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完美

徐善跟着管家慢吞吞地走到了鄭裕房門前, 只不過和上次她上來時直接讓她進了卧室不同,這鄭裕對待她倒是有了一些邊界感,沒讓她直接進去。

管家敲了敲門:“少爺, 徐善小姐來了。”

卧室裏傳來鄭裕的聲音:“知道了。”

說完, 沒等幾秒, 他就從卧室裏面擰開門出來,衣服也穿的整整齊齊,他掃了一眼徐善:“走吧, 我們出發。”

又看向管家, 問了一句:“車備好了嗎?”

管家恭敬地點點頭:“司機已經備好車了,随時可以出發。”

徐善似乎有些無奈, 看向鄭裕, 緩緩開口:“你既然都換好衣服了直接下去不就行了, 為什麽讓管家帶我上來,總是做這種多此一舉的事情,上次也是。”

聞言,鄭裕瞪了徐善一眼, 惡聲惡氣的:“我樂意,快走, 跟我下樓。”

說完, 便趿拉着拖鞋走在前面,匆匆下了樓。

徐善慢吞吞跟在他身後,兩個人出了別墅,司機早已經備好車。

兩人上了車,坐在後排中間隔出一個人的距離, 離得很遠, 徐善側頭看向鄭裕, 問:“去哪?”

鄭裕漫不經心地開口:“去林蔭路,那附近有很多賣高爾夫球裝備的精品店。”

徐善:“送李元這個?”

鄭裕點點頭,聲音懶散:“又能打高爾夫球,又能打人,多好啊,李元最喜歡這種一舉多得的東西,你送別的都不如送這個合他心意。”

說着,轉頭看向徐善,像是看透了她心思,撇撇嘴:“你是不是覺得太便宜了?”

徐善看向鄭裕,點頭:“父親給了我一張卡,裏面有五千萬韓元讓我給李元準備生日禮物,買高爾夫球杆的話可能連卡裏錢的十分之一都用不上。”

鄭裕輕嗤一聲:“你就是把五千萬都花了,買的禮物他不喜歡又有什麽用,聽我的準沒錯。”

徐善沒再反駁,兩人到達林蔭路之後,逛了好幾家精品店,款式看得人眼花缭亂,凡事徐善看着覺得都還不錯的,鄭裕都不滿意,逛了兩個多小時,最後終于在一家店裏挑中了一套高爾夫球杆,鄭裕也點頭了。

說實話,徐善覺得可能不是李元喜歡,而是他喜歡。

果徐善拎着這套高爾夫球杆回到家的時候果不其然受到了徐父和徐母的質疑,覺得她給李元準備的禮物太過廉價,徐善不想同他們辯解,便把事情都推到了鄭裕身上,說是他的主意,徐父和徐母這才不念叨了。

李元過生日這天很平常,他并沒有辦成人禮的party,前兩年每逢他生日德亞高晚上都會放焰火,所以這天放學的時候大家都遲遲沒有離開學校,等待着晚上的煙花,李元也沒有回家,去了徐善的教室找她卻發現她不在教室裏,走到走廊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良久電話才被接通,電話那邊傳來徐善清淺的聲音:“什麽事,李元?”

聽着她漫不經心的語氣,一看就是沒把他生日放在心上,李元氣得擰緊了眉,聲音涼飕飕的:“你在哪兒?”

徐善聲音平靜:“樓頂天臺,你來找我吧,我把生日禮物給你。”

确認徐善給他準備了生日禮物,李元緊緊皺着的眉頭慢慢舒展開,挂斷了電話,唇角微微翹起,擡步匆匆往樓上走,去了天臺,天臺的門是密碼鎖,可形同虛設,即使在尹冬跳樓之後更換過一次密碼,但依然被德亞高的學生們給破解掉了,經常會有暧昧期的學生情侶來這裏約會。

李元推開門的時候,徐善正背對着他,站在天臺的邊緣,樓頂天臺上還擺着不少廢棄的桌椅,李元看見徐善站在天臺的邊緣,心頭一緊,很危險!下意識想要開口讓她過來,可又怕突然出聲吓到她,嗓子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似的,發不出聲音。

