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羞辱

夜裏,薛宗廉坐在病床邊一動不動,房內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照進一點光來,薛白桦還沒醒,不知是鎮定劑的作用還是在昏迷。又過了不知多久,感覺到薛白桦的手指動了動,他悄然放開握住的手,等着她睜開眼。

“她怎麽樣了?”薛白桦睜開眼迅速坐起來抓住他的衣服,“快告訴我她怎麽樣了!”

“還沒脫離生命危險。”薛宗廉的聲音不高,他不想說謊騙她。

“為什麽不救她?為什麽!”薛白桦流着淚用力抓着他的西裝衣領,“她是你的女兒,是我的姐姐!”

“對不起……”被擦傷的手臂至今還沒擦藥,當時他拼盡全力撲過去抓她,卻什麽都沒抓住,他看着她從四樓墜下,“桦……爸爸對不起你……”

“對不起我什麽,是對不起她,對不起貝拉!是你害了她,是你!因為她跟媽媽走,所以你一直不喜歡她不把她當薛家人不想認這個女兒是不是!你為什麽這麽狠心,她是你的女兒!”薛白桦胡亂打着他,大哭大叫着,“如果是我呢,如果那個是我你也一樣會讓我掉下去對不對,對不對!”

薛宗廉沒有出聲:如果是她,他大概會跟着跳下去……他抱緊失控的她,閉上眼睛,皺緊眉頭……

“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永遠不想見到你!”薛白桦大哭過後,流着淚推開他,抓起身後的枕頭趕着他出去,“走——快走——永遠不想看見你——走啊——”

薛宗廉轉身,落寞地離開病房并關上門。薛白桦把枕頭向門口用力一扔,枕頭只落在床前的地上,她其實早已沒有多少力氣……

薛宗廉出了病房但沒離開,坐在小廳的沙發上,小廳一樣沒有開燈,他坐在陰影裏,聽着一牆之隔的房內傳出的哭泣聲,被黑暗籠罩的臉看不清表情……

四天後的下午,薛白櫻從重症病房轉移到普通病房,雖已脫離生命危險,但從此成了植物人。醫生還查出她出事近兩天曾吸食過大量大/麻,也許這就是導致她精神錯亂的原因。

那天,薛白桦在她病床邊坐了許久,直到夜裏才回了自己病房。

又過了兩天,她出院。剛好是周末,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讓田爰開去薛宅,她要接女兒一起回家。

瑪莎拉蒂開進薛宅大門,薛白桦從車窗望出去,花園、草坪、花房……到處都是小時候的回憶,她與姐姐白櫻的回憶……

曾經的薛白櫻,聰明、懂事、獨立,體貼媽媽、愛護妹妹,可為什麽多年後她會變成這樣,媽媽一去世一心只顧着遺産,為了錢不惜雇人綁架自己的親妹妹,如今她更為此葬送了整個下半生……

客廳裏只有沈聆秋和女傭,沈聆秋見她進門微笑說:“回家啦,小楠在樓上,你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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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桦點了一下頭然後上樓,沈聆秋也跟着上去,薛家兒子兒媳都外出了,不過薛宗廉是在家的,在他書房裏,自從那天在病房裏被薛白桦趕走後,這麽多天他沒在她面前出現過。

“媽媽——”見打開門的是薛白桦,程楠驚喜地從地上站起來,奔向媽媽,抱住她,“媽媽,我好想你!”

“知道,媽媽也想你!”薛白桦抱着女兒,撫了撫她頸後的長發。

“二姑媽!”“二姑媽!”

兩個小男孩各叫了一聲,薛白桦進來時三位表姐弟正在地上專心地組裝一架不小的飛機模型。

薛白桦對兩個男孩微微一笑,這時沈聆秋也出現在門口對兩個孫子說:“你們來,奶奶有事要問你們。”她知道母女倆有話說,于是把孫子帶開。

程楠牽着媽媽坐到床上,面對面問:“媽媽,你來接我回家嗎?”

“嗯!”薛白桦微笑點頭。

“那你還要送我去國外上學嗎?”程楠認真問。

“不去了,不去了……”薛白桦把女兒攬進懷裏,“媽媽不會把你送走了,不單不把你送走,我還要把貝拉接來,以後貝拉跟我們一起生活,你說好嗎?”

“媽媽,你說的是真的?”程楠突然離開媽媽的懷抱,興奮地看着她。

“真的!”薛白桦微微一笑。

“太好了!”程楠一臉開心,但馬上又想到,“大姨同意嗎?”

