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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背,回身攬了過去,“現在知道,做韓潮的男人其實不好受了吧?”輕言細語,溫軟熟悉的聲音也終于讓男人的眼睛回了清明。

“不,沒有……”低沉的聲音打着顫兒,男人有些不知所措,“幹,幹淨的……”語罷,卻是還怕黎風不信,動作慌不擇路,抓了對方的手就探到自己的胯、下,“你,你摸摸……幹淨的,真的沒有……”

……能摸出什麽啊……少女揉揉鼻子,越發的覺得愧疚難當,低着頭悶悶地憋出一句,“我知道了。”頓了一頓,“真的知道了。”而後,便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空氣一時安靜得有些詭異。

男人小心地看了看少女,确定下對方似乎是真的不再生氣了,方扯過被子,試探着蓋到了少女身上。沒有抗拒。男子略略放了心,平躺下來,令少女順勢趴到了自己的身上,而後掖好了被角。

好一陣的寂靜。黎風覺得很暖。

安穩了一會兒,少女終還是忍不住,向前趴了趴,俯到男子耳邊,“你看,離開我的感覺很不好哦!”男子點了點頭,又有些後怕,将懷中人圈得更緊。

“所以,別想着走,更何況……”小臉兒蹭了蹭男子,“除了你,可就沒人要我了呢……”

“瞎說……”

“真的哦,我可是連孩子都不能有的。”

“那也沒有比風兒更好的女人了!”帶着斬釘截鐵的意味,像是宣言。

少女看了對方一眼,撲哧一笑。

“真好啊……”

“啧啧,不知道有沒有開始造人計劃啊……”樹蔭下,某個排行黎家老二的無良人士安逸着輕嘆。

只是,似乎并非哪兒都像這邊這般輕松呢!

比如說,黎府會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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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們逃出皇宮的計劃嗎?”黎姓的中年男子輕哼,絲毫不掩目中鄙夷,“當朝堂上的都是吃白飯的嗎?果然還是群小毛孩兒。”

“您有什麽更好的方法嗎?”被這樣輕視,劉貴雖心中不滿,卻自知自己出身鄉野山村,沒與這群老狐貍鬥智鬥勇的經驗,此時只能虛心求教。

“沒有。”男人淡淡。劉貴聞言,幾乎想跳起來,終還是礙于對方是長輩,不可發作。

“沒有是的确,我卻是能讓你們出去就是了。”

“讓你們安安穩穩地離開這朝堂。”

離朝之事

三天後。

市井,某茶樓。

“诶,你們聽說了沒有啊!”桌上人醉得不輕,借着酒意興致勃勃地談論着,“那個叫黎書的小蹄子诶,真當自己當了将軍就是被捧上天去了?啧啧,當衆拒婚,拂了皇上和北韓皇女的面子不說,挨了一百棍子還嫌輕呢!”

女人打了個酒嗝兒,“這不,賜婚又被他為個莫須有的‘妻主’推了!啧啧,這不知好歹的小蹄子!長那副樣子,有個王女肯要那當是不知燒了多少輩子的香來的福分啊!他居然就當着皇上的面兒推了!這皇上可當然是勃然大怒啊!一氣之下廢了他的職直接逐出京城了!哈哈!真是……”

“你這是什麽話?”另一人卻狠狠一拍桌子,怒道,“若不是那黎将軍,北韓幾次來犯,中南并無可用之将,早不知被攻下幾回了!”

“嘁!你他娘的瞎嚷嚷什麽胡話!”醉酒的一抹嘴巴,搖搖晃晃站起來,擺明了不屑,“這麽大個中南國不知道多少人,照你這麽說,還都得靠這個難看的男人了?讀書讀傻了吧!”