徐善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看向李元,遠離了天臺邊緣,走到一旁的廢棄課桌上,拿過她給李元準備的那套高爾夫球杆,站到他面前,遞給他:“生日快樂啊李元,禮物。”

李元可能是因為剛才徐善站在那麽危險的位置還心有餘悸,即使及時收到徐善繼續的愉悅也掩蓋不住那股後怕,緊緊擰着眉,聲音冷沉:“下次別站在那裏很危險。”

徐善輕笑了一下:“知道了。”

天氣很冷,唇瓣一張一合說話的時候甚至會有白色霧氣冒出來。

徐善問:“今天晚上會放煙花嗎?”

李元點頭,輕嗯了一聲:“你要看嗎?”

徐善笑盈盈的:“當然了,要不然我上天臺來幹嘛?你不覺得這裏是看煙花最好的位置嗎?”

李元勾唇,似乎是因為冬日天氣冷,所以襯得他眉眼都溫柔了一些:“那就在這裏看吧,快要天黑了。”

冬天天黑的早,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就會有煙花。

兩人就站在天臺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夜幕降臨,徐善站在天臺上已經遙遙能看見職工在準備煙火了。

她擡步天臺邊緣走去,李元從後面扯住她的手:“別站得太近。”

徐善嗯了一聲,停住腳步,李元見她鼻尖被凍的微微發紅,解開自己的圍巾,給她圍上,兩人面對面,徐善看着李元,他就站在天臺邊緣,仿佛只要她輕輕一推,他就會從這裏墜落下去,摔得鮮血四濺,徐善平靜地盯着他,夜色昏暗,因為天氣冷,她白皙肌膚微微泛着淡淡的粉色,清麗脆弱,氣氛顯得有些暧昧,李元也良久地盯着徐善。

徐善突然伸出雙手推了李元一下,李元就站在天臺邊緣,身子下意識往後仰,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徐善擡手緊緊握住他手腕,将他拉了回來,與此同時,絢爛耀眼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似夢似幻。

徐善握緊李元手腕,用力将他扯了回來,由于慣性作用,李元直接撞進徐善的懷裏,大腦一瞬間是空白的,徐善抱住他,輕輕輕拍着他的背,聲音清淺:“吓到了吧,和你開玩笑的。”

她語氣溫柔,可李元看不到的地方,漂亮的眼睛裏卻冷漠得驚人。

李元不想讓徐善看出來他剛才是真的害怕了,覺得狼狽沒有面子,用力抱緊了徐善,頭埋進她頸窩裏,聲音冷沉:“所以說下次你不要站在離天臺邊緣那麽近的地方,很危險。”

徐善輕笑:“嗯,你也是。”

李元今年的生日是他過得最平淡的生日,甚至拒絕了母親想要為他舉辦成人禮的要求,可也卻是最特別的生日,因為多了徐善,所以才變得特別的起來,過完今年的生日就代表着他已經成年了,他馬上就要和徐善訂婚了。

徐善和李元的訂婚儀式從老會長做通的徐父和理事長的工作之後便就開始着手準備了,到十一月份初的時候就已全都準備好了,時間定在十一月六號,但因為老會長年紀大了,不喜歡太過繁雜吵鬧,所以邀請函拟定只選了一些長久穩定的商業合作夥伴。

徐善和李元在德亞高親近的朋友不會參加十一月六號的訂婚儀式,會在訂婚前夜十一月五號晚上舉辦一個party,邀請他們過來。

因為李元和徐善的訂婚儀式,這兩天的德亞高熱鬧非凡,學生們都在讨論這件事情,訂婚當天的禮服還有各項事宜都要确認,李元想一切都按照徐善的心意來,所以這兩天同她聯系的也特別頻繁,經常給她打電話約她在學校哪裏哪裏見面,又或者是下課放學直接來徐善教室門口等她,惹得班裏學生紛紛打趣她。

