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絕處逢生 師兄從不食言,他會回來的
大火焚後的劍神山并非想象中的滿地蒼涼, 經過幾十年的風吹雨打,這片聖潔無上的玄門仙山又慢慢恢複了蔥郁,只是立于崖上向下看去, 還能望見曾經殿宇的痕跡。
碎石雜草之間,隐約閃爍着琉璃瓦的微光。
蕭涼盤腿坐在試劍崖上,衣袂兜着一團風,正兩手斜後撐着仰頭看天上的血紅陣法。
他并非人軀,感受不到獵獵山風。
一身白衣的小偶在旁邊哭喪着臉, 一遍遍“嗚嗚嗚”地吹着小小玉簫,木頭的小手指無法堵住音孔,它即便動作模仿得再像, 吹出來的東西也不忍卒聽。
它實在吹累了,才把手放下嘆了口氣,蕭涼就猛地揪起它的後領,兩眸危險地一眯:“嘆什麽氣?一副衰樣, 你也想跟着他去追月山莊?”
小偶點點頭,又忙不疊搖搖頭,兩只眼睛一點光彩也無。
蕭涼把它扔下:“繼續吹。”
“……”小偶在地上打了個滾, 頭都摔掉了。他沾了滿身草梗塵泥, 顫巍巍爬了起來, 撿起腦袋插在脖頸的洞上,又花了好半天才找到不知道滾哪去了的玉簫, 捧到嘴邊繼續胡吹。
蕭涼望着崖下的廢墟狼藉,想起自己第一次模模糊糊對世界有感知的時候,就是蕭倚鶴提着師尊的頭顱回到劍神山時,鮮血淋漓了一路。一股莫名的情緒湧入,一點點滋生着他的力量。
很久之後, 他才明白,這種情緒是痛與恨。但他不明白的是,蕭倚鶴為何把它壓制在心底?
又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借着這雙眼睛,看到了血流漂橹的人間,看到了精疲力盡逐漸入魔的蕭倚鶴。
他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控制這具身軀了,這讓他感到興奮。
可還沒等他占據這具身體逍遙,一把利劍直穿髒腑,連着魂魄和這具千載難逢的仙軀一起斬碎。劍上清靈有如千百雙手要将他撕裂,他痛得受不了,耗盡了一切力氣才終于趁屍身兵解之際,逃竄了一部分出去。
想到那種劇痛,蕭涼不禁咬牙切齒——
薛玄微,都是因為他,最該死的就是他!若不是他,自己七十年前就已經搶了蕭倚鶴的身體了!
今日得了蕭倚鶴的魂魄,他第一個就要把薛玄微的心肝掏出來!他要好好嘗嘗,這玄門劍首的心肝的味道是不是真的比別人的香甜?
小偶心如枯槁地吹着玉簫,擡眼看到他咧到耳根的獰笑,吓得一哆嗦,本就嗚啦嗚啦的簫聲吹得更難聽了。他寧願跟着寧無致去打架,也不想待在這裏!
蕭涼擡起手,仿佛于虛空中牽住了幾根絲線,輕輕一拽,莫名自言自語道:“喂,寧無致,去了這麽久難道還沒有解決嗎?”
那邊久久沒有回應,只有空氣中微微的震蕩。
蕭涼偏了偏頭,正納悶,忽的地上小偶簫聲一停,扭頭看向了通往崖頂的小徑……那裏簌簌幾聲。
突然“嗡”的一聲,蕭涼腰際真正的玉簫“知我”似乎感應到了什麽,歡快地共鳴起來。蕭涼将它一把按住,饒有興味地看向遠處。
下一刻,一襲雪衣破開草叢: “喲,在這呢?”
語氣輕松地好似只是來登山訪友。
小偶默默躲到了一塊石頭後面,只露着兩只圓眼睛,滴溜溜地朝兩邊打量。
來人一眼就瞧見了扒着石頭偷看的小偶,他被這仿佛是自己縮小版的小東西吸引住了,笑着問道:“這也是小傀儡?真可愛,會說話嗎?”