“你!當真愚昧!”那清醒的狠狠一拂袖子,還想再辯,卻把滿心恐懼的掌櫃的招了個來,“客官,各位客官诶……這麽談這些事兒,你們不要命,咱這小店兒還要做生意啊……”

掌櫃的如此一說,就連醉酒的都清醒了大半,如此公然議論國事……女人後怕地四處看了看,而後老實地坐下喝酒。那讀書人雖是不服氣,卻也只能作罷。

“嘁!好在還有長眼睛的!”這桌人不遠處的一桌上,一名白衣少女輕哼一聲,轉首看向她對方高大威武的不像話的男人,“所以書兒,你別聽那醉貓瞎咋呼,你看,還有明白人的!”雖知道這些風言風語他怕是他就聽膩了,卻還是忍不住知會一聲。

“嗯,我知道的。”名喚“書兒”的男子低聲應道,忍不住勾起嘴角,“你不嫌我醜就好……別人不算什麽。”他這麽難看,她卻不這樣想,惹得他只覺全身都給浸到了蜜罐裏。

“嗯,你帥……我是說,好看得人神共憤!”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黎風作勢起身,雖還沒有吃飽,她卻無論如何不想留在這兒了,“書兒,我們走吧。”

“飽了嗎?”男子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滿。

“飽了~”那少女微嘟了嘟嘴,輕輕撒嬌道。只是,這位同學,你看着桌上基本上沒動的飯菜,不心虛嗎?

果然是黎風同學的作風啊!作者扶額。

沒錯,這對兒可不就是甜甜蜜蜜和和美美高高興興剛剛逃出朝堂的黎風和黎書倆兒倒黴孩子嘛!

男子見着少女嬌态,分明就是女尊女子不屑有的,卻偏偏能使他心神不自主一蕩,差一點兒就又被她牽着走了。好在,他還滿心顧忌着自家妻主的五髒廟,忙将被對方壞意勾去的魂魄扯回來了些,轉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想都不用想,對面的少女定是滿面壞心笑容地看着他的笑話呢!黎書也忍不住輕笑,心中一不小心就勾兌出了幾分寵溺,當然,他确定這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嗎?咳咳,言歸正傳。

“小二,一間雅間!”不敢再看少女的眼睛,男子轉身吩咐道。

“好好,客官請!”聞得有生意做,店小二馬上殷勤地跑過來,躬身指引。黎書輕輕點了點頭,回頭見着少女無奈妥協地起身,這才松下口氣。

雅間。

炕中央,桌上。

見着少女淡定地大嚼,男子輕嘆着又為少女添上幾筷子她喜歡的,順便輕勸一句,“慢點兒,不和你搶……”語調兒溫柔,大概自己都不知自己帶着滿眼沒法兒忽略的寵溺。

“嗯……”少女聞言點頭,又皺了皺眉,咽盡了口中的東西,“你不吃?”

“不餓……”

“是麽?那我也不想吃了诶。”

“……忽然有點兒餓……”

……

供好了五髒廟,黎風滿意地揉着肚子,而後自然地爬到了對面男人處,縮進對方懷裏。對方見着,面兒上又融進了笑兒,伸手護住她,而後替她按摩肚子,擔心她吃得太飽了胃會難受。

黎風惬意地蹭了蹭對方,而後忽然死死盯着男人,男人一驚,手下動作雖是未停,卻是目光四處亂瞄,不知所措了起來。

不過一會兒,就聞少女撲哧一笑,男人一聽,自是明白對方這是無聊耍他玩兒了,有些氣惱,轉過頭去不理她,按摩着對方腹部的手卻依舊锲而不舍。

少女笑得眼睛都沒了影兒,稍稍一用力,便将壯碩的身子壓倒到雅間的炕上。男人臉登時一紅,“……等,等晚上好不好?”分明是紅着臉的,言語中還偏偏能帶上些期待。

黎風不自覺地勾起唇角,挪揄道:“我說要做什麽了嗎?”又帶上壞笑,臉蹭到對方肩膀上,“還是你那麽想啊……”

男人的臉随着對方的話語漲得更紅,卻是終于停了按摩的動作,雙臂一伸,緊緊摟住了懷中人。

黎風被勒得有點兒不舒服,卻也不攔他,只枕着他的肩膀,伸手順撫把玩男人漂亮的頭發。

又長回來了呢……真好……

“書兒……”

“嗯。”

“你真的是……變了好多呢!”

“嗯?”

“我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嗯,你那個時候明明就是喜歡我了,偏偏還見到我就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給你一個名字就樂得不知所措……現在想起來,我……心疼你了……”

“……不會,我,我其實,一直都很高興的啊……遇到你也高興,有了名字也高興,還能再找到你也高興……”男人不自主地帶着笑兒,“一直,一直一直都很高興的。沒什麽可心疼的。”

“是麽……”黎風輕輕一句,将男子的頭發旋到自己的手指上。

“嗯,還有,風兒心疼我,我,也很高興,很高興很高興……”

“噗——白癡。”少女擡頭,看着男人的眼睛,挑起眉頭,“不心疼你,我心疼誰去?”

