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沙灘運動會

李元輕吻了一下徐善水潤飽滿的唇瓣, 微涼柔軟,貼了一下就分開,緩緩退開身子, 半蹲在徐善身邊,下意識擡手撫上自己的唇瓣, 夜幕深沉, 帳篷裏本就寂靜,他此刻甚至能聽到他心跳如鼓的悸動聲, 故作鎮靜的, 輕手輕腳拿着驅蚊棒, 出了帳篷,将帳篷的拉鏈拉緊,就坐在徐善的帳篷口, 默默出神, 心髒跳的越快, 眉頭就擰得越緊。

良久, 李元拿出手機打開IS,浏覽徐善的賬號, 一個小時之前她剛發布了一條新的動态,是一張漂亮的星空照。

李元握着手機, 擡眼看向夜空, 像深藍色的幕布一樣徐徐展開, 上面挂着璀璨繁星, 浪漫又漂亮, 他退出IS界面, 打開相機, 對準夜空拍了一張照片, 上傳到IS上,什麽文字都沒配,只單單傳了一張照片上去。

第二天徐善是被李元喊醒的,站在她帳篷外,擰着眉,一連喊了好幾聲:“徐善,起床。”

帳篷裏,徐善良久才清醒,摘下眼罩,光線透亮,帳篷布遮光性能不太好,早晨的陽光亮,她又戴了一晚上眼罩,覺得有些刺眼不适應,微微閉了閉眼睛才睜開,聲音淡淡地回應了李元一聲:“醒了。”

掀開被子時,徐善看見自己手腕內側上粘着的驅蚊貼,動作一頓,反應過來之後,眼裏閃過厭惡。

除了李元不會是別人,昨晚他進她的帳篷裏了。

徐善拉開帳篷拉鏈出去,就見李元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背對着她站着,聽到響動這才轉頭朝她看過來,大早上的,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一副墨鏡戴上了,衣服還是昨天那身衣服,只不過多了一副墨鏡。

徐善見他右臉還有脖子上多了幾處被蚊蟲叮咬出來的紅腫,猜測他多半是眼睛也是被蚊子叮了,要不然不會大早上的弄一副墨鏡戴上。

李元和她對上視線,漫不經心地開口:“早啊,徐善。”

徐善表情平靜:“早。”

李元沖她伸出手,掌心朝上,手掌寬大有力,骨節勻稱:“走吧,一起回莊園,你起的已經遲了,抓緊回去洗漱換衣服,待會不是還要和其他人一起出海嗎。”

徐善看了一眼他伸出來的手,直接忽視,踩着柔軟細沙朝莊園的方向走去。

李元被她無視,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緩緩收緊手掌,垂在身側,擡步追上徐善和她并肩而行,兩人一路沉默無言,回去路上遇見德亞高學生都笑着看他們倆,竊竊私語,小聲議論。

随行老師安排的項目是九點坐游艇出海,徐善回到卧室之後定了個鬧鐘,又睡了一會,鬧鐘響了才起床沖了個澡,換了一套霧紫色的薄紗裙,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膚上都細細地塗了防曬霜。

集合的時候,李元和鄭裕都沒來,李元眼睛又被蚊子叮了,眼角不舒服,所以沒去,鄭裕則是因為昨天晚上在帳篷裏睡的一點都不舒服,海風又冷,早上醒來的時候腦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沒有心情出海,就窩在房間裏休息,為了應付随行老師,借口說身體不舒服。

徐善驚訝的不是李元和鄭裕沒來,而是姜承這個害怕水的人竟然來了,他站在隊伍裏遙遙和徐善對上視線。

上游艇的時候,姜承不着痕跡走到了徐善身側,徐善瞥了他一眼,輕聲問:“你怎麽來了,不是害怕水嗎?”