難得聽見有人誇它可愛,小偶不禁歡欣起來,擡起兩只小手舞了舞:“哇……”
蕭涼視線定在他手邊的寸心不昧劍,冷冷一聲: “蕭倚鶴。”
小偶卡崩把嘴閉上了。
蕭倚鶴笑盈盈道:“做什麽,想我了?那可不行,我道侶要吃醋的。”
蕭涼朝他身後一看:“你一個人就敢來。”
“一個人足夠了。”蕭倚鶴推出劍鞘,大有一刻都不想多浪費的氣勢,“我還趕着回家去吃早飯呢!”
“呵,你還是這麽狂妄。”
“彼此彼此,你不是比我還不知好歹呢嗎?”話音剛落,蕭倚鶴禦劍而出,卷起山巅一陣狂風,寸心不昧見了知我,也愈加興奮,仿佛是見了老朋友一般,“好了好了,過會就把知我帶回去,好讓你們倆也甜甜蜜蜜。”
“你……”蕭涼不及說話,登時抽出玉簫。
“铿——!”
劍光映得蕭倚鶴的臉龐:“小心一點啊,別打壞了我的蕭,這可是我道侶送我的定情信物。我還得帶回去邀功的。”
“蕭倚鶴!”蕭涼挑開劍鋒,旋身撤後,“你我分不出勝負,何不省省力氣?我們本為一體,那群道門狗利用你又棄你至此,你難道不想讓他們得到應有的報應?!不如你我聯手……”
蕭倚鶴笑嘻嘻将他打斷:“沒打過怎麽知道?再說了,等殺了你,我再去找那群人的麻煩也不遲。就不勞煩你了!”
蕭涼一路閃避,左手輕輕地牽動着什麽。
蕭倚鶴一劍刺去:“別白費力氣了,他不會回來了!今日的追月山莊已包圍得如鐵桶一般,就等着你的人自投羅網呢。傀儡宗前車之鑒,斷不能再讓追月山莊也遭你毒手。”
蕭涼神色微變,他猛地從虛空中拽出一段靈線:“寧無致,回答我!”
“……”
蕭倚鶴眸底漸生殺意:“當年鳳凰血案,你翻遍了傀儡宗,把無致的記憶攪得混亂破碎,就是為了得知那枚劍穗的下落吧?”
蕭涼陰冷地盯過去,那時試劍崖,他是斷尾求生,修養了多年才能行動,雖知道有這樣一枚由蕭倚鶴心血練就的劍穗存在,卻不記得他究竟把它交給了誰。
他也曾偷偷潛入追月山莊,但當時并未發現有關劍穗的蛛絲馬跡,而且追月山莊的防衛實在過于嚴密,他根本無從下手。便轉而到了傀儡宗,畢竟蕭倚鶴生前最親近的莫過于寧無致,他若有所托付,寧無致定當是第一人選。
只可惜,他把傀儡宗上下翻了個遍,甚至一點點搗碎了寧無致的記憶,把他煉成了聽命于自己的傀儡,也不曾找到劍穗的痕跡。
他才确信,寧無致是真的對此一無所知。
“寧無致”作為高階傀儡,雖然有一定的意識,能動能言,但仍然是受限于蕭涼這個“主人”的,向來有求必應,有問必答,斷不能過了這麽久都沒有回應,除非……
石頭後的小偶也焦急地探出頭來,盯着蕩漾着淡淡靈波,但卻無人應答的那片虛空。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追月山莊。
上百道鐵獄銅籠咒打在演武場上,四周焚着灼灼的追月靈火,更多的屍塊七零八落地散在腳邊。一襲黛影靜靜地伫立在咒法中央,遠遠望去,容貌淡而不寡,長身玉立,仍是清風淡月一般。
但走近了就能看到,他渾身狼狽,肩頭已經被劃破了一道深傷,但并未流出血來,只蒼白地翻着皮肉。受傷的那條肩臂無力地垂着,手中扇也斷裂了幾根扇骨。
南榮麒欲言又止,寧無雙含淚道:“哥哥!你醒醒,我是無雙啊!”
