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章節

緊貼着斷壁,狀似無奈的攤手,說道:“我此刻命懸你手,我決然不敢說半句假話。但你若非逼我說我不知道的事,我只能編瞎話騙你,你若真想聽瞎話,我就說給你聽聽,耗時耗力你可別怪我!”

武三思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确沒有說假話,只能另尋他法。随手一揮,命人去架敏。“只要有你在手,玄霜必會出現。”

幾名武士上前,敏卻突然“呀”了一聲,倒把幾名武士吓了一跳。武三思背轉身冷哼:“我勸你最好乖乖的,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敏卻垂首低吟:“她走時說過要去拿劍的,怎麽會一去不回呢?劍龍在天是什麽呀?”

敏的聲音極小,可偏偏風聲中那一個“劍”字卻格外的清晰,武三思欲走的腳釘在地上,急忙轉身奔到敏的身前,握住她的胳膊,壓低聲音道:“你剛才說什麽?什麽劍?武玄霜要去拿什麽劍?”

敏卻似想到了什麽,将一切置身事外,眼神呆愣,嘴裏念念有詞,可愈到山崖前,風聲愈大,刮得人東倒西歪,連站穩都困難,更別提說話,敏的聲音完全被風聲壓過,只能聽到“劍“字。

武三思此刻既喜又急,敏似乎被什麽魇住,完全不受控制,此刻套取秘密是最好的時機,若錯過怕是打死她都不會說。他天性戒心極重,眼光掃過,徐承志正聚精會神的聆聽,他冷笑着瞪着徐承志,只到武士們都退開,才将耳朵湊到敏的唇邊。聲音果然清晰起來,一聽之下,他卻驚得不能動彈。只是一眨眼的瞬間,他的身體竟脫離了倚靠的斷壁,直直的墜向萬丈深淵。

武三思驚恐的連聲音也發不出,只覺得下墜速度極快,風似乎要割開的他的皮肉,他的手胡亂抓着,想要夠到一棵救命稻草,卻什麽沒摸不到。突然一只手揪住了他,将他帶了上去。知道自己安全的瞬間,立刻回頭看向敏。

敏在魏沣抓住武三思的剎那,借力推開武三思,而自己下墜的速度更快,可徐承志卻在她的上方伸手去抓她,她一手将插在腿中的鋼箭拔出,鮮血噴出,在上竄的氣流中飛射。她用盡氣力将鋼箭甩了出去,箭頭直射徐承志的眉心。

徐承志急忙閃身避開,可就這一閃避的功夫,他的氣力盡失,抓住懸崖上突起的岩石,低頭再去尋找敏,黑暗中只有驅之不散的濃霧,卻哪還有人的影子。他怒極的出掌擊向岩石,石屑紛飛,他才縱身上了崖頂。

剛剛落地,就聽到武三思暴跳如雷的吼聲。“一群廢物,我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什麽用,連個人都看不住!廢物!廢物!給我下去找,死也要帶她回來!”他随手抓人,将一個武士推下了萬丈懸崖。暗夜中只聽着一聲凄厲的叫聲響徹山宇,在山間回蕩,久久不絕,讓人毛骨悚然。

武士們都急急避開,生怕成為第二個替死鬼。徐承志冷冷的瞪着武三思,慕容敏究竟說了什麽,能讓武三思反應這麽大,可骊山絕壁深不可測,人摔下去哪有不死之理,即使再重要的秘密也是枉然。

武三思慢慢冷靜下來,昔日李逸就是在骊山之巅自盡,他既能不死,慕容敏也可以活着。可是骊山懸崖之下究竟有什麽,這樣光滑的絕壁如何下去,而這斷崖猶如刀刻,根本找不到可以下去的路,可那個秘密他一定要知道。

“無論用什麽方法也要下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用盡長安城內所有的繩索也要追下去把她給我帶上來!”武三思瞪着天際的曙光,眼底卻是無盡的漆黑——

幽谷

清晨的山谷中,白色的輕霧彌漫,絕壁上蒼翠的顏色愈加純淨。山谷中鳥語花香,一派寧靜祥和的世外桃源之景。

只是距離山谷之底五丈的兩側絕壁間拉開了一張巨大的天網,白色的繩索上纏繞着粗大的樹藤,樹藤上嫩黃的小花綻放,密密實實的撐開一層美麗的保護網。

日正中天,絲絲縷縷耀眼的陽光穿透輕霧,鋪灑在一片嫩黃之上,與樹藤花黃交相呼應。只是嫩黃中猩紅的血色,打破了這一片寧靜。鮮紅的血液順着樹藤一滴滴墜落在地上,渲染出一片紅花圖形。

強光刺眼,敏緩緩睜開眼睛,身下松松軟軟,鼻前是樹木清新的味道,渾身上下散了架般的疼痛,可疼過後竟是沉沉的無力感,讓她只能仰面躺着望向直直的山澗。昨夜的記憶慢慢凝聚,她為了引蛇出動,以自己為餌,将武三思釣了出來。因為淼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一切,她被逼上最壞的那一條路。不知道淼是否已經安全的逃下骊山,不知道她會不會沖動的直接去找武三思報仇?