姜承這段時間過得并沒有因為徐善對他的态度不再像從前那樣惡劣,而是僞裝成一副平和樣子就有所好轉。

姜父依然是那個暴力強勢的姜父,而姜母依然是那朵菟絲花,柔弱不敢反抗,需要人保護的姜母。

自從徐善和李元即将要訂婚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姜父對待徐善的态度就改變了,采取懷柔方法,處處讨好她,也吩咐姜承不用再把她當作競争對手,不用再整日裏想着怎麽贏過她,狠狠把她踩在腳底下了,只需要同她交好,緩和兩人關系,變得親近起來就好。

上了高三之後,姜承就再未贏過徐善,姜父認為讓姜承讨好徐善,肯定比讓姜承贏過徐善要來得簡單得多,就算他這個廢物兒子沒有天賦贏過徐善,可再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讨好人總會吧。

可姜父不知道,對于姜承來說無論是把徐善當作競争對手看,費盡心機地把她踩在腳下,還是讨好她,和她變得親近起來都沒有任何區別。

因為,這都不是他想要的,都是姜父強加在他身上的想法,用暴力用威脅強迫他做這些事情,執行他的命令,不容反抗,曾經只有姜承一個人受苦受難,可是自從那次姜母為了保護他,被姜父打了之後就也同他一樣陷入了地獄,每當他做了什麽事情惹得姜父不順心就會挨打強迫他打起精神來,姜父也會通過虐打姜母的做法來逼迫他。

曾經姜承還能把他受過的這些苦受過的這些罪推诿到懦弱的母親身上,總是贏過他,步步緊逼的徐善身上,可現在姜母為了保護他,第一次被姜父虐打之後就陷入了地獄一樣的生活,而他又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把徐善推入了泳池的深水區,差一點就殺了她,再加上徐善現在即将要和李元訂婚了,姜父也轉變了策略,不再逼着他贏過她,他就更沒有理由怨恨徐善了。

正是因為他曾經能夠推诿責任,盲目怨恨的人現在他都已經沒有理由去指責她們了,所以他才終于開始正視他自己的懦弱,揭開已經結痂傷口開始正視那個在他心裏一直強勢不容反抗的,神一般權威存在的人,姜父。

其實姜承心裏一直都知道,他所有的痛苦都源于他的父親,可從小在嚴厲暴力的教養下刻在骨子裏的懦弱恐懼馴服,讓姜承不敢生出反抗意識,認為姜父是絕對權威的存在,即使姜父打他,他也不敢恨姜父,而是責怪不保護他的姜母,又或者怨恨總是贏過他,給他帶來痛苦的徐善,甚至是無能的他自己,認為只要他用心做贏過徐善就好了,他就不用再挨打了,父親也會認可他表揚他,可事實根本就不是這樣。

現在當姜承慢慢開始意識到了這一切之後變得更沉默,更陰郁了,姜父給他帶來的痛苦也一層一層被撥開,曾經的姜承身邊最起碼還有一兩個親近的朋友,比如鄭裕又或者是其他人,可現在他在德亞高基本上就是獨來獨往,冷漠陰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旁人看見姜承和徐善并肩走在一起,低聲在交談的模樣都覺得新奇,時不時往這邊投來幾道視線。

徐善剛才問他不是怕水嗎,為什麽來,姜承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喑啞:“有話想和你說,所以才來的。”

聞言,徐善頓住腳步,側頭看向他:“什麽話?”

姜承好看的眉眼間攏着一股陰郁,像是風雨欲來前的平靜:“上了船再說吧,小心腳下臺階。”

徐善也并不心急,輕嗯了一聲,拖着裙擺上了游艇,兩人沒有進船艙而是去了甲板上,海風濕潤清新,似乎能把人胸腔裏的悶窒一掃而空。

游艇緩緩啓動,姜承看着浮起白色浪花的大海,身體僵硬,是刻在骨子裏的恐懼,手攥緊了護欄,不再看海面,而是和徐善對視,徐善身子側着站着,手臂搭在護欄上,穿着霧紫色薄紗裙,海風微微吹拂起雪白臉頰旁的黑發,像盛放的紫楹花,平靜又溫和,看不出一點惡毒的模樣,她總是僞裝得這樣好。

姜承怔怔看着徐善,眉頭微微皺緊,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凜冽:“徐善你知道嗎,你笑着的模樣很讨厭。”

聞言,徐善平靜地和他對視,唇瓣輕啓:“是嗎?”

