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章節

紅袍的卻叫了起來:“姨娘偏心,憑什麽好東西都給三哥,我也要。”

淼一驚之下,猛地想抽回手,奈何李隆基卻緊緊攥住她的手,他手心的溫熱傳進她的掌心,讓她的心癢癢的,不敢再看他,扭頭看向門口的李隆業和李隆範,三年前仍是少年郎的兩人,此事都已經蛻變成英氣勃發的青年,隆範更加的溫文爾雅,隆業氣盛的臉上最揉進一絲沉穩,此刻卻一點也不見,濃眉大眼只是上上下下的瞅着淼。

窦姨笑看着他倆,道:“窦姨就這麽些家底,你還要來搶。虧窦姨從小偏疼你,三郎欺負你,什麽時候不是我護着你,還來怨窦姨!”

李隆業笑着走過去,蹲在窦姨面前,笑看着她,高大的身形此刻卻像小孩子一樣沖着溫柔女子撒着嬌。“我知道窦姨疼我,那也賞我個媳婦吧。”

窦姨似是一噎,笑着點點他的額頭,笑罵:“你院中的媳婦還不夠多嗎?都是兒女成群的人了,還來找我這個老太婆撒嬌,羞不羞?”

隆業卻毫不在意,仍舊賴着窦姨。隆範緩不過來,沖着她深深一揖,将手中的禮盒往鳳姨手中一遞,道:“這是靈芝草,對您身體有好處的。一定要服用啊。”

窦姨眼底閃過一絲沉痛,卻仍笑看着他道:“又讓隆範破費了。我這身子時好時壞,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事,你卻總是送我些珍貴的藥材,這不是浪費嗎?人各有命,我能活到現在,看着你們長大,成家立業,已經是上蒼對我的眷顧了,我不敢再奢望什麽了。”

李隆基的眼中閃過絲絲沉痛,卻笑着溫柔的将手搭在窦姨的肩上,道:“姨娘說得喪氣話,您還有一百年的陽壽呢!我的兒子還要您來帶呢,對了,您還沒有見過嗣直,下次,我帶他來見你,這個孩子也是個磨人精!”

窦姨眼中立刻閃過期待的神色,溫柔的道:“你小時候就是個磨人精,都快把我這身子骨折騰散了。下次一定要帶他來啊!”

鳳姨看了窦姨一眼,滿是心酸,佯裝笑道:“以後三郎和楊姑娘的孩子可要讓鳳姨帶啊!”

淼的臉紅的似要擠出血來,低着頭只想把他的手甩開,他的手卻攥得更緊,掌心的溫度火燙,讓她直覺氣血上湧,一陣的頭暈目眩,兩道灼熱的視線膠着在她身上,耳邊響起他不懷好意的笑聲,更讓她心煩意亂。

也不知何時她被李隆基拉着進了花廳,一桌的酒菜香氣撲鼻,讓人垂涎三尺。淼的神智立刻從四面八方湧來,彙集到所有的感官來感受食物。只隐隐約約聽隆範贊許鳳姨的廚藝,隆業拍着巴掌吆喝着大吃一頓,淼卻一心一意的盯着桌上精致的菜肴。不知誰說了一句“開席”,她手中的筷子便飛了出去,一陣穿梭将各種美味搜羅了一遍,便舉案大嚼起來,的确是少有的家裏的味道,吃的心滿意足,眼中便只有飯菜,再無其他。吃到胃中再無空地,才感覺到席間不同尋常的安靜,緩緩的擡眼望去,溫柔似水的窦姨略帶擔憂的望着她,鳳姨卻眉開眼笑的,一旁的隆範隆業則是震驚異常,手中的筷子落在盤子上方,似乎保持了很長的時間,兩雙眼睛難以置信的望着她,再滿懷同情的看着李隆基。

淼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十幾道菜竟被她一人統統吃光了,她忐忑不安的扭頭看向身邊的李隆基,他卻寵溺的看着她,眼底盡是溫柔,輕聲道:“吃飽了嗎?”

還不等她開口,隆業已經驚叫:“這樣還沒吃飽?我總以為我的飯量已經夠大了,可跟她一比,還真是小巫見大巫。我還真沒見過姑娘有這麽‘好’的胃口!”

李隆基笑着握着她的手,但笑不語。窦姨卻關切的問道:“沒有吃壞身子吧?剛才我還真怕你會噎着,要不要喝口水啊?”

淼一陣面紅耳赤,她這才回想起來,她這樣的吃法只有她最親近的人知道,在人前她還是很節制的,沒想到今天在一桌好菜前落了馬,只能紅着臉一再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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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姨卻混不在意,笑道:“能吃好,有口福的人有大福氣呢!楊姑娘定是富貴人兒呢,定能給三郎招來福祉!這豐潤的身子,定是一舉得男!”

