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魔法篇（十一）

突如其來的沉默并沒有打斷黑球說話的興致，依舊吱吱唧唧的說着：“這本書沒用，其實這個大石頭很有用的，之前那個看不見的屏障就是這個大石頭輻射出來的，聽老大說，這個大石頭好像還是什麽重要的寶貝呢，主人可以把大石頭弄走啊。”

大石頭就是指的祭臺，祭臺散發着溫和的乳白光芒，看不出是什麽材質。

艾諾心思電轉，暫時假裝不知道碧霄可以看見外面事，想着趁着現在阿碧還不知道自己知道了，先裝不知道多表現一下自己，唔，趁着這個機會彌補一下婚禮的事也不錯。

艾諾又彈了彈肩上的黑球：“那本書怎麽拿？”

黑球被彈得滾了一圈，球面卻始終牢牢的粘着艾諾，等站穩了，黑球把臉調轉了一下方向，在心裏考慮是否需要冒險對新主人抗議一下，結果對上面容冷淡用眼神催促的艾諾，立馬焉了，嚴肅着小圓臉唧唧吱吱連忙回話：“只要把祭臺收了，這本書就完全是一本普通記事書啦。主人，你要這本書幹嘛？”

艾諾突然一臉憂郁深沉，嗓音都帶着莫名壓抑的感情：“因為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從第一眼看見他的那一刻起，就忍不住的心動了。一開始哪怕我如此渴望他留在我身邊，還是忍不住的害怕遲疑。黑球你知道嗎？在我之前的十七年，除了小時候母親給予我的溫暖，此後的人，無論是對我笑的，對我恨的，對我愛的，甚至對我嚴厲指導的，那些人從來沒有真心待我，他們不是盼着我死就是想要利用我。曾經我也有過一位嚴厲的老師，那時候他總是督促我修煉修煉，還總是對我說只有強者才有生存的資格。那時候經歷過好幾年流浪的我甚至一度感動過，卻在最後才發現，他所謂的只有強者才有生存的資格并不是對我說的，而是指的他自己。他是強者，所以他有生存的資格，他想要奪取我的身體重生！那時簡直讓我覺得世界一片黑暗。是我愛上的這個人踏着光明而來，給予我無私的關懷，也是他讓我發現，原來我所以為的黑暗世界，只是黎明到來之前的短暫黑夜罷了......”

黑球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明明自己只是問了下主人拿書來幹嘛，怎麽主人就突然這麽深沉憂郁了呢？

黑球探出兩只觸須做手撓了撓腦袋，雖然聽不太明白，但是還是好感動哦。

“......所以，我想找找這本書裏面有沒有什麽可以生孩子的秘術，為了能留住他，我願意給他生個孩子，阿碧的性子，若是有了孩子，肯定就不會丢下我們了吧。”艾諾說完，尚且有些緩不過神的樣子。最後恍若自言自語：“我的愛就是這麽卑微，黑球，你說我是不是很可悲？”

黑球聞言，感動得嘤嘤嘤的又開始掉黑漆漆的眼淚了，一邊吱吱吱的安慰起主人來，甚至還琢磨着不知道自己饕穢家族的繁殖辦法能不能幫主人......

艾諾不贊同的皺眉，指尖戳了戳黑球：“別說了，這些辦法我是不會同意的，雖然我很想留下阿碧。”

黑球：“？”明明它只是吱吱吱的說了一下自己老大所說的繁殖嘛，怎麽感覺自己跟主人不在一個世界？

艾諾又聽着黑球吱吱吱的解釋了一下，嘴上依舊趁機絮絮叨叨說着許多“平時無法說出口的情意綿綿內心痛苦”，末了還憂傷的嘆了口氣：“這些若不是現在阿碧聽不見我們說話，我也是不會說的，在他眼裏，或許我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以後有你也好，至少能有個能聽我說說話的對象呢，”

摸不着頭腦的黑球頓時感動得又嘤嘤嘤的直抹淚了，一邊拍着小圓球肚子保證自己以後一定為主人分擔內心的憂傷煩惱。

長生刀中一直沉默不語的碧霄聞言，頗有些心酸又傷感。原來艾諾心裏有這麽多他所不知道，甚至從來沒有想過的苦楚。之前突然發現自家孩子要娶自己的震撼荒謬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自己忽略了對方的愧疚。

會産生這樣荒謬感情也不是艾諾一個人的問題，甚至大部分是自己應該負責吧。長時間的只記得照顧好他的衣食住行，居然忽略了對方感情上的需要。若是當初多注意一下，給男主多找幾個小夥伴多感受一下世間的真情，或許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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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緊閉雙目，睫毛不停的顫抖，握着手上佩刀的手緊了緊，薄唇緊抿，自己已經，成為了艾諾世界裏唯一的感情嗎？

可是自己終究是......