寧無致淡淡掃了他一眼,仍低頭看着一直劇烈痙攣的手臂,只有傀儡咒發作的時候才能讓他這具死軀感覺到一些疼痛——這是蕭涼在召喚他,但他無法回應。
鐵獄銅籠咒專門克制傀儡,可以切斷他與蕭涼之間的聯系。
寧無雙站在陣法邊緣,喚着“哥哥”。
寧無致不解地皺了皺眉頭,忽地邁開幾步,眼看就要一頭撞向靈火高牆。南榮麒驚得手下一抖,那火焰跟着跳了幾跳:“無致!別亂動!”
“他在叫我。”寧無致偏了偏頭。
南榮麒:“無致……”
寧無致又往前走了一步:“他在叫我。”
他一腳邁入靈焰當中,南榮麒心驚肉跳,下意識将手一收,把靈焰範圍向後撤開了一丈。寧無致看了看腳下,又看了看南榮麒,似乎陷入了迷茫當中,不知他為何如此。
“轟——”
遠處劍濤一震,薛玄微處理了前山湧來的屍潮,縱劍而回,扔開了已砍至豁口的鐵劍,又随手從癱倒在地上的弟子身上撿起一把,他擡頭看向靈焰中的寧無致,眉心不由一蹙。
“為什麽還不動手?”
寧無雙叫道:“他是——”
薛玄微今日心情并不好,語氣也格外重了些:“他不是,他只是一具被人操控的傀儡。寧無致早已死了。”
寧無雙向後一退,兩眼濕潤起來。
南榮麒:“……”
他們知道寧無致的神識已經不在了,他們明明都知道,可是讓他們對着這張溫柔的熟悉的臉,卻實在下不去手。南榮麒想起昨日蕭倚鶴曾經吞吞吐吐,說今日突襲追月山莊的恐怕不是一般屍人,讓他無論來者何人,都要速戰速決。
蕭倚鶴早就料想到了,來的是寧無致。
南榮麒看着天上愈加猩紅的陣法,正見那旋渦瘋狂展開——忽地一名弟子踉跄跑了進來:“門主!山下、山下來了更多屍潮大軍!我們快頂不住了……”
他心裏咯噔一下,那心魔只怕已經得知寧無致身陷圍剿,難以脫身,知道劍穗恐再難到他手中。倘若他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得不到,那旁人也休想得到,幹脆将所有屍潮派至此處,阻攔他們的行動……那身在劍神山,還等着劍穗救命的蕭倚鶴便成了一座孤島。
正在此時,東北方向霍然竄起一線金芒,有如直徹天地的巨柱,衆人驚訝之下,便看到層雲之間隐隐形成一道大陣,伴随着陣陣電閃雷鳴——看那雷雲方向,正是起自劍神山!
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是生元八卦的死門陣!”
薛玄微驀地雙眼劇痛,仿佛一根手指探進了眼窩裏生攪一般,他單手捂住,頸後霎時出了一片虛汗。
——怎麽會是死門陣!不是說好的生門陣嗎!
南榮麒心急地登上長劍,此時一低頭,看到滿目瘡痍的追月山莊,和成千上萬殷殷望着他的門徒……
他身為追月山莊門主,此時定不能抛下數千弟子而去,南榮麒眸色一緊,從貼身的衣襟內取出一物,抛給了薛玄微:“速去劍神山碧宵殿,否則倚鶴就危險了!”
薛玄微忍住眼眶劇痛,将它接下,見是一只錦囊。
他沒空多問,剎那騰起一道飓風,禦劍而去!
南榮麒望着他縱劍如風的背影,只盼望倚鶴不要那麽心急……等一等,再等一等。
試劍崖上。
死門陣懸于頭頂,蕭涼眯起眼睛,兀自驅使着歸墟眼攫取着大地靈力:“蕭倚鶴,你在這裏開死門大陣,我若死了,你也別想活!”