淼只覺得無地自容了,自己本就跟他沒什麽,再讓他們說下去也變成有什麽了,剛要開口澄清,只聽話廳外一聲通報:“相王到。”

席間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窦姨柔弱的身子搖晃着,憑着鳳姨才站直了身子,眼睛中滿是急切,卻被自己硬生生的逼了回去。淼正對着她,将她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驚訝不已,怔怔的望着她。

一身月白色的長袍,金玉帶束腰,渾身散發着清新純淨的相王緩步而入,臉上帶着微笑,溫和的看着屋中的各人。

李隆基三兄弟躬身一禮,齊聲叫了聲“父親”。相王點頭答應,視線便轉向窦姨,依舊溫和的道:“小妹回來怎麽沒有說一聲,好讓我這個姐夫派人護送你們回來才是。近來身子可好?”

窦姨裣衽行禮,輕聲道:“多謝王爺關心,奴家殘軀不值一提,讓您費心了。”

相王淡淡笑道:“小妹說哪裏話,都是家裏人,不要在乎這些虛禮了,你是碧绫的親妹妹,三郎的親姨娘,我這三個兒子都是你親手帶大的,你是我們家的恩人吶,不要再叫什麽王爺,喚自己為奴家了,還像以前一樣叫‘姐夫’吧。”

窦姨柔柔一笑,笑中卻帶着無盡的苦澀,溫順的點點頭,身子卻是搖搖欲墜。鳳姨一直扶着她,才沒有軟倒。

相王随意點頭,便要其他人落座,自己坐在首位,卻隔着窦姨坐下,掃了一眼桌盤,笑道:“看來你們早就開席了,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啊!”

隆範隆業憋着笑,眼光都瞄向縮在李隆基身後的淼,暧昧不明的望着李隆基。相王随着他們的眼神望去,正對上淼不安掃來的視線,微微一愣,随即依舊淡然而笑。“楊姑娘也在這兒啊?”

淼起身行了一禮,道:“見過相王殿下,請恕民女不知禮數之罪。”

相王随意揮揮手,“姑娘不必在意,今日是家宴,都是家人,不在乎這些虛禮。快坐下吧。”相王看了一眼李隆基,便問着他們兄弟三人的課業、官職些許事情,再不看淼一眼,也未在看窦姨一眼。

末冬的天氣午後格外的溫暖,灑的一地的陽光,讓人慵懶欲睡。

因為剛才吃得太飽,淼捧着肚子一步晃三步的走着,李隆基扶着她兩人漫步在溫暖的陽光下,簡短的身影頭在腳下融為一體,格外的怡人。

許久,他們走回了隆慶裏,淼才輕聲開口。“你知道窦姨的心思的,對不對?”

李隆基猛地頓住腳步,随即有緩步向前,扶着她坐在一塊大石上,眼睛卻望向院外廣闊的天空,缥缈的望向遙遠的洛陽,回憶的點點滴滴在眼前閃動。“我記得那年是武周長壽二年的正月,整個洛陽城沉浸在除舊迎新的歡欣之中,那是我只有八歲,只想着過年有鞭炮放,有新衣穿,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事情,年幼的我根本不知道一個陰謀已經蟄伏許久了。一直到母親去與大哥的母親,當時的皇嗣妃一起被宣召進宮為則天大聖皇後祝壽,我都不知道竟會發生那麽可怕的事情。母親一去不回,父親心急如焚,卻也不敢進宮質問她,一直到我們全家被圈禁到宮中,來俊臣嚴刑逼問我們,我才明白過來,原來她終于要殺我們了。孝敬皇帝、安定公主、雍王賢都已經死了,當今聖上也被囚禁在房州,現在該輪到我們了。在她登基前,曾大肆屠殺李氏皇族,我曾親眼看見酷吏是如何鞭殺雍王賢的兩個兒子的,現在的雍王守禮就跪在那兒眼睜睜的看着兩個哥哥被打的皮開肉綻,身上在沒有一塊好肉,受盡了折磨才斷氣,他自己也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落下了病根,一旦刮風下雨,他的關節便痛若鑽心。”他茫然的眼神掃了淼一眼,便移開了。

“當時的我和兩個哥哥,三個弟弟囚在陰暗潮濕的小屋裏,天天聽着外面凄厲的慘叫和微弱的求饒聲,當時我們兄弟六人吓得渾身發抖,互相擁抱着想要汲取對方溫暖,卻發現對方比自己還要冰冷害怕。不知過了多少擔驚受怕的日子,終于有一日,酷吏将我們兄弟六人押了出來,讓我們看着他們是如何折磨家奴,現在我的眼前還是一片血紅,殘肢爛肉堆了一地,空氣中只是無盡的血腥氣!後來,他們想對我們用刑,一個月工名安金藏的,竭力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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