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6.
我一時有點慌,又有些高興,趕緊叫了人,用個推車把他推回家裏。
剛剛上了樓,他就扯着我的袖子,說他下面濕了。我覺得奇怪,怎麽生娃還會濕呢?
他就憋着勁哼哼地說他羊水破了,孩子就要出來了。我一聽孩子要出來了,就趕緊把他送進我的房裏。沒等穩婆過來,他就嗯嗯着抓着我的衣服,臉色漲得通紅,忽然憋住一口氣,含在嗓子裏低吼了聲,高高挺起的肚皮就癟了下去。
他就說:“生了、生了……”
我放下他,把孩子接出來,一下就愣住了。
他聽我沒有聲音,就聽見孩子的哭聲,就問我:“是兒子嗎?是不是兒子?”
我看着手裏的東西,想起這幾個月我對他的好,對他的照顧,頓時感覺自己跟喂了狗似的!
我說:“是丫頭,是個丫頭!”
他也一下呆住了,低低地叫着:“丫頭……丫頭……”
我抱着丫頭,癱坐在床邊,看着這東西一陣一陣地哭,我的心也一陣一陣地發冷。
他就爬起來,想要抱過我手裏的東西,可又不敢,就對我說:“丫頭也是一樣的,丫頭可人,以後也會孝順你的!”
我忽然說:“知道你爹媽為什麽不要你嗎?”
他被我說得愣住了,就低下頭,不敢說話。
我說:“你說啊,我教過你的。”
他憋了好一陣,就開始掉眼淚,哭着說:“因為、因為我是個賠錢貨……”
我點點頭,看了看懷裏的東西,說:“是啊,賠錢貨。丫頭是賠錢貨,丫頭有什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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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見我的聲音大聲起來,就知道我要做些事情。他就慌忙過來抱走我懷裏的東西,緊緊抱在懷裏,說:“丫頭可人!丫頭會對你好的!”
我站起來瞪着他,說:“我陪了你十個月,你就給我生了個賠錢貨!給我!”
我叫他把孩子給我,他不肯,抱着孩子往後退。我當場就生氣了,去搶他懷裏的東西,他不肯松手。一來二去,他到底剛剛生完沒有力氣,孩子就被我搶了過來。我腦子一熱,想的全是賠錢貨,不如現在就解決了她!
于是我把她高高舉起,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他立刻尖叫起來,撲通一下滾下床把躺在地上一下就沒聲的孩子抱起來。我看見那孩子腦袋後面全是血,他手裏也全是血。
他就抱着孩子痛哭起來,哭得連心肝都碎了,就是嗚嗚地哭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嫌這東西死不幹淨,到時候又要麻煩,就把一邊的水盆端下來放在他面前,叫他淹了。
他就叫着:“不要、不要!”他一直搖着頭,抱着他的孩子哭得凄慘,哭得我頭疼。
我說:“不要是吧,那我幫你。”
我跪下來,跪在他面前,拉過他的手,硬生生壓着他的手把孩子摁進水盆裏。
他根本沒有力氣,剛剛生完孩子,連手心都在發抖,又大哭大叫,眼睜睜地看着我壓住他的手,把他的孩子摁進水裏。
水盆裏的水一下變得通紅。
我看見那東西真的沒有聲響了,就松開手。
而他的手還在水盆裏,按在他孩子的肚子上,他就啊啊地大叫起來。我站起來,晃了晃身體,指着他說:“是你自己把她淹死的!你記着,下回再生個賠錢貨,你乖乖地去給我淹死!聽到沒有!”
他哭得說不出話,慢慢倒在一邊,漸漸閉上了眼睛。
等這一胎過去了,剛剛生完三個月,我就迫不及待地想讓他再懷上我的孩子,直到生出兒子為止。
我去他房裏,把他按在床上,他根本沒有反抗,任由我的動作。
我問他:“想死嗎?想死也等着給我生完兒子再死!”
他聽見兒子,忽然哭了起來,又被我按着。我不喜歡這時候聽他哭,就把他的頭按進枕頭裏,緊緊地按住,就像當時按住那個賠錢貨一樣。
直到他沒了動靜,我才松開手。我一連來了三天,每天都把他喂得滿滿的再回去。
我要讓他懷上我的兒子,再乖乖地生下來,然後,讓他給我生更多更多的兒子。他這麽會生,又喜歡我,他不敢拒絕我的要求。
果然過了不久,他在擦地的時候忽然捧着水桶吐了。我立刻叫了郎中過來,他這次又懷上了。
我很是高興,叫他別再做了,去樓上躺着。他就乖乖地上樓去。我上樓給他送藥,就看見他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肚子上,眼睛望着屋頂上,整個人跟死了似的。
我心裏有些生氣,可是對他不能打不能罵,就由着他。
他這次反應得很厲害,每天早晨吐得直不起腰來,好幾次都昏倒在地上。我便不再讓他下來,讓夥計們把飯送到他房間裏,讓他整日整夜地呆在屋裏,直到肚子慢慢地大起來。
有天我去他屋裏,這時他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才五個多月,卻出奇地大。
我只當孩子長得很好,也不去理會。他摸着肚子,忽然轉頭對我說:“老板,我想下樓走走。”
我看他身體還行,應該不會有落胎的風險,就允了他的意思。
自從他那天下了樓,幾乎每天都會下來,坐在我面前給我泡茶或者自己吃東西,但是怎麽都不肯跟我說話。
我時常叫他的名字,他也不會擡頭應我。直到我大聲地叫他,他聽到我生氣了,才會擡頭看着我。
我問他為什麽不說話。他就說他肚子不舒服。
我看得出他在撒謊,他不高興,他覺得我害死了他的丫頭。
有一天,外頭有個女人牽着個女孩走過,我看見他站在門邊看了很久,直到人家走遠不見了,他還在看着。等到真的看不見了,他才呆呆地仰起頭,撐着腰,挺着比以往大出很多的肚子,出神地望着天空。
過了幾天,他忽然問我:“我的丫頭在哪裏?”