十一月六號訂婚,十一月五號晚上也有party,可十一月四號李元和徐善甚至還在上學,徐善身邊的人都很興奮,可她似乎和往常并沒有什麽不同,而宋璟也越發沉默,視線時不時的投在徐善身上,延世大的申請已經通過了,他良久以來的心願馬上就要實現了,他應該很開心的,可此刻心頭卻隐隐發悶,因為就算他以後從延世大順利畢業,努力往上爬,成為大韓民國上位圈的檢察官,可或許也再沒有機會站到徐善身邊了。

最後一件事,他已經想好了。

午休前的最後一節課,徐善收到了宋璟的短信:[徐善,最後一件事,樂器室見。]

徐善看見短信內容,輕笑了一聲,終于等到了。

下課後徐善将手機放進了課桌裏,并沒有帶在身上,坐在她前面的女生轉過頭來笑開口:“善兒,走呀,我們一起去食堂。”

徐善輕笑了一下,搖搖頭:“你先去吧,我去趟樂器室。”

女生疑惑地問:“去樂器室幹嘛呀?”

徐善輕笑:“明天晚上不是有party嗎,我準備了一首曲子,想着再去練練。”

女生眉開眼笑:“真的嗎?那我們可有耳福了!”

徐善微笑了一下,而後擡步出了教室。

她到樂器室的時候宋璟已經到了,站在擺放小提琴的架子前,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和徐善對視,緩緩開口,聲線清冽:“最後一件事,我想好了。”

徐善:“什麽?”

“為我拉一首曲子吧,大家都說你的小提琴拉的很好聽,但我從來沒聽過。”

徐善站在樂器室門口嗯了一聲,而後緩緩擡步走進去,但她卻沒把門嚴絲合縫地關上,反倒像是不經意地留出了一道縫。

徐善随意挑了一首悲傷的曲子,演奏的敷衍至極,因為她知道宋璟意不在此,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件事,他還會提出別的暧昧要求,因為後天她就要同李元訂婚了,到時候她就名花有主了,不光是在神壇上遙不可及,無法觸碰的德亞高女神,更是李元的未婚妻,現在是唯一的機會了。

徐善拉完一首曲子,緩緩放下琴弓,擡眼看向宋璟,開口:“最後一件事做完了,宋璟,我們的交易結束了。”

果不其然,宋璟卻良久地盯着徐善,語氣平靜卻又帶着一絲小心翼翼的顫音,像是祈求:“徐善,我能聽得出來這首曲子你拉的很敷衍,甚至沒拿出你十分之一的水準,你沒用心做,這最後一件事便不作數。”

說着,他語氣一頓,不管不顧地開口,像是想要趁着最後的機會放縱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最後一件事,你能抱我一下嗎?”

聞言,徐善聲音淡淡的,像是質問:“這次你能确定是最後一件事嗎?”

宋璟平靜地點頭,而後張開雙手。

徐善微微彎腰将小提琴放在地上,擡步走向宋璟,緩緩伸手抱住他。

良久,宋璟也放下手,克制地輕拍了拍徐善的背,垂眼看着徐善柔順的黑色長卷發。

與此同時,站在門外的李元透過門縫看見這一幕,眉眼陰鸷,隐忍着怒氣,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攥緊,而後緊繃着臉,擡步離開。

翌日,德亞高分外躁動,因為晚上就是李元和徐善的訂婚party了,很多人都收到了邀請函,白天的課甚至都上的不安穩,一直在期待着晚上的party,畢竟能親自去SK團理事長家別墅的機會可不多。

party八點開始,徐善放了學之後,柳司機便匆匆接了她回到家,換禮服做造型,徐善挑了件油畫紫的緞面禮裙,裙尾的地方點綴着亮片和雕花,頭發半紮了起來,典雅清麗,徐父和徐母臉上的笑意就一直沒下去過。