“那就試試。”
蕭倚鶴手中輕掐咒訣,霎時死門陣由金轉赤,其下凝出百把利劍,從四面八方将二人所在的崖頂封鎖得嚴嚴實實,他眺目看向遠處,不知是不是錯覺,仿佛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閃過天邊。
他低頭笑了一下,撫着寸心不昧道:“才兩個時辰不見,我就這樣想他了呀……”
寸心不昧仿佛回應一般,散發着和緩的靈光。
在死門陣的遮蔽下,崖外的天光一點點地暗淡下去,直至最後一線清明也被赤紅掩蓋,試劍崖頂徹底被一片寂靜無風的昏沉所籠罩。
蕭倚鶴擡眸看向心魔,方還彌漫着無限溫柔的眉眼瞬間淬上了冰冷的殺意,離開了薛玄微,他便又是那個無所畏懼的蕭魔頭了。
他谑笑道:“不好意思了,我着急回家,麻煩你死在這裏吧!”
——話音剛落,萬劍齊發!
與此同時,薛玄微一劍踏入劍神山,試劍崖的方向倏忽迸射萬丈光芒,他瞳孔驟然縮緊,只見無數劍意呼嘯而下,齊齊射向崖上一道清瘦身影。
與此同時,一直劇痛不止的雙眼猛地似爆開一般!
他雙目一昏,感覺到那根寄存在蕭倚鶴體內的靈脈驟然一斷,如剜肉截骨的痛令他跌下雲頭,視線徹底黑下去之前,他護緊了懷裏的錦囊,将所有靈力順着靈脈輸送過去,竭力維系着那根微弱的牽絆。
他随即一頭栽向地面,滾過一段山徑後立即拄劍站起,靈脈的斷裂令他雙目盡渺,鮮血順着眼眶斷續地往下流淌,只能憑着記憶一路往試劍崖去。
“師兄,等我。”
薛玄微發了瘋地往前走,臉頰被兩側枝桠擦出數條血痕也不敢停留,但越是靠近試劍崖,他心中越是絞痛。整座山崖上都彌漫着殘存的劍氣,一如七十年前。
他堪堪登上試劍崖,心尖驟地一刺。
靈脈斷裂之後,那一直聯系在兩人之間的魂契,也突然寂靜了下去。
“……師兄。”
無論他怎樣呼喚,都再無回應。
薛玄微身形微微一晃,雙目赤紅,眼眶盈着滾燙的血色,他尋着寸心不昧的劍意奔上前去,直到咫尺之處,他似感應到什麽,腳步驀地停住。
在他面前,寸心不昧斜刺在山石之間,支撐着一具千瘡百孔的身軀,這具身軀幾個時辰前還曾與他纏綿交卧,此時卻靜靜地跪在叢生雜草中,頭頸低垂。
短短的幾步,薛玄微像是用盡了一生的力氣,眼眶淌下的血順着臉頰滴落,他突然間害怕師兄見了這血珠會擔心,下意識伸手去抹,但一擡起手,就碰到了面前一具尚餘溫熱的身體。
薛玄微顫聲道:“師兄?”
他立刻凝下心神,一手将蕭倚鶴的身軀攬入懷中,一手掐訣施咒,搜尋他崩裂的魂魄。
沒關系的,師兄上一次便可以活過來,這一次也一定可以,不過是時間久一點。而他最不缺的就是漫長的時間,不管這次師兄想修養多久都可以……
突然,薛玄微怔住了,一張嘴,心底的寒意直往外冒。
……試劍崖上竟無半片師兄的殘魂。
他難以置信,再次擴大神識覆蓋的範圍,掐訣仔細搜尋了一遍。但方圓百裏都沒有一絲師兄的氣息。懷裏蕭倚鶴的身體一點點變涼,他用盡一切辦法,都無法阻止這溫度散去。
他雖然看不到了,但能夠感覺到從蕭倚鶴衣下緩緩滲出的鮮血,在二人膝下聚成一汪血泊。這時他忽然想起南容麒交給他的錦囊,忙打開來,倒出了一枚赤若煙霞的劍穗。
恍惚間,他好像記得,湖心島上有一段時間,蕭倚鶴日日靠在窗邊,耐心地剪着一條條絲線。那時入魔導致他眼睛已不太好了,一到了晚上便看不大清東西,所以即便是剪絲線,也剪得很慢很慢。
薛玄微問過他,是要做什麽,自己可以代勞。
蕭倚鶴只是笑,道:“世上總有事情是旁人替代不了的。”
一根根發絲似的絲線,原來結成了這樣的劍穗。
薛玄微抱着他,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心中的慌亂變成越收越緊的雙臂。
不知道過了多久,鼻尖的腥鹹味道漸漸地淡了。
南容麒禦劍趕到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他胸腔也随之一空,卻并不相信蕭倚鶴會食言而肥,抱着一絲希望先四下觀望了一圈……他是否正躲在哪裏嘲笑他們的哭相?
