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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生日,晚上在酒吧狂歡了一夜,最後的結果就是我喝酒喝到胃出血,被兄弟們架來了醫院。

我在病床上醒來的時候,周圍沒有一個人。打電話給那幫狐朋狗友,他們說看我沒什麽事就都回去了。

真是……孤獨。

這種孤獨在被護士通知下去繳費的時候要更甚一些。

周圍哄哄嚷嚷的,我還是頭一次知道醫院能有這麽多人。

我一手拖着點滴支架,一手拿着錢包,擠在長長的繳費隊伍裏。

排在我前面的是一個女孩,整個人裹在寬大的羽絨服裏,露出的一截小腿格外的纖細。

她似乎在走神。

我想提醒她隊伍已經又往前走了些,但是終究還是沒開口。

直到有一個提着花布袋子的大媽若無其事地插在她前面,我才忍不住說了句話。

“您去後邊排隊吧。”我看着大媽,很有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

“你們又不往前走,”大媽朝我翻了個白眼,“不就插·我一個嗎?能掉你一塊肉還是怎麽的。”

前面的女孩沒動也沒說話,我看不到她的動作,但估計也只是淡淡地瞥開了臉,滿是嘲諷和不屑。

我終于還是看不下去了,扯了扯大媽的衣服,“我們無所謂,您說後邊兒如果有急着救命的,您這樣做是不是就不太好了?”

大媽探出腦袋往後面游龍一樣的長隊看了一眼,“那和我有什麽關系!”

我真是不理解這種反人類的迷之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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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附近幾個人都聽見了,紛紛走過來聲讨這位大媽,硬是把她“勸”到了隊伍的最後。

“你沒事吧?”我戳了戳前面的人。

她轉過頭的時候,我就想誇贊一下這個女孩真漂亮,五官美到不行,是那種随便扔在什麽地方都能驚豔全場的長相。

直到她開了口:“蕭牧之?”

我很驚訝她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所以只是木讷地點點頭。

“剛才謝謝。”她朝我微微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

“怎麽會。”我尴尬地朝她笑笑,然後努力地在腦海中搜索這個漂亮姑娘的名字。

我心裏的小人替我搖了搖頭。

不可能認識,要是認識我早就把她變成現女友或者前女友了。

“我是溫北。”

溫北,很耳熟的名字。

“哦,想起來了。”我拍了一下腦子,“讀大學的時候,你和我一個班。”

确實很長時間沒見過了。

她那時候留着齊耳的短發,厚厚的齊劉海扇在腦門上,風一吹就能露出額前密密麻麻的紅色痘痘。

我隐約記得我嘲笑過她。

很土,也有點醜。

考研前一段時間她還推成了寸頭。

然後就又被我笑了一頓,導致她在班裏更加沉默。

再後來聽說她考上了很牛的研究生,我又由衷地佩服……嫉妒了一陣。

最後了無音訊,不過也沒多少人記得她。

直到現在看到溫北。

微卷的黑色長發慵懶地披散在肩上,皮膚很白,病态的白,人也很瘦,病态的瘦。

“你生病了嗎?”我問。

“嗯。”她聲音變的有些哽咽。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怕她哭,趕緊從兜裏翻出一包面巾紙遞給她,“對不起啊,戳到你痛處了。”

她搖了搖頭沒說話,自顧自地繳了費走了。

後幾天我都沒碰上她。

我出院那天,給顧季時打了電話。

他最近在這邊談生意,所以我們聯系的多了些。

我在寒風中舉着手機,哆嗦道:“顧總,來接我。”

“自己打車吧。”電話那頭說。

“我沒錢了。”

顧季時有些不耐煩地挂了我電話,然後給我轉了兩百塊錢。

“和我一起走吧。”一道低沉的女聲從我身後傳來。

溫北穿了一身黑色,在醫院這種地方,終歸有點晦氣。

我坐在她車上,看着價值不菲的內飾,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嘴,“你是什麽……”

“腦子裏長了顆瘤,惡性的。”

很客觀,很平淡,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從她口中說出自己的病症,更像是在說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從來沒想過她會變成這樣。

車裏陷入死一樣的沉默,我不得不打開車窗,讓更多的冷空氣湧進來,像是一個不會水又玩水導致溺水的傻逼,拼命把腦袋探出去,盡情地呼吸。

“需要幫忙嗎?”我說,“畢竟是同學一場。”

“不用,”她頓了頓,“你有沒有合适的骨灰保管所推薦?”

