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舊金山的夜
薛宗廉離開舊金山三天後,孟至徽的房子又迎來另一個人,是一個多月前薛白桦派去洛杉矶辦事的田爰。事情辦完,她直接從洛杉矶到舊金山找薛白桦。
午後,兩人坐在落地窗前的小咖啡桌上,田爰剛到,顧不上喝女傭送上來的咖啡,首先把一個文件袋遞給薛白桦。
文件袋飽滿厚重,薛白桦打開一一翻看,最後停在一份打開的英文文件上:“這幾年楊安惠是年紀大了犯糊塗了?”
這些罪證一旦曝光,她将面臨多項指控,不知她的寶貝兒子知不知道母親犯的這些糊塗事,不知道沒關系,他不會讓自己的母親去坐牢就是了!
薛白桦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程弈軒手上有她的裸/照,她手上照樣有他母親的把柄。威脅不再是威脅,程氏依然是她丈夫程弈莊的程氏,再沒人可以搶走了。
她合上文件,連同其他一起收回文件袋。然後對田爰微笑:“你的辦事能力超乎我的想象,不到兩個月就能查得這麽清楚,證據收集得這麽齊全。”
田爰也對她擠出一個非常淡的微笑。她不知道,這件事她并沒幫她瞞住薛宗廉,也瞞不住。在異國他鄉,要辦成這件事非常艱難,之所以不到兩個月就完成,并不是她一個人的功勞,也不是她一個人力所能及的,而是薛宗廉另外派了幾個人幫她。
薛宗廉給她派的幾個人,她并不了解他們的底細,只知道他們都是這方面精英,美國人,是薛宗廉通過一位美國朋友秘密雇的他們。
“田爰,你……到底是什麽人?”薛白桦看着田爰,猶豫着還是問出了口。雖然知道她和鐘柯一樣是薛宗廉的人,但薛宗廉有許多秘密是她這個女兒無法知道的。
“保镖。”田爰回答時避開薛白桦的目光。
薛白桦知道她不想對她坦白,微微一笑說:“餓了吧,我讓韋爾太太給你準備吃的了,先去吃點東西吧!”
韋爾太太是孟至徽生前的女傭,孟至徽去世後,薛白桦繼續聘請她,平時這棟房子就算沒人住,她至少隔兩三天會過來,照料孟至徽生前養的花卉植物以及打掃房子。所以這棟房子就算長期沒人住,依然像是有人住一般。
“嗯。”田爰應了一聲端起咖啡起身向飯廳走去,她确實餓了。
田爰離開後,薛白桦靠在咖啡椅上望向窗外。窗外的一片小草地上,兩個女孩正在和鄰居家的兩只小狗玩,哥哥程桓正舉着DV給她們錄像。鄰居丹妮夫婦家裏養了兩只小白狗,非常可愛,三個孩子特別是兩個女孩,都非常喜歡和它們玩。
看着他們在玩,薛白桦突然想起去年夏天,一家四口來這裏看望母親兼度假,也是在那片草地上,程弈莊陪着孩子一起逗小狗玩,她記得她從樓上下來時,正看見窗外的丈夫和三個孩子不知發生了什麽趣事,抱着小狗嘻嘻哈哈笑成一團,她的丈夫,三十多歲的人了,平時成熟穩重又紳士的一個男人,卻也笑得像個孩子……
當時她站在屋裏,望着窗外快樂而溫馨的畫面,不禁陪他們衷心地微笑起來……現在想想,大概,那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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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你問問你自己的心,真的想跟他離婚嗎?”
這是父親薛宗廉離開前夜跟她說的話。
問問自己的心,這幾天她的确靜下心來問自己。那個孩子會好起來,他不會再和那個女人生孩子,他說他永遠只有一個妻子一個家——他真的不可原諒嗎?而她,真的還要跟他離婚嗎?