男人微微一怔,随即一雙鐵臂纏得更緊,喜得像是要哭出來,黎風無奈,終于忍不住了鼓起了嘴,“……書兒,你弄疼我了……”委委屈屈。

“啊!沒事吧……”

“沒事~”少女答着,歪了歪頭,含上對方的唇。

“唔……嗯……”

……

調情的直接結果是,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黎書的臉還是紅着的,而黎風在認真地欣賞……

“風兒……”微咬了下唇,對少女的目光避無可避,男子輕輕嗔怪着。對方卻完全沒有悔改的意思,依舊死盯着他不放。

男子無奈,臉狠狠轉到一邊,閉上眼睛不理她了。

少女挑了挑眉,伸手揉男子的臉,沒反應;捏他的鼻子,沒反應;想了想,她又将唇覆上了對方的涼薄,居然還是沒反應。

少女微嘟了嘟嘴,知男人是羞得急了。揉了揉鼻子,而後鼓着臉,戳了戳男人,軟軟一聲,“書兒……”對方聞言,眼皮輕輕一顫,卻再不生出其他反應。

他似乎沒與她鬧過脾氣呢……沒想到會這麽可愛……少女笑得活像只大狐貍,看着男人,這男人,怎麽這麽可愛啊……

果然,還是想逗……忏悔了一下,少女深喘了幾口氣,裝出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你是在鬧脾氣嗎?”冷冰冰的聲音,成功令男人身子一僵,卻又是更加委屈了,倔着不願睜眼。

“什麽時候開始,已經有膽量鬧脾氣了啊……”輕哼一聲,“是不是還要我哄你啊?”語中帶着幾分不可忽視的小孩子般的氣惱,黎風靠在牆上,也不說話了。

雅間中頓時寂靜得發了悶,男人閉着眼睛,甚至做好了承受少女責備的準備,卻是半點兒聲音都聽不到。

男人登時發了慌。她,她生氣了,連罵他都不肯了嗎?

一陣瑟縮,黎書瞬間睜了眼,靜靜等待着,少女卻還是沒有反應。

怎,怎麽辦?男人滿心驚慌,撐臂忽的爬起來,蹭到少女身邊,咬咬唇,小心翼翼開口,“風兒?”

“風兒,你生氣了?”

“風兒,我知道錯了……”

“風兒,不氣,我不敢了……”

“風兒,你打我解氣?”

“……風兒……”大手躊躇着拽上少女的衣角,黎風才終于睜開了眼,毫無預兆地就扯了對方的腰,而後将其壓到炕上,順便躺到了對方身上。

男人緊張地審視她的臉色。

少女眨眨眼,看着男人,見着對方在自己的目光下又漸漸熟起來,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男子馬上明白自己這是又被涮了,登時氣惱了起來,轉了頭又不說話。

黎風見狀,利落地垂睫,裝起了可憐,“書兒……”

“……”

“……幾次三番戲弄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男人耳根極軟,微微有些松動。

“對不起。”聲音軟軟地撒嬌,“書兒,書哥哥?”

與少女一起便是笑點極低的,男人一時沒忍不住,面兒上浸了笑,少女再接再厲,用腦袋蹭着對方的下巴,“別生氣了嘛……”

男子抿了抿唇,終于将少女向上提了提,臉埋到了對方的頸窩裏。

這便是不生氣了吧!

少女勾唇,卻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書兒啊,其實,嗯……”

“怎麽了?”

“真的,不讨厭嗎?”

“讨厭?”男子擡起臉,看着少女。

“我是說,嗯……這麽沒女子氣概的撒嬌……據說很惡心……”

“瞎說!”男子狠狠鎖緊了眉頭,“你怎麽就惡心了?你哪兒都好!”認真地看着少女的眼睛,“別聽她們瞎說,你哪兒都好,好的不得了!再好不過,我是說,最好了!”黎書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嗯。”少女沉默一會兒,擡起頭,看着男人,笑靥如花。

回村之事

是夜。

橋頭村。

王成一家人睡得較晚,此時還在裏裏外外忙活着農活。王成正趕着劈柴,兩個夫郎坐在那兒搓着玉米,二夫郎背上還背着個孩子,時不時夢呓幾聲,睡得安穩……四周雖是寂靜着的,卻也能顯出幾分熱鬧來。