姜承盯着她:“嗯,讨厭,但現在我不恨你了。”

“你知道嗎?從前父親讓我把你當作競争對手,總是拿你來和我比較,非要讓我贏過你,把你踩在腳下的時候,我怨恨你,覺得你咄咄逼人,明明贏了那麽多次,為什麽就不能輸給我一次,害得我總是被父親虐打,甚至還總是在我面前炫耀挑釁,每每那個時候我都恨不得殺了你。”

“徐善,我做夢都想要贏過你,讓你輸給我一次,讓你也嘗嘗我這種每天生活在地獄裏痛不欲生的滋味,我一直覺得只要我贏了你就好了,就不用再被父親打了,贏了你父親會我為驕傲,我也不用每天在家再過這種膽戰心驚,随時會被父親拳打腳踢的日子,所以我恨你,厭惡你!”

“可是自從你和李元快要訂婚的消息傳出來之後,父親就不再要求我贏過你了,而是讓我同你交好,打好關系,因為你會是未來SK財團理事長的兒媳,你和我不再是競争對手的關系,就算日後我們同時進入SK,也不再是競争對手的關系了,你會是我的雇傭主,父親說我沒資格再當你的競争對手了,只需要讨好你夠了。”

“明明不用再把你當做競争對手,也不用再時時刻刻焦慮,害怕下一次水平測試你又贏過我,我又會被父親虐打,也不用再絞盡腦汁到處尋找優秀的高考協調員,争分奪秒的學習就為了贏過你,我應該開心才對的。”

“可我還是恨你,厭惡你!”

“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徐善?”

徐善同姜承對視,清淩淩的眼底平靜無波像清透的海水一樣,她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沒作聲,海風微微拂起紫色薄紗裙擺,像蹁跹的蝴蝶。

良久,姜承自嘲自諷地嗤笑了一聲:“因為我恨的根本就不是你……”

說着,他眼底燃起簇簇恨意的火苗:“我恨的是父親不顧我意願,總是逼迫我的行為,恨的是只要我有一點不合他心意,他就會使用暴力虐打我,恨的是他不光打我,甚至連對柔弱的母親都能下得去手!恨他總是拿你來同我比較,把我貶低的一無是處,罵我是廢物,說我不配做他的兒子,斥責我爛泥扶不上牆,可我真的有那麽不堪嗎,現在他又逼迫我來讨好你,我僅剩無多的自尊此刻都放在了你腳下,你只要輕輕那麽一擡腳就可以把它碾碎。”

越說,姜承眼底的恨意便越癫狂,像是隐忍了許久的情緒一下子噴薄而出。

徐善看着他,平靜地開口,像是要勾出他心底那呼之欲出的答案:“那你想怎麽做?”

姜承看着徐善,他從沒有一刻比現在還要清醒:“我要反抗,我不要繼續生活在地獄裏了,如果是我一個人的話沒關系,可母親不行!”

“曾經我一直覺得母親懦弱,在我被父親虐打的時候,她只會捂着嘴哭,從來沒有一次站在我面前保護過我,為我遮風擋雨,可唯一一次她跪在父親面前,護住我,哭着哀求父親不要再打我了,可我卻懦弱的逃跑了,就是這一次,我親手把母親推入了地獄,在此之前,父親從來沒有打過母親。”

“徐善,你知道嗎?父親每打母親一次,我晚上都會夢到那個場景,夢見我在母親挨打的時候慌不擇路地跑出別墅,那副懦弱又膽怯的模樣,連我自己看了都覺得可笑。”

“這樣的我有什麽資格指責母親呢?”