艾諾有些失望阿碧的沉默，但是下一刻又輕松了起來，畢竟對方沒有第一時間就拒絕，至少自己在對方心中是很重要的存在。

足夠動搖性子古板的阿碧，這樣的感情牽絆想來自己還是很有優勢的！

艾諾聲情并茂的演講了一場，轉眼就把那些失落啊傷痛啊憂傷啊之類什麽鬼的感情抛到天邊，轉而摸索着将祭臺收了起來。

那些經歷是真的，可是那些感情，艾諾撇撇嘴，從五歲母親活活被冰桶煎熬而死，艾諾的心就冷了下來，那些對他好的對他笑的，艾諾生來對人的情緒敏感，不過一眼就能瞧見那些人眼底掩飾的惡意，就連那個什麽便宜師傅，不過第一眼就知道對方的不懷好意。若不是艾諾本人希望盡快擁有強大的實力，那個老東西能奈何得了他？艾諾選擇利用對方的知識強大了自己的實力，最後還毫不猶豫吞噬了那老頭兒最後的靈魂，壯大了他的亡靈之力。

祭臺被收起之後，艾諾才發現，這座當做祭臺的白玉般的東西居然能夠自由擴大縮小，自然輻射出的制幻白芒也收了起來。撫着觸手溫熱的祭臺，艾諾想着用來當床也不錯，以後也不用擔心動作太激烈把床給弄壞了，唔，而且還方便攜帶啊。

本來皺眉閉目不語的碧霄見艾諾收起了祭臺，輕呼一口氣，雖然有些尴尬，到底還是其他事更重要：“這個應該就是傳說精靈族的母樹生命之樹的伴生石，可以自然凝聚魔法元素，以後你都在它上面冥想修行。”

艾諾裝作被吓到的模樣，有些幹巴巴的詢問：“阿碧，你，你，你什麽時候可以感受到外界的？”

碧霄沉默了片刻，還是沒有多說什麽：“出去再說這些。我感覺這座城堡要消失了，之前一直壓迫着我的威壓在緩慢的削弱，等會兒你出去記得用上幽靈術，外面肯定有很多守着的人。如果被發現你出去了，恐怕以後都會有困難。”

幽靈術是暗系魔法中的一種秘術，可以收斂氣息隐匿身形，利用萬物倒影的陰暗處隐藏自己。

可惜出去的時候，出乎意料的還是被發現了，且還被暴露了曾經亡靈法師的身份。

出乎碧霄跟艾諾意料的，居然在外面遇上了路易·維基，且對方明顯就是特意等着艾諾出現的。

艾諾本來已經施展幽靈術避開衆人即将離開，卻剛好遇上似乎早有準備的路易，正當艾諾碧霄心裏咯噔一聲暗覺不妙的時候，腳下一陣星芒閃現，艾諾在發現自己踩在了一個顯形陣裏面。因為這種魔法陣太過雞肋，屬于最低級的魔法陣，魔法元素波動極其微弱，艾諾一時竟是不察，踩了進來。

而之後發生的，無非就是兩個被各路人馬追殺多年名揚神魔大陸三國的“故人”亡靈魔法師沖出來跟他攀交情，又有幾名曾經的“受害者”跳出來口口聲聲尋艾諾報仇。天知道艾諾從來都是獨行俠，且殺人也從來不留活口，居然還能有人認出他并且跑來報仇？！

面對本就堵在外面想要做黃雀的人，加上路易安排的人，艾諾就算再多計謀，也被圍殺得狼狽，被一群戰士魔法師圍攻，甚至其中還有幾名掩藏身份面貌的法聖級別的老怪物，這些老怪物多是壽元不多，惦記着傳說中移動城堡的延壽異寶。

一堆的禁咒魔法鬥氣轟炸，艾諾不過片刻，就左右難支，渾身傷重。更甚至還險些被攝魂禁術攝取神魂，一時危機萬分。

碧霄咬牙抽取神魂之力，化作青龍咆哮而出，趁着虛有其表的龍嘯鎮住了衆人，一盤龍軀，将艾諾卷起沖天而起，逃離了此處。

而青龍的出現，更落實了艾諾身懷異寶，讓衆人貪念更甚。一個個口頭上叫喧着定要緝拿艾諾這個亡靈魔法師，一邊心中思慮着回去就動用一切力量找到艾諾，好獨吞了對方的異寶。

特別是那幾名法聖老怪物，更是一轉身離開了斬天峰，回到各自的地盤就連連下達命令，定要捉住艾諾。

碧霄将艾諾帶離靈鳳國禁地之後，強忍着神魂的飛快消耗，将艾諾帶到了靈鳳國與赤炎國的邊界山脈。這裏是當初魔獸森林的延伸山脈，一放下艾諾，碧霄就無力繼續照顧艾諾傷勢，只能回到長生刀中陷入沉睡。好在長生刀中的神性生機被激發，不斷愈合着艾諾的傷勢，加上有黑球的掩息，在艾諾跟碧霄同時昏迷的情況下，倒是沒有引來魔獸的襲擊。

