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雞腿三十··第一次比武對決

只聽幾道微不可聞的腳步聲響起,蘇清顏悄聲從暗處走了出來,她靜靜地看着這個完全陌生的白子初,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白子初轉過了身來,直面蘇清顏,眼裏的殺意還未完全收斂,在月影之中,散發着令人膽寒的冷息。

眼前的臉因為易容而陌生,若非因為自己知道他是白子初,只怕蘇清顏也斷然不會想到那個癡傻的男人,殺人起來會是這樣的無情。

她雖是殺手出身,見慣不少血風腥雨,但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利落的殺人,如此快的劍,還有如此無情的人。每一個殺手,從一開始,便是非自願的,他們終歸是人,總是會留有一些人特有的情感,可白子初不同,他殺人時,蘇清顏能感覺得到,他是完全摒棄了所有的情感愛恨,蘇清顏甚至覺得,若是那一刻,讓他殺了自己,他也毫不猶豫。

殺手之間的敏銳度是最高的,何人适合當真正的殺手,蘇清顏是明了的,若果放出話說,此時的白子初乃是素音閣的閣主,只怕蘇清顏也不會意外。

白子初慘然一笑,似乎不願再與蘇清顏這般互看下去,他攤了攤手道:“蘇小顏娘子,你還要與我在此處互望下去麽?”

“那一日,我第一次去琉光教,在放置玉葉花的大殿上,遇到的教主其實是你。”這一句,是肯定,而非疑問。她在琉光教時,便覺得教主的氣息不大對勁,有時那教主冷酷無情,有時又似有些開朗,她雖曾懷疑過白子初可會是那開朗一面的教主,但絕沒有想到,白子初其實,是那個冷酷無情一面的教主。

白子初沒有答話,他只是笑着聳了聳肩,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沉默立時在兩人之間流淌,久久回蕩,良久,待聽到不遠處有動靜時,兩人雙目一凜,同時腳步輕點,躍上了牆邊,敵視般地看了對方一眼,便運起輕功,朝前方夜幕拔足而去。

烈風揚起了他們的衣袂,拂亂了他們的長發,兩人似在競賽一般,在民宅的房頂上拔足相争,時而他超過她,時而她越過他,幾個起落,不知不覺中竟将這個骅城跑了一圈,可是兩人還是未分勝負。

蘇清顏一向自诩自己的輕功了得,雖說稱不上天下第一,但自認也算是一流,卻沒想白子初竟然能與她匹敵,一時之間,原先那對白子初猜疑的想法,漸漸被敬佩溢滿。

她側頭看向白子初,在月華之中,他白淨的臉上鍍上一層清雅的瓷色,雖然臉上妝容未除,但卻異樣地散發出了一種別樣的清秀之氣。

這樣的白子初,竟比原來那癡傻的他,更讓自己為之動容。

兩人争相在夜幕裏疾走,不知不覺竟到了郊外的河口。

蘇清顏一凜,從腰間抽出了那條銀絲,剎那間腳步一剎,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印子,而後手中銀絲一動,宛如一條狠戾的毒蛇一般,朝白子初的脖頸間纏去。

白子初身子一扭,側身一翻,憑空避過,便在同時,手朝腰間一放,印着月光,一道銀芒從中而出,劃向那條銀絲,将其打開。

趁着白子初落地之時,蘇清顏手心龛動,幾朵花瓣激射而出,朝他未穩的腳下打去,而銀絲快速一折,又朝白子初面容攻去。

上下兩處皆受到了攻擊,白子初卻不慌不忙,他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将手裏的劍,朝地一劃,河口邊的飛沙瞬時朝蘇清顏面上撲去,同時他己身借着這道猛烈的劍氣身子上翻,擋過了下方激射而來的花瓣。

身于半空之時,他淩空的身子竟強行一扭,堪堪避過折來的銀絲,回手一劍,從銀絲中回繞的縫隙穿過,旋起劍身,只聽叮叮幾聲脆響響起,竟将銀絲牢牢纏在了劍上,而同時白子初安穩的落地。

蘇清顏拂袖撣開了打過來的飛沙,再回神時,手裏的銀絲已經纏上了白子初的劍,她抿緊了唇,右手一嘞,将銀絲纏得更緊,而同時左手運起掌力,拍向自己的右臂,蜷起首尾三指,将食中兩指平貼在臂膀之下,緩緩向右手移去。