因為今天晚上只是訂婚儀式前夜的一個預熱party,所以徐父和徐母都沒有出面,李家也一樣,理事長,李梁都不在,李泰在但卻被勒令不許下來。

與徐家較為輕松的氛圍不同,李家別墅這邊李元一整天都陰陰沉沉的,弄得傭人們在別墅內部布置party時大氣不敢喘,小心翼翼的,

怕他們玩的不自在,理事長夫人也沒有露面,只有鄭裕提前來了,看見李元陰沉的模樣,攬住他肩膀,玩世不恭地開口:“今天可是你和徐善的訂婚party,你這個主人公怎麽還一直陰沉着臉,我都安排好了,就別煩躁了,開心點。”

聞言,李元情緒這才有所波動,側頭瞥了鄭裕一眼,聲音冷沉地開口問:“都安排好了?”

鄭裕點點頭,勾唇:“當然,我辦事你還不放心嗎,今天晚上保準讓宋璟知道什麽人該惦記,什麽人不該惦記,擺清他自己的位置。”

聽鄭裕這麽說,李元臉色這才好了一些,視線遙遙瞥向站在白金色長餐桌前準備鮮花的宋母,今天晚上用的是真的鮮花,李元可不想因為李泰而委屈了徐善。

徐善到達李家別墅的時候,李元就在別墅外等她,她從車上下來拖着裙擺走到李元面前,李元收斂起陰鸷的情緒,握住徐善的手:“走吧,進去吧。”

徐善輕輕點了點頭,和李元并肩走進了別墅裏,德亞高的學生們好多都已經來了,看見徐善進來笑着同她打招呼。

“善兒,你今天好漂亮啊,閃閃發光的主人公。”

“善兒,明天你就要和元少爺舉辦訂婚儀式了,雖然沒有機會到現場參加,但還是要提前祝你訂婚快樂。”

“善兒,你和元少爺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們德亞高最棒的校園情侶終于修成正果了。”

這些話聽的李元通體舒暢,陰鸷的眉眼都軟化了不少,徐善站在他身側,一直溫婉清麗的笑着。

李元還要去安排派對的其他事宜,陪着徐善待了一會兒之後便離開了,徐善拖着裙擺走到了長餐桌抽出椅子坐下,擡手叫了一個傭人過來,聲音溫和:“我想吃桃子,能幫我拿一個桃子過來嗎?”

傭人微笑着點頭:“當然可以,徐善小姐您稍等一下,我這就去準備。”

她轉身剛要走,徐善卻又開口叫住了她:“對了,不要削皮,洗幹淨就好,順便再拿一把水果刀過來,鋒利一點的,我要切片吃。”

傭人想得周全,提議道:“徐善小姐我幫您切好了放在盤子裏端過來吧?這樣方便點……”

徐善微笑:“不用麻煩你了,我喜歡自己切着吃。”

傭人這才點點頭:“好的,小姐,我馬上就去,您稍等一下。”

徐善輕嗯了一聲,沒多大一會兒傭人就端着一個冷白骨瓷盤回來,上面放着一個洗的幹淨,粉嫩多汁的水蜜桃,還拿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徐善輕笑着說了聲謝謝。

“不用客氣,徐善小姐,如果您還有什麽需要的話可以随時叫我。”

徐善禮貌地颔首,回以微笑:“好,你先去忙吧。”

李元不在,德亞高的學生們又難得來到李家別墅,三三兩兩,成群結伴興奮地交談着,徐善這個派對的主人公反倒被大家忽略了,坐在餐桌旁,平靜悠閑,左手拿着水蜜桃,擱在幹淨的掌心,就放在手裏,右手握着水果刀切下水蜜桃片送進嘴裏,慢慢咀嚼着,清爽甜蜜的味道在嘴裏炸開。

徐善切一片吃一片,動作優雅閑适,正切着水蜜桃,眼前覆蓋過來一道陰影,聲音溫和:“徐善小姐。”

徐善握着刀動作一頓,擡眼看是宋母,微笑了一下:“是您啊。”

宋母端着鮮花過來更換,一邊插着鮮花,一邊同徐善搭話:“徐善小姐好久不見,最近您過得還好嗎?”

徐善笑吟吟的:“還好,您呢?”