每當思考這個問題時,腦海裏總會浮現曾經一家四口在一起的無數溫馨快樂的畫面,以及多年來他為她和孩子做的種種,那是曾經她潛意識拒絕去感受去體會的種種,曾經潛意識忽略的、他的好……
又過了兩天,迎來元旦,時間跨入新的年頭。
當地時間的元旦這天,薛白桦一早帶着三個孩子去唐人街玩,直到吃過晚飯才回家。
的士停在家門口的路燈下,程楠最先下車,突然她睜大眼睛望着鄰居丹妮家的門口,又輕輕甩了一下腦袋,仿佛在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幻覺,但馬上她就确定不是幻覺了。熟悉的身影正從丹妮家門口走過來,對她笑着。
“啊哈哈——爸爸——”
她突然興奮地奔過去。程桓貝拉、包括最後下車的薛白桦也都同時望向那邊。
“爸爸,好想你!”程楠一把抱住爸爸的腰,把頭貼在爸爸胸口下——身高差距太大,她還沒長到爸爸胸口那麽高。
“爸爸也好想你!”程弈莊寵溺一笑,抱住女兒,同時望向路燈下的兒子、貝拉,以及妻子,他的目光最後停在妻子臉上,他以為妻子會依舊對他冷漠,然而,仿佛錯覺般,妻子正對他微笑,溫柔地微笑……
國內。午後。
黑色奔馳開入薛宅車庫,鐘柯從車上下來進入屋裏,與客廳裏正在修剪玫瑰花的沈聆秋打過招呼後,上樓去找薛宗廉。沈聆秋對這個跟随丈夫多年的保镖兼私人助理是慈愛溫和的,除了薛家人就只有他能随意進入薛宅,也只有他能随意進入薛宗廉的書房。薛家人都心知,薛宗廉對鐘柯的信任甚至勝過自己的兒女,他如同薛宗廉半個兒子。
因為還在元旦假期,薛宗廉這兩天沒到華崧集團和白桦地産去,也沒去別的地方,兩天都待在家裏。鐘柯進入書房,看到薛宗廉正坐在落地窗前的一張大椅上,閉着眼眼睛小憩了過去。他拿起沙發上的一張毛毯,走過去輕輕蓋在他身上。
“哦,你來了。”薛宗廉睜開眼,看到鐘柯。
“嗯。”鐘柯直起腰微微一笑,然後走回茶幾給他煮水泡茶。
“什麽時候過來的?”薛宗廉把毛毯放在大椅上,起身走向茶幾。
“剛到。”鐘柯按下煮水開關說。
“剛坐一會就睡着了,最近真是越來越貪睡了!”薛宗廉在沙發坐下,自嘲地笑笑。
“吃過藥了嗎?”鐘柯關心問。
“嗯。”薛宗廉點頭只應了一聲,靠在沙發上,轉移話題,“田爰今天回國了?”
“對。”鐘柯回答。
“那你怎麽還來我這裏!”薛宗廉似笑非笑地看着鐘柯,此時他只是位長輩,“你不會不知道那孩子心裏一直裝着你吧,還是你心裏裝着別人?”
“先生!”鐘柯微笑,此時他也不是一個外表冷酷的保镖,“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今年三十六了吧?”薛宗廉看着眼前這個外表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田爰也二十七了,你們都該成家了,李達只比你大一歲,現在孩子都五歲了!”
鐘柯不語,突然有些傷感,水開後,開始燙茶壺和杯子。
“鐘柯,別拖了,如果你心裏也有她,你們結婚吧,讓我看到你們結婚……”薛宗廉望向窗外,有些感慨,“當年,我是抱着利用的目的收養你們三個的,現在确實也在利用你們為我做事,可時間久了,終究會有感情……”
“先生……”鐘柯低聲喚了一句,想說什麽但沒說出來,低頭繼續泡茶。薛宗廉也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兩人陷入片刻沉默。
過了一會,薛宗廉收回目光,神色平靜,問他正事:“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
“對。”鐘柯也恢複如常,“程弈軒這兩天連續高價購入程氏三位小股東的股權。”
薛宗廉冷哼一聲:“小動作還真是不停!小股東那點股權看似起不了什麽作用,但是聚少成多,盯緊他。還有其餘股東們也給我盯緊,特別是我交代你的那幾個。”
“是。”鐘柯回答,邊斟茶邊說,“我還得到消息,程炜的兒子程競優月中會進入程氏擔任總經理。”
“好,該來的都來吧!”薛宗廉端起面前一杯剛斟滿的熱茶送到嘴邊,茶香入鼻,讓他全身暢快。
程炜就是程弈莊的叔叔,程競優也就是程弈莊和程弈軒的堂弟,看來當年程氏那場戲将要重演了,這正是他薛宗廉想看到的,什麽牛頭鬼怪都來吧,他要一網打盡!