這院兒中忙活着的人,卻不知自己已被牆外人看了好一會兒了。

黎書蹬着牆,一手撐在牆頭,另一手護着懷中的黎風,與她一起向王家院兒中窺視。

“看樣子,王大姐她們過得不錯。”男子輕彎嘴角,下了結論,卻掩不住眸中難耐的懷念。

“嗯……”少女輕輕應聲,幾不可聞。男子垂睫,低頭看她,只見着那少女小臉兒上仍舊盡是凄清,心中便又是狠狠一痛。

“風兒……”黎書低聲喚道,将懷中人收得緊了些,“沒事……別難受……她們過得不錯的……”

“……嗯……”音色低沉,沒什麽精神。

男人心中擔憂,低頭蹭了蹭對方的臉,“……要麽,我們進去打個招呼?”語畢,感到少女在自己的胸前一抓,似是在猶豫,而後抓得更緊,“算了……身份什麽的,見了面也是個尴尬……”

“嗯,都聽你的。”

“……那……”少女伸着脖子,向院兒中又深深望了幾眼,“書兒,我們走吧。”

“好。”男子得令躍下牆,未出得半點兒聲音。

“說起來,也不知道黎家妹子和相公現如今怎麽樣了……”院兒中,王家二夫郎的聲音飄來,隔着牆,也不大,卻足以讓牆外二人聽得清楚,更是成功攔住了對方的腳步。

“別提了!”王成低吼一聲,夾雜着怒氣,“那死丫頭!都是我沒教好她!之前當她是出了什麽事兒,結果竟然回了将軍府他娘什麽事兒都沒出!什麽事兒都沒有就把那麽好的男人撂下三年?黎書除了長得難看還有哪點兒配不上她黎風的?”

“當家的……”那大夫郎軟軟地勸了聲,“罷了,人家一家人的事兒……”

“怎麽就罷了?”王成火氣不消,“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兩年兒那劉家書生跑去城裏好歹去趟軍營,想把那黎家相公叫出來看看,誰知道人家說方挨了軍棍起不來!問有事兒沒事兒,人家竟然叫能有什麽事兒,他挨慣了!他娘的!軍棍那東西挨慣了!營裏那些狗東西,當沒當他是個男的啊!”女人狠狠砸了下什麽,“娘的!我這妹子啊!都是我沒教好!”

牆外黎書早想捂了自家妻主的耳朵,對方卻倔強不要他動手,只依靠在他懷裏,死攢着他的衣服,似乎是很認真地聽完。

男人不知自己有多心慌,忙邊撫着少女背心邊低聲安慰道:“沒事兒,哪有那麽吓人,也沒受得什麽罰的……”

“嗯。”少女深吸了幾口氣,悶悶應了聲,沉默了一會兒,而後展臂摟緊了男子的腰,“我們走吧。”

“好。”男子溫順地點頭,俯身将少女攔腰抱起,舉步方想離開,卻又聽得少女聲音,“等一下。”

“怎麽了?”

“……”少女頓了一會兒,“我們,還是進去吧……”

“嗯?嗯……”

男子依言,放下少女,見着其在原地站定一會兒,而後走上前去,有禮地敲了三下門。屋內人有些詫異,“誰?”

“……王姐姐。”黎風稍頓了頓,應道,“是我,黎風。”

“……黎家妹子?”女人似是一愣,随即聲音中竟是掩不住的驚喜,門登時被打開了。

“妹子,你……”王成滿面激動地打開門,嘴張着,像是有說不完的話要告訴對方,卻在看到對方身後的黎書之時忽然想起來什麽,立馬就閉了口。

停了一會兒,王成喘息幾口,猛地舉起了巴掌,竟是要教訓黎風的意思!身後黎書自是一驚,也顧不得什麽禮數,一把抓住了王成的手腕,語中隐隐有發怒之勢,“您這是做什麽!”

“妻,妻主大人!”王成的兩個夫郎也急忙跑來攔住,“您消消氣兒,消消氣兒……”

王成狠狠吐出幾口氣,甩開手,望着黎風,“只因着這小子疼你疼得緊了,你幹了什麽他都願意挨着!所以你就胡作非為什麽都能幹了?”胸腔劇烈地起伏着,“我真後悔沒好好教訓你!你知不知道自己男人吃得都是什麽苦!”

