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生死

春節前幾天,所有人都已放了假。今年春節,薛宅格外熱鬧。兩個嫁出去的女兒白桦一家五口和白荟一家三口,都在春節前幾天就已住在薛家,今年要在薛家過年。而薛家在外的兩個小女兒白瑤和白瑜也每天讓司機接來薛宅和孩子們玩,直到晚上吃過晚飯才被送回去。

除夕前一天,雖陰天,但不怎麽冷。薛家一群孩子早早跑到室外去玩,別墅右側的草坪和花房是他們的樂園。此時,一群孩子正盤腿圍坐在草坪上,似乎聽着程桓在講什麽故事,程桓是那群孩子中最大的,大家都喜愛這位大哥,兩個孫子和貝拉甚至非常崇拜他。

薛宗廉坐在草坪邊的咖啡椅上,望着草坪中間的孩子們,目光正落在挨在一起坐的程楠和白瑜臉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另外兩個女孩,看着竟有些入神……

“爸爸!”程弈莊從後面微笑走來,在咖啡桌另一邊的椅子坐下,“剛才白桦還找你,以為你回房休息了!”

“哪要休息那麽多!”現在除了草坪那群不知情的孩子,其餘人沒一個不把他當病人。

“小桓又給他們講海盜的故事了!”程弈莊也看向孩子們。

“小桓和你真是一個模樣!”薛宗廉微笑感慨。

“是啊,都這麽說!”程弈莊也望着兒子微笑,幸福且自豪。

“想想十五六年了,當年她還堅持要打掉孩子!”當年為了留住外孫,他是操碎了心,光是私人護理就請了四個24小時輪流看住她。

“爸爸,謝謝你,當年要不是你,也許她真的把孩子打掉了,我們也離婚了。”程弈莊是真心感恩。

“當年我是不知道真正原因,如果我知道你那時愛着別人,一定不會讓你們繼續下去。”薛宗廉突然笑起來說,“那時我回來後了解情況,還以為她離開程家躲着你,是因為新婚那夜你把她吓着了,所以不敢回去!”

程弈莊微笑,曾經他也這麽以為。不過,他确實把她吓着了,只是另一種“吓”。

“那個孩子怎麽樣了?”薛宗廉語氣平靜地問。

“一切還好。”說的是他的大女兒小恩,程弈莊也已收起笑容,語氣平靜,“年後我會過去,你們手術前回來。”

其實這段時間一直都有與倫敦那邊保持聯系,雖然手術成功,但最關鍵的是排異期,不過還好一直沒發生大問題。作為親生父親,他不可能手術做完就不管她了,過完年乃至她康複出院回歸正常生活以後,他依然會每隔一段時間抽空去看她,陪她幾天。

合好後,他與妻子心照不宣,誰也不在誰面前提起另一個孩子,但妻子知道他一直與那邊保持聯系,也默認了他年後、甚至以後定期去倫敦“出差”幾天的事,這讓他感激且感動。

Advertisement

“當時我讓你在那個時候跟那對母女斷絕一切關系,是我太沖動了。”薛宗廉說,“弈莊,作為父親,你做的比我好許多。”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對別的孩子,從小幾乎沒怎麽管,一切都交給他們的母親,他們怕他、與他不親近,他以為他們對這個父親沒有多少感情。直到這次生病,他才終于體會到,那幾個孩子有多在乎多愛這個父親,他嘴上不說,但心裏極其感動,也極其愧疚。

程弈莊沉默,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只是程桓和程楠的父親,但事實已經無法改變,那畢竟是他的親生孩子,骨肉親情,他難道忍心不管嗎?

兩人沉默下來,望着草坪上的孩子,此時似乎故事講完了,都從草地上起來要到花房去,一個孩子先帶頭跑起來,其他的也争着要跑在前面,五歲小孫子小穎落在最後,但跑得最努力,穿着一條紅色小棉褲,小屁股一扭一扭的,棉褲上還沾了一屁股枯草——薛宗廉看着他可愛的樣子不禁笑起來。

“爸爸!”響起薛白桦的聲音,她正朝咖啡桌走來,身上換了一身運動服,與她一起走來的還有慕琅慕祁兩兄弟,“我還以為你在樓上休息,你們在聊什麽?”

