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會嫉妒嗎
十分鐘之後, 理事長一家人到達老宅,幾輛豪車接連駛進庭院內,傭人出去迎接,門口管家進來通報:“老會長!理事長, 夫人, 還有少爺們到了。”
聞言, 老會長臉上展露出和藹輕松的微笑, 點點頭:“快接他們進來。”
管家恭敬地點頭,匆匆出門去迎接。
坐在一旁的姜父聽見理事長到了,顯然放松不少, 眉眼興奮。
他的靠山來了,看徐父還怎麽狐假虎威, 狗仗人勢, 仗着老會長在,逼他低聲下氣,給他難堪。
現在理事長來了, 理事長才是李家未來的主人, 他堅信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現在忍一時之辱又能怎樣, 老會長和理事長就算現在關系緊張, 但他畢竟只有理事長這一個兒子,現在再怎麽不想放權,将來還不是要把所有的這一切都交給理事長繼承, 而等到那時, 他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作為理事長的心腹, 一個徐父算什麽, 連整個秘書室都要歸他掌控。
徐父站在老會長身後,低眉斂目,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理事長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就算老會長在,理事長也不見得會給他面子,所以只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也不想在今天這個老會長想要緩和父子倆關系的日子,成為那個破壞者,畢竟一旦理事長對他發難,老會長肯定會護着他,這樣父子之間又要憑生龌龊,今天這頓飯大家吃的都不會順心,老會長也不會開心。
老會長沒心思再聊天了,視線一直盯着門口看,理事長一家很快走進主廳,理事長夫人挽着理事長手臂,看似一副恩愛模樣。
理事長今天穿了一身深黑色西裝,頭發梳的一絲不茍,儒雅又溫和,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在他看來老會長既然以梁兒為借口将他們一家人聚到一起吃飯,那就是有意對他這個兒子服軟,他自然開心。
因為是家宴,老會長在,理事長夫人今天打扮的也并不是很豔麗,穿了一身素淨淡雅的連衣裙,外面披了一件深色西裝,手裏拿着一個亮色手包作為點綴,眉眼精致,氣質高貴,身上沒有一絲贅肉,臉上光滑潔淨,看不見明顯皺紋,保養的非常好。
李梁和李元在理事長後面走進來,李梁在K子公司做出了亮眼實績,禦下有方,不光在感光芯片技術上取得了巨大的突破,還收複了K子公司一衆高層的心,連結構調整本部的金部長也對他這個太子爺贊嘆不已,要知道金部長不但是SK財團的老功臣,更是老會長的心腹。
眼下他作為正統的繼承人,一方面有父親的喜愛和支持,現在又多了老會長的另眼相待,可以說是年少有為,意氣風發。
李元今天也難得穿了西裝,戴着名貴腕表,發型打理的一絲不茍,露出整張周正的臉,鼻梁挺直,棱角分明,可是垂眼間那股冷淡又嚣張的氣質卻無法遮掩住,他皮膚很白,穿着合身剪裁的深色西裝,襯得更白,嘴唇抿着,上唇薄,下唇飽滿,透着微微透明的粉色。
理事長進來之後,恭敬地沖老會長颔首,聲音和緩:“父親。”
老會長今天心情很好,笑着點頭,臉上皺紋都舒展開:“終于來了,大家都等着你們呢。”
理事長解釋:“K子公司今天召開結構調整委員會的內部會議,梁兒出席,結束的晚了點,要不然也不會讓父親等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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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老會長爽朗地笑了起來,眉眼神情難掩驕傲和自豪:“梁兒最近做的很不錯。”