“都是我的錯……”黎風低了頭,下意識握住了黎書的手——粗糙得有些吓人。縱使對他三年的苦楚,她已經了解很久了,再做提起,她卻還是忍不住難受得喘不上氣兒來。

他受過,那麽多苦……

“不是的!”黎書當然不會看着自家妻主被人責備,忙辯解道,“是妻主她,失了記憶!”

“什麽?”王成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就連那兩位夫郎都緊張了起來,“怎麽回事兒?摔着哪兒了?”

“不是,我沒事,是我家裏人做的。”黎風皺起眉頭,“我父親。”

“你爹真……啊,對不起。”王成止了口中的抱怨,嘆氣道,“他是怎麽了?是看不上這小子的相貌?你告訴他,這小子除了長相難看,渾身上下是什麽毛病沒有!他要實在嫌難看了,大不了讓你再娶個好看的啊!哪兒犯得着讓你什麽都記不得……他是怎麽幹的?不是讓你把腦袋往石頭上撞吧?”

“……不是……”黎風知道,現在笑起來不厚道,因此識相地忍了,“是用藥的。”

“用藥,這世上有這麽神的藥啊……”王成納悶兒地嘀咕。

“妻主大人,讓黎小姐和黎相公就站在門外說話怕是不妥吧。”王家大夫郎低頭建議到。

“你看,我都忘了,快進來……”

……

三年未見,王成并不話痨,對着黎風卻也似是有着說不完的話。她那兩個夫郎已經睡下,而黎書見黎風不睡,便也不困,陪着兩個女人敘舊直到天明。

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黎風眯了眯眼睛,向後縮進自家男人的懷裏,男子自然而然地圈住了她。

“當着我這個外人的面兒也不知臊!”王成無奈搖頭。

“害什麽臊?”黎風歪着脖子,滿面理所當然,“這是我男人,又不是青樓妓子或者別的良家婦男什麽的,我害什麽臊啊。”

“真是不知羞。”王成搖頭,話鋒一轉,“你們當真不能留下來?”

“也沒辦法。”少女垂了睫,“村裏面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姐姐這麽豪爽灑脫的,當過将軍的皇帝的皇後的人,待在這村兒裏的話……雙方誰都不舒服……”

“……這麽說着,倒也是。”

“沒關系,等我們有時間就來看看你們!找定了住所就來找你們,告訴你們我們住哪兒!”

“嗯,好。”

“……時候也不早了,劉墨卿和劉嫣然那邊兒我們也不去了,反正最近見得也夠多。”

“他們年輕氣盛愛亂跑,我這兒還真沒什麽工夫,你知道,剛還辦了喪事……沒去看你們,妹妹你別在意啊!”

“沒事兒,知道姐姐家事兒多的。”

“嗯,那就好。”

“那……姐姐,我們得走了。”

“不多留會兒?”

“趁着天還未亮……”

“……那當真是沒辦法了……路上小心些……”

……

客棧。

黎書看着于自己懷中睡得不省人事的少女,無奈地輕輕将其向上提了提,讓她更舒服些,而後倚在了客棧床邊的牆上。

韓潮已經答應在得到磨練有了能力後就繼任自己的職位,他只是不知劉貴和肖寧何時才能離開。不過,有那個男人的幫助的話……其實,這兩個人離開朝堂,他并不覺得很難。

他亦不知自己是哪兒來的這般自信,大概是因為那個男人是風兒的父親,所以他便覺得,他一定能有辦法的吧!

他仍記得,他的岳父——他應當是可以這樣稱呼他的吧——将他關入屋中狠狠教訓了一頓,好在用的只是拳腳,與鞭子軍棍比起來不值一提。他能感覺的到,他的岳父是生氣了,他卻不知是為何。

在他誠惶誠恐不知怎樣道歉,又格外害怕岳父又将他的風兒帶走時,好在二哥替他解了惑:岳父是氣自己的女兒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成了親。他不能向一直寵着的女兒發火,就只能找他出氣了。

他忘不了那時的激動,這就是說,他的岳父已經接受了他吧!