“沒聊什麽!”薛宗廉看到都換了運動服帶着網球拍,“要打網球?”

“慕琅和慕祁說要贏我一次!”薛白桦笑着說。

“你們二姐是我一手教出來的,你們贏得了嗎?”薛宗廉對兩個兒子開玩笑。

“一個贏不了,兄弟一起上總贏得了吧!”慕祁和慕琅也笑着。

“兄弟組合啊!”薛宗廉轉向女婿,“弈莊你也去,就來個兄弟組對夫妻組!”

說到夫妻組薛白桦和程弈莊相視一笑。

“爸爸你壓兄弟組還是夫妻組?”慕祁笑問。

“當然是夫妻組!”薛宗廉看着女兒,笑得溫柔又自信。

“哥,看來我們非贏一次不可,讓爸爸刮目相看,也讓爸爸輸一次!”慕祁依然玩笑着,以前他從來不敢這樣跟父親開玩笑,而現在父子關系早已發生巨大飛躍,再也不似當初。

“好,那我等着結果!”薛宗廉笑起來。

“爸爸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薛白桦問。

“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他現在是個病人了,才不要在兒女面前丢臉。

“你不打就看着我們,或者做裁判怎麽樣?”薛白桦又問。

“我有些累了,等會回去休息一下!”薛宗廉依舊拒絕。

“好吧!”薛白桦不再堅持。

“爸爸,我先陪你進屋吧。”說話的是慕琅,且細心地把“送”說成“陪”。

“不用,你們快去吧,我再坐一會看看孩子們。”薛宗廉不是不知道大兒子的關心,但他還不至于病到在自家花園裏進個屋也要人送。

慕琅沒再說什麽,慕祁微笑說:“爸爸,那我們過去了!”

“爸爸別坐太久了!”薛白桦離開前提醒了一句。

薛宗廉對夫妻倆微微一笑:“快去吧!”

兩人于是離開,程弈莊把手搭在妻子肩上,向兄弟倆跟去。走沒多遠,程弈莊把頭往妻子靠近一些,似乎在低聲說着什麽,接着薛白桦扭頭捶了他一下快步向前走去,他很快就跟上了妻子,再次摟住她的肩膀,又不知說了什麽,說完還湊過臉迅速往妻子左臉偷親了一口……

薛宗廉遠遠看着夫妻倆的背影,想起曾經的他們:他給她拿個杯子、或者她給他遞雙筷子,相互之間都要說謝謝。而今,大家坐在客廳裏聊天,他從盤裏挑了一塊點心咬一口覺得好吃,馬上就遞到妻子嘴邊也讓她咬一口……曾經客客氣氣,如今不分彼此。

自舊金山回來後,這對結婚十五年的老夫老妻,倒像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不管怎樣,她很幸福,這就夠了……薛宗廉不再看他們,撐着椅子站起身,慢慢向屋內走去……

……

今年,薛家過了一個有史以來最熱鬧的年。團團圓圓,和樂融融。

年後,因為各自都有應酬,薛白桦和薛白荟一家初四晚上就各自回了家。但每天薛白桦依然抽空到薛宅看爸爸。

初十那天,程弈莊對兒女以“出差”為名前往倫敦。直到元宵過後的元月十七才回家,薛宗廉的肝移植手術就定在元月月底。元宵第二天薛宗廉已經住進醫院。而薛白桦和薛白薔也将在手術前兩天住進醫院去。

離手術時間越來越近,人人雖然表面都沒什麽,但人人心裏都越來越緊張。薛白桦入院前幾天,程弈莊每晚抱着妻子遲遲睡不着覺,即使睡着了也總是很快又醒來,一夜竟會醒來幾次。他知道是自己過于擔心了。但心裏像是繃着一根弦,一點也放松不得。那根弦或許要等到手術後,确認妻子一切平安後才會松下來。