李梁從容沉穩,态度謙遜:“爺爺過獎了,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K子公司的高層們在旁邊輔助了我很多。”
老會長極喜愛李梁這個長孫,比起理事長這個兒子,李梁這個長孫更像他,謙遜隐忍,殺伐果斷,最重要的是心夠狠,只有這樣的繼承人才能帶領SK財團發展到一個更高的高度,SK需要這樣的繼承人,而不是像他兒子這樣行事溫吞,做事畏手畏腳的領導者,有明明有野心,可只要被人一敲打就縮回了頭。
就拿他想要奪權這件事來說,如果他真的能夠隐忍不發,秘密籌劃,成功逼他退位,那他可能還會對他這個兒子高看一眼,可事實卻是他空有野心,卻沒有相匹配的實力,心也不夠狠,對他這個父親還是有天然的畏懼心理。
理事長打完招呼,理事長夫人也露出溫順笑容,恭敬地問候老會長:“父親。”
李元也颔首:“爺爺。”
老會長心中思量甚多,但面上卻絲毫不顯露出來,笑着點點頭:“人都到齊了,一起去偏廳用餐吧,晚餐已經備好了。”
一行人往偏廳去,老會長走在前面,徐父自然侍奉在他身側,姜父帶着姜承在理事長和梁少爺身側圍前圍後,姜母和徐母走在理事長夫人兩側,小心翼翼的讨好奉承。
徐善拖着裙擺,慢吞吞地走在後頭,走廊溫和的光線打在她身上,襯得雪白肌膚更加通透。
李元跟在她身後,視線自然而然放在她窈窕的背影上,齊整卷曲的發梢随着她走動在背上輕輕晃動,烏黑柔順的頭發半紮着,用珍珠發卡固定在腦後。
發夾款式好看,中央是顆圓潤透亮的珍珠,周圍用一圈碎鑽點綴着,少女走動時,碎鑽折射出來的光線總是刺到他眼睛。
李元擰起眉,本就冷淡不耐的眉眼愈發暴躁,雙手插在兜裏,步伐邁的稍微大了一些,追上徐善,在她身後擡起腳,一塵不染,光潔锃亮的真皮皮鞋,踩住少女迤逦的裙擺。
徐善感到阻力,頓住腳步,回頭望過去,對上一雙冰涼涼,暴躁不耐的眼。
她垂下視線,盯着李元踩在她裙擺上的皮鞋看,沉默着。
李元輕蔑盯着她,緩緩開口:“怎麽,生氣了?”
一邊說着,踩在她的裙擺上皮鞋又重重地碾了兩腳。
徐善今天穿的粉色緞面胸前交叉禮裙,這種裙子的布料很本來就不耐髒,顏色又淺淡,李元重重在她裙擺上碾了兩下,肮髒的灰塵全都沾染在了裙擺上,腳印明顯。
李元眼底洩露出暴躁的惡意,徐善微微擡起頭,同他對視,表情平靜,溫聲問:“開心了嗎?”
李元雙手插兜,就這樣和她對視,冰涼涼的眼睛顯得更愈發陰沉,帶着被人戳破心思的惱怒。
他今天确實心情不怎麽好,沒人願意當陪襯,尤其是一直作為陪襯長大的次子,讓他意外的是徐善竟然察覺到了他敏感的情緒,他抗拒她這種越界的行為,可本能卻并不反感,甚至是有一絲竊喜的。
徐善看着他,聲音淡淡的:“你心情不好,我不同你計較,但請把腳擡起來吧。”
李元側臉緊繃,陰鸷的視線盯着她,緩緩挪開了腳。
徐善扯了一下裙擺,沒再看上面肮髒的腳印,轉身向前走去,明明是一樣的光線,一樣的珍珠發卡,可李元卻莫名覺得沒有那麽刺眼了,雙手插在兜裏,在徐善身後慢吞吞走着,距離很近,離她的裙擺只有一步之遙,但徐善沒再回頭。
徐善走到偏廳的時候,衆人都已經落座了,理事長和李梁分別坐在老會長兩側,姜父徐父坐在下一階層,徐母陪着理事長夫人坐,姜承和姜母坐在她們對面,只有李元對面的位置是空着的,是留給徐善的。
因為徐善是在後面進來的,始終以正面示人,進來的時候衆人也沒有發現她裙擺上烏黑的腳印。
傭人端着精致的餐盤接連不斷擺在雕花的長餐桌上,而後低眉斂目地退下,徐善站在距離餐桌幾步之遙的位置理好長裙,接過傭人捧過來的琴盒,拿出小提琴,架在肩膀上,琴弓擦過琴弦,緩緩演奏起來,曲音和緩悠揚。
老會長坐在主位上,側頭看了一眼,轉過頭暢快笑着“今天大家有耳福了,用餐吧。”
老會長早年在日本留學,比起西餐,更喜愛日本食物和韓國傳統餐食,可今天畢竟是給李梁辦的慶功宴,所以準備的一應菜品全都是按照他的喜好來的,五成熟的牛排,蒜香黃油蝦,檸檬生蚝,黃金鵝肝,香氣馥郁的名貴紅酒。
李梁是今天當之無愧的主人公,所有人的話題和視線都是圍繞着他的。
老會長端着紅酒,蒼老的面孔久違泛出一絲活力,紅光滿面,緩緩開口詢問:“梁兒在K子公司待多久了?”
