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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并不複雜,信上寫的也簡單,只是描述過程結果。葉景祀卻是看的怒火中燒,只是想像一下十二歲時靜楚在父母雙亡之後,被那樣粗暴的對待,靜楚受到的苦楚,他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他是沒打算給靜楚平反,要是靜楚取了家産回了景陽,他還有什麽戲唱。
但這并不妨礙他幫靜楚報仇,當即就要小太監磨墨寫信,這種事情別說親自動手了,動手寫信都沒必要,蓋了公主府的印章交給地方官,就楚家現在的境況,別說整死一個兩個,死全家都沒有任何難度。
再接着往下看就算是情史,這是葉景祀吩咐過重點調查的。陳淵還好,自小定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雖然到現在還肖着想美人,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不過靜楚如此美人,他會如肖想也正常,要是還看不上,那才真是瞎了眼。
但看到李衙內曾經多番糾纏調戲過靜楚時,葉景祀則是很認真的考慮。
這種畜生,是蒸了他好呢,還是煮了他好……
「茜姑娘來了……」
葉茜進到屋裏,掃了兩眼才往西梢間走去,葉景祀正在書桌前坐着,雖然是家常衣服但也不是太随意,至少鞋襪都穿上了。看到葉茜進來,便笑着道:「妹妹請坐。」
葉茜并沒有馬上坐下來,有幾分悲凄的看着葉景祀道:「今天來打擾四哥,是受人之托,也是迫不得已。蓮溪庵的靜楚小師傅病了,病得很厲害。」
「病了!??」葉景祀霍然站起身來,聲音也高了起來,揚聲叫道:「來人!」
幾乎是瞬間,西稍間被人擠滿了,帶着跪下的是管事大太監。葉景祀滿腔怒火,随手拿起鎮紙砸過去,正中頂頭大太監的額頭,鮮血頓時流了下來。大太監哪裏敢去管傷口,只是連連磕頭道:「小的有罪,請四爺責罰。」
葉茜真有點被震住了,她只知道葉景祀很色很嚣張,從來不曉得他是如此對下的。國公府一直是寬柔待下,姑娘們重責丫頭的都不多。沒想到公主府裏竟然完全不同,葉景祀這出手真夠重的,而且看下人的反應,這是打習慣了。
「我不是讓你們看着的嗎,為什麽會生病。」葉景祀罵着,罵完又覺得這樣不合理,繼續罵道:「生病了為什麽不來回我,還是你們自己也不知道!!」
地下跪着的一群都是莫名其妙了,根本就不知道葉景祀說的什麽。而且葉景祀盛怒之中,說啥都是錯的,便只是磕頭,一言不發。
「還不快去請大夫,在這裏死耗着做什麽!」葉景祀一聲怒吼,差點把屋頂給揭了,屋裏的跪着的太監婆子們爬着走了,真是用爬的,直到門口才站起身來。
一屋子人走了,只剩下葉茜和狂獅一般的葉景祀。葉茜來之時想了許多許多,但她怎麽想不到葉景祀會是這個反應,嘴邊的話說不出來,此時只能怔怔地看着葉景祀。
葉景祀暴怒完,冷靜了許多,卻是在屋裏走來走去。他并不讨厭葉茜的,但此時看着葉茜多少有些礙眼。他現在只想馬上換了衣服去蓮溪庵,真沒心情跟葉茜這裏聊天。
「我給小師傅診過脈,并沒有什麽大事,藥也一直在吃,休養些日子就好了。」葉茜馬上說着,再不說葉景祀肯定要直接送客。
葉景祀聽得大松口氣,不禁責怪葉茜道:「既然沒事,幹嘛跟我說病的很重。」
