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薛家大小姐
薛家的餐桌上,一家人說說笑笑,今晚薛宗廉非常開心,不知是餐桌上的和樂融融讓他開心,還是他開心才有了餐桌上的和樂融融——薛家人除了薛白桦其餘人都非常懂得對這位大家長察言觀色。
然而飯吃到一半時,一名女傭突然進來打破了餐桌上的氣氛,她說:“先生,太太,外面來了個自稱是‘薛家大小姐’的人。”
薛家大小姐——聽到這幾個字,除了孩子,所有大人幾乎同時頓住手中的動作。薛宗廉下意識看向薛白桦,正好她也看他,兩人都目光複雜,為那位突如其來的“薛家大小姐”。
“讓她進來吧。”薛宗廉淡定地說。
女傭出去。沈聆秋示意另一名女傭:“去加副碗筷。”
沒多久,薛白櫻熟門熟路走進飯廳,薛白桦回頭,看到的不止她,還有十歲的貝拉。
“姨姨!”貝拉驚喜,立馬放開媽媽的手小跑向薛白桦。
“嘿,貝拉!”薛白桦也驚喜地擁抱她,“你還好嗎?姨姨想你!”
“我也是!”貝拉開心地回答,突然發現滿桌不認識的人都在看她們,頓時有些不自然。
“貝拉,我是姐姐!”坐在薛白桦旁邊的程楠滿臉驚喜與興奮,用英語問她,“你還記得我嗎?”
貝拉微笑點頭,又看了一眼程楠旁邊對她微笑的程桓,這兩位哥哥姐姐雖然只見過幾次,但她不可能忘記,去年暑假他們到舊金山看外婆時還一起玩了幾天。
“房子沒怎麽變嘛?”薛白櫻打量了飯廳一圈,又打量了餐桌一圈,“變的是人而已!”
“先坐下吃飯吧。”薛宗廉發話,聲音平靜。
“貝拉,他就是你的外公,快過去喊外公!”薛白櫻用英語對女兒說。
貝拉雖然陌生而膽怯,但聽媽媽的話,走到薛宗廉身邊用英語小聲喊了一聲:“外公。”
“你好,你叫貝拉是嗎,歡迎你!”薛宗廉也用英語回應她,對孩子他是臉帶笑容的,他說,“你一定餓了吧,我們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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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傭又添了一副碗筷,程楠讓貝拉坐在她和程桓之間,兄妹倆都喜歡這位表妹。薛白櫻則坐在薛白薔身邊與薛家二媳婦對面。餐桌上繼續吃着,但已沒有了剛才的和樂融融,除了孩子在談話,大人都沉默着。
薛白櫻又向餐桌上的人看了一圈,看得更仔細些,這些人是她的繼母、弟弟、妹妹等等,但她一個不認識。她故意笑着對薛宗廉說:“爸爸,你有這麽多兒女,忘記我這個大女兒也不奇怪,不過,還好我沒忘記你這個爸爸,沒忘記我也是薛家的女兒!”
“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産都被你揮霍了?”言下之意是向我要錢來了?
薛白櫻只笑了笑看向薛白桦:“還記得那天我跟你說過的話嗎——都是薛家的女兒,為什麽你就是掌上明珠,我就像個外人,我也姓薛,屬于我的總有一天會取回來。現在,我就是回來取的。”這段話目的是說給薛宗廉及其他人聽的。
“屬于你的早在二十六年前你母親就幫你取走了。”薛宗廉不冷不熱地說。
“你欠我們母女的永遠都還不清!記住,她是你害死的!”薛白櫻突然語氣憤恨,“一切都是因為你,是你害她得抑郁症,知道什麽是抑郁症嗎,知道她往自己手腕切下那刀時有多絕望嗎,知道她泡在血池裏是什麽樣子嗎……”
“住口!”
“住口!”
薛白桦和薛宗廉同時打斷她。
“先讓孩子們出去!”薛宗廉放下筷子對沈聆秋說,沈聆秋馬上示意女傭,于是薛家兩個孫子兩個小女兒包括程桓兄妹和貝拉都被帶出了飯廳,他們也乖乖跟着女傭出去。
“你是心虛吧?”薛白櫻冷笑。
“我對你們母女問心無愧!”薛宗廉冷冷地回答。這句話薛白桦也極其不認同,但沒出聲。
“出軌,背叛,在外面養女人生孩子,逼她離婚,抛妻棄女,二十多年不聞不問,還說問心無愧?”她目光掃過薛慕琅薛慕祁等人,唯獨不屑于看沈聆秋,“你們知道自己的媽媽是搶別人丈夫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嗎?當然是知道的,你們的大哥跟我妹妹相隔20天出生呢,不如我們猜猜是你們媽媽先懷上你們大哥,還是我媽媽先懷上我妹妹?”
