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禮服
翌日
徐善很晚才去上學, 一進到學校就感覺到了和往日不同的躁動,身邊經過的學生們都在竊竊私語的低聲交談着,每天必經之路草坪內部青石板鋪就的臺階下用黃線勾勒着人身體的形狀, 上面還有尚未清理幹淨的血跡。
她走進教學樓, 到班級的時候, 學生們都已經到的差不多了,三三兩兩圍在一起, 眉飛色舞地不知在說些什麽,臉上都浮現着感嘆或者驚訝的神情。
徐善背着書包走到座位上坐下, 拿出筆記和書,而後将書包挂在左側的挂鈎上, 将筆記擺好放到桌子上。
見她來了,坐她周圍的人紛紛轉過頭來同她搭話, 一臉神神秘秘的:“徐善你知道嗎, 尹冬自殺了!”
聞言, 徐善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自殺!真的嗎?”
女生點頭嗯了一聲:“昨天晚上從天臺樓頂上跳下去了,今天早上警察也過來了, 聽說死的模樣很慘,但是我來的晚也沒有看到, 還好沒看到,要不然可能會做噩夢。”
旁邊有人感嘆:“雖然平時看尹冬不順眼, 但是她就這麽死了, 真的好可惜。”
“你們真的不覺得平時許景做的太過分了嗎, 霸淩尹冬, 使勁欺負, 感覺都要把她折磨死了, 要不然她也不可能選擇自殺。”
又有人神神秘秘的說:“可不光是許景, 我聽說尹冬留了遺書,還有安靈,你們還記得秘密朋友考核期間安靈突然和尹冬走的很近的事情嗎?我聽說遺書裏面寫了,安靈是為了秘密朋友的考核才接近尹冬的,是耍她玩的,我看安靈才是罪魁禍首!”
“要我說她們倆都不是好東西,都是逼死尹冬的兇手,是殺人犯,死去的尹冬好可憐啊,她都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卻還是被她們生生給逼死了。”
“哇,我聽着都快要起雞皮疙瘩了,許景和安靈也太恐怖了吧,怎麽會想出這麽可怕的主意,先接近她給她希望又親手打破,尹冬知道真相的時候該有多絕望啊。”
“她們倆就是殺人犯啊,應該進監獄。”
“誰說不是呢?許景平時對尹冬做的有多過分啊,打罵是基本,時不時的就會被關在洗手間和體育館的器材室裏,真想不通,明明一個月前她和尹冬還是好朋友,人心怎麽會變得那麽快,至于做的這麽過分嗎!”
徐善只是安安靜靜的聽着,聽着他們這些人把所有的罪責都歸咎在許景和安靈的身上,仿佛只要咒罵她們是兇手将尹冬死亡的事都歸罪在她們身上,就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惡,無論是身為旁觀者的罪惡,還是用尖銳語言作為幫兇的罪惡,因為是旁觀者隐匿在衆人之中,就可以永遠都清清白白的。
女生特地囑咐徐善:“善兒,你這麽善良,以後可千萬不要和許景安靈接觸,她們可是殺人犯啊,不知道暗地裏藏什麽壞心思,都把尹冬逼死了,肯定會遭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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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善輕笑了一下,還沒能回應,旁邊就有人替她回答。
“善兒本來也同她們不親近,在一個班都沒同她們倆說過幾句話,善兒這麽善良當然只同心腸好的人相處了,是吧?”
