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篇

像是睡了好久一覺，頭昏昏沉沉的，睜眼起身，猛地驚覺，自己不是死了嗎？是喝了鶴頂紅的，怎麽還會醒來？然後向房間內看去，這是個男子的房間，看着很眼熟。再向床上看去，旁邊有人睡過的痕跡，這個床單，這個屋子。我驚聲喊了出來：“倉央嘉措？”

然後拼命朝門外奔去，看見了熟悉的院子，熟悉的秋千，熟悉的柳樹，還有插在上面為我祈福的福幡。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闖入眼簾，是倉央嘉措的母親次旦拉姆，手中正拿着食盒。這一切不真實的可怕，我是在陰間輪回時的臆想嗎？胤祥在哪？我不該是等着他的嗎？我吓得向後退了幾步。

然後是更熟悉的聲音傳來：“拉姆，別忘了羊奶。”我朝聲音看去，那個讓我魂牽夢繞的臉孔出現在眼前，她依然年輕，依然美麗，是我的母親，我在達旺的母親。

“阿娘？”我拼命地喊了一聲，看看她是否能夠聽見我，她果然朝這裏看來，嘴中應了聲：“你醒了？那就去幫拉姆給你父親他們送飯吧。曲科節開始前送去，他們還能吃點兒。”

我再也沒有懷疑，這裏就是達旺，就是我的家。我朝着她奔過去，一把抱在了懷裏，哭的泣不成聲。她又是哄又是勸的拍着我的背，顯得焦急萬分，不知道我怎麽了。又感覺到她的體溫，真實的可怕，就哭的更兇了。

次旦拉姆也趕了過來，拍拍我的背，用門巴語關心地問：“這是怎麽了？”

又聽見了這種語言，我更是興奮，松開了母親，緊緊地抱住了她，撒嬌的喊了句：“拉姆。”

以前在達旺，我很少這樣叫他們，幾乎都是全名，不是不願意叫的親近，只是不知道會離別，才沒注意過這個問題，現在我再也不願意和他們保持疏遠了。

被我這樣弄着，她們兩個一頭霧水，我松開她們，抹抹淚水說：“我去給阿爹他們送飯。”然後搶走了次旦拉姆手中的食盒，拔腿就跑。

“還沒告訴你地方。”她在後面喊着。

我沒停下來，回頭邊倒退邊沖着她喊：“我知道。”然後奮力的向兩個雲裏霧裏的人招招手，轉身又快速飛奔起來。心中無比開心。

這次很快的到了廟門口，看見父親還沒有爬上梯子，就快跑過去，從身後抱住了他。他一驚，見是我溫柔的責備道：“這孩子，吓了我一跳。”然後将我拉到眼前，給我擦額頭上的汗。力度适合、輕柔，我能感受到這是真實的，眼中湧出了淚水。

“怎麽了？”他關切地問。

我搖搖頭，撒謊道：“沒事兒，起太早了，不高興。”

他愛憐的摸摸我的頭，說：“小懶鬼。”我沖他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然後給了他羊奶和吃食，就跑去找倉央嘉措他們。

轉彎後，一眼便看見了紮西丹增和倉央嘉措，他們活生生的站在那裏。又是紮西丹增先看到我，沖我用門巴語喊着：“仁增旺姆，在這裏。”我朝他跑去，一把抱住了，然後像對父親的撒嬌一樣，說：“叫旺姆，叫我旺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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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總愛叫別人全名，他以為我喜歡這樣，所以也總是叫我‘仁增旺姆’，現在我要和自己的愛的人建立真正的家庭關系，我要他們親切地叫我。

“好。旺姆”他拍拍我的背，有些不知所措。

然後是倉央嘉措，他呆愣在那裏，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不解。若是我沒記錯，我們剛吵過架吧，正在冷戰期，可是生死都陪他經歷過一遍了，吵架算什麽。于是也撲在了他的身上，順便在他的臉頰吻了一下，讓他的臉瞬間紅透。只聽紮西丹增憨厚的笑了兩聲。

把食物全給了紮西丹增後，對他說：“紮西，我要把倉央嘉措先領走。在田間等你和阿爹好不好。”

他點點頭應了聲：“好。去吧。”

