機子之後,并不會引起大範圍的失業,只是讓他們多了一種技能,将布價格降低。”
折青點頭。如今布的價格其實還是很高的。她記得上輩子去景區裏面打工,景區裏面的阿婆賣布,就賣得比別人貴。
問她原因,就說是手工織就的。
因為付出的人工多,所以賣的就貴。這個道理,就跟如今的布市場價格一樣。
因為織布織的慢,所以價格就貴。如果有機器,那價格必定會降低下來。
而貴人,是不會需要這種布的。
她們更喜歡與衆不同。在她們看來,賣的便宜的東西是廉價的。
所以其實,對于現在的生産力來說,珍妮紡織機應當是不會發生太大的負面影響。
這事情敲定後,還要拿回去跟禹皇商量,孫香覺得這是一件小事,所以往後面丢了去,開始說起西州和廬州的經濟發展。
“銀礦确實多,這些都是會收攏國庫,銀礦那邊的工人,還要再招。之前半年,我們怕有鼠疫的人進入禹國,所以沒有大批量的收流民,今年要是來,倒是可以收了。”
她說完,又道:“殿下,今年……戰事上,可有什麽打算?”
折青就笑了,“看天意。去年大旱,很多東西都沒穩定,要是楚國……作死,就拿下,要是還好,便讓秦楚打一打,他們雖然現在結成了聯盟,但是這兩國之人……怎麽說,他們是有世仇的,比起我們跟楚國,秦國更願意吞下楚國,再跟我們打。”
這倒是。孫香便心裏有底了,反正是要打的,那戰時的東西,就需要多多準備了。她道:“青州那邊,這是好地方,殿下,要是遷都了,不如将鈴州也跟青州連起來,一起開發。”
鈴州這些年,一直都在開采鹽,但是鈴州的土質好,給鈴州送更多的人,便能将鈴州的土地也徹底開發起來。
“殿下,西域那邊,今年也能收好一筆銀子。”
其實西域一直都以為自己貪了便宜,但是在孫香手裏,哪裏有便宜給別人占,她都是占夠了便宜才從手裏開始分點給別人。
阿骨燕今年回西域去了,她就想着通過阿骨燕,再撈一把大的。
折青就道:“你注意分寸,能賺就賺吧。”
她可不敢阻止孫香賺銀子。因為去年花的銀子多,今年她看誰都是不順眼的。
于是孫香高興了,輪到蒼水進來。這孩子今年又消沉了下去,因為她的航海隊出去一年了,還沒回來。
折青不得不安慰她,“說不定是找到了東西和人,這才留在了海外。他們買賣東西,打聽國情,總要有時間的,今年的航海隊也要開始準備了。”
“且沒準,這支航海的還沒出去,另外一支就回來了。”
蒼水:“希望如您所說。”
折青就跟她道:“已經很好了,因為有了你的船,沿海的城池能出海,至少不用像內陸城池這邊旱的人死。”
不得不說,因為有了船和捕魚工具的創新和發展,所以在旱期,沿海城池其實靠着捕魚活了下來。
在船沒有出來之前,其實古代的人根本不敢出海打魚。
其一,他們的捕魚船不行。他們只有小竹筏,這種竹筏在海上,根本經不起大風大浪。這種竹筏,在淺水灘裏捕撈一些小魚小蝦還行,可是臨的就是海,根本沒有淺灘可以撈,有的話,魚蝦的數量也有限。所以第一代祖宗放棄了捕魚的做法之後,後代們便也望其難,最後沒了去海裏打魚的欲望。
再者,他們之前用的捕魚工具,無非就是網兜子和魚叉。網兜子不大,魚叉不行。而且他們的網兜子并不像後世一般,他們用的是做粗糙的材料。
所以,在有船只之前,他們世代務農,根本沒有捕魚的意識。他們還要種田種地,因為人就是那麽幾個人,要是有人出海去了,那剩下的田地誰來種?朝廷要收的糧食,可沒有說要用魚來頂替的。
且貧窮人家,吃魚費勁。賣魚的很難運送到別的地方去,很容易臭。
所以,即便是沿海的城池,一點兒出海的打算也沒有。可是有了船只之後,就不同了。
“你創造出來的船,養活了很多人。就是孫香那邊的船商,也多仰仗你,還望你造出更多的船只,這樣禹國的未來,才有更多的可能性。”
蒼水就好多了。
她踩着步子出門,見到阿福在外面等着,道了一句:“殿下說你不用去,只管去吃肉就行了。”
然後,便是張弛進去,來來回回,等人的問題都解決的差不多了,天色也不早了,後來的雪生幾個便也不去跟她商量事情,只道:“先吃飯吧?”
