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解救

十幾分鐘後,阿超回到房裏,薛白桦沒想睜開眼看他,他彎腰把一杯熱水和一個小塑料袋放在床頭櫃上,然後拿出鑰匙開手铐:“吃藥吧。”

薛白桦終于睜開眼,看他、看床頭櫃——“你去買了藥?”她問。

“你臉色不太好,還是快吃藥吧。”他是真的相信她胃痛。

“說實話,我簡直快不相信你是可惡的綁匪了。”薛白桦看着他,說不清只是憑感覺,感覺他跟他們不一樣,她說,“六百萬,你們七個人分,就算平均每人也分不到一百萬吧,為了不到一百萬的錢,冒着坐牢的危險幹犯罪的事?”

“一百萬對你來說當然不算什麽,但對有些人來說非常重要……”阿超轉身,“吃了藥休息吧。”說完要出去。

“等等!”薛白桦急忙叫住他,“也許我們可以談談——”

“沒什麽好談的。”阿超站着沒轉身。

薛白桦繼續說下去:“我們可以合作,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甚至更多,并且不會犯罪更不會坐牢,就看你願不願意合作。”

“你讓我出賣他們?”阿超輕笑了一聲,然後說,“你放心,沒人會傷害你,三天後拿了錢就會放你。”說完開門出去,接着薛白桦聽見鎖門的聲音。

夜更深,薛宅的書房內,辦公桌前的地上,一地的雜物至今沒有被收拾——不久前薛宗廉突然接到綁匪的電話稱綁架了他的女兒,索要十億贖金,要求三天內全數彙入某個瑞士銀/行賬戶,否則就等着為他的寶貝女兒收屍——電話被挂斷的瞬間他憤怒地将紫檀辦公桌上的東西盡數撥落。

此時,他正靠在椅上,閉着眼睛。這種感覺多麽相似,多年以前八歲的她留了字條離家出走,找了四天四夜依舊沒有找到她時,他也是這樣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這種心情無法形容……

有人開門進入書房,是鐘柯——他的保镖兼私人助理,當然,他的身份還不止于此。

鐘柯避開地上的雜物走到辦公桌前:“先生,有消息了。”

“快說!”薛宗廉瞬間睜開眼。

“小張那裏有人認出了他。”

說的是開走瑪莎拉蒂的人,田爰根據GPS找到了車子,查車庫監控看到那是一個戴着帽子只能看見半張臉的皮衣男人,他把車子停在車庫并把車鑰匙扔進垃圾桶後徒步離開,之後消失在車庫附近的街道——監控照不到的地方。此時從監控拍下的照片已傳遍黑白兩道,薛宗廉動用所有人脈和勢力,發動黑白兩道雷厲風行地追蹤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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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什麽人物?”薛宗廉馬上問。

“小人物,叫阿凱,曾經只是不起眼的混混,有幾個手下,後來犯事進去蹲了六年,半年前出來,小張一位手下的手下曾與他同一個牢房,他出來後兩人還喝過酒,所以認出了他。”

“知不知道他的老大是誰?”

“他沒有老大。”

“一個無名混混就敢打我薛宗廉的主意,敢綁我的女兒,敢跟我要十億!”這個人要麽是吃了豹子膽,要麽是無知無畏,再要麽、他背後有什麽人物或什麽勢力——不過此時薛宗廉并沒想那麽多,他說着捏緊拳頭用力砸在桌面上,雙眼仿佛要冒出火來,“不管用什麽辦法什麽手段,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挖出來!”

“是。”鐘柯回答時看了薛宗廉一眼,顯然自從接到綁匪電話至今,他仍然未能冷靜下來,跟随他多年,第一次見他做出用拳頭砸桌面這樣失控又失态的舉動。

鐘柯見他沒有別的吩咐,便離開了書房。

薛宗廉随後也站起來,出門去,然後進了隔壁的房間。

“明天要上學,怎麽還不睡?”薛宗廉走到書桌旁,柔聲問程楠,她一身粉色睡衣,披散着柔順的小長發,正在畫畫。

“等你呀!”程楠擡起頭對外公笑,一邊等他一邊畫畫,畫的是媽媽。

薛宗廉看着畫微微一笑,知道她想媽媽了,他直接抱她起來:“明天再畫,先睡覺吧!”

“外公你還沒洗澡!”他還穿着一身西裝。

“外公等會要出去辦點事。”薛宗廉把她放下床。

“這麽晚還有事?”程楠驚訝。

“嗯,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薛宗廉拉過被子給她蓋上,自己也側身躺下,程楠迅速依偎進他懷裏,就像只小粉貓。這些天,自她來到薛宅都是和外公一起睡在媽媽房裏。

“桦……”

“錯了!”程楠笑他,“外公你又叫錯了,總把我當成媽媽!”