徐善微微側頭,視線放遠投向蔚藍色的海面,起伏着波浪,卷挾着濕潤清新的海風,她緩緩開口,聲線溫和,像是能撫平人所有的傷痛:“只要邁出那一步,反抗并不難,有什麽我能幫你做的嗎?”

聞言,姜承從西褲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紅色絲絨盒,他緩緩打開,裏面是一條海藍色的寶石項鏈,外面一圈鑲嵌着花卉枝葉形狀的鑽石,在透亮的陽光下折射出閃耀的光線。

“如果你想幫我的話,就收下這條項鏈吧,父親吩咐我務必讓你收下,讓我同你交好,你收下的話就算是幫我了,最起碼可以幫我和母親躲過一次虐打,可以嗎?”

徐善看着姜承手中的項鏈,沒怎麽猶豫,伸手接過。

姜承眉眼間攏着的陰郁褪去了一些,像是一直被陰霾籠罩着的天空微微放晴,露出原本清爽的眉目,扯出一抹笑,語氣真摯:“謝謝你徐善。”

徐善輕笑了一下:“不用謝,從前我也有錯,以後好好相處吧。”

姜承輕嗯了一聲,視線瞥向船艙,詢問:“要進去嗎?”

徐善搖頭:“你先進去吧,我在這裏吹吹風。”

姜承看了一眼海面,因為溺水有陰影,他看見漂亮的大海從不會覺得開闊,只覺得有一種窒息感,他不想繼續再在這裏待下去了,同徐善打了聲招呼便擡步離開了。

他離開之後,徐善看着紅絲絨盒裏的項鏈,眼神平靜,細白指腹勾着項鏈拿了起來,像大海一樣蔚藍的寶石在透亮的陽光下折射出幹淨通透的光線,很純淨,圍繞着寶石鑲嵌着的花卉枝葉鑽石,也很漂亮。

徐善緩緩将手伸出護欄外,手指微微向下一垂,項鏈順着她指尖往下垂的方向滑落,墜落進大海裏,只濺起些微水花,瞬間就被海浪卷斜而過,看不出一絲波瀾,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轉眼恢複了平靜。

徐善眼裏閃過嘲諷的惡意,幫他,怎麽可能?

姜母被折磨的越慘,姜承才會越恨姜父啊,累積堆疊的恨意就像在已經進入倒計時的炸彈,随時會炸的人粉身碎骨。

出海準備了海釣項目,但因為日頭太烈,只有男生參與,女生們怕曬黑,沒什麽興趣,穿着好看的裙子站在夾板上或者是船艙內部,漂漂亮亮的自拍。

徐善人漂亮性格好,又快要和李元訂婚了,身份也頓時被拔高了一個階層,女生們願意同她親近,即使一個人站在偏僻的角落裏吹風,也能被她們找到。

“善兒,你怎麽一個人站在這兒呀!”

“就是,是不是元少爺沒來,你一個無聊啊。”

“善兒,別一個人待在這兒了,走和我們拍照去。”

“對對對,善兒快走,我要和我們德亞高的女神拍照!”

“我們善兒今天穿的這麽漂亮,像公主一樣不拍照多可惜,我一定要為你記錄下今天閃閃發光的美貌。”

徐善柔軟地笑着答應,清麗脆弱的眉眼比海水還要通透幹淨:“好,走吧,我們去拍照。”

見她答應,女生們都笑盈盈的,站到徐善身側挽住她手臂:“走吧,善兒。”

徐善跟着她們一起往船艙內走,邊走她們邊打趣徐善打趣:“對了,善兒,你昨天晚上發在IS上的星空照拍的好棒,你是和元少爺約好一起發的嗎?”