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挨過最值的一頓打。

男子勾起唇角,輕輕撫摸少女的頭發。

雖然不能與關系不錯的村人日日見面了,他們卻還可以另找一個村子。

他們還能像從前那樣。她可以繼續做大夫,他可以下地做活,可以照顧她,給她洗衣,給她做飯,還可以替她撿個孩子來養……還可以,還可以,嗯……還可以被她調戲,還可以讓她舒服了……

啊,啊!他在想什麽啊!

男人的臉不自主地漲紅,咬唇撇過臉去。

真,真是的……

總之,日後,就可以在一起了吧……永遠永遠的。

男人俯身,盡可能地将身子貼到少女的身上。

上次,我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什麽都沒有,所以,是你在籌算生計,還當掉了重要的鏈子。

這次,這些瑣事就都交給我了,好不好?

男人扯過被子,蓋在少女身上,望着對方的唇可愛地張合幾下,而後攬着他的腰,将臉緊緊貼在了他的腹部,心中忽然一陣滿足。

什麽苦都無所謂,只要有你在,再多受上百八十份那三年的苦,都無所謂,無所謂的。

自卑之事

時光晃晃悠悠又走了幾天。幾日來,黎書東奔西跑,也好歹找着了個不錯的地方。

是個距城不遠的村子,村裏有空房——修整一下就能住人,更重要的是,附近居然有一個待售的藥鋪。他算了算手裏的錢,離朝帶的雖沒多到什麽份兒上,盤下間藥鋪卻也是綽綽有餘的了。

滿意地笑了笑,他卻當然不會自作主張。擡頭望了望已經漸漸蒙上陰影的天幕,他盡量保持着男子應有的禮節,快步向客棧走去,不管他找的有多辛苦,一切的一切最終自然都是要他的風兒定奪的。

他走得較遠,緊趕慢趕也好一會兒才到了客棧附近,而彼時,天已落黑了。

她會擔心吧!男人心頭一緊,腳步越發緊急了起來。好不容易到了客棧,果不其然,嬌小的身影就在立在門口。

“風兒……”黎書見到少女,急忙奔到對方身邊,未等她開口就低頭可憐兮兮地讨饒,“風兒,我錯了,你罰我吧……”

少女見到男子,明顯松了口氣,随後又皺眉抿嘴,提腳便給了男子小腿兩下,“怎麽這麽晚?”

“我……一時沒算對點兒……風兒,我錯了……”男人拽了少女的衣袖,低聲解釋道,心中卻沒有很慌:她踢他那兩下,很輕,一點兒都不疼。她是心疼他的,也沒怎麽動怒……

男人心中放松,任由少女拽着自己走到樓上,進到房間。

方進房間,黎書便感到自己被就着手腕一拉,順勢趴到了少女身上,而後對方對着自己的□狠狠拍了幾巴掌。

黎書輕輕嗚咽一聲,不閃不避,卻将頭埋在少女頸窩中輕輕摩擦着,擺明了讨好的意味,而後又是一聲低低的嗚咽……

“嘁!裝什麽可愛……”沒一會兒,男子便成功聞得少女狀似不屑地輕輕嘀咕,知她是不氣了,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得寸進尺地雙臂環住她的腰,臉輕輕蹭着她的頭發。卻未料少女猛一皺眉,“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心眼兒了?”

“嗯!”黎書身軀一顫,立馬松開了環在對方腰際的雙臂,站着原地無措得像個孩子,“對,對不起,你……生氣了?”她會不會讨厭他在她面前使小心眼兒,會不會讨厭他揣測她的心思?她是不是更喜歡三年前那個老老實實的他?

“我,我知錯了……”

“我沒生氣。”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黎書登時一愣,擡頭看向自家妻主——的确是沒有生氣的意味,是他太害怕。

“學會長心眼兒了也好,別總被人欺負了去了!”少女挑了挑眉,又有些遺憾,“其實我早該感覺到你這三年真的是變聰明了,就是最近跟你甜膩味了,一直都沒注意……也沒見着這三年的過程……”擡頭看着男人的眼睛,黎風展顏,“把我抱到床上去。”

黎書慌忙俯身,将少女攔腰抱起,舉步行至床邊,想将對方放下,卻猶豫了半晌,沒舍得,終還是自己躺到了床上,而少女就被他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床上涼,比不得他的身子暖和。男子這樣想。