李梁低眉斂目,恭敬又謹慎地回答:“到月末為止,剛好一年。”
老會長爽朗笑着,連說了三聲好:“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在子公司做出這麽大的成績,不愧是我的長孫。”
“下個月開始你就不必再呆在K子公司了,回到本部到你父親身邊輔助他吧。”
聞言,李梁神色更加收斂,但眼底的喜色卻遮掩不住,微微洩露出幾分。
老會長這話意味着已經認可了他的能力,從下個月開始他就不必再待在子公司,可以正式進入SK財團的權力中心,大展拳腳了。
李梁态度沉穩:“是,爺爺,我會用心做的。”
老會長笑着,但語氣深沉:“好好做,不要讓我失望,也不要讓你父親失望。”
理事長開口誇贊:“梁兒現在長大了,能幫我分擔很多。”
老會長有意同兒子緩和關系,也久違地誇贊他:“是你教養的好,梁兒是十分合格的繼承人。”
理事長久違聽到父親誇贊自己,心裏百味雜陳,在父親心裏他資質平庸,始終嫌棄他行事溫吞,畏手畏腳,但等他真正開始有了野心,想要掌控權利的時候,卻又惱恨他觊觎他手中的權力,暗中指派整個秘書室打壓他,讓他的心腹老臣監視他,他無論做任何大小事情都有人在一旁指手畫腳,所以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梁兒身上,将梁兒培養成了一個最合格的繼承人,沉穩有度,心狠手辣,長子是他最成功的作品,父親認梁兒,就是認可他。
理事長很久沒回老宅了,驟然發現那個強勢的父親不知何時已經兩鬓斑白,蒼老的臉上爬滿了皺紋,眼角下垂,連帶着曾經銳利精明的眼神都變得和藹許多。
理事長心裏突然多了一絲溫情,他覺得何必同他計較呢,畢竟是他的父親,他已經老了,再怎麽舍不得權力又能掌控多久呢?這一切還不是遲早要交到他手裏,他何必那麽心急呢。
場面氣氛是難得的溫情,衆人用着餐,徐善連續演奏了兩首曲子,老會長擺擺手示意她也過來用餐,不用再演奏了。
徐善笑着放下小提琴交給身邊的傭人,然後提着裙擺走到餐桌右側落座。
李元就坐在她對面,擡起眼漫不經心地看着她。
徐善低着頭,手握刀叉,動作優雅地切着冷白骨瓷盤裏的香煎鵝肝,她不喜歡生的東西,更不喜歡半生不熟的東西,所以檸檬生蚝,還有五成熟的牛排她根本連看都沒看一眼,切了一小塊鵝肝送進嘴裏,口味綿長,入口即化,最頂級的鵝肝果然不同。
老會長和理事長之間的關系難得緩和,徐父和姜父不敢交鋒,在一旁小心地奉承着,而徐母和姜母為了讨好理事長夫人也在她面前接連不斷誇贊着李梁,所有人的共同話題都是李梁,他是今天晚上當之無愧的主人公,相貌英俊,年少有為,衆星捧月,是天生的上位者,所有人的視線都放在他身上。
李元就是在他光環遮蔽的陰影下艱難生存着的次子,沒有人在意他,無論是在老會長那裏,還是在父親那裏,他從來都不在繼承人的備選之列。
他神情晦暗不明,垂頭盯着長餐桌上鋪着的镂空花紋桌布看,食指和中指夾着透明玻璃杯的杯腳,輕輕晃動着,深紅色的紅酒輕輕蕩起漣漪,沿着杯壁沾染而過。
他不經意地擡眼,卻對上徐善平靜的視線,眼睛清淩淩的望着他,典雅,恬靜,脆弱無比,像開在濃綠山景裏的一株清新百合。
他手上動作頓住,透明玻璃杯裏深紅色的酒面漸漸趨于平靜。