手術前一晚,程弈莊在醫院裏遲遲不願離開。兩人躺在一張病床上,薛白桦被丈夫抱在懷裏,耳朵就貼着他的胸膛,她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心一直跳得很快。原本他說陪她睡着就離開,結果她裝睡很久,他依然不願放開懷抱。

“弈莊……”她終于忍不住睜開眼睛,柔聲說,“弈莊,別太擔心了。”

“白桦……我也想,可我控制不住……”程弈莊又把妻子抱緊些,像是呢喃般念着,“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會的,我們三個人都會平安。”薛白桦一只手伸到丈夫背上,也抱着他,“只是割三分之一而已,就一小塊,兩周就長回來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程弈莊閉着眼睛把臉貼在妻子頭發上。

“弈莊,很晚了……”薛白桦提醒他回家。

“白桦,今晚就在醫院陪着你吧!”雖被拒絕他還是不死心。

“弈莊,你答應我的!”薛白桦輕輕推他,“快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明天再過來!”

“再多待一會,就一會……”程弈莊沒有要動的意思。

“弈莊……你太緊張了!”薛白桦嘆息,又推丈夫。

程弈莊只好放開了懷抱下床,知道這樣下去她也沒辦法睡覺,她明天要手術,一定要休息好。

薛白桦坐起來,對丈夫溫柔微笑:“去吧,晚安!”

程弈莊沒出聲,彎腰捧着她的臉吻住她,只吻了幾下又依依不舍地放開:“你快睡吧,明天我早點過來!”

“嗯!”薛白桦微笑點頭。

“晚安!”說完程弈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出門去……

薛白桦坐了一會,她其實也有些睡不着,不是害怕手術也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爸爸,他才是這次手術的重點。

不知不覺她竟下了床走到爸爸的病房,他的病房就在她隔壁,白薔在他另一邊隔壁,此時白薔應該睡了,爸爸呢?

病房內已經關了燈,有些暗但并不黑。她悄悄打開裏間的門,馬上聽到床上說:“小家夥,想偷看爸爸睡覺?”像是對孩子的語氣,但聲音有些低,手術前做了一些輔助化療,此時他身體更加虛弱。

“是啊!偷看你睡覺!”薛白桦微微一笑,走到床邊的椅子坐下,“以前你不也老偷看我睡覺,還老偷親我!”

“有嗎?”薛宗廉故意不承認,伸手握住女兒的手。

“你以為我不知道,我不想理你而已!”

“小小年紀就學會裝睡了!”

“哪裏小小年紀,十七八歲了你還不是那樣!”

“好了,我認了,那是因為爸爸愛你,不看你睡不着,看了又忍不住想親你!”薛宗廉寵溺笑着,“你睡覺的樣子就像一只小懶貓!”

“小懶貓”三個字讓薛白桦笑出了聲,這不是丈夫形容女兒的嗎,果然做爸爸的都覺得女兒像懶貓嗎?她開玩笑說:“現在是大懶貓了吧!”

薛宗廉看着女兒的笑臉,也跟着笑,過一會,又柔聲說:“桦,如果爸爸能挺過來……”

“爸爸!”薛白桦馬上打斷他,堅定地說,“不是如果,是一定,你一定會挺過來!”

“好,一定!”薛宗廉微笑,“答應爸爸一個願望好嗎?”

“什麽願望?”

“還記得你十六歲那年暑假嗎?”

“記得!”十六歲那年暑假他單獨帶她去意大利旅游了一個月,但單單在威尼斯就住了一個星期,因為她和他都非常喜歡威尼斯。

“桦,等爸爸康複後,我們再去一次威尼斯,就我們兩個,在那住半個月。像你十六歲那年那樣,住我們曾經住的酒店,去曾經去過的地方,走曾經走過的路……好嗎?”