提到薛白櫻薛白桦心裏一陣傷感,但臉上盡量笑了笑說:“大姨有事不能照顧貝拉,讓我先幫忙照顧她。”

程楠聽了瞬間又笑起來,此時她無法不開心,媽媽答應不送她走了,還帶來一個大驚喜,她靠進媽媽懷裏說:“媽媽我愛你!”

薛白桦溫柔地笑了笑,過了一會拍了拍她的背說:“我們現在就走,回家吃飯。”

“現在?”程楠離開媽媽懷抱,“可是、我還沒跟外公說。”

“現在過去說吧,我在這裏等你。”薛白桦知道薛宗廉就在隔壁的書房。

“嗯。”程楠點頭,然後出去,剛才還開心,現在突然傷感起來,因為她舍不得離開外公。

十幾分鐘後,程楠回到房裏,臉上沒有笑容,眼睛是紅紅的,她哭過。薛白桦裝作沒發現,她剛才已經收拾了她的東西,此時不再多作停留,一手提着她的背包,一手摟着她的肩膀:“走吧,回家了。”

不久,別墅二樓的一面落地窗前,一只手無力地撩開窗簾……白色瑪莎拉蒂從薛宅車庫緩緩駛向大門口,最後消失在門外的道路上……

許久,窗簾才被放下、合上。

……

程家的女傭依然不知道這些天薛白桦發生的事,以為她一直住在薛家。回到家的日子一切如常,程楠上學,而薛白桦只在家又休息了兩天就去白桦地産上班了。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去,薛白桦首先要解決的是貝拉的事,她已委托人先找到了貝拉的爸爸,已二婚有了新家庭的他很樂意就讓出監護權,她打算遲點就過去辦領養手續。同時,這邊她已經給貝拉買好了學位,是一所國際學校,也是程楠正在讀的學校。

10月過去,迎來11月,程弈莊已到倫敦半個多月,11月6日,程氏突然發生變動,其實并非突然,只是薛白桦知道得突然。程氏易主,而上位者竟是程弈莊的弟弟程弈軒,薛白桦完全不知情,連董事會也沒有被通知參與——豈有此理!怎麽說她還是程氏的股東,擁有程氏12%的股權!

知道消息後,她第一時間趕往程氏。到樓下時剛好看見顏善,她抱着一個黃色開口紙箱,從保安為她打開的閘機通道裏走出。她也看見了她。

薛白桦快步走到她面前問:“他開除了你?”

“是我自己辭職的!”顏善輕蔑一笑,“雖程氏還姓程,但我沒辦法和小人一起工作!”

“什麽時候的事,我完全不知情。”薛白桦為此心裏有氣。

“我也是早上才知情,沒有多少人知情,除了董事會那群人!你不會想不到這是誰幹的吧?如果不是你爸爸在背後操縱,程弈軒根本不可能做到!那天你爸爸氣沖沖來到辦公室找弈莊,說要讓他失去擁有的一切,果然說到做到了——弈莊十幾年心血,他引以為豪的事業,就這樣落入小人之手。薛小姐,不知道你心裏會不會好過一些?”

薛白桦感覺到她有怨氣,正把氣撒在她身上,她不想再理她。

“薛小姐!”顏善叫住她,“你們結婚十五年,弈莊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別人不知道,我都知道,他愛你比你想象的深。那個女人生下孩子的事他根本不知情,發生那種事也不是他想的,你為什麽不肯理解他,不肯原諒他?”

“你不是我。”所以無法理解她的心情,如果那個人是她的丈夫呢?如果是她的丈夫在外面有孩子,并且還要和舊情人再生孩子,不管是什麽原因,她還能這麽淡然地說理解說原諒嗎?

“是啊,我不是你!”顏善又輕笑一聲,這次似在自嘲,接着她走到她面前,從箱內拿出兩個相框,“他讓我只收拾了這兩張照片,他說除此之外他的辦公室沒什麽值得收拾的。”

“他都知道了?”薛白桦接過相框。

“早上通過電話。”顏善回答。

“他什麽時候回家?”薛白桦急忙問,問完又補充一句,“我是說、什麽時候回來處理這件事?”

“處理?怎麽處理?回來跟弟弟開戰?先不管能不能贏回這一切,你認為他現在會有心思回來打仗?他要救的是一個孩子的生命。”顏善轉身,又閑閑加一句,“這樣也好,他終于可以給自己放個長假了——再見,薛小姐!”

薛白桦站在原地,手裏還拿着兩個相框,比較大的那張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而小一些的那張是他們的結婚照。她沒有多看,把相框放進手袋,之後快步向樓內走去。

薛白桦推開雙開木門,程弈軒正和秘書在談話,秘書還是程弈莊的秘書,見薛白桦進來,程弈軒對秘書說:“先出去,別讓任何進來。”

秘書盡快出去。自薛白桦從電梯出來到董事長辦公室,整層樓的員工都知道必有一場大戲,此時都紛紛有意無意關注着那扇辦公室的門,但裏面的一切看不見也聽不見。

“怎麽,來為丈夫出頭?”程弈軒靠在辦公椅上,得意地笑了一笑,“都要離婚了,還想着維護他?”