李元看着徐善,這一刻只有她一個人的視線是放在他身上的,在場的所有人中只有她一個人。
這種感覺很微妙,這像是長久以來背陰的地方,突然間投進來一束明亮的陽光。
初時,覺得十分刺眼,抗拒排斥,可随即卻想讓這束陽光停留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李元率先挪開視線,拿起紅酒杯,仰頭喝了一口酒,紅酒漬沾染在他薄薄的唇瓣上,倒是顯得有些糜豔,幹淨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徐善也低下頭,動作優雅地切着一塊鵝肝,緩緩送進嘴裏,垂着眼,薄薄的空氣劉海遮去她眼底一閃即逝的嘲諷。
餐後,理事長,李梁,徐父,姜父陪着老會長一同去了主廳聊天,而姜母和徐母陪着理事長夫人喝茶,徐母一直在等待時機,想找個機會和理事長夫人單獨交談,可姜母今天不知怎麽了,寸步不離地守在理事長夫人身側,小心巴結奉承着,那副溫溫柔柔的小白花模樣礙眼又讓人倒胃口,可徐母的身份地位不允許她在臉上表露出任何痕跡,笑着同姜母打機鋒。
徐善的禮服髒了,好在來時以備不時之需帶了一套備用的,她去更衣室換了另一套珍珠白的禮裙,這條禮裙的裙擺不長,露出纖細白皙的腳踝。
換好衣服之後,她沒去會客廳,去了庭院,老會長對日式景觀頗有研究,審美風格也獨具慧眼,明明是同樣的空間布局和景觀設計,可在老宅這裏卻顯得更高雅清靜些。
老會長的院子裏也種了美人茶,銀姬小蠟,徐家也有,可老會長是真心喜愛,傭人照顧得也更精細一些,偶爾他自己也會澆水侍弄,但徐父種植這些則完全是為了讨論老會長的歡心,所以老宅這裏的綠植長得更好。
院中央還種了一棵巨大的紅楓樹,十分漂亮,現在是盛夏,等到秋天才是這棵紅楓樹葉子顏色最深的時候,那時才是最美的。
去年秋天,徐父帶徐善來過一次老宅,紅楓開的正盛,落葉飄飄,樹周圍地上落的都是紅楓葉,有種肅殺孤寂的凄涼美。
徐善站在樹下,細白指尖撫在粗糙紋路分明的樹幹上,身後突然響起腳步聲。
她回頭看過去,是姜承。
光線昏暗,他神情也越發陰沉。
姜承緩緩走近,站到她面前,涼涼地開口問:“徐善,你很開心是吧?”
“看到我父親在你父親面前低聲下氣的模樣,很得意?”
徐善若有所思,而後平靜地回答:“嗯,挺開心的。”
“和我贏了你的時候心情差不多。”
姜承冷笑,擡手解開袖口,挽起袖子,露出手臂,即使光線昏暗,也能看出他白皙的手臂上滿是青紫痕跡,還有大大小小的傷口留下的疤痕,他咬牙切齒:“徐善,這些都是拜你所賜。”
“即使這樣你贏了我也開心嗎,難道不覺得愧疚嗎?”
徐善微微低下頭,視線放在他胳膊上,緩緩擡手,撫上他青紫的痕跡和疤痕,微涼柔軟的指尖在上面輕輕掠過,而後淡淡地說了一句:“真漂亮。”
“怎麽?身上的也要脫給我看嗎?”
微涼的肌膚相觸,姜承似乎被燙了一下,瞬間收回手,聽到徐善的話更覺得惱怒異常,擰着眉,厲聲道:“等着吧,徐善,下次水平測試我一定會贏過你,把你狠狠踩在腳下,讓你也體會一下我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
徐善擡起頭,同他對視,水盈盈的眸子清澈的可以一眼望到底,她緩緩開口:“為什麽只對我發火啊,打你的人是你父親,我有什麽罪?”
