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04

“咚！”

沈柏艱難的扶着腦袋還沒有說話，就聽到一聲巨響，兩人戰況驟停，同時轉過頭，就看到臉色一如既往黑沉的範雲昭站在他的座位旁，黑眸看死人一樣看着他們，說不出的厭惡。

“吵死了！”

“我艹！”李偉瞬間就火了，他怎麽就看這家夥不順眼呢！

沈柏連忙攔住他，“李偉！別沖動，你忘了我早上和你說的了？”

聽他這麽一說，李偉才冷靜下來，還是有點憤憤：“你看他這鬼樣子，能和秦老師有什麽關系？”

“好了，不管有沒有關系，都不是我們該關心的事，現在你應該關心的是今天的作業要是不交就該請家長了！”

“啊！我艹，怎麽不早提醒我，快把你的作業借我用用。”李偉哪裏有心情再想其他，立馬火急火燎的趕作業去了。

一切平息，沈柏坐下來轉頭看新同桌，範雲昭一聲不吭低着頭看書，側臉看起來顯得格外的瘦削，沈柏這才發現似乎這位新同學好像和同齡人比起來真的瘦弱不少。他們這個年紀的人，大多都稚氣未脫，就是李飛龍那種發育得快的，看起來都還有點稚嫩，臉上都還有着淺淺的嬰兒肥。

可是這位卻幾乎沒有，臉頰瘦削得好像長期營養不良，可看這位的穿着家庭條件應該很好才對，肯定不至于吃不好。難道他是生病了，所以看起來這麽沒有生氣？

心底又有些不是滋味，雖然這個人看起來很讨厭，說出來的話看人的眼神都那麽的欠揍，但人家的身體狀況卻不怎麽好，他們這些人這麽針對一個有病在身的人，怎麽都不好吧。

“你最好別這麽看着我！”大概是沈柏看得太久了，範雲昭終于把雙眼從書本中挪下來，定定的盯着沈柏，毫不掩飾他的厭惡之情。

要是以前沈柏估計會覺得這小子果然欠揍，但現在看到範雲昭不太好的臉色，甚至連抿起的唇都是淺淺的顏色，就覺得生氣不起來，溫聲說道：“範雲昭同學，你不用對我這麽有敵意，我雖然不知道你以前經歷過些什麽，但是我們現在是同桌，或許以後兩年都可能是，你不覺得我們如果能和平共處的話，對你對我都比較好嗎？”

興許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好像一點不在意他的惡言相向，反而還說出這番求和一般的話，範雲昭盯了他很久，才陡然收回目光，“……不用你假好心！”

“不管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假好心，但請你相信，我是真心希望你能明白，我們是同學不是敵人。還有，歡迎你，新同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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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很久沒得到回應，沈柏也不以為意，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

轉眼到了周六，小學生是不用補課的，這兩天沈柏把四年級的書都看了個遍，用大人的腦子去處理小學生的作業完全是手到擒來，又趁着早上上學的功夫從沈明麗哪裏借來了五年級的書，不管上課下課都在看，俨然一副好學生的模樣。

這副樣子其他同學倒也罷了，李偉見了，吃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不過也因為沈柏的突然好學，也讓李偉認識到自己不能被好友抛下，上課也認真了不少。更時不時的把一些不明白的問題拿來問沈柏，都被沈柏輕松解決了，頓時看着沈柏的眼神就不一樣，那帶着崇拜的眼神，每每想到，沈柏都不由一笑。他一個成年人去幫忙解決小學生不明白的問題，實在沒什麽好驕傲的。

“沈柏，你周末準備幹嘛？別說你準備在家看書啊。”李偉還是有些不相信老友突然脫胎換骨，想着周末的時間怎麽也要好好玩玩兒，“我爸準備星期六去給我哥送點東西，我讓我爸帶我一起去，你去不？好久都去縣城了，想吃烤豆幹，還有火腿腸……”說到吃的，李偉就有點流口水，不住的砸吧嘴。

原本想說自己真的準備在家看書的沈柏頓了頓，說道：“你們幾點出發？到時候我來找你們。”

李偉嘿嘿一笑：“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子聽到吃的就肯定要去，我們準備趕明早六點半的車，到縣城差不多九點，這樣就可以在縣城玩一天了！”

“那到時候咱們車站見。”沈柏背好收拾好的書包，順手一巴掌拍在同桌範雲昭的肩膀上，“範同學，周一見啦。”

想通了要盡力照顧同學的沈柏這兩天總想着和同桌緩和緩和關系，所以即使範雲昭總是一副排斥的樣子，他還是沒有放棄，時不時的騷擾下，不過不等對方做出反應就很快收回手，拉着李偉就往門外走，“走吧，對了，到時候我想去書店買兩本書……”

李偉一聽大受打擊：“不是吧，你去縣裏就是為了買書？老兄，你突然變成這樣真是讓我受不啊！”

“受不了也得受，我給你講，你以後都給我好好聽課，作業也得自己做，不然我就告訴老師，到時候……”