我就拉着倉央嘉措跑出了佛寺，父親在身後喊着：“慢些，都慢些。”依舊飛快地跑，手始終不肯放開他，他一路不語，也是陪着我笑着，跑着。在接近田間時，我們都喘着粗氣，他從懷中伸手取出了一樣東西，我已經猜到了是那塊兒他想用來保我平安的松石。然後走到我身後準備給我系在頭上，我馬上轉了身，将松石搶到手裏，對他說：“這個我要挂在脖子上，永遠帶着。”

他笑望着我，不問我怎麽知道的，也不問我今天反常的原因，只是笑望着我。

後來人潮多了起來，他拉起我的手朝田間走去，準備去找我們的母親。路上的人擠人非但讓我沒有了以前的無助感，反而更加開心起來，任倉央嘉措牽引着。突然被人用竹筒似的東西撞了下腰，就想起上次也是有過這個場景的，難道又是那個人。就停下來，捂住了腰，讓它盡量少些疼痛，腿上也被不小心撒上了酒，膝蓋由于觸碰了陰冷的東西，猛地疼了下，我差點跪在地上，驚愕着不敢擡頭，我的腿，是我的這條為了一個人而故意弄傷的腿。那麽，那些事情是發生過的，不是做夢了。

“對不起，姑娘沒事吧。”是用漢語說的話，而且那麽熟悉，我迅速擡頭，看見胤祥的臉出現在這裏，他一身寬體長衫，頭發并不是清朝的發型，是寸頭，和倉央嘉措的一樣。然後簡單的搭配了條墨綠色的腰帶，顯得俊朗秀氣。

“胤祥？”我低吟了聲。他沒有聽清，而是半彎下腰，湊近我說：“姑娘說什麽？在下是不是弄疼姑娘了。”

這麽近的距離，這麽熟悉的喘息聲，我更加确定，他就是胤祥，于是一把抱住了他，手肘在他的脖子上扣得死死的，然後是默默地哭泣。他有些慌亂了，見我這樣抱着他，他的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裏了，偶爾輕輕拍拍我的背部，勸慰我道：“姑娘若是疼就告訴我。”

我搖搖頭，但是不肯放開手，還是被倉央嘉措拉回來的，自己仍依依不舍地盯着那個男子，倉央嘉措向他道歉到：“對不住了，我們這就走。”然後拉我準備離開。我掙開他的手，朝那男子撲過去，雙手緊緊抓在他的腰間，像以前抓着胤祥一樣，期待地看向他，問他：“你可願意娶我？”

他和倉央嘉措同時愣在了那裏，他更是慌亂，不知道該做何回答，我也不等他回答，就說：“娶我好不好？”然後又是期待的望過去。

過了好久，只聽見他說了句：“好。”眼中滿是光彩，我也被這一句吓到，以為他會拒絕，結果他說好。我朝他擁吻過去，不管旁人的眼神，和倉央嘉措的驚愕，靜靜地吻着他。然後不舍得離開他的唇邊，看向他，他眼中有了我熟悉的笑容，我又對他說：“今晚就娶我走，我們帶上父母，去周游列國，去看世界，不在一個地方一直停留，好不好？”依然是期待的眼神看向他滿是柔情的眸子。

“好。”他将手拂在了我的臉頰上，拭去了我不知什麽時候滴落的一滴淚水。我拉了他就朝人群裏走，說：“快去找我阿娘提親，我們今天就收拾東西離開。”不管身後愣在那裏的倉央嘉措，另一只手緊緊握住他給我的松石，這次是不會再還給他了。即使再有一次機會，我都不能選擇他的，他是佛祖的人，不是我的。

然後扭頭看向這個酷似胤祥的男子，他緊緊地跟着我，任我拉着向前走，看我正看他，就溫柔如水的朝我一笑。我扭過頭去，跑的更快了，明天，明天父母就要被抓了吧。我要陪他們一起逃走，順便帶上我的‘胤祥’。

心中向佛祖訴說着：“佛祖啊，我已經為別人活了一輩子了，這一次，就這一次讓我為自己活吧。別人的生死我再也不理會，不參與，我只與我的家人，我的愛人生活，為他們而活。”

然後再轉身看他，說：“活着真好。我愛你。”就再也不管不顧了，随自己的心意活下去，自私的只為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此章是《花》的完結篇，謝謝大家長期以來的支持！我的新劇《亡靈傳信者》正在連載，敬請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