其實這次幫程弈軒上位除了在氣頭上要給女婿一個懲罰外,還有另一個原因。他不是不知道女婿的弱點,領導能力工作能力都強,但缺少“争鬥”能力,他雖從小失去母親,但由外公外婆親自帶大,從小被愛護有加,成長之路一帆風順,他的世界沒被灌輸那麽多争鬥意識,更沒經歷過多少争鬥,所以真要鬥起來,像當年一樣,他依然鬥不過別人。
多年來表面平靜的程氏,實則暗潮洶湧。程炜利益團就像定時炸/彈,只是這些年來那根引線控制在他手上,一旦他離開,将會瞬間爆炸。當年程炜等人有能力操控三分之二個程氏踢走程弈莊這位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如今他們照樣有能力把他拉下臺——到時沒了岳父的程弈莊,只會成為爆炸的犧牲者。
他扶程弈軒上位,實際想利用他看清楚到底哪些人會是程弈莊的“異己”——他要為女婿鏟除異己,以免他将來成為犧牲者,那麽,只能把手中的引線抛出去,就看看哪些人去點燃,為保女婿,他只好把那些人統統“炸掉”。
至于程弈軒,他根本不放在眼裏,除去裸/照這件事,就算他今日有足夠能耐造成威脅,但很不巧,他有位大概年紀大了開始拖後腿的母親。
薛宗廉放下茶杯,鐘柯再次給他滿上茶,同時有些猶豫着說:“先生,還有一件事,關于……白櫻小姐的……”
“白櫻?”薛宗廉馬上問,“什麽事?”
“白櫻小姐出事不久,白桦小姐讓田爰處理她的事時,田爰在她行李箱的暗層內發現一張銀/行卡,白桦小姐被綁架四天前,卡裏曾轉入300萬,當天白櫻小姐取了30萬現金,那30萬就是她給阿凱等人的定金……”田爰把銀/行卡交給了他,他本想查清才告知他,但現在看來,要不要繼續查下去還要看他的意思,他說,“那張卡的戶名不是她本人,是一個叫‘章素茹’的人。白櫻小姐出事第二天,卡上剩餘的270萬被一次性取走,那張卡也随即被注銷。”
“章素茹?”薛宗廉顯然不知道這個人。但這麽說,那場綁架并沒那麽簡單,薛白櫻或許另有同謀,又或許她并不是真正的主謀……那麽,會是誰……章素茹……到底是誰?
“她是方金安的岳母。”鐘柯說。
薛宗廉微微一驚。方金安就是薛家大兒媳方美玲的弟弟,方家本是普通家庭,自方美玲嫁入薛家後,方家也随之一夜發跡。而現在,章素茹——背後也就是方金安,方家竟與綁架有關?