宋母勉強扯出一抹笑,沒有回答徐善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又問了徐善另一個問題:“徐善小姐,你喜歡元少爺嗎?”

徐善反問宋母:“您為什麽這樣問?”

宋母看着徐善語重心長:“元少爺并不是良配,您同他訂婚這件事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徐善小姐您性格這樣溫柔以後要怎麽忍受元少爺這樣的人啊。”

徐善聲音平靜,微笑:“這并不是我能做決定的事情。”

說着,便垂頭繼續拿着水果刀切水蜜桃,宋母也知道自己有些越界了,可她實在是不想讓徐善小姐這樣好的人同李元這種渣滓訂婚,她能理解徐善小姐的無能為力,正垂眼擺放鮮花的時候,卻聽見徐善痛呼一聲,宋母連忙擡頭過去,是徐善切水蜜桃的時候不小心弄傷了手,細白指腹上被劃出一道傷口,血珠溢出來,沾染在細白指腹上顯得有一些詭異。

宋母關切地詢問:“徐善小姐,您沒事吧?”

徐善拿過紙巾輕輕擦拭掉血珠,而後看向宋母,安撫:“沒事。”

說着語氣一頓,将自己右手拿着的鋒利水果刀放在餐桌上,語氣耐人尋味:“這刀還真鋒利。”

宋母溫聲囑咐:“徐善小姐下次切東西還是要小心一些。”

徐善溫和地笑:“我會注意的,對了,一會兒如果傭人過來的話,您讓她別把這個水蜜桃和刀收走,我去處理一下傷口回來之後還要接着吃。”

宋母恭敬地颔首:“好的,徐善小姐,我會告訴傭人的。”

可直到party開始了,徐善也沒有再回到餐桌上吃那顆水蜜桃,但因着她的囑咐,餐桌上剩了一半的水蜜桃和那把鋒利的水果刀,卻一直沒有人收走。

Party開始之後,原本一直不在李家別墅的宋璟卻突然出現,被人推搡着走到客廳,像違和的闖入者,德亞高學生們看見宋璟這樣的人出現在李元和徐善的訂婚party上,不禁都覺得有些驚訝,交談的動作都頓住,視線投在宋璟身上。

徐善站在李元身側,他端着香槟杯,擡步走到宋璟身前,勾唇輕蔑的笑着,将杯裏的香槟全都倒在了宋璟頭上,酒順着他發梢往下流淌,狼狽不堪。

李元嗤笑一聲,而後看向在場的德亞高學生們笑着開口:“這是我今天給大家準備的禮物啊,想來和這樣低賤又窮酸的人一起在德亞高念書,大家心裏不舒服很久了吧,今天有什麽怨氣便都發洩出來吧。”

“要不然像他這種人恐怕以為和我們在同一所學校念書就跟我們是同等級的了,時間長了,難免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李元話音落下,視線投向遠處,和進到別墅裏換花的宋母對上視線,宋母看清被圍在中間狼狽不堪的人,下意識就要往宋璟的方向跑過來,可卻被出現在她身後的安保鉗制住,動彈不得,安保用蠻力逼迫着她走到長餐桌前坐下,在這裏看的最清晰,能看清宋璟是怎樣被侮辱的。

因為其他人注意力都在宋璟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宋母這裏。

今晚氣氛本就很high,財閥後代們似乎都被李元這句話給勾動了心思了,他們心裏早就對像宋璟這種社會關懷對象不滿很久了,紛紛興奮地迎合,一開始只是像李元一樣拿着香槟杯把酒往他頭上倒,但是後來逐漸演變成了扇巴掌,把他踹倒在地上,像踢走肮髒又惡心的垃圾一樣,往他肚子上一腳一腳又狠狠地踢着

宋璟被踹倒在地上,被圍着拳打腳踢,痛苦地喘息着,臉頰貼在冰冷的地磚上,從圍着他的人褲腿間空隙遙遙同宋母對上視線。

宋母哭着落淚,卻被安保按在座位上動彈不得,嘴也被捂住發不出聲音,看到宋璟被人霸淩欺負侮辱的場面,宋母心如刀絞,渾身顫抖,臉色煞白,恨意席卷大腦,她整個人已經瘋狂,死死地盯着李元,恨不得要殺了他。