每移動一分,這右手上貫注的內功便深厚一分,而施加在白子初劍上的壓力随之強上一分。

白子初的嘴角仍彎着弧度,但他額頭沁出的汗卻顯露出了他的處境,他實是沒想到,蘇清顏看似武功低微,但是卻不容小觑,即便是個女子,這內功也不輸于他人。

他突然對蘇清顏大感興趣起來,相處這一陣子,他對蘇清顏都只是觀望,試探,并未想同她有過多交集,卻沒想今日讓自己對她産生了極大的興趣。

他的嘴唇抿了抿,而後也仿效蘇清顏那般,運起左手的掌力,推至右手臂,與蘇清顏抗起內功來。

時光點滴流逝,兩人額上都沁出了薄汗,可是依舊勝負未分,但兩人都瞧着了對方眼裏對自己的敬佩,他們倆都是有身份之人,自然自诩自己的武功高強,卻沒想,今日竟碰上了能與自己匹敵之人。

尤其是白子初,他全然未想過蘇清顏武功竟如此不弱。

兩人的腳下因為運功之故,漸漸沉了下去,在地上印出一道深深的腳印,最後,只聽幾聲叮叮響起,白子初手上的劍攜着剛硬的劍氣,在空中旋轉起來,帶動着銀絲也随着飛舞,被劍氣逐一打散。趁着緊纏的銀絲露出了空隙,白子初快速地抽離手中的劍,後空幾個翻身,便快速地遠離了蘇清顏的攻擊範圍。

蘇清顏一惱,手裏的銀絲朝地重重一打,激起了飛沙,宛如流瀑的沙簾,翻湧前去。這飛沙竟然沿着銀絲的方向,一路直激,鋪天蓋地般朝白子初湧去,越是到了後頭,這翻湧的飛沙越是猛烈。

白子初的雙眼一亮,足尖一點,身子躍然後退,但發現那飛沙之力宛如從不枯竭一般,竟都未停歇,更甚者,似有牽引一般,他去何處,飛沙便跟去何處。

眼裏異光一劃,便看到蘇清顏那在操縱着飛沙的銀絲,正在地上随着他的方向晃動。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明的笑,最後他竟憑空虛化了一道劍氣,一個折身,竟躍到了河水裏,立時不見了蹤影。

蘇清顏手中的銀絲一頓,便屏下了氣息,抿唇探聽。然而白子初深處水下,便是呼吸也不可聞,她又如何能知曉對方所在。

動靜漸漸沉寂下來,蘇清顏的動作也随之停下,靜谧的夜裏只流淌着風拂過的聲音,仿若方才兩人的纏鬥只是過眼雲煙。

然而,便在蘇清顏稍微有些放松警惕之時,卻見水裏忽地掀起了滔天巨浪,一個翻湧竟朝蘇清顏撲去。

蘇清顏一個愣怔,只來得及将銀絲一打,撩起飛沙抵禦,可這巨浪便似受控制一般,竟繞過了風沙,撲向了蘇清顏。

瞬時,一個浪兜頭撲來,蘇清顏還未退避,便被巨浪席卷。當巨浪退回水裏之時,蘇清顏已經被淋成了一個落湯雞,渾身**的,宛如從水中剛爬出來一般。

這時,一道狂妄的笑容從附近傳來,蘇清顏側頭望去,正見白子初笑得臉上都如開花了一般,捧腹指着她那狼狽的模樣大笑。

蘇清顏低垂的頭上,青筋凸起,在那朗聲的笑聲中她終于爆發了。她大喝一聲,用力一甩手裏的銀絲,剎那間,飛沙走石,直朝那捧腹之人打去。

頃刻,笑聲宛如被人扼殺一般,戛然而止。待沙石飛過之時,只見一個黃頭土臉的人現了出來,白子初嘴角一抽,呸呸了幾口,又啐了幾下,這才将方才因為張口大笑而吞進嘴裏的沙石吐出。

“哈哈哈!”蘇清顏瞧着他那副模樣,當真是解氣。

白子初哼了一聲,甩了甩頭上的塵灰,方要開口斥上幾句,卻聽幾聲噴嚏聲随之響起,擡眸,是一身是水的蘇清顏在風的拂動下打了幾個響鼻。

如今這天還是有涼意的,蘇清顏被冷水一潑,幾道風吹過,哪守得住。

白子初心裏劃過一絲愧疚,方想脫下自己的外衫,給她披上,但看了看上頭的沙石和水漬,只得嘆氣了一聲,走上前去。

蘇清顏眼底對他還有些戒備,只見白子初臉上一變,唰地便換上了一副癡傻的表情,扁嘴軟軟地道:“蘇小顏娘子,你不要我了麽。”

“噗嗤”一聲,蘇清顏被他這快速的變臉給逗樂了,笑了出聲。

眼見蘇清顏放下了戒備,白子初才走上前,緊緊地擁住了她瘦削的身子,用自己僅有的體溫給她溫暖:“走罷,莫在這吹冷風了。”

鼻尖湧上一股親昵的奶香,蘇清顏臉上一紅,側頭望去,竟發覺這個懷抱竟給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她低頭一赧,紅暈着臉,輕輕應了一聲。

白子初當即一把抱起她,不顧她輕微的驚詫,便運起了輕功,朝客棧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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