“我也刷到了,前後刷到了我們善兒和元少爺的動态,你們兩個真是的!暗戳戳的秀恩愛,甜的人牙疼。”

“善兒,你和元少爺平時相處得淡淡的,我還以為你們……現在看是我誤會啦,果然元善cp就是我們德亞高最棒的校園情侶。”

徐善聽的雲裏霧裏的,昨天晚上她确實是在IS上發了星空照沒錯,可怎麽又扯上李元了,還說她和他暗戳戳秀恩愛。

見徐善不做聲,大家還以為她害羞了,笑着調侃。

“善兒,怎麽還害羞了,你前腳剛在IS上發完星空照,後腳元少爺就發了一張同樣的,明明是公開的校園情侶,怎麽還暗戳戳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愛豆在秘密戀愛呢。”

聞言,女生們紛紛笑出聲,

“就是,善兒以後你發動态的話直接@元少爺就好啦,每次還要我們在評論底下幫你@。”

聽到這兒徐善也明白了,她睡着了之後,李元在IS發了和她同樣的星空照,只是從早上到現在她一直沒怎麽看手機,更沒登錄IS賬號,所以才不知情。

聽着她們打趣,徐善笑而不語,一副好脾氣的模樣。

一行人回到船艙,随性老師包的高級奢華游艇,船艙內部布置十分奢華,空間寬敞,真皮沙發,有紅酒,精致的點心,還準備了暈船藥,以備不時之需。

女生們拉着徐善拍個不停,過了好久,船艙外邊有男生釣上來魚了,隐隐約約傳來興奮喧鬧的聲音,女生們都坐不住了,紛紛走到甲板上去看,偌大的船艙內只剩徐善一個人,她這才從手包裏面拿出手機,登錄了IS,翻開李元賬號,果不其然和女生們說的一樣,後半夜她睡着了之後,他發了一條和自己一樣的星空照。

雖然沒配文字,但兩個人前後腳發了同樣的照片,又是即将要訂婚的關系,別人肯定會以為是在暗戳戳的秀恩愛,但實則是李元在單方面地宣示主權,占有欲極強。

徐善并不在意,甚至樂見其成,畢竟李元這種行為對她有好處,可以激起宋璟不甘的情緒,宋璟一直都在用小號視奸她的動态,估計從她和李元要訂婚的消息傳出來,他小號的關注又會多一個人了,李元。

因為身世的極端差距,宋璟很清楚他配不上徐善,雖然不甘但又無能為力,所以他只能給自己洗腦,徐善是不會喜歡李元這樣的人的,李元除了家世,簡直一無是處,性格陰晴不定,暴戾乖張,絲毫不尊重徐善的意願,這樣的人徐善怎麽可能喜歡!所以他用小號關注了李元的IS,同時視奸他們倆的動态,生怕從兩人發布的動态中找到蛛絲馬跡證明徐善也是喜歡李元的,這會讓他發瘋,因為在他看來,李元除了會投胎,含着金湯匙出生,簡直就是一灘爛泥,除去身世他在任何方面都要比李元強,無論是心性,才能,還是對徐善的喜歡,都強于李元!

與此同時,在釜山進行修學旅行的宋璟過得并不愉快,因為飛往意大利前,在VIP休息室時徐善如實告知了李元她手裏的真絲眼罩是宋璟送的,所以李元登機之前吩咐了兩個社會關懷對象,特意叮囑一定要讓宋璟在修學旅行中過得愉快。

這個愉快要打一個雙引號,說的是反話,光聽他冷沉的語氣,社會關懷對象就知道他們該怎麽做了,他們雖然害怕李元,不得不聽他的吩咐,但李元畢竟不在釜山,而是遠在意大利,他們和宋璟都是社會關懷對象,自然更能共情宋璟,可也不敢理違背李元的吩咐,怕沒能讓李元滿意的話會被遷怒,惹火上身,之後被霸淩針對的人會變成他們。