“你要恨的話也應該是恨他,恨那個虐待你的人,或者恨你自己,那個懦弱不敢反抗的你自己。”
“為什麽不反抗呢?反抗不就好了?”
姜承被戳到痛處,氣急敗壞。
是!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懦弱,更不願意承認自己害怕,沒有勇氣反抗父親的權威和暴行,為自己扯了一塊遮羞布告訴自己父親虐打他的行為只是為了激起他強烈的勝負欲,鞭策着他前進。
現在徐善一下扯掉了這塊遮羞布,讓那個懦弱膽小,只會遷怒的他,無所遁形。
姜承滿腔怒火瞬間被點燃,理智燃燒殆盡,看着徐善一張一合的唇瓣,額頭青筋直冒,臉色難看的駭人,猛地擡手鉗住她手腕,推了她一把,狠狠将她按在樹幹上,逼近她。
徐善穿的珍珠白露背禮裙,後背撞在樹幹上,小聲痛呼出聲,姜承俯身,冰冷的唇瞬間壓了上來,緊緊貼住她唇瓣,鉗制着徐善的手交叉摁住,睜着眼睛,陰沉的盯着她。
唇瓣相貼,少女唇瓣飽滿,水潤微涼,姜承什麽都沒做,只是緊緊貼着她的唇,而後重重咬了一下,随後松開她手腕,直起身子,惡意嘲諷:“為什麽不反抗呢,反抗不就好了?”
這是剛才徐善說的話,現在他反問她。
處境不同,明明她也反抗不了徐父,她憑什麽這麽平靜地指責他,肆無忌憚嘲諷他的懦弱,明明她也一樣。
徐善輕笑一聲,揉了揉被捏出紅痕的手腕,湊近姜承,附在他耳邊,緩緩開口,聲音很輕,尾音微勾,輕到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因為我喜歡啊。”
“喜歡和你接吻,所以不反抗。”
姜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擰起眉,死死盯着徐善,咬牙切齒地擠出幾個字:“徐善你瘋了吧!”
徐善餘光瞥見不遠處樹後消失不見的暗色身影,是李元。
她緩緩退開身子,摸了摸紅腫的唇瓣,指腹上沾染了暈開的口紅,她擡手随意抹在姜承的襯衫上,聲音冷淡:“姜承,咬人可不是個好習慣。”
“聽說你最近換了新的高考協調員,何必多此一舉呢,安安靜靜地做我的手下敗将不好嗎?”
“就這麽想贏過我?”
姜承惡狠狠地盯着她,像是露出森森利齒獠牙的惡犬,随時都會撲上來,撕掉她一塊皮肉,咬得她鮮血淋漓。
可徐善絲毫不害怕,緩緩露出微笑,如同純白畫布上暈染開一抹邪惡的豔色:“只可惜你要失望了,姜承,你贏不了我的。”
她笑着,眼底卻冷漠至極:“下次要送姜伯父些什麽呢,棒球棍怎麽樣,鋼制的那種,應該比高爾夫球杆用着還要順手。”
姜承明明已經惱怒至極,所有情緒都積壓在太陽穴處瘋狂悸動着,但他不想在徐善面前落了下乘,冷着臉:“好,徐善,那就等着看,下次水平測試贏的到底是誰。”
說完,他轉身憤然離開。
徐善站在原地,看着姜承的背影,眼底平靜,她微微扭頭撥弄開垂在身後的黑色長卷發,看了一眼珍珠白禮裙後背露出的肌膚,果然撞出幾抹紅痕,她神色不明。
狗不乖,要打啊。
夜晚涼風拂過,枝繁葉茂的紅楓樹上有一片紅楓打着旋兒落下,落到了徐善的腳邊,她緩緩彎腰,細白指尖捏着紅楓葉的葉梗撿了起來,擡頭像是不經意,将視線遠遠投向別墅二層,和巨大透明落地玻璃窗後站着的人影對視,是李元。
他俯視,她仰視,遙遙對上視線。
即使看不分明,徐善也知道李元的視線定在她身上,陰鸷冰涼。
她率先挪開視線,捏着手中紅楓葉的葉柄,擡步向別墅裏走去,雪白的臉在日式宮燈清冷光暈的照耀下顯得有些冷漠。
李元,你會嫉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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