徐善沒作聲,唇邊漾起清淺笑意。
這也是她在德亞高為什麽好像同誰關系都還不錯,又同誰都沒有特別好的緣故,因為安全。
大家說着說着,便聊到了考死系列的恐怖片,畢竟尹冬死的很凄慘,衆人都覺得不寒而栗,大白天的也不禁覺得有一些害怕,正好趕上上課鈴打響了,便連忙噤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徐善轉頭朝着後排看了一眼尹冬的座位,課桌上還刻着那些惡毒侮辱性極強的話,只是現在座位上空無一人,空蕩蕩的,桌子上擺着許多枝代表悼念的白菊花用黑色的絲帶綁着,堆疊在桌面上。
曾經被大家視為德亞高罪人,被視為殺人犯,詐騙犯女兒,被用這世上最惡毒的語言侮辱的尹冬在死後這一瞬間,好像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可憐人,被長期霸淩而自殺的無辜對象,大家也像忘記了自己曾經口出惡言冷漠旁觀的行為,反而開始指責起了許景和安靈,都做出一副心腸柔軟的模樣,開始為尹冬說上幾句話,甚至假惺惺的悼念起來她。
讓人覺得荒唐又有趣。
許景和安靈的座位也空着,據說是配合調查去了,雖然人不在,但是所犯下的罪行在德亞高已經人盡皆知了,兩人的IS賬號徹底被惡評攻淪陷,殺人犯,瘋子,滾出德亞高,這種惡毒又雷同的字眼,似曾相識,這些曾經都是在尹冬IS賬號下的評論,現在如出一轍地複制到了許景和安靈的身上,而尹冬的IS賬號則變成了灰色一片,底下被德亞高學生們的悼念刷屏。
“尹冬啊,希望你安息。”
“雖然你曾經犯下過不可饒恕的罪,但你忏悔的模樣我們都看在心裏,以後在天國好好生活吧尹冬。”
“你又有什麽錯呢?為什麽要自殺啊?錯的是那些霸淩你的人,欺負你的人。”
“因為不在同一個班級,沒有過交流,但年紀輕輕的就發生這麽可憐的事情,希望你安息。”
“在學校裏面見到過尹冬,她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身邊看起來好像連一個朋友都沒有,臉上也總是挂着傷,許景和安靈真的太過分了,為什麽要這麽折磨她。”
“天使去往天國了。”
“據說尹冬轉學來之前就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看樣子是心理上又出現了什麽疾病吧,所以才會一時想不開。”
“許景和安靈簡直是惡魔,聽說尹冬留了遺書,說是她們倆把她逼死的。”
“安靈晚上真的不會做噩夢嗎,真的還能安心睡着嗎!”
除了社交平臺上的攻擊之外,許景和安靈的桌子上也被人寫滿了惡毒攻擊性強的字眼,課桌內擺放着的書筆記也全都被人撕爛了扔進了垃圾桶裏,潑上了髒水。
“殺人魔,你們該以死謝罪。”
“逼死了尹冬的你們真可怕。”
“和你們這樣的人一起讀書,簡直是毛骨悚然。”
“滾出德亞高!”
許景和安靈現在不在,如果等到她們回來看到眼前的這一切,一定會有一種驚悚又詭異的熟悉感,仿佛一切都似曾相識,因為這些都是她們曾經做過的,對尹冬做過的,只不過是現在又輪到了她們自己來承受這些,忍受這些。
徐善平靜地從書包裏翻出厚重的詩集,翻到熟悉的那頁。
當我呼喚他的名字的時候
他來到了我的身邊
成為了一朵花
徐善細白指腹拂過右下角她端正刻骨的筆跡[審判開始了]
她拿起筆攥緊,在字的左側畫下了三道豎線。
代表着三個人,尹冬,許景,安靈。
這些人都是逼死她的一份子。
前世,尹冬也一樣,轉學來德亞高的第二個月她父親就因為金融犯罪而被批捕起訴,之後她此前在國際高中長期霸淩社會關懷對象,逼得女生跳樓的事情也順理成章地被扒了出來,而後她就陷入了被許景霸淩的狀态,秘密朋友考核期間安靈抽中了尹冬,覺得晦氣,也加入了許景霸淩的隊伍。