“哦,對不起!”薛宗廉也笑了笑,親她的頭發,“睡吧……”

懷裏的程楠閉上眼睛,沒多久她就已經睡着了,薛宗廉注視着外孫女,就像注視着多年以前的女兒,溫柔、寵溺、珍惜,良久,親過她的臉頰才輕輕放開她,起身離開。

半夜,薛白桦蜷縮着身子側躺在床上,半夢半醒間似乎聽到開鎖的聲音——即使再困再累,她也時刻警惕着。但半睜着眼看了一會依舊不見門被打開,她想也許是錯覺是心裏作用而已。閉上眼睛繼續睡,但過了一會猛地睜開眼,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已經被一只手捂住嘴。

“嗯——嗯——”她掙紮,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噓——噓——別出聲!”他的聲音壓得非常低,彎腰低頭幾乎湊近她耳邊,“別動,別緊張,我是來救你的。”

薛白桦驚訝,這個男人是他們六人之一,也是抓她時負責開面包車的人,叫阿毅。現在他竟然說是來救她的。

“你放心,我已經通知他們了,很快就會有人來接你,我先帶你離開。”阿毅依然捂住她的嘴。

“嗯——”薛白桦示意他放開,她有話說,他放開後,她也壓低聲音問,“為什麽?”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我只知道現在整條道上的人都在找凱哥和你,照片都發到手機上了。”為了讓她相信,他拿出手機打開給她看,“凱哥信了那個女人綁了你,背了這個大黑鍋,我不想陪着他一起遭殃,我救出你,他們會放我一馬。”

原來是怕死,但他的話讓她疑惑:“你說的那個女人就是打電話向我爸爸要錢的人?她是你們老大?”

“我們老大是凱哥,那個女人找到凱哥出六百萬雇我們綁架你。”

原來他們只是受人所雇而已,想不通的終于都能想通了——薛白桦急忙問:“什麽樣的女人?她向我爸爸開口要多少?”

“不知道,肯定不止六百萬。”這是一句廢話,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我也沒有見過她,只有凱哥或哲哥能與她聯系。”

薛白桦努力在腦海裏搜尋,到底是哪個女人,會是誰?——但沒容她多想,阿毅說:“趁他們都在房裏睡覺,快跟我走!”他們只留一個人在一樓廳裏睡沙發兼看守,今夜剛好留的是他。

到底能不能相信他,要不要相信他?薛白桦在猶豫着。

“沒時間猶豫了,他們随時可能會醒來,快跟我走!”聲音依舊壓得很低,說完竟焦急地拉起她就走。然而剛打開門,兩人都震驚了。

“哲、哲哥……”門口站的是阿哲,手裏提着啤酒瓶。

“啊——”

薛白桦驚呼一聲,同時啤酒瓶向阿毅腦袋砸了下去,好在被他迅速用手臂擋住,小臂頓時出現多條血痕,他根本顧不上傷,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小刀向阿哲逼去,砍中了他的手臂把他逼退數步,并迅速拉住薛白桦往外沖。但還沒來得及出大門,就被身後的阿哲抓住,是抓住了薛白桦。

“媽的,想走!”

阿哲抓住薛白桦裙子後領用力扯了回來。拉扯間,薛白桦的身體失去平衡就那樣整個人重重地摔了下去,一切來得太突然,從被阿毅帶離房間到摔下地她幾乎還沒反應過來。

其他人從樓上迅速奔下——因為一樓只有兩個房間,所以樓下除了薛白桦就只有睡另一間房的阿哲和睡沙發的阿毅。其餘人一下來阿毅很快被制住,而薛白桦依然沒有從地上起來。

“你怎麽樣?”阿超急忙蹲下問。薛白桦沒法回答他,皺着眉頭。

阿超迅速把她抱起來送回房裏,讓她躺回床上,看着她:“摔到哪裏了?”

薛白桦臉色蒼白地搖搖頭,用力抓住他的衣服:“我懷孕了……送我去醫院……”

“懷、懷孕?”阿超震驚地看着她,又看向她捂住的腹部……

淩晨兩點多,六輛黑色轎車在一片空曠的地方停下,這片地方是離高速路不遠的一處樹園,一整片都是綠化樹的樹苗,遠處的山坡前立着一座兩層高的小洋樓,離小洋樓兩百米左右的樹苗間停着一輛白色面包車。

十來個清一色的長腿黑西裝迅速從黑色轎車下來,圍在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高大男人身旁聽從吩咐。男人就是從勞斯萊斯下來的鐘柯。

