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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看葉茜滿臉歡喜的迎上來,本來是十分高興的,但聽葉茜提到蓮溪庵心裏就咯噔了一下。笑着道:「今天沐休,進來給老太太請安,正要去看看老四,沒想到遇上妹妹。」
葉茜給跟着的丫頭婆子揮揮手,讓她們退後幾步,小聲道:「我正好有件關與四哥的事,心裏沒有主意,想跟孟大爺商議。」姑娘與這種親友外男遇上,雖然可以說話,但不能說太久,要是再迂回一會,更沒時間說了。
「妹妹請說。」孟昭連忙說着。
葉茜便把靜楚的情況說了,末了道:「靜楚小師傅實在是可憐人,她出身名門如何會願意堕落至此,四爺要是再逼下去,只怕真要了她的性命。紅顏變白骨,只怕也非四哥所願。」
孟昭覺得有點頭大,實在是前頭他才跟葉景祀出主意讓他去泡尼姑,葉茜現在又出找主意。給葉景祀出過主意的事絕對不能說,葉茜曉得了肯定沒他的好。想了想道:「妹妹善心,但這事……」
「我就是心裏沒主意,才想與孟大爺商議。」葉茜笑着說,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孟昭,語氣親密之中又帶着幾分哀求。
孟昭瞬間被鼓勵了,想了想道:「妹妹想幫人,此事卻是急不得,老四的脾氣,只能順着來,絕不能跟他對着幹。不然此事就是鬧到老太太跟前,老四一樣有法子把人弄到手。小師傅不是病了嗎,那就多病些日子,先把老四這股新鮮勁給熬過去。妹妹放心,老四雖然霸道了些,卻不是強橫之人,只要小師太誓死不從,他不會怎麽樣。」
以葉景祀的脾氣威逼利誘肯定會使出來,只要能扛的住,咬死口誓死不從,葉景祀也沒辦法。從某方面來說,比拼的是心理素質,就好像拔河,就看誰先松手。
葉茜聽得有理,想一直生病并不難,她就有辦法做到。又道:「靜楚小師太病的很重,趁着這個時候我去與四爺說幾句,孟大爺覺得合适嗎?」
「以妹妹的口才自然合适,老四也不是全然不聽旁人說的。」孟昭笑着說,葉景祀不是狂妄到看不起所有人,他是看不起蠢人。又道:「妹妹心善,助人為樂雖然是好事,但一個漂亮女子無依無靠四處飄泊,妹妹幫她這一回,幫不了她下一回。」
雖然天下女子都想求副好容貌,但太漂亮真不是好事,尤其是這樣孤苦無依的小尼姑。就是現在葉景祀肯放手了,她就是真有心在尼姑庵呆一輩子,只怕也是呆不住。
「我曉得,多謝孟大爺指點。」葉茜笑着說。
孟昭嘿嘿笑着道:「我與老四可是過命的交情,現在把他賣了,我與心不安,妹妹只是說聲謝,實在安慰不了我愧疚的心情。」
葉茜嘴角抽了抽,果然是蹬鼻子上臉,她就不該對孟昭有點好臉色,見面就抽才是常态。正色道:「一年大似一年了,孟大爺也該自己尊重些才是,老是說這些玩笑話,旁人聽到是什麽意思。」
「妹妹明明曉得我的意思。」孟昭一臉深情的說着,又道:「我曉得妹妹心裏有我,最多再等上一兩年,我定不會讓妹妹失望。」
葉茜看着孟昭,高挑的個頭,越發英氣的五官,幾年時間裏,他正在從男孩長成為男人,越來越寬的肩膀上将要承載也要越來越多。
心情多少有幾分複雜,直言道:「我與展飛的婚事兩家就要說開,婚姻之事并不是兒戲,多喜歡些少喜歡些并沒有那麽要緊,成親之後女人要面對的與男人面對的完全不同,我要想的必然比你想的多。你是有能耐有本事,能掙得家財萬貫封妻蔭子,但女人并不是有了這些就有了好日子。」