社會關懷對象的修學旅行自然和財閥後代精英子女們的不同,富家子女在意大利的海島莊園居住,每個人都是獨立的海景陽臺房間,而社會關懷對象在釜山卻要三個人住同一間房,接到李元吩咐的兩個社會關懷對象借機換了房間,和宋璟換到了一間房,對他進行了霸淩,即使是出于同情,已經對他手下留情的情況下,他一張清冷倨傲的臉依然挂滿了傷,第二天他們更是把宋璟直接鎖在了房間裏,同老師說宋璟身體不舒服就不參加今天的活動了,實則拔斷了酒店房間內的電話線,收走了他的手機把他關在了房間裏,不給他水喝,也不給他飯吃。

出海回來之後,大家都覺得疲累,随行老師也給他們留出了足夠的午休時間休整。

徐善回到房間之後,随意吃了兩口東西,脫下紫色薄紗裙,換了睡衣爬上床直接開始午睡,因為下午還有沙灘運動會,她報名參加的兩人三足,抽簽抽中的姜承,和姜承一組,下午的沙灘運動會結束之後,晚上還有泳池派對,要是不抓緊時間休息的話,晚上就更沒有時間休息了。

可能是出來坐了一上午的游艇,在船上晃晃悠悠的,腦袋發沉,徐善這一覺睡得特別安穩,直接睡到了兩點多才醒,沖了個澡換上統一發放的運動服,淡粉色短袖和白色短褲,露出兩條纖細修長的腿,黑色長卷發全部攏了起來,紮成高馬尾,生機盎然,清爽活力。

徐善怕曬黑,下去的晚,她到沙灘上的時候,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姜承看見她遙遙招了招手,徐善走過去站在了他身側。

李元抽中和鄭裕一組,頻頻往徐善和姜承這邊投過來視線,陰鸷地盯着徐善,徐善怎麽可能感受不到他強烈的視線,但卻故意忽視,一眼都沒看他。

姜承站在徐善身側,緩緩開口:“輸贏不重要,別受傷,這種游戲很容易受傷,我會把步子放慢一點,配合你的速度。”

徐善輕嗯了一聲,她也并不在乎輸贏,只是身為全校會長,修學旅行過程中随行老師組織的活動她不能缺席罷了,如果她這個全校會長都不帶頭參加的話,其他人肯定也沒動力,畢竟這麽曬,窩在房間裏吹空調多舒服。

李元瞥見姜承和徐善低聲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緊緊擰着眉,鄭裕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心知肚明,這是又吃味了,他玩世不恭地笑着攬住李元肩膀:“贏了不就行了,跟他置什麽氣。”

聞言,李元視線投向終點線,冷冷淡淡地嗯了一聲。

比賽開始之前随行老師給每一組都發放了一條絲帶把兩個人腳踝綁在一起,挨得近又都穿着短袖,難免肌膚相觸,姜承感受到胳膊上傳來微涼柔軟的溫度,微微偏過頭去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在。

等每組都把絲帶綁好,又等待了一會兒,一聲哨聲響起,比賽開始,姜承故意把步子放小,配合徐善的速度,兩個人都不急,也不在乎輸贏,倒還算是和諧,只不過速度慢了一些,幾乎是比賽剛開始就被人落在了後邊。

李元和鄭裕從小一起長大,默契本就非常人能比,更何況這種游戲從小到大不知道一起玩過多少次了,一直遙遙領先,到最後也沒有什麽懸念,最先沖過了終點線,鄭裕興奮地抱住李元拍了拍他後背,興沖沖的:“贏了!!!”

李元卻冷着臉看向徐善和姜承的方向,兩人慢吞吞地走着,明顯能看出來姜承在配合徐善的腳步和速度,挨的很近,親密無間,李元覺得這一幕相當刺眼,彎腰解開和鄭裕綁在一起的絲帶,絲帶滑落在沙灘上沾染上沙子,他又深深看了徐善一眼,而後陰沉着臉離開。

鄭裕看着李元背影,喊了一聲:“哎,還有別的項目呢!”

李元腳步沒停,連背影都冷飕飕的,散發着不悅。

鄭裕又看了一眼剛剛到達終點的徐善,擰着眉輕口氣,這倆人真能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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