薛宗廉已再次拿起筷子繼續吃飯,似乎沒聽到薛白櫻的話,他根本不想理她。
此時除了他和薛白桦還能淡定地不緊不慢地繼續吃飯,其餘人都停下筷子不語,已預感到有一場“戰争”即将爆發。
“哦,對了,剛才那兩個女孩是費麗淇的孩子吧,長得還真像她呢!”薛白櫻看向薛白桦,故作同情的樣子,“我可憐的妹妹,怎麽也想不到當年自己帶回家玩的小夥伴竟然是個小賤人吧,小賤人用了十幾年時間勾引你的爸爸,最後和你爸爸生下妹妹成功晉升小媽——這對你來說是人生一大恥辱吧?”
“啪”的一聲,薛宗廉重重放下筷子,他已經到了忍耐極限,他大喊:“阿慶,阿慶!”
阿慶很快進入飯廳,恭敬地叫了一聲:“先生!”
“把那個女人給我轟出去!”薛宗廉發着脾氣。
再次“啪”的一聲,薛白桦也放下筷子,雖然不喜歡這位姐姐,但無論如何她是她的親姐姐,這個時候她不可能不站在她那邊,她看向薛宗廉問:“要把我也一起轟出去嗎?”
薛白桦的話讓薛宗廉更氣,他猛地站起身,扔下這一桌人大步離開了飯廳。
薛白櫻輕笑了兩聲對薛白桦說:“看來,他寧願把自己轟出去也舍不得把你轟出去呢!”
薛白桦像是沒聽到她的話,冷漠着臉也站起身離開了飯廳。薛白櫻又掃了其餘人一眼,也離開。
餐桌上只留下沈聆秋和她的三個孩子兩個兒媳,兩位兒媳都看向沈聆秋,她卻一如既往的優雅溫和,仿佛剛才的事沒有發生過,對他們說:“我們繼續吃飯——阿娴,把孩子們帶進來。”
“我飽了。”薛白薔站起來,經過剛才的事,根本已經沒了胃口。
“坐下!”聲音不高,但足以讓在坐的人感受到母親的威嚴。
薛白薔雖不爽,也只好坐下。其餘人相互看看,沒人敢動。薛家家教嚴,真正把他們管嚴的是這位看似溫和的母親,從小到大無論學業還是生活,父親基本不參與,因為他除了工作把所有心思都放在最寵愛的女兒身上了。
客廳裏,薛白桦招呼兩個孩子過來:“小桓小楠,我們回家了。”
“回家?可是還沒吃飽!”程楠惦記着吃到一半的飯。
“回家再吃吧。”薛白桦不禁微微一笑,女兒讓她氣消了許多,這個小吃貨就算天塌下來也只惦記着吃,她一手搭上女兒的肩膀,同時對兒子說,“走吧,出去等司機!”
“貝拉……”被牽着的程楠回頭看沙發上的貝拉,貝拉也看着他們,依依不舍,她喊,“貝拉,過來!”
貝拉馬上小跑向他們,程楠牽着貝拉的手問媽媽:“媽媽,可不可以讓貝拉去我們家住?”
薛白桦也喜歡貝拉,但沒有馬上答應:“那要貝拉媽媽同意才行……”
“我同意了!”薛白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正站在飯廳外,在她看來,讓女兒跟她一起住在薛家不如讓她住在程家,除了有表哥表姐陪她玩,還有薛白桦是真心疼愛她,而這裏的人不會歡迎她。
程楠立馬興奮起來,對貝拉說:“貝拉,你可以住在我家了!”貝拉也開心笑着。
“走吧!”薛白桦沒回頭看薛白櫻也沒對她說什麽,先向門口走去。
薛白櫻沒有繼續進飯廳吃飯,而是讓女傭把她的行李搬上樓,她需要休息。但她很快發現,她曾經的房間已經不是她的房間,如今已是薛白薔的房間,她冷笑一聲對女傭說:“把我的行李搬去二小姐房間,我就住在那裏!”
“大小姐,這……”女傭一臉為難。
“怎麽,讓我睡大廳嗎?”薛白櫻提高音量。
“先生不允許任何人随意進二小姐的房間。”女傭解釋說。
“我是她親姐姐,住她房間怎麽了?我的房間被人占了我妹妹的房間還不讓人睡?”薛白櫻生氣。
“我去問問太太。”男主人不在只好找女主人,女傭急忙下樓去。
等女傭和沈聆秋上樓時,薛白櫻已經自己搬了行李進了薛白桦的房間。沈聆秋去敲門,沒有回應。她只好不再管,也管不了。
薛白櫻坐在薛白桦的床上,望着房間裏的一切,驚訝于薛白桦的房間竟依然保持着二十多年前的樣子,多麽熟悉的一切,她和她的童年——但她腦海裏浮現的不是童年時期的種種快樂往事,而是離別之夜……
當母親進入妹妹房間做最後的告別時,她悄悄去敲了父親書房的門。
“什麽事?”他站在窗前沒有回頭。
“爸爸,妹妹想跟媽媽走……”她裝作替妹妹求情。
“妹妹不可能跟你們走。”他依舊背對她。
“妹妹還小,不能沒有媽媽。”
“她有爸爸就夠了。沒別的事先去睡覺吧。”
“爸爸……”她的眼睛已經濕潤,提起勇氣問,“為什麽你留下的是妹妹不是我,為什麽你從來都偏愛妹妹?”