嗯,還真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作者很淡定。

這姿勢于二人是極熟練的,少女自然地環住男人的上身,眯了眯眼睛,小小地打了個哈欠,而後盡量向男人懷裏縮,男人忙扯過被子給她蓋了,細細掖好被角。

少女在男人胸膛上蹭了蹭,意外地滿足。天還并不很晚,沒到應睡覺的時候,三年的軍旅生涯讓黎書對于此時就休息極不适應,卻還是閉上了眼睛。

她困了,這就足夠了。

————————————

黎風醒的時候,天才蒙蒙亮。她身下的男人少有比她晚醒的時候,此時呼吸卻依舊深長。黎風挑挑眉,饒有興致地低頭去看男人的臉。

男人從來都能在她起床前照顧好大大小小的事兒,更是從未讓她操心過什麽,相應的,她也因此很少見到男人的睡顏。

清晨未至,此刻大概還只算得上黎明。

初生的陽光朦朦胧胧地從窗外打進來,落到男人的臉上,竟使得剛毅的面龐奇異地柔和了許多,與平日的棱角分明截然不同,帶着別樣的美感……黎風有些新奇,伸手觸摸那張臉,入手的皮膚并不滑膩,黎風真真地是覺得剛剛好。

朱唇忍不住輕輕勾起,纖細的手指沿着面龐的輪廓輕輕劃動,卻忽然停下——是因那手指的主人忽然想起,猛地一驚:黎書睡眠之中的敏銳,她在左相府之時就見得清了,此時她搞出這麽大的動靜了,他怎的可能不醒?

可是,她也自認她的書兒雖的确是長了些心眼兒的,卻絕不會裝睡戲耍于她。

那麽,這是為何?莫不是他太累了?

思及至此,黎風笑着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軍營多苦的日子他都受了,此時還能有什麽事兒能讓他累至此?

……但是……

仿佛是想到了什麽,少女笑意漸散,皺起了眉。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這男人,除非是間歇性抽風,好吧,除非是扯上她的時候會忤逆一下她的意思,否則從來乖巧得過分。可是,他昨晚居然那麽晚才回來,雖然奇異地沒怎麽見汗……他該不會真的是,累壞了吧?

少女嘆口氣,很是心疼,不管是不是,被他照顧了這麽久,難得她早起,一定要照顧一下他才行吧!

小心地伸手握住男人的小臂,少女本想着費不得多大的勁兒就能移開,卻未曾想,男人的胳膊雖然表面上只是輕輕攬了她,實際卻能在她的拉扯下紋絲不動,并且……

黎風着實被吓了一跳:方才一直未醒的男人居然猛地坐起來,雙臂将她一收,緊得她有些難受。少女皺眉,滿心擔憂,“書兒?”

男人的身子輕輕顫抖着,像是受了什麽大驚吓,卻又在意識到少女的存在時重重松了口氣,緩緩恢複正常,“風,風兒……去哪兒?”

“我,就是想去要些洗澡水……”

“想洗澡了?怎麽不叫我,我去就行了。”男人微微一笑,把被子給她好好蓋了,便穿了衣服起身下樓。

黎風本想攔着的,卻沒敢。對,就是沒敢。

心中又莫名的恐懼,但比起恐懼,愧疚卻又占了上風。

他的胳膊看似無力卻将她箍得很緊,她怎樣亂動他都沉睡卻偏偏在她想掙了他的胳膊離開時猛然驚醒,他看到她的第一句話是問她去哪兒。

他……他雖然什麽都沒說,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但是,她這樣莫名其妙失蹤了三年,卻是的的确确的,把他給吓壞了吧……

是個男人,女尊的男人,本就是處于弱勢的。

黎風低下頭。

男人的速度很快,或者是客棧足夠高級,不一會兒便有人擡了熱水上樓倒進浴桶,行了個禮下了樓。

“要書兒伺候嗎?”男人的聲音低低響起,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黎風笑望着,挑了挑眉,“什麽伺候不伺候的,這詞真難聽。怎麽想的?”

“不是……聽夏菊說,普通人家的夫郎服侍妻主就是說‘伺候’的。”男人有些窘迫,少女見着,輕笑,揉了揉鼻子,“算了,你怎麽說我都愛聽!”

“那……”

“嗯,好。”

聽得黎風同意,黎書低了頭,上前解少女的衣帶,不料卻被對方握住了手,“不要,你先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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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