“我是來告訴你,不屬于你的終究不會屬于你,別忘了我還有程氏12%的股權,我和弈莊的股權加起來程氏還輪不到你當家做主!”薛白桦冷着臉說。

“現在程氏就是我在當家做主!”程弈軒站起來繞出辦公桌,站在她面前,“你和他的股權加起來,我也可以和你爸爸的股權加起來,不多不少,剛好比你們多1%,但足夠了!”

“你以為我爸爸會把所有股權讓給你?太天真了!薛宗廉是什麽人你還不知道吧,今天他幫你爬上來,改天他照樣讓你摔下去!我提醒你,他幫你只是想給女婿一個教訓,女婿畢竟是女婿,改天他氣消了心還是向着女婿,你不過被他利用而已!”

“我當然知道他是什麽人,也知道真到了那天他完全不會把所有股權給我,你說得沒錯,女婿畢竟是女婿——但我可以跟他談交易,畢竟我手上有重要籌碼!”程弈軒笑得更得意。

“我想你沒有什麽重要籌碼是可以吸引他的!”薛白桦一臉輕蔑。

“吸引當然不可以,但足以威脅!”

“呵!你以為薛宗廉那麽容易受人威脅?”

“是不容易,但如果、我的籌碼跟你有關呢?”程弈軒故意低頭湊近她的耳邊,“如果……是你的、裸、照呢?”

薛白桦瞬間睜大眼睛:“你什麽意思?”

“在海景酒店喝醉酒那晚,還記得吧,其實那晚在酒店裏陪你到天亮的是你爸爸,我通知他的,那晚我們談了第一個交易,所以今天我入駐這間辦公室——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到達酒店之前,我已經為我們的第二個交易準備好了籌碼,他不知道,他的寶貝女兒被脫光了衣服,被高清攝像頭360度——”

“住口!住口!”薛白桦激動地打斷他,接着“啪”的一巴掌打上去,“禽獸!”

“禽獸?”他冷笑一聲,“是的,我就是禽獸!”突然扣住她的腰低頭強吻,她掙紮,他迅速轉了個身把她壓在辦公桌上,并按住她的雙手,但停止了吻。

“卑鄙!無恥!快放開我!”雖被制住,依然憤怒地扭着身掙紮着。

程弈軒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向前貼緊,“最好別亂動,不然,我無法保證會不會做出什麽事來。”

“你在威脅我?”薛白桦不敢再動。

“我在羞辱你!”程弈軒話裏都是嘲諷與恨意,“包括那晚在沙灘上——你以為我真會要程弈莊穿過的破鞋?我只不過在羞辱你!還有當年,你以為我真喜歡你?我接近你不過是因為你是薛宗廉的女兒,我想娶你也只是因為薛家的利益!薛白桦,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更沒愛過你!現在程氏搶回來了,而你——我只想羞辱你!”

“嗯——嗯——”

薛白桦再次被強吻,這次不止強吻,他已失控……

辦公桌的文件及雜物噼噼啪啪掉落在地……

她開始流淚……

……

當她失去最後一絲掙紮力氣,在前所未有的絕望中——他突然停了下來,放開了她。她大口喘息,想起身但一時恢複不了力氣。

“滾!別讓我看見你!”程弈軒轉身背對她。

薛白桦突然恨自己為什麽要來自取其辱,她氣沖沖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就為了來罵他一頓、來替丈夫出氣?可是這樣做又能起到什麽作用?她以前做事從來都冷靜理智,可近來這段時間,卻總犯意氣用事的錯誤!所以才會讓他有羞辱她的機會!

她撐着桌面起身,急忙拉下裙擺,迅速擦掉眼淚,接着奔出這間辦公室……

薛白桦剛出去,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程弈軒煩躁地抓起電話機一摔下地,然後坐回辦公椅盡力讓自己平靜。

幾分鐘後,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是一個身高175左右的長腿女人,黑靴黑褲黑皮衣,一頭黑色長發幹淨利落地束在腦後,襯着一張神情冷酷的臉。

程弈軒看向她,認出她是薛白桦的女司機。但她沒看他,只掃了一眼一片狼藉的辦公桌和地下,走到辦公桌前彎腰從地上撿起薛白桦的手袋,然後轉身離開辦公室,從頭到尾沒看程弈軒一眼,仿佛當他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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