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章節

啊!”

淼哆嗦着嘴唇,想叫張苒的名字,掙紮許久,哇的一聲嚎啕大哭。

敏的身子頹然靠向冰冷的牆壁,悲痛的閉上眼睛。看似無情卻有情,無情總為有情苦,一個“情”字讓多少人痛斷肝腸?她的心髒一痛,用手死死壓住心口,想要平息這錐心之痛。揮去腦海中的情思,疼痛漸緩,她卻驚異的看着自己活動自如的手,震驚不已。

門外一個男人輕輕敲門。“主人,武大人到了。”

徐承志還未折磨夠,施施然的起身,譏笑道:“盡情的哭吧,一會兒我就送你下去陪他。”說完出去帶人迎了出去。

外面再無動靜,敏趕緊起身奔到淼的身邊,抱起她軟綿綿的身子,觸手全是血,敏吓得面無血色,哭道:“你怎麽這麽傻啊!他是存心折磨你啊!”

淼漸漸止了哭聲,只有進氣,沒了出氣,一對明亮的眼睛無神的盯着她。

敏搖了搖她,急道:“趁他去迎武三思,我們趕緊逃。”可淼一點反應也沒有,敏咬了咬唇,狠聲道:“你要報仇,你要殺了徐承志,為張苒報仇!要報仇,就要活着。貓兒,活下去、報仇!”

黯淡無神的眼睛逐漸淩厲,絕然的複仇之火燃燒起來。她出了一口氣,淚又落了下來,咬着唇一遍遍的念:“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敏長長嘆氣,扶着她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本要破門而出,門卻“吱呀”一聲推開,敏一個插喉擊向那人的咽喉。月光照在那人臉上,竟是楊芝蘭。敏愣了一下,急忙縮手,愣愣的看着她。

楊芝蘭急道:“徐承志不在,你們趕緊随我來。否則就來不及了。”

敏看向門口倒下的兩人,決定相信她,抱着淼跟着楊芝蘭飛奔起來。宅院似建在山中,遠遠能看到山峰。三人急急跑出了宅院,藏身于一片灌木之中,楊芝蘭卻一把拉住了敏,跪倒在地。“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可是我沒有辦法,他們抓走了我的兒子,我不能讓他有事。我知道我這次逃不掉了,我只求你一定要救出我的兒子,我不能讓他在那個畜生身邊長大。他在——”

宅院處一片火光直往這邊而來,楊芝蘭急忙起身,往敏手中塞了一樣東西,便道:“我去引開他們,你們趕緊走!”說完便沖了出去。

敏想拉她卻撲了一個空,只能看着火光追着她的身影而去,心中無限悵惘。鼻尖芳草的氣息讓她醒了過來,望了望遠處的山峰,心中一動,下定決心的握住淼的手。“貓兒,你聽着,現在我們只能賭一賭了。你不會武功,跟着我反倒會拖慢我的速度,我先逃下去,你躲在這兒不要動,等到沒人時,去湯泉宮那邊的溫泉處躲起來。等到安全時在下山,去方城縣裏的惠民藥鋪找一個叫小狗子的人,就說‘本大爺要見狗屁不通的天下第一神醫’,他就會送你回去的。”

淼連連搖頭不答應,敏按住她的嘴,狠聲道:“你忘了你的仇了嗎?要報仇,就聽我的。記住我說的話。”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飛身而去。

淼心中大痛,望着敏消失的方向,簌簌的落下淚來——

骊山地勢複雜,兩嶺三峰。西秀嶺第一峰的烽火臺,周幽王曾烽火戲諸侯,國破身死;秦始皇再建阿房宮,西楚霸王付之一炬。只殘留着一些殘垣斷壁。

敏飛身掠上山峰,追兵漸近,火光沖天。突然身後破空之聲大作,敏扯下幕蓠擋箭,瞬時箭羽插滿幕蓠,敏一甩擊中幾個追兵。腳下一縱,便要跳上懸崖邊的斷壁,耳邊風聲疾可裂膚,她左小腿一痛,從斷壁上甩了下來。一只鋼箭穿透了她的小腿,血流如注。

追兵成扇形将她圍在中心,只有她的背後是萬丈懸崖。敏坐在地上喘息,平靜的看着自己的傷口。

扇形之勢從中間閃開,一個華服之人負手走向她。徐承志和魏沣一左一右護在他身側,火光明暗間,三人的神色陰晴不定。

武三思見敏依舊沉默不語,按捺不住,冷笑道:“能被玄霜選中的人,果真不一般。已成甕中之鼈仍能安之若素,這樣的人才我怎麽沒有早一步得到呢?”