因為折青到了,所以今天有很多辣菜。一道毛血旺,吃的折青臉色通紅,然後一杯小清酒下肚,便覺得舒坦。
她一邊吃,一邊樂呵。然後不知不覺,又在心裏總結起來。
首先,她的基建狂魔文件夾裏,已經有了10位的天才。
于太醫,章玉書,雪生,沈離,沈柳,孫香,蒼水,羅玉松,阿骨燕,如今又有了一位數學天才,阿福。
又有不少的人才,完全可以獨當一面。
這些人,都可以給她組成一個方方面面的小家國了。
她志得意滿,很想高歌一曲,又愁嗓子不行,索性站起來,敬了這一桌子的人一杯,“一願諸君康健,二願家國平安,三願……”
她沒說出來。
三願她一年內,就将楚國給拿下,遷都順利。
“來——喝一杯。”
……
“殿下,今兒除夕,咱們可以出去看花燈。”小太監跟柯笛道:“禹國的除夕花燈是最好看的,他們說,還會放煙火。”
柯笛吃着外賣來的一份東坡肉,正在回味嘴巴裏的味道,聞言道:“不急。”
真不急。
這一路上,他可以慢慢的走。
吃了飯,也不急着走,讓小太監去拿一個驿站裏的懶人沙發來。
這懶人沙發是好,躺下去實在舒坦的很,但有一個不好的地方,便是容易髒。因為地板總是髒的。
所以便要常常換洗,他住在這客棧裏,已經三四天了,已經換了三個。平常人驿站的人是不可能給他換這麽多的,但是這位,是來自燕國的皇子。
這皇子,現在誰人都知道,是打着要來禹國和親的旗號。這皇子啊,管驿戰的官也看見了,那臉長的,委實是可以叫鐵石心腸的皇太女殿下心動的。
又是燕國嫡出的皇子,燕皇的親弟弟,正正經經的燕王。
以國號為王號,也是頭一個。
所以這一路走來,大家都知道燕皇的意思了。這是兩國要結盟。若是……那這位就是主子。
皇太女殿下雖然跟很多人傳出過謠言,但是畢竟沒有名分不是。正想着,就見朝州主将突然騎着馬過來了。
這位可不是好惹的人。驿站長連忙過去,恭恭敬敬的道:“将軍,您怎麽來了,有什麽事情,吩咐下官過去也就罷了。”
顧溪橋往樓上看了一眼,道了一句:“沒什麽事情,除夕夜巡邏,路過,進來看看。”
就這麽一眼,驿站長就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刀光閃閃,他立馬就想起了顧将軍跟皇太女殿下的謠言。
于是脖子一縮,便不言語了。柯笛就從二樓打開窗戶,看了下顧溪橋,見那人冷眸看過來,眼中沒有殺氣,但是也絕對不是善意。
他啧了一聲,端起酒杯,搖搖往下舉了舉,算是敬酒,然後一飲而下。顧溪橋便轉頭,又騎馬而去。
仿佛他來,就只是看看罷了。
待他走後,小太監抱着一個懶人沙發進去,就見他家殿下已經開始吃完了東坡肉,盤子裏光光的,連忙掏出從禹人的萬民醫館裏買的健胃消食片來,道:“奴才已經試過了,是有用的。”
吃下去後,吃撐了的胃便舒服多了。
柯笛:“……”
他并不理會小太監,而是直接坐在懶人沙發上,笑眯眯的道:“今晚就不出去看煙火了,免得被殺,你去給我拿一本禹國賣得最火的書,我今晚就看書吧。”
小太監不知道他家殿下為什麽突然就如此的堕落,先提醒他萬民醫學報上說過飯後要走一走,不能直接坐下的話,又覺得殿下剛剛的情緒不對,他不好再說,便嘆氣的退下去,給殿下拿了一本驿站的報紙送去。
柯笛接過報紙,本是想打發時間的,卻越看越入迷。
這報紙上面寫着一個事情。
——禹國怕是要遷都了。
這遷都的地址,據知情人士透露,很有可能就選在朝州。
朝州作為皇都麽?
柯笛雖然覺得不可能,卻還是煞有其事的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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