“好!”薛白桦笑着答應,“我都忘記我們去過什麽地方了!不過我還記得在聖馬可廣場裏,有位有趣的攝影師竟然以為我們是情侶!”這個誤會當真是離譜得搞笑,讓她無法不印象深刻。

“是啊,我也記得。”薛宗廉同樣印象深刻。

“我十六歲你都三十八了,是你長得太年輕了還是我長得太着急了?”薛白桦開玩笑地感慨。

對女兒的感慨薛宗廉只是微笑着。那位外國攝影師為什麽會誤會他不知道,但他倒是提醒了他,當時他才突然意識到,原來她已經長大了……

薛白桦意識到該結束聊天了,兩人明天都要做手術,況且他身體較虛弱,更需要休息。“爸爸,該睡覺了,我也回去睡了。”

“好,去吧!”雖這麽說,但依然握着女兒的手。

“爸爸——”薛白桦微微拖長了音,站起身一點一點地抽手——因為被他故意抓緊了,她笑,笑他像個小孩,“爸爸——放手了!”

薛宗廉舉起女兒的手背親了一下才放開:“去休息吧,明天大家都平安!”

“好,晚安!”薛白桦轉身出門,但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有些孩子氣地說,“爸爸,從明天開始,我就真正是你的‘心肝寶貝’了!”因為她的肝将長在他“心”上。

薛白桦說完笑着轉回身出去。門關上後,薛宗廉的笑容瞬間褪去,眼神漸漸哀傷起來,他對着門低聲說:

“晚安……寶貝……”

住院後,大量的藥物和輔助化療,讓他的身體迅速垮了下去,他自己對自己的身體已經沒了底,對于明天的手術,他其實沒有任何信心,甚至隐隐有不祥的預感……

是化療的緣故讓他總胡思亂想嗎?還是冥冥之中對生死的一種感應?

薛白桦離開後,他依舊沒睡,因為在等一個人。

過了十分鐘左右,房門被輕輕打開,一個高大身影出現在門口。

“你來了?”薛宗廉對那個身影微微一笑。

“先生。”是鐘柯的聲音,他沒有開燈,直接走到病床邊的椅子坐下。暖黃的燈光從窗外照進來,光影落在離病床不遠的地板上,讓沒有開燈的室內并不那麽暗。

“幸苦你了,這麽晚還叫你過來。”薛宗廉有些歉意的笑了笑。

“先生,別這麽說。”鐘柯也笑了笑。

“這麽晚叫你來,是因為有件事,我只能交代你來做。”薛宗廉認真說,說完扭頭看向壁櫃,“外套內袋裏有把鑰匙,你幫我拿出來。”

鐘柯起身走到壁櫃前,打開門,裏面挂了幾身衣服,除了病號服,還有一身西裝,他在西裝外套的內袋裏果然摸到了一把鑰匙。

“先生。”鐘柯走回床邊把銀色金屬鑰匙遞給薛宗廉。

“不……”薛宗廉沒接,“這把鑰匙交給你,你應該知道它吧?”

鐘柯看着手裏的鑰匙,他确實知道的。這是銀行保險櫃的鑰匙,不久前,在他入院之前,是他陪着他去開的這個保險櫃,他還知道,保險櫃裏存的是一個密封的箱子,一個原本存放在書房隔間裏的箱子……

“我在遺囑裏已經指定那個保險櫃的東西留給你,你有權利對它進行任何處置。”薛宗廉平靜地說,“說實話,我對這場手術沒什麽信心,萬一我——”

“不會的!”鐘柯脫口打斷。

“你先聽我說完……”薛宗廉繼續說,“生死有命,萬一我沒挺過來,你幫我,把那個箱子……同我一起火葬吧。”

“不,不會發生這種事……”鐘柯壓抑着聲音,“先生你會沒事,你一定會沒事……”

“鐘柯,你一直都比別人冷靜。”薛宗廉看着鐘柯。鐘柯低下了頭,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看着手裏的鑰匙沉默着,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薛宗廉把目光從鐘柯臉上移開,看向別處,繼續交代着,只是聲音低了些慢了些:

“那個箱子,永遠不要打開,更不要讓任何人打開。”