後期,在徐善被李元霸淩,陷入孤立狀态時,尹冬為了自保,向許景和安靈提議折磨徐善,幫她們找到了一個更有趣的玩物,以求脫身。
下午時,安靈回到了學校,而許景卻一直都沒有回來,據IS上的爆料說許景受到了驚吓,配合警察做完調查,就由律師陪同回了家。
安靈回來是為了找徐善,她回到教室,看到課桌上被刻滿了惡毒的字眼,瘋了一般拿着袖子不停擦着,只可惜怎麽擦都擦不掉這些惡毒刻薄詛咒的字眼,像是刻進了她心裏,這些話也仿佛化為實質,不斷在她耳邊重複着,如魔音貫耳,擺脫不掉。
她失了魂般的頓住動作,緩慢轉頭看向周圍的人。
這些人曾經都對她十分和善,可現在卻用鄙夷惡心的眼光看着她,仿佛她是什麽髒東西。
有人開口嘲諷道:“安靈你現在不是應該在監獄嗎,怎麽還跑來學校了,真是厚臉皮,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模樣真可怕。”
“平時看你覺得你挺善良的,沒想到心腸這麽惡毒,竟然打着秘密朋友的旗號接近尹冬,給人希望又讓人破碎這才是最絕望的,如果不是你這種行為尹冬也不會跳樓。”
“你就是殺人犯啊。”
安靈感覺周遭惡意密布透風地把她包圍住,讓她快要窒息,她臉頰蒼白,發絲淩亂,絲毫見不到往日裏優雅體面的模樣,顯得有些瘋狂,她倏地轉頭看向徐善的位置,徐善的桌子上只擺着一本筆記,還有一根筆,整齊規整,但座位上卻空蕩蕩的,不見人影。
安靈陰沉着臉,轉身飛奔出教室,像是已經完全顧及不到教室裏那些人對她的辱罵,還有課桌寫滿的惡毒字眼,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她要找到徐善問個清楚!
如果不是徐善給她出的主意,她也不會那樣對待尹冬,故作善良地接近她,假裝守護她,和許景商量好了,假裝站在尹冬的那一邊,裝模作樣地反抗霸淩,讓她敞開心扉,徹底的信任她,給了她希望又把她推入到絕望的深淵,可明明她一開始只是覺得有趣而已,她怎麽也想不到尹冬會自殺。
明明許景欺負了她那麽久,她都一直撐着,從未想過輕生,她只是覺得有趣而已,和尹冬開個小玩笑,她怎麽就自殺了。
是徐善害得她變成了殺人犯,都是因為徐善!
是她!
她才是真正的兇手!
安靈瘋狂地跑到了很多地方,可到處都不見徐善的人影,她茫然地站在連接科學樓和行政樓的空中走廊上,黑發散亂貼在蒼白的臉頰上,臉上再不複當初溫柔優雅的神情,看起來陰沉的駭人。
周圍有認出安靈的人,圍在她身側不遠的地方看着她竊竊私語,安靈感受到他們充滿惡意的視線,即使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也知道一定是非常惡毒的語言。
安靈覺得難堪恐懼,像是所有醜惡的心思都被暴露在陽光下曝曬,急迫地想要逃離這裏,恍惚間,一個地方閃過她腦海,她擡起腳步飛奔離開,又回到了教學樓裏,慌亂地跑到六層走廊的最內側,站到了熟悉的畫室前。
昨天她還在這裏用顏料塗在尹冬的臉上,完成了她覺得最漂亮的畫作,拍下了她狼狽的照片,用她自己的賬號上傳到了IS上,昨天的安靈還覺得這一切十分的有趣,看到尹冬那副狼狽的樣子,心裏生出一種詭異的爽快感,可今天她的世界一下子天翻地覆了,像是徹底被陰霾攏住,陰暗的要命,尹冬從德亞高天臺樓頂,一躍而下,而她變成了曾經的尹冬,她和許景變成了逼死人的殺人犯,被人辱罵,被人惡意揣測,被視為髒東西,極力得想要遠離。
這一切都是因為徐善!