小洋樓的院子裏,阿毅被綁住手腳蜷縮在地上,他紅腫着臉,嘴角溢出血,身上露在衣服外的地方可見青一塊紫一塊,他不久前被狠狠地毆打了一頓。阿凱與另外兩個男人也在院子裏,圍着一張四方桌,有站着有坐着,桌上還殘留着烤肉和啤酒瓶。

“如果那小子說的是真的,那個女人把大黑鍋留給咱們恐怕自己已經跑了吧!凱哥,我們怎麽辦?”其中一個男人問。

“整條道上都在找,媽的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人!”另一個男人說。

“管他媽是什麽人,反正現在人在我們手上!”不知何時離開院子的阿哲、正從屋裏走出來,在阿凱身旁的位置坐下,“凱哥,我們将錯就錯,反正幹都幹了,那就幹大幹徹底!”

阿毅對他們有些說了有些沒說,他沒說他早在一個多小時前就已經偷偷電話通知了那些人。此時聽這四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商量着,他不禁在心裏暗笑。

“凱哥!”四人正在商量時,阿超從屋裏急忙走出,“凱哥,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盡快送她去醫院!”

“阿超,你什麽意思!”阿哲非常不滿,他已經不止一次跑出來勸說,他瞪着他,以警告的語氣說,“大家都在商量對策你卻一心在那女人身上!阿超,這個時候你最好不要色迷心竅!”

阿超根本不想理阿哲,只對阿凱說:“凱哥,這樣下去真的會出人命,她是孕婦!”

“阿超,你先進去,讓我想想。”阿凱只冷冷回應。阿超沒再多說,又進了屋裏。

房內,薛白桦冷汗直流,整個腹部乃至整個腰部都在疼痛,她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從她身體裏失去,是她的孩子,她和程弈莊的第三個孩子。雖然沒打算要這個孩子,但真正要失去時,是那樣的心痛和不舍……

“你怎麽樣?還能堅持嗎?”阿超焦急地問。

薛白桦閉着眼睛無力地搖搖頭,她能感覺到阿超是真的擔心焦急,這些人中至少還有一個是有良心有人性的。

“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阿超見她痛苦的樣子,沖動地彎腰抱她,抱起她時感覺到深藍色的裙子底下已經濕了一大片,是血,床單上也印了一大片血跡。

“不……”薛白桦睜開眼,“放我下來……他們……不會讓你帶我去醫院的……”

阿超想了想這是事實,他根本幫不了她,于是把她放回床上:“對不起……”

“阿超……你要是真想幫我……給我爸爸……打電話……”薛白桦虛弱地說,她依然不确定阿毅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真的通知了他們來救她?

“凱哥他,幫過我、救過我……”阿超低着頭不敢看她,他沒有說下去,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背叛凱哥。

薛白桦閉上眼睛,卻擠出一個淡淡的笑,是悲哀的笑容,為這個叫阿超的男人悲哀。

突然,兩人同時聽到一聲巨響,接着是幾聲大喝,痛呼——他們并沒看到,院裏突然被十來個西裝男人破門而入,幾秒便把四個男人都控制住。

阿超聽見動靜迅速站起身出門去查看,卻馬上又退了進房,前面有三個西裝男向他逼近,中間那個有槍,消音槍的槍口抵着他的眉心,他不得不舉起雙手。另外兩個男人迅速把他抓住,各踢一腳腿彎,他跪了下去。

“鐘柯……”薛白桦睜開眼看到拿槍的男人,接着看到随後進來的熟悉身影,“爸爸……”

“桦,爸爸來了!”薛宗廉心痛地看着女兒,“你還好嗎?”

薛白桦點點頭,眼淚無法控制地流着,看到爸爸這一刻,她脆弱又委屈,她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心情……

“別哭……”薛宗廉坐在床邊扶她起來,給她擦眼淚,柔聲安撫着,“爸爸來了,別哭,爸爸帶你回家……”擦掉她的眼淚,他站起身彎腰抱她,突然看到床單上的血跡,感覺到裙子底下的濡濕……

“爸爸……”薛白桦被重新放回床上,但她緊張地抓薛宗廉的衣服,“爸爸!”她沒能抓住他。

“誰幹的!”薛宗廉大吼,搶過鐘柯的槍抵在阿超的太陽穴上,咬牙切齒,“你們對她做了什麽!做了什麽——”

“不——爸爸——”薛白桦不知哪來的力氣赤腳奔過去,在薛宗廉沖動地要扣動扳機之前,用盡全力抓住槍,流着淚哀求,“爸爸,不要……他們沒有對我做什麽……是孩子……我懷孕了……”

“懷孕……”薛宗廉下意識怔了一怔,就在這時鐘柯從他手中拿回了槍,接着薛宗廉馬上抱起薛白桦出門,并大聲喊着,“快讓人把車開過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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