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章節
現在,本想再拖延些日子,可是今天她一定要看看那位“宣城公主”。
敏站在大殿的左後,身前的兩人合抱的盤鳳柱,恰恰擋住了她,卻不妨礙她看着大殿中央。
中宗坐于正中龍椅,韋後在龍椅左後面的珠簾之後。太平公主、相王早已站在殿中。文武百官列隊參拜,恭立于兩側。
心跳莫名的加快,眼睛直直的看着殿門口,只聽着殿外的太監朗聲道:“宣城長公主到!”敏的眼睛緊随着門口蹒跚走來的女子,六十歲上下,面容畫着淡妝,頭發卻已花白,白淨的臉上卻烙刻着歲月無情的印記。黛眉彎彎,鳳眼溫和平順,确與吳名有幾分相似,口鼻細致玲珑,相見當年的秀麗的姿容。
敏微訝,看長相的确像吳名,臉上恭順平和、與世無争的氣質神态也與吳名所說一致,難道吳名騙了她?不可能啊,莫非她不是宣城,而是義陽?可為什麽要冒宣城之名呢?敏凝神思索着,眼睛始終不離殿前的“宣城公主”。
宣城公主平靜的看着龍椅上的中宗,緩緩下拜,輕聲道:“待罪婦人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中宗眯着眼睛看着這位異母的姐姐,微彎的背脊,花白的頭發,蒼老的容顏,平靜無波的神情卻略顯呆滞惶恐。心中沒來由的一痛,站起身奔下臺階,伸手扶起她,動情的道:“皇姐,你受苦了。則天大聖皇後臨終前一直記挂着你們,要朕一定要讓你們回來認祖歸宗。如今,我們李家終于團圓了。”
宣城公主誠惶誠恐的低垂着頭,聲音微顫。“皇上顧念,則天大聖皇後寬厚,宣城受寵若驚——”
中宗的眼中溢着淚花,看着折磨的不像人樣的姐姐,心中愧疚,扶着她,朗聲道:“皇姐是李氏的嫡系血脈,在外受苦了。今日朕冊封宣城長公主為高安長公主,實封千戶,開府置官屬。擇日入太廟祭祀祖先,告慰先皇在天之靈。”
宣城公主愣了愣,慌忙下跪,竟帶着的抽噎。“待罪夫人叩謝皇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中宗心中着實感動,輕輕扶起她,對着身旁的相王和太平公主道:“你們快來見過皇姐。”
相王的臉色帶着溫和的笑意,眼中滿是誠摯,沖着宣城拜了一拜,喚了聲“皇姐。”太平公主的臉色卻陰陰陽陽,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微微的點了下頭。
宣城驚慌的險些跪下,卻被相王伸手扶住,道:“皇姐,你我都是李氏子孫,你又何須拘禮。何況,你是我們的姐姐呀!”
宣城對上相王溫和的眼神,心中安定下來,連連點頭,淚卻已滑落眼眶。
中宗情緒激動,随意看了一眼她身後跟着的男子,嘆道:“皇姐,他是——”
宣城已是泣不成聲,男子緩緩跪下,啞聲道:“待罪之人王仲軒,叩見陛下,萬歲萬萬歲。”
Advertisement
中宗看着這個二十五六的男子,溫文爾雅,上唇上續着胡子,又不失陽剛之氣,白淨斯文的臉龐帶着深深的寧和安靜。中宗看着他與宣城肖似的眉眼,點點頭,問道:“你的父親是颍州刺史王勖?”
王仲軒微怔了下,随即點頭道:“回陛下,是。”
中宗看着他想了想,道:“既是我宗室子孫,不能讓你閑置在家,真看你儀表不凡,就從親衛做起吧,讓朕看看你的能耐。”
王仲軒低頭想了想,便叩下頭去,道:“謝陛下恩典。”
百官齊齊上前拜見高安長公主,一時殿中熱鬧非常。
韋後坐在簾後冷冷的看着,沖着武三思使了個眼色,起身便走。武三思嘴角撇了撇,也退了出去。
敏的手指緊摳着柱子,想要将手指嵌進去一般。那熟悉的聲音即使裝的沙啞,她依舊能聽的出來啊。等了三個月,想到很多種相見的場面,準備了很多要跟他說的話,卻在此時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竟在皇宮中的政務殿內重逢,他卻恢複了原有的身份,真正的皇親國戚了。而她,這個禦前佩劍,頂着護衛皇上安全的名號的宮女,卑賤的地位,已是天上地下,不可同日而語了。三月的分離,是為了籌劃這個精彩的出場嗎?是為了得到富貴榮華嗎?那她的擔心害怕、忍辱負重又算什麽?