之前施展幽冥術黑球也幫着掩息，可惜黑球自身太小了，加上路易早有準備，艾諾才徹底暴露在衆人面前。而碧霄之前傷勢還沒有完全恢複，如今強行運轉魂力，受傷頗重。

深夜，魔獸森林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大雨，黑球啾啾吱吱的轉着腦袋想要去弄點遮雨的東西，奈何自己太小了，加上它還要負責保護主人，只能可憐兮兮的在艾諾耳朵邊吱吱的叫。

艾諾被淋了個徹底，這邊的天氣不複靈鳳國的溫暖，已經有了深秋的寒意，身上的法衣之前在戰鬥中就被弄的破破爛爛的，連最基本的保暖功能都沒有了。

一睜開眼，雨水就直直的打在了他眼球上，艾諾連忙閉上眼睛，試着坐了起來。問了黑球，才知道已經是一天一夜之後了，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艾諾垂眸看見光芒暗淡的長生刀，心裏一緊，連忙呼喚碧霄，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黑球啾啾說了幾句，艾諾抿唇，站起身尋了個避雨的洞穴。當然，裏面的那只中級風系雙角鹿獸直接被艾諾一刀斬了充作了食物。

燃起了火堆，暫時休息下來，艾諾卻沒有急着療傷，給自己胡亂灌了一把療傷的藥丸，就琢磨着如何給碧霄療傷。

摸出矮人族那裏得來的那枚菱形晶石，又看了看精靈族那塊充滿生機的石頭，艾諾猶豫着先嘗試性的自己吸收了一下裏面的能量。

矮人族供奉的晶石輔一接觸，艾諾就感受到一股暴戾的恐怖能量橫沖直撞撕裂着他的血肉經脈，艾諾平淡的切斷與晶石的聯系，右手雙臂全是血管爆裂的淤血烏紅。

盯着重傷的右臂看了看，艾諾将左手的生命之眼換到了右手，凝神連通引導開始吸收裏面的能量。果然，本來重傷的右臂被一陣瑩綠光芒環繞，一陣溫暖的熱流過後，右臂迅速愈合。

矮人族的晶石可以給予非生命體生命，但是直接吸收能量又太過暴戾。

精靈族的生命之眼溫和充滿生機，但是似乎又只能治愈。

艾諾想了想，直接以自身為媒介，将生命之眼直接吸收，再轉入長生刀內傳給阿碧，相信這個應該也能治愈阿碧吧。

艾諾還不知道碧霄因為身為此界之外的人，無法吸收這個世界的能量修補神魂。強行溝通兩人的主仆契約結，艾諾很快發現根本無法将生機導入碧霄體內，反而填補了長生刀，讓長生刀黯淡下去的瑩白又恢複了過來，甚至還有增強的趨勢。

周圍充盈着生機，碧霄就是在這時候醒過來的。

了解到艾諾的想法，碧霄沉吟了半晌：“你将矮人族那枚晶石拿來，我試着用它暫時凝聚實體，或許能通過它作為媒介吸收外界的能量。”

那枚晶石碧霄猜測本來不應該是此界的東西，只是因為矮人族，晶石在千百年之後已經得到此界天道的認可，或許自己能通過它為媒介，暫時得到此界天道的認可。

碧霄也發現這次任務有些棘手，若是還是像以前那樣旁觀恐怕不行，現在只能想辦法溝通自己跟此界的聯系，增強實力。

之前維序部已經将路易識海中的叛道者分神絞碎，之後也追蹤到了進入此界的叛道者本身所在并且成功擊殺。難道那叛道者仗着路易是此界天道秩序暫時庇護的存在，所以強行将他所知道的東西以及新的命運走向傳給了路易？

叛道者中有這麽厲害的推演者存在，實在叫人難以心安。

當碧霄成功利用晶石塑造實體時，艾諾拉着碧霄眉眼彎彎，露出滿意的笑來，尚且思慮如何盡快借刀殺人解決了路易的碧霄沒有發現，對方微妙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