她閉了閉眼,渾身的力氣似乎已經用盡,每一次喘息都那麽吃力。掃去心中的雜念,本來就已存下最壞的打算,與其在不知死期的猜測中生活,不如就在這幽谷之中平靜的等待死亡,免去了她太多的痛苦。

輕霧逐漸散去,視野逐漸開闊,眼前血腥的一幕讓她震驚。距天網不足五尺的一塊突起岩石上竟躺着昨夜圍捕她的一名武士,頭部撞擊岩石、腦漿迸裂而死。她的心被什麽緊緊揪住,難道武三思不死心,竟讓人墜下懸崖來抓她嗎?他竟視人命如草芥,任意的剝奪一個人的生命。

心如死灰般的沉寂,她疲憊的閉上眼睛,任意識慢慢渙散——

滿山遍野的紅花飄搖,如火舌般四竄,她置身于花海中,竟看不到火紅的邊際。她向撥開密密的花枝,開出一條道路,可紅花下竟是細密如茸毛般的小刺,深深的刺進她的手指和手上,十指連心,錐心之痛讓她蹲下身子蜷縮成一團,手緊緊按住胸口,卻不能緩解這萬箭穿心般的痛楚。掌心下慢慢突起,一根根細細的樹藤從指縫中蜿蜒而行,開出一朵朵嬌豔欲滴的紅花,花下結出一顆栗子般大小的果實,細密的白色茸毛包裹着綠色的果皮,像團毛球般的可愛。較之其他花下或青或紅或青紅相間的果實要好看許多。她将果實摘下,輕輕剝開果皮,送入口中,入口極苦,苦得令人打顫,苦味散去竟是回味無窮,她剛要細品,胸口的花驀然枯萎鑽進她的心口,又是一陣剜心之痛——

“痛——”她忍耐不住的呻吟,渾身疼得顫抖。

“哪裏痛?還有哪裏痛?”

焦急到顫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只覺得身子被人緊緊抱住,溫暖的提問讓她安心。她睜開眼睛看向他,他亦看着她,眼中盛滿了憐惜和痛楚。心中無盡的暖包裹着她,她輕輕叫了一聲:“哥哥。”

李希敏眼中的喜悅如溫暖的陽光,他抱着她的身子,激動的聲音發顫:“你終于醒了,我真怕、真怕——”

敏虛弱的笑笑,瞥見小腿的傷口已被他包紮好,兩人仍在樹藤與繩索交纏的網上。陽光明媚,她卻覺得刺骨的寒冷,似乎那冷是從骨頭縫中竄出,她打了個寒戰往他的懷中偎了偎。

李希敏只覺得懷中的身體冷的似冰,輕輕将她拉到背上,躍下了天網,飛掠在幽谷中。敏的頭無力的搭在他的肩上,讓他越加害怕,急道:“敏敏,給我講個故事,好不好?你以前總說要給我講故事的,就從現在起,好不好?”

敏迷迷糊糊中聽到他驚懼的聲音,心中隐隐作痛,強撐精神将下巴支在他的肩上,幽幽道:“從前有一對雙生兄弟,他們不緊張的一模一樣,感情也非常的好。他們鄰家有一個同歲的女孩,他們三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可随着年紀的增長,弟弟的各方面都非常優秀,是老師眼中模範生、衆多女生傾心的對象、也是父母懂事聽話的好兒子。弟弟什麽都比哥哥強,而哥哥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個游手好閑、整日無所事事的閑人,在弟弟的光芒下,哥哥更加顯得一文不值。可他們卻同時喜歡上了鄰家的女孩,弟弟想要娶她,可是女孩卻并不高興,因為她喜歡的是哥哥。因為她知道哥哥并不如他表現的這般無能,而是為了維護弟弟的好勝心。其實從小哥哥的悟性就比弟弟高,什麽東西他只要一做就會比弟弟好。面對每一次失敗,弟弟都會付出百倍的努力去練習,風雨無阻。哥哥看了很心疼,每一次兩人比試時,他就會故意讓給弟弟,看到弟弟滿足的笑容,他就很開心了。久而久之成了習慣,哥哥在別人眼中便成了不學無術的荒唐少年。可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他還是想退讓,因為他以為女孩定會喜歡優秀的弟弟,而不是他。”

李希敏腳下不停的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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