直到确認那躺在薛玄微懷裏的就是那不守諾的蕭倚鶴。
他走過去探了下蕭倚鶴的脈息,指下寂冷一片,怆然道:“蕭倚鶴,你起來……”
……他明明說過好日子還沒過夠,不會輕易去死的。
薛玄微用大袖将懷裏人裹住,遮起他一身的傷痕,只露出一片烏黑的尚算幹淨的發旋。他手中攥着那枚劍穗,仍不懈地往已經冰冷的軀體內灌輸靈力。
像是一抔流沙,靈力進入蕭倚鶴的身軀,又迅速流失。
南容麒哽咽了一下:“玄微,他已經……”
“在前山,我截住了他發給你的一枚靈訊,”薛玄微抱着他站起來,“他來劍神山之前,高高興興地給你傳信,說還想吃雪裏紅餡的餃子,叫我們包好了等他回來。師兄從不食言,他會回來的。”
一只蒼白僵硬的手臂從薛玄微的懷抱裏垂落了下來。
南容麒紅着眼眶移開視線:“……”
薛玄微的眼睛連着頭一起作痛,疼得幾欲嘔吐,他微躬脊背,突然嘔出一口血。
“薛玄微!”
南容麒這才發現他染血空洞的雙目,忙伸手去扶蕭倚鶴的屍身。但薛玄微反應極大,一把将懷裏人奪過,兩人争扯之間,不知是誰的靈力點偏到劍穗上,那劍穗落在地上,忽的靈光一震,歡快地傳出一道熟悉的聲線:“師弟,早上好呀,我最喜歡師弟啦!”
兩人同時一愣。
劍穗中繼續道:“今天也是特別喜歡師弟的一天呢!師弟還生我的氣嗎,別氣啦,師兄給你唱曲子聽……”
薛玄微将那劍穗抓在手中,如珍如寶地捧着。
他一遍遍聽着這段留言,直到寸心不昧微微震動,劍鋒似有感應地轉向了某處。南容麒也随即發覺到一道幾乎微不可察的呼吸聲,低聲道:“崖下有人!”
南容麒一把撐住了踉跄的薛玄微,二人禦風而下,落入崖底。
一抹染血的纖細衣影躺在雜草深處。
南容麒不禁屏息,顫抖着手撥開了層層丈高雜草,他看了一眼其中那個幾乎被血色浸透的人,驚道:“朝惜之?!他怎麽在這?”他伸手探了下鼻息,“還有一絲呼吸。”
朝惜之如今內裏是師尊的殘魂,又被封了靈力,不可能會無緣無故耗費如此心力來到劍神山。
薛玄微皺了皺眉峰,他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氣息,立刻側耳問道:”他身邊有什麽?“
南容麒撥開他緊緊環抱着的雙手,見到他懷中的東西時,也禁不住有些莫名的激動:“知我,還有……一只小偶?”
“小偶?什麽樣的小偶?”薛玄微呼吸一緊,迫不及待地追問。
南容麒拽了一下,朝惜之半昏迷着,仍本能地攥着小偶,仿佛那是緊緊重要的東西:“一個……一個小倚鶴……”
此時,朝惜之眼皮輕輕一滾,似微微醒轉,他一把握住了身側薛玄微的手,掙紮着把懷裏的小偶往他手裏送,呢喃道:“倚鶴,是倚鶴……”
南容麒壓抑着心情:“他說什麽?”
薛玄微接過小偶,一時心頭狂跳:“他說……是倚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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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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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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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