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章節

下頭。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麽無論如何她都要走到底,她一定要救李希敏。

閱兵結束,各軍各司其職,都回到了崗位。中宗韋後步下城樓,緩緩走遠。敏卻故意放緩腳步,不一會兒,身後鐵甲相擊之聲大作,敏未回頭,便笑道:“天氣真好,不冷不熱,只是你這身行頭太笨重了,走一會兒肯定是滿身大汗了。”

薛崇簡淺笑着跟上她,對上敏含笑的眼睛,略一沉吟。敏卻又道:“這是我第一次見你穿铠甲,跟你以前謙謙君子的風度很不一樣呢!”

薛崇簡笑笑不置可否,反倒打量她一成不變的男裝,道:“你女裝打扮與飒爽英姿的男裝打扮也很不一樣啊!”

敏低頭看看自己一身深色男裝,心想他所見的女裝也就是上次馬毬場的那次,心中不免有些神傷。可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麽,便脫口而出。“恕我冒昧,我想知道我在你眼中究竟算男人算女人,還是不男不女?”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但又不知道如何收回,有些難堪的看着他。

薛崇簡微微一怔,随即了然,望着她微紅的臉頰,有些好笑的答道:“這個問題真把我難住了。第一次見你,你就是一身男裝,後來再相見你仍是一身男裝,有時我都以為你本就是男子,否則,你我就不會像現在一樣聊天了。可是你是女子,這也是我第一次見你時就知道的,但你卻跟別的女子不同,并不是因為你穿了男裝,而是你有一顆與衆不同的心。”

敏聽他誇獎,心中難受起來。他所說的第一次見面究竟是什麽時候?上元節時他短暫的失态似乎告訴她,他們很久以前就見過,并不是如她所想的是進宮以後。她搖搖頭,忘掉胡思亂想,重新整理思緒,道:“我天性好動,穿着裙子不方便。何況,我挂着禦前佩劍的名號,總得看着像那麽回事才好,省的別人嚼舌頭。”

薛崇簡卻定定的看着她,問道:“那我在你眼中算什麽呢?”

敏一愣,覺得局面有些失控,眼角瞄到不遠處的太平公主,心中驟冷,可是面前的他眼中卻盡是真誠,讓她矛盾起來。深吸口氣,淡淡的道:“你是我的朋友。我不管你的身份和地位如何,即使很多年過去,我都會說你是我的朋友。”說完,她轉身急急走了。

薛崇簡注視着她逐漸遠去的背影,再難平靜。

敏快步走着,她必須追上中宗和韋後。心中的矛盾和負罪感讓她難受,她看的出薛崇簡對她是真心相交。可她呢,卻在利用他,她有什麽資格說“朋友”。最讨厭虛僞的人,自己卻已經在利用別人的真心了,她到底算什麽啊!

她猛地停下腳步,太平公主正目不轉睛的瞪着她,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燒着,想要将她化為灰燼。敏矛盾痛苦的心突然堅定下來,早已想好的話在腦海中轉了轉,平靜的退了一步,躬身行禮,道:“奴婢見過鎮國太平長公主。”

太平公主的臉色更加難看,瞪着她諷道:“慕容女官真是能人啊!不僅有你母親的俠骨柔腸,還有上官婕妤的長袖善舞,那麽多的男人都圍着你轉,你該是歡樂無限了!”

敏按下心中的冷笑,一臉淡然的道:“公主謬贊了。奴婢哪有那麽大的本事,頂着個卑賤的身份,在宮中名不正言不順的茍延殘喘。要不是別人手下留情,奴婢這條小命早就沒了。也不知是奴婢命硬,還是運氣好,原本的晦氣竟繞過我這個擋箭牌,沖到正主身上去了。沒了他,奴婢就是唯一了。”

太平公主驚愕的瞪着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卻有更多的疑問。“哦,誰把你當作擋箭牌了?以你現在的身份,可是武李兩家極力想要拉攏的力量呢!”