敏垂首不語,氣息微弱。徐承志上前一步,用鞭尾擡起她的頭,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仿若黑夜中閃亮的星子,璀璨奪目。徐承志愣了一下,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迷惑的盯着她。

武三思對上她清明的眼眸,細細的探尋,深思道:“你故意暴露身份,讓我懷疑你不是玄霜的女兒,進一步讓我循着你給的線索查到青海,可是吐谷渾皇族中就沒有你這般年紀的女兒。你究竟是誰?”

敏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淺笑道:“德靜郡王為什麽一定要弄清我的身份呢?我現在的身份不好嗎?李唐太祖皇帝嫡系血脈和武氏血脈的混合體,一個可以亦正亦邪、左右周旋的人,我可以幫助李唐打壓武氏,也可以幫助武氏推翻李唐,光複武周政權,一呼百應。是真是假,真的那麽重要嗎?”

武三思默然的點點頭。“确然,可是要怎樣你才能全新歸附于我武氏?你現在左搖右擺,讨好安樂公主與韋後,出入太平公主府,與薛崇簡暧昧不明,卻與上官婕妤交惡。任誰看你都想依附李氏,我又怎能容你?”

敏笑着動了動身子,背緊貼着斷壁,斷壁之後就是懸崖。“您的話我可不懂了!皇後娘娘事事倚仗大人,安樂公主更是您的兒媳,太平長公主也算是您的弟媳,薛崇簡是您的女婿,這些人怎麽看都是您的親人,我讨好他們不就是依附武大人嗎?上官婉兒區區一個枕邊人倒盡得大人信任,恕晚輩資質魯鈍,想不明白了。”敏故作不知的擡頭望着他,按住腿上的穴道,漸緩流血量。

武三思似是聽到什麽笑話一般,仰頭大笑,指着敏喝道:“你不要跟我裝糊塗!朝中形勢,你會不知?韋後娘家一門幾乎滅絕,只剩下這些旁支的親戚,又都是些無能無權之輩,偏她野心勃勃,想要效仿則天大聖皇帝,她只能依靠我武氏多年來在朝廷中的勢力,來打壓相王和太平公主逐漸崛起的勢力。現在韋氏的貓貓狗狗都做了官,韋後自然想過河拆橋、一腳将我踢開,她想的倒美!兒女親家不過是政治制衡,有誰是真心?男人和女人之間不過是欲望和利用,何來的真情?欲望是可以腐蝕一個人的心,即使你再清白、再正直,也會墜入泥淖不可自拔。你現在定是深有感觸吧,當日為了毀掉婉兒的癡,則天大聖皇帝不惜讓她最寵愛的薛懷義破了她的身,打碎她幾十年的癡心!你可知要毀掉你的人是誰嗎?”

敏渾身一震,左臂彎的黃金臂環冰涼的扣在她的肌膚上,她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僅用一只腳着力,搖搖晃晃的靠着身後的斷壁,斷壁只到她的腿部,她輕輕的坐在邊上,從山澗竄起的山峰卷起她的長發和披帛,如群魔亂舞,格外妖冶。她狠狠的瞪着武三思,喃喃:“上官婉兒——”

武三思哈哈大笑,搖頭道:“婉兒視你如己出,護你如珠如寶,人所共見,怎麽反倒你看不出呢?何況,她受過的苦又怎會讓你再承受。你如此待她,我可要為她抱不平了。”

敏一愣,沒想到世間最明白上官婉兒的人竟是武三思。究竟是誰這樣恨她,腦中閃過無數面孔,可仍舊不能确定是誰?

武三思沉沉嘆息,似自言自語:“那個人掩藏的太好,每個人都被他騙了。”他的聲音極輕,和着山頂呼呼的風聲,細不可聞。

敏側頭豎耳仍舊沒能聽見他的話,身子悄悄往後靠靠,完全坐在斷壁上,偷眼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武三思猛地回過神來,眼神瞬間冰冷,仿佛剛才一瞬間的失神只是幻覺。“雜七雜八的說了不少,該切入正題了。武玄霜在哪兒?”

敏早就猜到武三思的目的,既然武三思能重用徐承志,必是徐承志将極有價值的情報告訴了他,而能讓武三思動心的只有雙劍的秘密。她裝作不知的搖搖頭:“你既知道我的身份是假,她必視我如履。既然推我出來,自然不會管我死活,更不會将她的藏身之處告訴我的。”

武三思豈容別人騙他,惱羞成怒的喝道:“你休要騙我!武玄霜的為人顧全大局,卻又極重情義,她既肯承認是你母親,必不會撒手不管!你肯定知道她的藏身之處!”

敏此時真有了被冤枉的感覺,當日她帶李希敏走時并未說明他們的去向,一晃半年過去,她更是從未露面,音訊全無。敏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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