心漸冷,緩緩走到柱前,他已被重重賀喜的人包圍住了,那樣衆星拱月般的榮耀,他還看得見她這個微不足道的人嗎?眼睛冷冷的緊盯着他謹小慎微的還禮道謝,以往的從容不迫、灑脫不羁卻再也看不見了。現在的他,會用什麽樣的眼神看她呢?
他的眼神越過重重的阻隔,撞上了她看似冰冷卻難掩不安和傷心的眼睛,心中一痛,卻硬生生的轉開了視線,繼續打躬作揖。
敏冷笑着後退,重新退回柱後,靜靜的站着。她不知道嘴角的冷笑卻悲痛的扭曲着,眼底的自嘲卻藏着深深的傷心,霧氣模糊了她的視線,什麽也看不進眼裏了——
初春的陽光明媚而溫暖,暖暖的灑在身上格外舒服。可是敏卻只覺得透骨的寒冷,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設下的縷縷光線如針般刺進她的四肢百骸。她快步的走着,右腿傷處死死疼痛,她卻加緊腳步回瑤光殿,此時只想快些回去,她知道那裏有個人在等她——
暖暖的陽光照在瑤光殿前的大理石臺階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光暈中一個人昂首玉立其中,融入了生機盎然的春天,渾身散發着讓人欣喜的朝氣和活力。
敏微微一頓,訝然的看着這渾成一色的景色中。曾幾何時她竟已習慣他在門口等她了,如同春意的爽朗笑容,可以消融任何殘冬留下的冰冷。
哥哥,你如果是我的親哥哥該有多好?敏的心裏一次次的默念,心卻一次次的抽痛,她到底該用怎樣的态度、怎樣的心情來面對他,才不會覺得心痛呢?
李希敏微笑着坐過來,笑容溫暖了她周圍冰冷的空氣,如置身在暖暖的春風中一樣。“傻愣着看什麽呢?春寒料峭,容易着涼。何況你的腿可禁不起你這麽折騰!”
敏的唇角微微上揚,笑看着他牽起自己的手輕輕緩緩的往殿裏走。殿內的冰凝捧着一條手巾滿含笑意的看着她。這樣溫馨的等候和無聲的關懷,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家的感覺了。原本厭惡的殿堂瞬間融入了自己的味道,圍繞着她,感動着她。不想破壞這美好的感覺,她壓下心中的苦澀,笑看着他們。無論遇到什麽,她都能頂過去的,她相信她能——
夜空群星璀璨,新月如弓,斜斜的挂在天邊。夜晚不似白日裏的溫暖,帶着幾分殘冬刺骨的寒氣,竟似又回到了剛剛離去的冬日一般。
敏坐在地毯上,輕輕的揉着着自己的手腳,溫熱的毛巾蓋在傷處,暖意流遍四肢百骸,舒服極了。
屋內僅留一盞孤燈可憐兮兮的照在白淨的地毯上,往日這個時候李希敏總會哄着她入睡,才會離去。今日卻一反常态早早的走了,留她一人面對偌大的殿堂、冷清的空氣,和心中再度泛起的傷心和痛楚。
吳名的化名再度出現,讓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他這三個月是怎麽過的,心中氣他、怨他,卻不能不想他。他讨厭皇宮,卻以皇親的身份進來,一刻便已擁有了別人争都争不來的官位,他究竟想幹什麽呢?為什麽不再之前來見她一面呢?以他的功夫來去皇宮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為什麽不來,是不能、不想、還是不願?她真的糊塗了。
身後的腳步聲,讓她紛亂的心定了定,頭未轉過去,已開口叫道:“哥哥,你——”後面的話卡在喉嚨口,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身後的人,胸口憋得滿滿的相思,竟堵在那兒什麽也說不出來,只是看着他。他與白天時又不一樣了,卻恢複了他平日的溫和灑脫,即使他續了須,卻仍是她心中的吳名。
吳名眼中閃過一絲沉痛,漸漸化為溫柔,細細的看着她,緩緩蹲下身子,才看到她挽着褲腿袖子的手腳,因熱捂出的微紅,讓他眼中滿是心疼,輕輕的撫過她的傷處,腦海中只是她追馬翻滾時的樣子,輕聲道:“對不起,我不該丢下你一個人,我沒有履行我對你的承諾,我——”
敏笑捂着他的嘴,柔聲道:“我不是也說過讓你一個人走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逃出去總比兩個人都被抓住好啊!何況,上官婉兒雖然恨我,卻不至于置我于死地,你根本不用擔心我的安危。倒是你,我記得我昏迷前的最後一刻,漫天的箭雨射向你們,你沒事吧?”
吳名搖搖頭,道:“我沒事。你不用擔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