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3.線索

早晨直射入房間的陽光照亮了男人的眼睛。男人皺着眉頭,伸手擋了擋光,這時腰部隐隐作痛起來。男人在半睡半醒間難受地皺緊了眉頭,于是他伸出手臂,在自己酸脹的腰上輕輕揉捏起來。

男人又眯着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一陣,在他意識恍惚的時間裏,他忽然想起昨晚自己生下的孩子。男人頓時一陣激靈,他睜開眼睛,猛然間翻身坐起,卻被腹中一陣強烈的頂動和腦中突如其來的眩暈按了回去。

待男人稍微恢複過來,他伸手在自己肚子上摸了摸。

男人瞬間睜圓了眼睛,他漸漸張大了嘴巴,呼吸顯得有些急促。男人的視線慢慢向下移去,在他看見自己依舊隆起的肚腹時,男人額上的冷汗霎時滾落下來。

不會吧……怎麽可能!明明、明明已經生下來了啊……

那樣真實的觸感和痛徹心扉的折磨讓男人沒法接受之前的生産又是一次糊裏糊塗的夢。

這種夢,光是一次就已經很離譜了,怎麽可能、再來第二次?

男人掀開自己的被子,他的手有些發顫,肚皮也因為緊張而頂動得非常厲害。

男人慢慢撩起自己緊繃的睡衣,看見那跟着自己的呼吸不停起伏的雪白圓潤的肚子。男人把衣服卷到自己的胸口,露出腹頂。

男人還依稀記得,昨天晚上他把自己的肚子抓破了幾條痕跡。

男人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上面幹幹淨淨得沒有半點痕跡。

難道記錯了嗎?

男人又把肚子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陣,直到肚子裏傳出一陣劇烈的胎動,男人才發出一聲悶哼,托着有些發顫的肚子艱難地喘着氣。

又是夢嗎?男人仰着頭望着天花板無力地想着。

他扶着腰慢慢地站起來,腦袋卻開始急速地旋轉起來。男人頓時眼前一陣發黑,啪地一聲按住了床鋪,扶着肚子又坐倒進床裏。

男人感到口幹而又虛弱,他再次扶着腰站起來,感覺肚子還牢牢地撐在他的腰間。男人嘆了口氣,扶着牆壁,小心翼翼地走出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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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廚房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大半,等到感覺肚子撐得要裝不下了,男人才勉強停下了對水的渴求,端着玻璃杯扶着牆走到客廳裏。

剛剛走進客廳的時候,男人頓時驚呆了。沙發上一片狼藉,各種紅黃白的污漬遍布在沙發的坐墊上,大灘大灘的黑紫色的痕跡與黃色的污漬交錯在一起,在沙發上呈現塊狀的分布。細看之下,許多污痕已經凝結成塊。

男人輕輕一嗅,一陣強烈的血腥味與腥臭味讓他一陣作嘔,裝滿水的胃裏立即湧出了剛剛男人喝下的溫水。男人當場吐了出來。

這是……怎麽回事?

男人幾乎要站不穩腳步,靠在牆邊勉強支撐住自己碩大欲墜的肚子,他強忍住心底的恐懼,左手死死抓住手裏的水杯,大着膽子朝着沙發靠近。

就在男人走近沙發的時候,他隐約看見沙發旁有一灘發黃的液體。男人不自覺屏住了呼吸,昨晚經歷的一切和今早看見的情景使他的腦中一片混亂。

他緊緊按着自己的肚子,背後慢慢沁出冷汗。

昨晚、他真的把孩子生下來了嗎?

男人又迅速地搖了搖頭。

不可能!如果生下來了,現在他的肚子裏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動會鬧,和他的孩子一模一樣!

這時腹中又發出一陣輕微的蠕動,似乎在求着男人的安撫,不時地把男人的肚皮頂得凸起凹陷。男人眼中發顫,慢慢地松開手來,看向自己肚子的眼神已經漸漸帶上一種看着怪物的味道。

他手裏的玻璃杯裏的水面波蕩不停,昭示了這手的主人的恐懼與震驚。

就在男人恐懼的安靜之間,屋子裏忽然響起一陣“滴--”的電器接通電源的聲響,随即接二連三的滴聲響起,接通了電源的電視開始自動開啓。

男人吓了一跳,正要向後退去時,房間裏的鬧鐘忽然發出響亮刺耳的一陣鈴響。男人慌張地轉過身去,想要去房間裏看一看,這時不知在哪個角落裏的手機也“嗡”地作響起來。

霎時間,屋內電器的提示音響作一團,使這個安靜的空間裏頓時擠滿了刺耳的嗡聲、滴滴聲。男人的背後霎時冒出一陣冷汗,他想要先去找自己的手機,錯亂地轉着視線時,他忽然看見電視打開的畫面。

男人驟然屏住呼吸,腳下一陣踉跄,他慌亂地找着支撐,就要穩住身體的時候他的拖鞋踩在了那灘淡黃的液體上。

就聽嘭的一聲巨響,随即是啪的玻璃碎裂的聲音,屋內的動靜忽又消失不見,這一切随着男人的摔倒,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呃--”

男人躺着地上,左手掌心裏很快滲出血跡,他抱着自己的肚子,好久沒能從地上爬起來。

男人天旋地轉地望着自己雪白的天花板,聽着電視裏開始播放體育賽事,這時他脆弱的肚子倏然發出一陣劇痛。

“嗯--”