敏似聽到笑話一般,大笑着道:“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竟這麽重要!公主,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究竟是誰想必你們心中都有猜測,我可以告訴你,你們猜得沒錯,可我不是武玄霜的女兒。她以為收養我,我就會認她為母嗎,她想得倒美!她想要的只是我哥哥,我這個情敵生下來的女兒在她眼裏一錢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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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似了解、似驚訝的盯着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是在哥哥的陰影下長大,他有的我都沒有,他想要的就一定得的到,他不要的我才能要。憑什麽爹爹親自教他文治武功!憑什麽娘親最後保護的是他,犧牲的是我!憑什麽姑姑關心的是他,而把我推出來做擋箭牌!我就這麽讨人厭嗎?我天天盼着長大,有一天能讓他徹底消失,奪回原本應該屬于我的一切。”敏的眼中無限的怨恨和複仇後的快感,如燎原大火般燃燒着一切。

太平公主一震,不由自主的退了退,仿佛從那雙眼睛中看到了被熊熊大火燃燒着的自己,前塵往事在腦海中快速閃現,讓她無法承受。她有些心慌的轉身背對她,強裝鎮定的道:“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麽?我對你的父母兄長不感興趣!”

敏咬牙冷笑着道:“是嗎?公主真的不關心我的父親是誰嗎?既然公主不想提,我也不說了。今天只是想向您道謝,多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了了我多年的心願。”

太平公主猛地回身難以置信的看着她,平靜的面具下再難掩飾心虛。“你什麽意思?”

敏笑着沖她點了點頭,眼睛晶亮的懾人。“奴婢沒什麽意思,只是希望公主能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讓我親手解決了他,不知公主是否願意幫我?”

太平公主終于明白,微笑着道:“本宮能幫你什麽呢?”

敏收設鋒芒,淡淡的道:“只求公主能借奴婢一點東西,一種既能讓我如願,又能讓我撇開一切嫌疑的東西。只要公主能幫我完成這小小的心願,從今以後我願為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太平公主一雙丹鳳眼仔細的審視着她,似要從她眼中看出真假。卻覺得眼前似乎豎着一面鏡子,入眼的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她大驚,心中某處深埋的角落隐隐受到觸動。她冷笑着道:“你這樣不是腳踏兩條船嗎?本宮怎麽相信你?”

敏輕輕笑道:“公主,您剛才擔心的事情,我可以讓它變得永不可能。但是您不答應,我可就說不好了。要知道人的感情最難控制,萬一情況失控,我也沒有辦法。何況,我身上流的到底是李家的血脈,我不會讓外姓人奪去原該屬于我們的東西。現在的投靠,只是權宜之計,我這個內應會是他日反攻的最好武器。”

太平公主已經說不清對敏的感覺,心底的恐懼不斷擴大,而這個交易她不得不答應。“好,只要你遠離崇簡,我就答應你。那樣東西,我會派人送給你。”太平公主轉身欲走,卻又回頭看她,不解的問道:“你究竟像誰?”說完快步走遠了。

敏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再無力支撐,重重的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地上雜亂的腳印。她現在到底在做什麽,那些話真的都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嗎?原來她也只是個滿腹陰謀詭計的女人,難道這個皇宮的黑暗的魔力也傳染到她身上了嗎?與上官婉兒的賭約自己真的可以贏嗎?還是未贏之前,自己已經滿盤皆輸了!

一串水珠墜落在黃土上,點出一個個泥珠——

絕望

月華如水,靜靜的瀉在鶴亭琴臺上,暈開氤氲的光環。

敏坐在琴臺的石凳上,看着平靜無波的水面上,半圓的月亮與天上明月交相輝映,自己的心似乎也平靜下來。只是緊緊攥着拳頭,将手心裏的油紙包捏的死緊。

身後樹叢微動,武玄霜緩緩走上琴臺,手中緊緊握着一個用黑布包裹的東西,靜靜的站在她身後。

敏轉身看她,眼底盡是疲倦,将手中的油紙包遞了過去。武玄霜一愣,急急的接過,立刻打開聞了一下,又用手指沾些嘗了嘗,才如釋重負的長舒口氣,将紙包重新包好,揣進懷裏,才擡頭看她。

敏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動作,心底涼意陣陣,眼光瞄到她手中的黑布包,神色一凜,陷入沉思。

武玄霜歉疚的望着她,上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觸手卻是冰冷,更加內疚的道:“對不起,是我的自私讓你陷入了這樣危險的境地。我知道你心中怨我恨我,可我卻無話可說!敏兒,你為希敏做的,我永感于心。”

敏輕輕搖搖頭,道:“您不要這麽說,如果不是我,哥哥根本就不會進宮,也就不會讓人有機可乘,說到底還是我的錯,現在由我來化解,不是合情合理嗎!”

武玄霜專注的看着她,剛要開口,卻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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