安靈按下厚重雕花紅木門上的門把手上,狠狠推開門進去。
徐善果然在這裏,透亮的陽光通過翻飛的白紗簾微微灑進畫室裏,散落在少女身上,連同她柔順烏黑的發絲都被攏上一層淡金色的潤澤光芒。
徐善端坐在木架支着的畫報板前,溫和平靜,左手托着顏料盤,右手拿着畫筆細細塗抹。
她畫的是昨天拍下的那張拍立得,純藍色的天空像畫布一樣徐徐展開,帶着濃烈綠意生機盎然的樹,還有殘存的幾團粉白櫻花,沉默着枯萎。
安靈看見徐善這副淡然的模樣,恨意瞬間席卷心頭,松開握在門把手上的手,疾步走到徐善面前,冷着臉擡手一把掀翻了她左手上托着的顏料盤,粉白淡藍的顏料灑了一地,她恨得咬牙切齒:“徐善,你故意的,你故意想要害我!”
“我到底和你有仇!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你要這麽對我,你為什麽要給我出這種主意?”
“如果不是你給我出這種主意,我根本不可能會以秘密朋友的方式接近尹冬,耍她玩,她也不會自殺,你才是兇手,憑什麽你還能這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裏畫畫!”
徐善像是對她發洩的怒意若無所覺,慢吞吞地擡手在畫布上塗下最後一抹粉色顏料,而後緩緩放下筆搭在木架支着的畫板旁,站起身來看向安靈,清純的眉眼溫和脆弱,聲音平淡,像是疑惑:“安靈,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的雲裏霧裏。”
“什麽秘密朋友?”
“我只知道尹冬死了,昨天晚上從樓頂天臺一躍而下,摔死了,聽說她留了遺書,說是你和許景把她逼死的,說你們是兇手,她死了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其他人都這樣說,他們說你和許景是殺人犯,很可怕,讓我不要接近你們,遠離你們。”
說着,徐善漫不經心地靠近安靈,擡手溫柔細致地幫她把散亂貼在臉頰上的黑發別到耳側,聲音清潤又平靜:“安靈,你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再怎麽落魄也要維持體面啊,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真的很像殺人犯,面目可憎又可怕。”
輕笑着,附在她耳側低語:“晚上最好不要太早睡覺,如果睡着了的話很容易做噩夢的,萬一尹冬出現在你的夢裏怎麽辦,會覺得毛骨悚然吧。”
說完,她緩緩退開身子,看着安靈,唇邊勾起清淺的笑意,淡淡地笑了一下。
少女幹淨美好,可看在安靈眼裏卻比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還要可怕,她肌膚上甚至不可抑制的浮起雞皮疙瘩,覺得毛骨悚然,脊背發涼,克制不住地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嘴唇蠕動,失了魂般喃喃道:“徐善你是惡魔。”
“你是惡魔!!!”
聞言,徐善輕挑了挑眉,語氣受傷:“安靈,你這樣說我,我會很傷心的,明明昨天你還誇我善良,你的心意怎麽變得這樣快。”
她又擡手輕撫了撫安靈柔軟的發絲,輕聲道:“以後你在德亞高的日子可能會變得很艱難,祝你好運啊,安靈。”
說完,徐善輕笑了一下,而後擡手雙臂交疊在胸前,慢吞吞地出了畫室。
放學後
徐善坐着柳司機的車回了家,因為晚上要去理事長家中參加晚宴的緣故,所以今天柳司機開車的速度要比往日裏快了不少,很早就到了別墅,比平日裏徐善到達家的時間要提前了十多分鐘。
她進到別墅裏,發現徐母在樓下客廳坐着,已經換好了禮服打扮好了,穿了一身淺灰色緞面禮服,頭發盤了起來,脖子和耳垂上戴了一套簡單的珠寶,溫柔典雅,既體現了對宴會的重視又不會喧賓奪主。
徐母見徐善回來,溫聲囑咐:“善兒回來了,快上樓去挑選一下禮服,造型師在樓上等你。”
徐善将書包遞給傭人,換好拖鞋,溫順地應了一聲:“好,母親,我這就上去。”
徐善趿拉着拖鞋,剛走到樓梯邊上,徐母又輕聲叫住她,徐善轉過頭:“怎麽了?母親。”
徐母:“善兒,你挑選完禮服之後讓傭人下來告訴我一聲,你選的是什麽顏色的禮服?”