男人痛得捧住了肚子,蜷縮起無助的身體,眼中不自覺地滲出了淚水,連手心被玻璃割破都沒有這肚子的痛來得厲害。

是不是又要生了……

這可憐的男人下意識地給自己的生産加上了一個又字。他躺在地上緩了好久,不停地揉搓安撫着自己的肚子,可仍是痛得冒出了一身熱汗。

男人攀住沙發,避開地上的玻璃碎片,吃力地爬坐起來。等男人爬起來,他再度看到了電視上的畫面,是一場重播的球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男人想起那個一閃而過的畫面,後頸忽然一陣發冷,他抓過遙控,狠狠地按下關閉鍵,似乎這就能消除他剛才被吓得摔倒的仇。

男人看見自己的地面又滑出了一道均勻黏稠的水痕。他撐着肚子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幹淨的沙發上挺着肚子喘了一陣。男人看看自己的左手,心道還好沒有嵌進玻璃的碎片,只是劃破道痕跡。

他複又艱難地站起來,從儲物室裏拿出酒精和創可貼,稍微處理了一下傷口。傷口不深卻也很長,血流順着男人的手一滴一滴地流進廚房的下水管道,這讓男人想起昨晚身下的血流。

男人忽然感到有些頭暈,他撐住身體,從冰箱裏拿出點葡萄糖粉,用溫水泡了一杯,慢慢地喝了下去。

等男人緩過勁來,他去屋裏看了下鬧鐘,發覺它一針一針地走得很正常。他拍了拍鬧鐘,這家夥就鈴地一聲猛然叫起來,吓得男人直接把鬧鐘丢在了地上,鬧鐘一下又沒了聲音。

心智脆弱的男人嘆了口氣,彎下沉重的腰去,把鬧鐘撿了起來。

接觸不良吧,男人想着。

他又去廁所洗漱了一下,接了盆水,拿了抹布和清潔的洗滌劑,給受傷的手帶上手套,來到沙發邊上,扶着沉重的肚子,慢慢地跪在地上開始清理地面和沙發。

男人只把地面擦了一陣,就累得喘不過氣來。他扶着腰挺起身體休息了一陣,腰部的酸澀讓他忍不住發出了幾聲低低的呻吟聲,在感覺自己好過了一些後,男人就開始清理沙發。

天哪,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男人腹诽着,皺着眉頭一下一下地擦着沙發裏已經滲入坐墊的污漬。他又那麽一陣的恍惚,想起昨天在沙發上進行的交配和分娩。

男人頓時倒吸了口冷氣,他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給這個結論打了否定的标簽。

不可能。一定是做夢吧。怎麽會有人、把孩子給生回去呢?回到肚子裏去?

男人這樣想着的時候,一直躺在沙發角落裏的公文包忽然發出一陣嗡響。

男人皺了皺眉,心想總不是要來加班吧?就當作沒有聽見好了。誰會舍得他這個半殘的勞動力苦逼逼地周末還回去加班呢?

男人沒再理會,感覺擦不掉這污漬,又準備去廁所拿牙刷,打算一點點把它刷掉。

“呃!”

在男人起身的時候,肚子忽然發硬起來,男人用幹淨的手捧住自己的肚子,仰着頭喘了會兒氣。可這次的宮縮發作得好厲害,男人不禁咬緊了牙關,慢慢退着步子坐倒在沙發的扶手上。

天哪、好痛……

男人不由得岔開了大腿,臉上的神情微微有些猙獰,受傷的左手在腹底不安地來回揉動着。

男人揉動着發硬的肚子,看着沙發上的污漬,頓時有些欲哭無淚。誰能想到他這個懷孕待産的身體,還要整天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擦沙發呢?被惡婆婆欺壓的小媳婦兒也不至于這麽可憐吧。

男人開始後悔留下這個孩子的決定。他無依無靠地在大城市裏漂泊,只不過應了公司的要求去某個偏僻的小島上出了一次差,住在那詭異陰冷的賓館角落不說,還做了個支離破碎的……

奇怪的夢。

男人忽然回憶起來,他以前,似乎也做過那樣反人類常識的、奇怪的夢呢。只是夢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了,總之自己是被那噩夢吓得半死,才慌慌張張地從島上“逃”出來的。

逃,男人用的是這個誇張。

至于夢的內容,男人皺了皺眉頭,記憶已經有些久遠了。反正跟着從島上回來,他就開始發現自己的肚子裏多了一個不知名的東西。

男人去醫院檢查,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懷孕四個多月了。男人自然要打掉這個孩子,因為根本不知道它的來處,又怎麽敢輕易地生下來?

但奇怪的時候,自從出現了打胎的念頭,男人就開始不停地發燒嘔吐,每次到了醫院,都要虛弱得昏迷過去。于是這孩子自然是打不掉了。

男人也很是好奇,這樣虛弱的狀況,怎麽就沒讓這東西自然地流産了呢?

随着月份的加大,周圍的同事也時不時地問他孩子的另一個父親的情況,甚至有人說是不是在島上的那個晚上,遇見了什麽勾魂的家夥。

男人的臉色自然很是難看,不過難看不是因為同事的玩笑,而是他根本還沒有爽到,居然就強行中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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