還沒等我說話,她又接着自言自語道,“你怎麽可能知道,又沒死過人。”

她說的也沒錯,我家裏确實沒死過人,長這麽大了,我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還好好地活着,更不用說爸媽這一輩。

可我看着她死水一樣的眼睛,卻做不到感同身受,可能是我這人天生的薄情寡義吧。

她熟練地撥了空擋,拉起手剎,“到了。”

我擡眼看向窗外,是我住的小區。

“如果你有什麽困難,可以找我。”我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加個微信?”

她沉默了一陣,打開了好友二維碼讓我掃,“我覺得你是需要幫助的那個。”

我笑着幫她合上車門,“路上小心。”

她大概看出我的窘迫來了,我想。

我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花板。

這套房子是兩個月前裝修好的,一室一廳,我爸媽出了二十萬,我補齊了剩下的六十萬……其中還借了二十萬貸款。

我二十八歲之前的家當全抵在這套房子上了。

身邊的哥們都買了車,他們覺得擁有一輛好車要比有個房子更實用些。

我不以為然。

有套自己的房子總覺得踏實。

然後,我就發現我的收入勉強能和花銷持平,在月光這一族紮根不起。沒錢,還不想被資本家剝削剩餘價值,于是上班摸魚成了常态,上個月終于被炒了。

綜上,我對外的形象确實是個窮又不上進的男青年,活該被溫北笑一笑的。

又想起了溫北。

當年聽說她爸小時候就在工地出了事故,她就跟着她媽,大二的時候她媽也沒了。于是溫北剩下的兩年過的格外艱難,全靠國家助學金和獎學金撐着,偶爾打點零工。

雖然這些都是當時同學們瞎傳的,但我感覺離真相也不遠。反正“我爸媽”這個詞就沒在她嘴裏出現過。

她學習挺好的,每次都是年級前十的水平,但是這種蒙頭學習不願意和別人相處的學霸人緣也不是那麽好,以至于畢業這麽多年我再見到她的時候都只是名字耳熟。

都說老同學見面無非就是比誰混的好,如果除去溫北生病這件事,她現在是混的挺好的,最起碼要比我強很多。

我平時連共享單車那一百塊的押金都交不起,而人家已經開上了一百來萬的好車。

只是想到她即将孤身一人死在這個城市裏,我覺得她有點可憐。

但是我現在這樣,有什麽資格去可憐人家。

我掙紮着坐起來給顧季時打了個電話,那頭很快就接了。

“顧季時,你幹嘛呢?”我有些焦躁地問。

“和一個投資商聊項目,怎麽了?”

我徹底癱在了床上,“你公司缺人嗎?我想去。”

“來呗。”顧季時答應的很爽快,“但是比你現在的米蟲生活要累很多。”

“有多累?”我想了想之前那份程序員的工作,簡直不是人幹的活,我要是多待幾年,準能英年早逝。

“很累,”顧季時語氣冷淡,“你周末有空嗎?”

“有。”我應了一聲。

“你可以先來公司适應适應,要是覺得行,那就在興川市待着,我到時候讓人給你安排免費的宿舍。”顧季時說,“要是不行,你再回來臺水市,繼續你的潇灑生活。”

有了工作的我說不上來的興奮,“行,謝了。”

有的時候不得不承認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比如顧季時。

他大學還和我一個宿舍呢,現在都當上上市公司老總了。

再看看我這個死樣。

除了這臉和身材還能看的下去,其他簡直是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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