「我以為四哥并不在意。」葉茜說着,她原意是想把靜楚的情況嚴重一點,表達一下靜楚不從的決心。又嘆氣道:「靜楚小師傅實在太可憐,父母雙亡投到這裏來……」
葉景祀臉色有幾分難看,打斷葉茜的話,道:「她跟你說了?」
「沒有,小師傅病了幾天,我過去瞧她,看她神情猜出來的。」葉茜說着,看向葉景祀道:「四哥想要什麽樣的人沒有,何必難為與她。」
葉景祀臉色越發的難看,卻是道:「我要去瞧瞧她,妹妹自便。」
「四哥……」葉茜忍不住道:「你這樣去,真是要逼死她嗎,鬧的全府皆知,若是驚動了老太太和公主,逐她出去,可讓她怎麽活,尤其是她現在還病着。」
葉景祀神情猶豫一下,逐出府沒什麽,他另有辦法安置,倒是病着這一條,讓他十分挂心。想想靜楚那樣嬌弱的身體,實不合适鬧騰。看向葉茜道:「那我晚上悄悄地去,妹妹有心照看她,我謝謝你。」
「我與小師傅投緣,自當照看,不用四哥相謝。」葉茜說着,與葉景祀這樣的說話機會只有一次,便索性把話都說開了。道:「小師傅那樣剛烈的性情斷不會為妾,四哥就是再憐惜她難道還能娶她為妻?這回小師傅病的雖不重,但若是四哥再相逼,那肯定就要她的命了。紅顏變白骨,四哥與心何忍呢。」
「她那樣的容貌,那樣的家世,不落到我手裏也肯定落別人手裏,難道我還辱沒了她不成。」葉景祀說着,神情十分不悅,不是因為葉茜說錯了,而是葉茜說對了,引得他心中一陣煩躁,口氣自然不善。
「四哥執意,妹妹不敢勸阻,只望四哥思慮清楚。」葉茜說着,看着葉景祀意味深長的道:「若是人死了,那什麽都沒有了。」
葉景祀緊抿着唇,卻是一言不發。
葉茜福福身道:「妹妹告辭。」
說完葉茜轉身出去,不等她走出屋門,就聽嘩啦一聲,葉景祀擡手把書桌上的東西全掀了。墨跡打翻一地,紙筆亂飛。葉茜回頭看一眼,轉身走了。
從公主府出來,葉茜先去了蓮溪庵,裏頭果然是亂成一團。簡單包紮了頭部的大太監帶着小太監硬沖進去争當孫子,把一直受欺負的小尼姑們吓得不輕,明惠師太則是不知所謂,靜楚只以為葉景祀又要鬧事,人在床上又是氣又是驚。
就在鬧騰的時候葉茜來了,她不管公主府的下人,卻可以安撫庵裏人。只說她去公主府說了小師傅生病的事,府裏打發人來看看,順道還要請大夫過來,請衆位安心。
衆人聽得放下心來,包着大太監借機趕緊上前讨好,葉景祀雖然是想一出是一出,但發這樣大的脾氣還是很少見,看來以後蓮溪庵的差事就是第一件大事了。
葉茜進到裏間,只見靜楚已經從床上下來,正要穿鞋到外頭去看。看到葉茜過來,雖然松口氣卻又有些揪心。葉茜忙走過去,在靜楚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雖然沒能絕了葉景祀的念頭,但走癡情流,總比走強暴流好的多,至少可以拖住他,再謀以後。
「小師傅就安心養病吧。」葉茜說着,她能管的也就到這裏,要是以後靜楚真被葉景祀打動了,兩人有了什麽,她也只能看看不說話。
靜楚何其聰明,當初在景陽時,李衙內糾纏她這麽久,最後她仍然全身而退來到京城,只需要穩住他,她比較有把握。
正說着只見大太監領着大夫進來了,葉茜退到旁邊屋裏,等大夫診完脈,大太監又連着問了許多,不過是身體如何,要不要進補之類的。大夫只說沒事,靜楚讓人把葉茜開的方子拿了出來,大夫看了看就笑着道:「這方子比我想的周全,按這個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