我以為他傻了,就說:“丫頭死了。”
他說:“我知道丫頭死了,我想看看丫頭埋在哪裏。”
我就說丢了,丢在垃圾堆裏。他就不說話。
過了一陣,他就摸着他的肚子說:“這個,也會是個丫頭。”
我擡頭看着他,重重地叫了他的名字。他就轉頭看着我,盯着我的眼睛,按着他的肚子,說:“這個,也是個丫頭。”
我騰地站起來扇了他一巴掌,他被我扇得臉頰通紅,可也沒有流淚,沒有難過,依舊摸着他的肚子。
我覺得他現在是瘋了,起碼對孩子這事已經神智不清了。
後來有一次他跟我出去買孩子的衣服,上一回孩子提前出來了,衣服也沒買成。我在看着衣服,他就站在一邊,我的餘光望去,就看見他拿起一件紅肚兜,貼在他自己滾圓的肚子上,眼眶慢慢地紅了起來。
我頓時就火了,走過去扯下他手裏的紅肚兜,把他拉出店去,一路拉回家裏拖到樓上的房間裏。
我扇了他一巴掌,問他想要幹什麽,他不說話,白着臉抱着肚子喘着氣。
我就一腳踹在他的腿上,他被我踹得跪了下來,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撐在地上。
我說你不想安生過日子了?想跟我鬧事是不是?
他依舊喘着氣,偶爾咬一咬牙,始終不肯說話。
我就捏着他的臉,告訴他:“你長大了,你真的長大了,敢跟我鬧事了。”
說完,我就出去找家夥準備回來抽他。等我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地上抱着肚子不停地哼哼着,一陣一陣地憋着氣。
我急忙請了大夫過來,想着剛才一路把他拖回家,肯定是動了胎氣。
等郎中來了,給他熬了藥喝下去,他才慢慢地緩過來。郎中給他把了脈,忽然回頭問我幾個月了,我說六個多月,快七個月了。
我聽郎中說這話,心裏覺得不對勁,就問他怎麽了。郎中說月份是對得上的,可是肚子也太大了,他又說可能是孩子太大了,叫我別給他補得太厲害,到時候不好生。
郎中走了以後,我心裏還對那些話過不去,就坐在床上,摸着他的肚子,發覺确實比前幾次懷孕的時候大上很多,看着像是七八個月份了。
我想了想,孩子再怎麽大,也大不到哪裏去。如果是那郎中自己老糊塗,把錯了脈……一個很不好的念頭湧上了我的心頭。
我坐在他床邊,等着他醒過來,手心已經緊緊地攥出汗來。他一醒過來,我就捏着他的臉問他:“你是不是跟哪個野男人睡過!這個孩子是不是我的!”
他一下瞪大了眼睛,立即否認說沒有。
我不相信,指着他的肚子,說:“如果沒有,你的肚子怎麽大成這樣!”
他忽然又露出與以前一樣的神情,紅着眼睛急急忙忙地床上爬起來,跪着求着和我說孩子真的是我的。
我看見他轉變得這麽快,心裏更加生氣,一把把他推到床上,下了樓把夥計們都叫了起來。
我旁敲側擊了一陣,最後一摔杯子,問他們是不是瞞着我什麽事情,是不是把那家夥搞過。
他們紛紛給我磕頭,一個個都說了沒有,還接二連三地發了毒誓。
我沒法相信,也沒法不相信。店裏的夥計就暫時被我略過去,我就開始觀察和他接觸過的男人,想要找出點線索,結果還是沒有發現。
之後他就學乖了,不敢再對我使臉色,每天乖乖地給我泡茶,給我拿報紙,小心翼翼地跟着我。
我對他還是冷淡,看見他的肚子也不高興。他實在沒有辦法,夜裏就跪在我床前發了毒誓,說他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又在我面前整整跪了一個時辰。
後來他見我還是不肯信,就說要把孩子打下來,下回再完完整整地給我生一個。
我看他平時這麽護着孩子,現在已經說出要把孩子打掉的話,這樣才肯信了他。
等到他懷孕七個多月的時候,他的肚子已經大得不成樣子,沉甸甸的模樣看着随時就要生了似的。他自己也是累壞了,晚上常常起夜,一晚也睡不了什麽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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