薛宗廉把茶杯握在手裏,眼神變幻,目光睿智而犀利:“方家人不是不知道靠誰吃飯,方金安這個人我了解,料他也沒膽量敢參與綁架!方金安不敢,那麽,他背後就是他姐姐方美玲,方美玲——”突然他微微倒抽了一口氣,沒有說下去。
鐘柯沉默着,他看見薛宗廉臉上瞬間罩上一層濃重的陰霾……
……
舊金山。深夜。
隔音極好的卧房裏,回蕩着粗重的喘息聲,偶爾,還伴随一聲被壓抑在喉嚨裏的低吟……
柔黃的燈光為這間裝潢簡約的卧室罩上一層朦胧而夢幻的色彩,落地窗的米白色窗簾靜靜地垂下,牆壁上的歐式挂鐘一分一秒過去,挂鐘下是象牙白的梳妝臺,同樣罩上一層朦胧的柔光,柔光中,橢圓形的梳妝鏡內,一張大而舒适的米白色沙發躺椅上,是兩具赤/裸而活動的身體……
……
牆上的挂鐘已過十二點,跨入新的一天。
米白色的半躺式沙發椅上。喘息已漸漸平靜下去。程弈莊伸手撿起地毯上的西裝外套,披在妻子背上,現在是冬天,雖室內有暖氣,但他依然怕妻子着了涼。
“白桦……”他柔聲說,“我感覺像是做夢一樣,謝謝你原諒我……”
“我有說過原諒你嗎?”為什麽會這樣,今晚是什麽樣的情況?他突然出現在領居家門口,他與孩子們聊到深夜,他進了她的房間,他什麽沒說就吻住了她,然後發展到……
“我知道你已經原諒我了。”程弈莊微笑,“在門口,從你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
原來自己的眼神已經出賣了自己的心嗎?
“就算你的眼神沒有出賣你,你的身體也已經出賣你了!”程弈莊笑得幸福滿足——從他吻她那一刻開始,她的身體就已經出賣了她。
是的,身體也出賣了她,他禁欲了好幾個月,她也一樣,她也……她不再想這個問題,轉移話題柔聲問:“弈莊,真是你嗎?那場大火……”
“白桦,那不重要。”程弈莊打斷妻子的話,“那天爸爸把這個故事告訴我,就是希望我利用它感動你、挽留你,一開始我也是抱着這樣的想法。可後來想想,那件事唯一重要的就是讓爸爸認識了我,到後來選了我,可那對我們的感情沒有任何意義。白桦,我希望能留住你的,是結婚十五年來我對你的愛和感情。”
薛白桦不語,他說的沒錯,那并不重要。其實就算知道那個故事,她也只在當晚有過唏噓,而真正感動她的,是這些天靜下心去回想去感受的,多年來他對她和孩子的好,以及多年來一家四口的幸福時光……
過了一會,靠在丈夫肩上的她慢慢地柔聲說:“留住我的,确實是你的愛和感情。”
聽到妻子這句話,程弈莊幸福一笑,再次吻了她的額頭,又貼在她耳邊說:“白桦,我愛你!”過去十五年他從沒說過這句話,但今後的下半生,他會常常說這句話。
薛白桦在他肩上微微一笑,什麽也沒說。但此時,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楚自己的心——她心裏,也是愛着他的。
“你累了,我們回床上睡覺吧。”聲音溫柔,說完抱着妻子起身。
薛白桦兩只手臂抱住丈夫的頸,一雙長腿纏在丈夫腰上,就這樣披着西裝外套被丈夫一只手抱着腰、一只手托着臀,像是大人抱小孩般抱向床。
到了床上,程弈莊輕輕放下妻子。他伸手從床頭櫃上抽了幾張紙巾,“別動,我給你擦掉……”
突然又擡起頭對妻子微微一笑,笑容裏帶點小壞,“好多,你的還是我的?”
薛白桦側過臉,不看他,不理他。
程弈莊笑得更濃,給她擦幹淨後又抽了幾張紙巾給自己擦幹淨,然後進入浴室把紙巾扔進垃圾簍。最後,回到床上鑽進被子裏,側身躺下,面對面抱着妻子。
“弈莊,明天早上記得去買藥……”這幾天是危險期,在兩個多月前的流産那次她體內的節育環已經被取出來。
“不吃藥,懷上就生下來!”程弈莊閉着眼睛幸福笑着,“你生,我來帶孩子!”
“三個還不夠啊!”薛白桦也在丈夫懷裏幸福笑着,她說的第三個孩子是指貝拉。
“不夠,只要你生的,多少都不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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