他沉默,依舊不回頭看她一眼。她突然奔過去從身後抱住他,哽咽着:“爸爸,我不想離開你,不要讓我走,我舍不得你,爸爸……”
“你媽媽會照顧好你。”他的聲音柔和下來,“我們已經離婚了,你跟你媽媽,妹妹跟我,這不會改變。”
她情急之下說:“那就讓我跟妹妹換,我願意留下,讓妹妹跟媽媽走!”
“我只要她。”他毫不猶豫地拒絕。
她放開了他,流着淚說:“我也是你女兒……”
他轉過身看着她:“你也是你媽媽的女兒,她非常愛你,比任何人都愛你,難道你就舍得離開她?”
“對,只有媽媽愛我,你從來就不愛我!”她擦幹眼淚扔下最後一句,“我讨厭你!”
說完轉身離開了書房,回到自己房間,然後鑽進被窩流了許久的淚……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再回到這個家想起那件事,薛白櫻依舊無法控制地留下了眼淚,就為那一句“我只要她”——她是被他抛棄的女兒,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從小他就寵愛小女兒,一回家就抱她親她,跟她一起睡覺,把最好的都給她。而她,乖巧聽話,無論做什麽事都努力做到最好,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她,渴望他能抱她親她讓她得到像妹妹一樣多的父愛。
然而,她的願望直到十歲那年離開這個家也從沒實現過,且再也沒有機會實現。如今她早已沒了那個願望,她現在的願望不是得到像妹妹一樣多的父愛,而是得到像妹妹一樣多的錢。那是她應得的。
薛宗廉自那晚從飯廳被氣走,一個人開着車離開薛宅後,一連三天沒再回過薛宅。當然,幾天半個月甚至一個月不回去,在薛宅的人看來也沒什麽稀奇,因為他不止一個家。
第四天,他終于出現,卻是出現在程氏企業大樓裏。程弈莊正在低頭辦公,秘書敲門進入,卻是開着門讓另一個人先進。
“爸爸!”程弈莊微笑站起身離開辦公桌向他走去,兩人走向沙發,他對秘書說,“泡兩杯普洱茶進來。”
“不用了,我路過上來看看,一會就走。”薛宗廉在沙發坐下。
程弈莊示意秘書出去,他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來看看,但沒有先開口,而是等他說。
“你知道她入股你弟弟的公司嗎?”薛宗廉開門見山。
“知道,她曾經提過。”其實現在才知道,那晚她提起時只說在考慮。
“我不希望她和你弟弟走的太近。”
“都是一家人……”程弈莊笑笑說,“沒什麽近不近的。”
“你弟弟把你當過家人?忘了當年的事?”薛宗廉看着他。
“當年做那些事的是楊安惠,不關他的事,他還小。”畢竟是親弟弟,在別人面前他還是維護他的。
薛宗廉不悅,這幾天他本就情緒不好,他不想看他,站起來邊走向落地窗邊說:“看來有些事你是真不知道。二十歲的确還小,小到敢在馬路上攔我的車,要求取代自己的哥哥娶我的女兒。這種低級手段應該不是楊安惠的腦子會想出來的!”
程弈莊不語,這件事他确實不知道。
“還有,你應該知道他們高中就認識,但你一定不知道你的好弟弟以前做過什麽。當年用那種低級小把戲就想把我女兒追到手,簡直癡心妄想!”薛宗廉對程弈軒這個人極其不屑,甚至根本沒當他是女婿的弟弟。
程弈莊依舊不語。薛宗廉走回沙發旁,站着看他。他也站起來。薛宗廉說:“我把女兒嫁給你,就是要你愛護她,你弟弟不是善類,你必須防着他,別讓他有任何機會傷害我的女兒。”
“我當然是愛護我妻子的。”程弈莊只回應了前半句。
薛宗廉要說的已經說了,向門口走去,程弈莊也跟在身後送岳父到電梯。
與此同時,在薛白桦的辦公室內,田爰把一個文件袋放到她的辦公桌上。她迅速打開文件袋查看,那日在停車場遠遠看到的暧昧男女,原來他們從半年前就開始了。男人是一名醫生,三十四歲,至今未婚,再往下看,原來他們是大學同學,只不過她只讀了大一因為懷孕而休學,後來即使生完孩子也沒再回學校,幹脆完全放棄了學業,安心養在金屋裏。
薛白桦看着男人的照片,在心裏冷笑,當初愛的死去活來,這才僅僅十五年而已,一個正直壯年的男人比一個五十多的中年男人更有吸引力吧,什麽忘年戀,真是諷刺得很!
她把所有照片和資料都塞進文件袋,然後站起來,回身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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