“我會的。”鐘柯恢複了一貫的冷靜與平靜。

“我知道!”薛宗廉安心地笑了笑——他知道鐘柯一定會做到。鐘柯是個極聰明的人,也是個極忠誠的人。

“鐘柯,我明白,你很在乎我。”薛宗廉看着鐘柯,此時他只是一位慈祥的長輩,“對于你,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和田爰……”

“先生!”鐘柯打斷他,聲音是平靜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明白田爰的心意。我和田爰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比她大九歲,從小我做什麽她就跟着做什麽,幾乎所有事都是我教會她的,我對她嚴格,看着她長大,一直只把她當親人、當妹妹,除此之外,我沒辦法、對她有別的感情。”

“哦,是這樣……”這是出乎他意料的。

“先生,你放心,我相信田爰一定能找到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我也會一生以哥哥的身份守護這個妹妹——包括、白桦,我也會像哥哥一樣守護她。”

“我當然相信你會做到,我也放心她們,但我不放心你,鐘柯,你在感情上很依賴我。”十幾年來,他幾乎去哪裏都帶着他,他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比誰都多,他是最了解他的,比了解自己的兒子還了解他,他是一個外冷內熱、非常重感情的孩子……

“先生,我在感情上是很依賴你,所以,你一定要挺過這一關……”鐘柯握緊手心的鑰匙,堅定地說,“這把鑰匙我只幫你保管,等你手術成功醒來後,我再交回給你。”

“好。”薛宗廉答應,如果這樣的回答可以讓他心裏好受些的話。

“先生,明天我等你平安出來。”鐘柯站起身準備離開,他明天要做手術,他不想多打擾他休息。

“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晚安!”薛宗廉微笑說。

“晚安!”鐘柯也微笑,說完不再多留,轉身出去。

鐘柯離開後,薛宗廉仍然沒有睡意。最後一件事也已經交代完了,本該一身輕松,然而此時,他的身心卻無比沉重。

他望向窗外,窗外的城市燈火璀璨,這座他生活了幾十年的城市,今夜,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美,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讓人留戀……

……

第二天早餐過後,薛家人除了不知情的小孩,其餘人全部到齊醫院,上午九點多,薛宗廉在全家的簇擁下最先被推入手術室,随後是白薔、白桦。

薛白桦進手術室前那段時間,程弈莊一直陪着她,緊緊握着她的手,手心都已冒出冷汗,這種強烈的緊張心情,只有在多年前妻子生孩子時有過,但這次比那兩次更嚴重。

按理說白薔和白桦手術發生意外的幾率非常小,況且整場手術由來自國內外的十三名博士專家一同進行,擁有最頂尖的醫術,最先進的設備。

他不是不相信醫生,只是他的心不由自主,別人無法體會那種心情。

直到薛白桦被推到手術室門口,程弈莊才不得已放開妻子的手,接着是煎熬又漫長的等待……

手術室外,薛白荟和二媳婦陪沈聆秋坐在一起,薛家兩個兒子一個站着靠在牆上,一個低頭坐在椅上,其餘的薛白荟丈夫、大媳婦方美玲坐在一起,而程弈莊是和鐘柯坐在一起。

三人剛推進手術室,手術室外也突然多了個四個人,分別是鐘柯、田爰以及白桦地産總經理李達和他的妻子。鐘柯和田爰可以理解,因為都跟随薛宗廉和薛白桦多年,如今他們做手術,來陪着也算正常,但白桦地産的總經理李達竟也放下工作帶着妻子陪在手術室外,卻讓人有些不解……

當然,此時薛家人也沒有任何心思去想這個“不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他們最後等到的、是一個怎樣的結果……

同類推薦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天王殿夏天周婉秋

六年浴血,王者歸來,憑我七尺之軀,可拳打地痞惡霸,可護嬌妻萌娃...

凡人修仙傳

凡人修仙傳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小說關鍵詞:凡人修仙傳無彈窗,凡人修仙傳,凡人修仙傳最新章節閱讀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小說關鍵詞: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無彈窗,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最新章節閱讀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