徐善不解:“顏色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嗎?”
徐母搖頭:“我也不太清楚,是你父親吩咐的,他也沒有格外囑咐什麽,應該沒什麽需要注意的,你就安心挑選就好了,挑完讓傭人下樓來告訴我一聲,你挑選的禮服是什麽顏色的。”
徐善也沒多想,覺得可能是父親怕她同理事長夫人選擇的禮裙撞了顏色,所以才特地囑咐一聲,溫順地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母親。”
說完,踩上繁複的旋轉樓梯,上了樓去更衣間挑選禮服。
造型師早早就在更衣室等候了,見徐善過來,微笑着同她打招呼:“徐善小姐。”
徐善禮貌地回以微笑。
造型師将厚重的紅絲絨布拉開,裏面擺放着的人形模特穿着不同款式的禮服,無一例外都很精致,造型師知道徐善喜歡華麗的東西,尤其是珍珠蕾絲鑽石,所以每次她參加宴會時,為她準備的禮服也都或多或少地含有這些元素。
徐善最後挑了一條水藍色的綁帶禮裙,她微微側頭,看向身邊傭人,聲音溫和:“你下樓去告訴母親一聲我挑的禮服顏色。”
傭人恭敬地颔首:“是,小姐。”
造型師不明白徐善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她一會兒換完禮服做好發型下去,徐母總要看到的,為什麽還特地讓傭人下去告訴一聲,可她畢竟只是個服務的,也不敢随意開口詢問,為富人服務最重要的就是會察言觀色,不要有太強的好奇心,她微笑着:“小姐,先換禮裙吧,稍後我為您做妝發。”
徐善嗯了一聲。
傭人疾步從樓上下來,走到徐母身旁,恭敬地開口:“夫人,小姐挑了一件水藍色的禮裙。”
徐母點點頭,聲音溫和:“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傭人剛離開,徐父便信步從樓上走下來,他已經換好了西裝,深灰色的魚骨紋西裝,流暢的花紋穿在身上仿佛像是水在流淌一般,沉穩又有質感。
徐母見他下來,站起身,微笑地迎上去,仰頭擡手幫徐父整理領帶,笑着開口:“善兒挑了一件水藍色的禮裙。”
聞言,徐父滿意地點點頭:“我們善兒皮膚白,穿水藍色最漂亮。”
徐母不解,輕聲詢問徐父:“為什麽要确認這個?每次出席宴會從未見你過問善兒的着裝。”
徐父聲音淡淡的,但隐約能聽出愉悅,他垂眼看向徐母:“不是我要确認,是崔室長打電話來問的。”
聞言,徐母為徐父整理領帶的動作一頓,驚訝地問:“崔室長?元少爺身邊的崔室長?”
徐父沒作聲,只是笑着看向徐母,相當于默認,徐母心頭一喜,崔室長無緣無故怎麽可能關心善兒穿的禮服顏色,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認:“這是元少爺的意思?”
徐父儒雅的眉眼間透出笑意:“你說呢?”
元少爺會關心善兒挑選的禮服是什麽顏色,這極有可能證明今天元少爺想要搭配着善兒的禮服顏色來穿,這代表着什麽不言而喻,就算談不上喜歡,也多少是有幾分好感的,甚至毫不掩飾,并沒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讓崔室長打電話給徐父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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