最後所有人都玩夠了,李元看着宋璟這幅血淋淋又狼狽的模樣,下意識看了徐善一眼,見她表情平靜,似乎對這一幕并沒有什麽觸動,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他微微彎下身子,拽住宋璟的頭發在地上拖行,将他拖拽到了霧化壁爐旁邊,霧化壁爐像是火,但其實只是橙紅色的燈光配合着霧氣,像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只不過極其逼真。

李元篤定宋璟沒見過這東西,拽着他的頭發将他身子扯起來,按着他的臉就要往上面貼上去,這種霧化壁爐做的極其逼真,宋璟以為是真的火,拼命掙紮着,那模樣就像即将要被人踩死,可卻還拼命掙紮着蠕動身體的蛆蟲一樣可笑。

德亞高的學生們對這種高級霧化壁爐司空見慣,看見宋璟這幅沒見過世面,以為是真的火怕被燒毀容,死命掙紮的模樣,都哄堂大笑,這笑聲是刻在骨子裏對窮人的鄙夷,高高在上的冷漠,無視他人痛苦,沒有同理心的惡劣品格。

目睹這一幕的宋母只覺得絕望,她那樣捧在手心裏珍視的兒子,她那樣善良的兒子到底做錯了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宋母絕望刻骨,恨意像催化劑,将這段時間所有隐忍壓抑着憤怒都點燃,失去理智,不計後果,宋母不要命地掙紮起來,掙紮間,瞥見徐善放在餐桌上冷白骨瓷盤裏剩的那半個水蜜桃,還有擺在旁邊鋒利的水果刀,宋母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掙脫開一只手迅速地拿到了水果刀,劃傷了鉗制着她的安保,瘋了一般地擠開人群沖到李元的面前,将刀狠狠紮進了他的腹部。

李元穿着高定西裝,西服裝的扣子敞開,裏面的白色襯衫瞬間暈開血跡,他臉色也一下子變得蒼白了起來,他大腦一瞬間是空白的,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宋母像瘋了一般将刀抽出來,又狠狠地紮了一刀。

德亞高學生們見到這一幕瘋狂地尖叫往別墅外面跑。

“殺人了!”

“救命,殺人了!”

被折磨了一晚上躺在地上的宋璟甚至已經快要失去意識,渾身沒有一點力氣,昏死過去之前看見宋母拿着刀捅進李元的腹部,滿心絕望,眼皮像鉛一樣沉不受控制的緩緩閉上,眼角流出一滴淚。

媽,不是說了讓你什麽都不要做嗎?

為什麽這麽傻……

為什麽……

管家慌了神,但盡力極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呼叫安保進來,又最快速度報了警,安保進來很快就制服住宋母,徐善拖着裙擺跑到李元身邊,李元的手捂在腹部上,白皙修長的手上沾的全是血。

徐善眼尾泛紅,聲音輕顫:“沒事吧?”

他擡手摸向徐善臉,雪白清麗的臉上也跟着沾滿了血,油畫紫的緞面禮裙上也沾的全都是血。

他眼神渙散,聲音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還在安撫徐善:“別怕……”

“別怕,徐善。”

管家也呼叫了家庭醫生,但家庭醫生不住在主別墅,而是住在旁邊的側樓裏,正在往這邊趕,李元失血嚴重已經站不住了,一下子摔在癱倒在地上,徐善也跟着半蹲下扶住他,油畫紫的緞面禮裙鋪了一地,上面沾染着鮮紅的血跡,李元臉色蒼白的吓人,終究還是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原本緊緊握着徐善的手也逐漸松開垂落在地上,徐善的手捂住他腹部,鮮紅的血從她細白指縫間流出來,她微微垂着頭,薄薄的空氣劉海遮住眼底晦暗的笑意。

真完美……

如果死了就更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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