單純從審美上她是比較喜歡展飛那是一款,但這種欣賞就像晚輩喜歡乖巧有禮貌的乖乖牌。也是兩家條件相當,展飛人品也不錯,喪父少年如此努力長進。就像她也很欣賞葉老太爺和葉景怡,這跟男女感情不太一樣。
至于孟昭,開始時是真的挺讨厭,狂妄自大。随着時間的推移,接觸的越來越多,卻有些微妙的不同。一個上輩子成過親,生過孩子的女人,又是那樣強勢的個性,讓她像個小姑娘一樣去直言說喜歡什麽,那還不如去讨厭。那種微妙的讨厭,有時候比直言出來的喜歡更讓人揪心。
理智分析,展飛更合适她,就好像媒婆說親,門當戶對,客觀存在的合适。當然後來展飛竟然喜歡她,雖然超出預期卻也喜出望外,跟展飛一起經營婚姻,經營家庭,能讓葉茜看到光明的前途以及美好的未來。
孟昭家裏就差太多,繼母就不說了,就孟昭那樣的親爹,自己的爵位都能二缺到搞掉,搞掉兒子的前途也許就是分分秒秒的事。她自覺得不是孫悟空,不想去打妖魔鬼怪,更不想花半輩子時間跟公婆鬥法。那樣的生活太累,因為一個男人跳到這樣的火坑裏,就像她跟葉荞說的,她真沒那麽傻。
「妹妹翻臉好快。」孟昭并不意外,臉上依舊笑着:「妹妹明明有意與我。」
「胡說。」葉茜打斷孟昭的話,不想再跟孟昭扯下去,心裏有些亂,道:「我要過去尋四哥,孟大爺自便。」
「老四正在家裏,我讓他們去傳話,省得他們問東問西,還讓妹妹久等。」孟昭也不強留,只是笑着說,三步并二步跑到拱門處喚來小太監,吩咐幾句,小太監就趕緊去了。
等葉茜走過去時,孟昭已經吩咐完,笑着看向葉茜。
「多謝。」葉茜只得說着,孟昭跟葉景祀極熟,他吩咐一句确實比她方便得多。
「我這個月的薪俸已經得了,我已經跟老太爺,老太太說好,中午要擺酒請客,妹妹一定要賞臉才行。」孟昭笑着說,又小聲道:「還另外給妹妹和山老爺買了些小禮物,妹妹千萬別見笑。」
葉茜看孟昭還是如此笑嘻嘻的,道:「孟大爺發薪請客,自然要去。只是讓孟大爺破費實在不好意思,想想今天……也是我錯了,不該來尋孟大爺。」
「妹妹有煩心之事能想到我,我高興的很。」孟昭心情愉快的說着,他知道葉茜嫌棄他什麽,不過只要葉茜本人對他有意,其他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兩人說話間傳話太監已經過來了,葉茜上前笑着道:「我有事想跟四哥說,有勞您帶路。」
「姑娘客氣,四爺正在後花園含芳閣裏,請跟我來。」傳話太監恭敬的說着。
傳話太監前頭帶路,葉茜把丫頭婆子都先打發回去了,跟着進了公主府。
孟昭則在拱門前站了一會,看着葉茜的背景有幾分發怔的模樣,随即卻笑了起來,也轉身去了。
此時的葉景祀正在含芳閣正房裏看管事的調查結果,調查靜楚的身世比他想像中容易得多。就像靜楚自己說的,出身名門,雖然不能跟國公府比,也是世代書宦之家。
靜楚在景陽十分出名,從小就是美名和才名遠播,偶爾出門時還會被人圍觀。又是父母的獨生女,掌上明珠,心肝肉一般。不過所有的美好生活在三年前結束了,鼠疫中父母亡故,立即被打克父克母的烙印,家産被叔叔霸占,人也被送到尼姑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