“沈柏，你好狠的心……”

兩人說話的聲音漸行漸遠，直到聽不見了，猶自坐在座位上的範雲昭才慢慢擡起頭，漆黑點墨般的眸子深沉的看向門外，緊了緊抿起的唇。

一道麗影突然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微笑着說道：“小昭，怎麽還不走？”

“嗯，就來。”少年把手裏的書往書包裏面一塞，快步走了出去。

“今天沒有我的課，小昭有沒有乖乖上課？”秦雲拉住少年的手，柔柔低問。

“嗯。”

“有嗎？那小昭有沒有和同學們聊天？”

“嗯。”

“那小昭交到朋友了嗎？”

少年沉默了很久，直到秦雲低下頭來看他，才悶悶的點了點頭，“嗯。”

那個人……算是吧……

“真的嗎？”秦雲頓時笑開了，看着少年垂得更低的頭，忍不住摸了摸，溫柔的聲音緩緩道：“小姨還是喜歡以前的小昭，希望那樣的小昭快點回來，好嗎？”

“……”

沒有得到少年的回複，秦雲也不氣餒，握了握少年的手，“走吧，先回家。”

第二天沈柏天還沒亮就起來了，昨晚上已經和奶奶說好今天要和同學去縣城買書，對于學習方面，沈奶奶一向是很支持的，即使沈柏說錢夠用了還是硬塞給他二十塊錢讓他不要省着。大早上比沈柏還起得早，做了早飯還硬是要送沈柏一起去車站，沈柏好說歹說才給勸住了。

打着手電到車站的時候天色已經蒙蒙亮了，一路上又遇到幾個同村的鄉親，倒也沒什麽不安全的。

“沈柏，這兒！”李偉大老遠看見他就邊喊邊揮手，生怕看不見他似的，被他身邊的一個中年男人打了下腦袋才委委屈屈的收回手。

“爸，你怎麽老打我頭啊，別人說打多了腦袋就不靈光了！”

“怎麽，我是你老子還打不得你咯？”

“本來就是，要是我被你打笨了考不上大學我就賴你一輩子！”

“你這小子……”

沈柏還沒走近就聽到李偉和他爸争辯，他爸氣得差點又是一巴掌揮下來，李偉眼睛多靈光，還沒等巴掌落下來就一溜煙兒跑了。沈柏失笑，李偉和他爸這樣鬧也不是一兩回了，不過兩父子感情倒是越鬧越好，以前李偉沒考上大學他爸可愁死了，最後還是花錢讓他讀了個高職，出來當了個技術工人，早早娶妻生子，說起來比他當初這個大學生還過得滋潤。

沈柏是留守兒童，自小也沒享受過這種“父愛”，所以和父母的關系也只能說是過得去，那時候還挺羨慕李偉的，不過現在心理年齡大了，反而沒太大的感覺，他有奶奶，就很好了。

“李叔叔。”走得近了，沈柏喊了一聲。

李偉他爸叫李勝，他知道沈柏是他家那熊小子在學校關系最好的同學，從小到大李偉都把沈柏的名字挂在嘴邊，又離得不遠，也見過不少面，以前就是覺得這小子和他那熊小子一樣，都是個不省心的，但到底是別人家的孩子，就是知道也不會說什麽，反正都是男孩子嘛，皮一點也沒事。

不過今天這一看，卻又覺得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有點說不清楚的感覺。想了想也沒想明白就懶得再想了，可能是天色太暗給人的一種錯覺吧。

“小柏啊，聽說你也要跟我們一起去縣城？”

沈柏點點頭：“嗯，我準備去買兩本書，鎮上沒有賣的。”

喲，李勝這一聽，什麽時候沈柏這麽愛學習了？

然後，李勝一下子就想到自家那熊小子，平時就說和沈柏玩得多好多好的，人沈柏都這麽愛學習了，怎麽不見他也愛愛學習啊！

這麽一想，李勝又想打熊小子的屁股了！

還好沈柏下一句話就來了：“李偉聽說我要去書店，也說要去看看書。”

嗯，知道要看書就好。李勝搓了搓有點癢的手，“李偉，你過來。”

李偉也知道他爸，雖然平時喜歡動手動腳的，但肯定不會讓他在同學面前丢臉的，也不害怕，快步跑了過來，“诶，啥事？”

“我聽說你要書店看書？”

“啊？”

李偉被他爸張口一句話就說懵了，他啥時候說了要去書店看，天曉得他一看到書就頭痛，書店？他這一輩子都不想進去的好吧！

這時候沈柏說話了，“啊什麽啊，你不是昨天還說要和我一起去的嗎？怎麽睡了一覺就給忘了。”

李偉張着嘴巴還沒說話，李勝就又說了，“嗯，跟着去看看也好，看你哥都考上重點高中了，你怎麽也不能給老子丢臉，給你十塊錢，到時候看到想買的書就買回來。”

李偉原本還想解釋，一聽說有錢拿，立刻笑眯眯的接了過來，“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