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12章

櫻櫻兩手提着裙子,歡歡喜喜跟上去,卻在即将邁步進入書房時,被一道門拒之門外。

她鼻尖差點被雕花木門撞上,撲閃撲閃幾下睫毛,竟是愣在原地。

三哥哥怎的狠心至此,連書房都不讓她進去!

一旁跟來的小厮文修見此,只得讪笑道:“表姑娘別放在心上,郎君他一向不愛旁人進他的書房的。”

她絞緊手中帕子,心中默念好幾道自己是有求于人,才總算把怒氣壓制下去,轉身氣沖沖回了方才的石桌旁。

書房中,陸雲渡聽見她把木廊踩得咚咚作響,幾乎能想見她咬着牙生氣的模樣,他淡笑一下,目光在堆得滿滿當當的書架上逡巡。

半晌時間後,小厮捧來幾卷書和紙筆,觑着她的臉色道:“表姑娘,郎君還有官署裏的事要忙,吩咐讓您先自個兒練着。”

她知道陸雲渡領着中書省的差事,是日理萬機的大忙人,自然不會分出太多時間來親自指點她。櫻櫻冷靜下來後也不惱了,接過筆墨紙硯,笑道:“多謝三哥哥。”

表姑娘一笑,眼睛跟會說話似的含情脈脈,趁着眉心一點紅痣更是俏皮。文修被表姑娘的笑晃花了眼睛,心道怪不得一向對女郎們不假辭色的郎君都再難拒人于千裏之外,這誰招架得住啊?

接過書才發現,陸雲渡還真不是随意糊弄她,而是認認真真替她挑了好幾本入門書籍,分門別類碼好,足夠她看上好一陣功夫。

她心滿意足了,不再像上次那樣打馬虎眼,捧着書仔細讀了起來。

她埋頭書本中,再擡起頭來時,已是中午時分。

日光穿過葡萄架上牽牽絆絆的藤蘿,星星點點灑在廊下。偶有兩只粉蝶翩然飛來,在枝葉上停留一霎功夫,又翩跹離去。

櫻櫻讀得累了,見周圍沒有人候着,不必維持人前的淑女儀态,索性倚着身後的玉石欄杆歇息,默念道:“當個淑女可真不容易呀……”

正當她擡頭望天時,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小黑點,盤旋數下後,竟直接飛撲而下,向她這邊沖撲過來!

影子接近了,一聲清脆鷹唳響起,她才看清竟是小白。

自從上次被四郎五郎拉着給小白喂食過後,她也就不再那樣害怕它,只是還未曾同它單獨相處過。

小白在半空中逡巡盤旋許久,終于找到目标,收斂翅膀降低速度,穩穩當當停在櫻櫻肩膀上。

待它用鳥喙輕輕碰了碰她的發髻後,櫻櫻才敢睜開一線眼睛,睫毛輕顫中,卻見小白爪子上系着一個小食盒。

小白是獵鷹,翅膀完全張開時足足有一尋長,野外時連麋鹿狍子都能拖動,抓這樣的小食盒自然更不在話下。

她顧不上害怕,取下腳環上的小紙條,卻見上面寫着幾個字:數日不見,櫻櫻妹妹何在?外出偶見販果者,遂買之,望妹妹笑納。

落款果然是四郎陸少玉的名號。

她這幾日不是外出赴宴便是在陸雲渡院中,四郎自然尋不到她,倒是難為他能想出用小白傳信的法子。

“四哥哥待我真好。”唯有四郎少玉才會外出時還念着給她帶東西。

櫻櫻笑得眉眼彎彎,打開小食籃,見到裏面果然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櫻桃,堆成小山模樣,幽幽散發着清甜果香。

她先大着膽子摸了一把小白的腦袋,把櫻桃捧在手心裏喂它。小白一低腦袋,将整個櫻桃囫囵吞了下去。

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去核,正擔心果核會不會卡了小白嗓子,卻見它已經一揚腦袋,把幾個果核吐了出來,這才放心下來。

“小白真聰明。”

櫻櫻指尖撚了一顆櫻桃放進口中,清甜的小果正好驅散她苦讀半日的喉中幹澀。

待小食盒中的櫻桃被一人一鷹分食完後,櫻櫻這才提筆回信。剛把小紙條塞到傳信的小竹筒中,忽聽緊閉了大半日的書房門打開,一道聲音響起:“你在幹什麽?”

櫻櫻手一抖,小白已經撲騰着翅膀飛了出去。

她回過神來,沖蹙眉站在書房門口的陸雲渡讨好笑道:“三哥哥,小白迷路了飛到院子裏來,我怕它擾了三哥哥清淨,剛剛才把它送走。”

陸雲渡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邁步上前來,卻冷不丁道:“你不怕它了?”

被他幽深漆黑的眼眸盯着,櫻櫻心跳不知為何竟漏了一拍,伸手将一縷碎發掠回耳後,“小白很乖的,我不怕它。”

回應她的是世子爺的淡笑,也沒提前兩次她差點被吓哭的“光榮事跡”。

剛想撩袍子坐下來,卻見他坐慣的那處地方竟滴溜溜落着幾個果核,陸雲渡向來有潔癖,哪裏能容忍自己的東西被玷污,當即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是何物?”

櫻櫻順着他的眼光一看,見他盯着的正是方才小白從嘴裏吐出來的果核,差點把手裏端的茶全灑在他身上。

“許是……鳥兒啄食果子後遺落在此地的吧。”經過前兩次警告,她可不敢讓世子爺知道四郎給她飛鷹傳信,只好把罪過推到鳥兒身上。

“妹妹念書倒是用心,連鳥兒啄食你都沒注意呢。”陸雲渡目光落在石桌上那食盒中,皮笑肉不笑道。

櫻櫻捏着手帕子以強顏歡笑掩飾心虛,只希望世子爺能趕緊回他的書房去辦公。

然而他剛說完話,就起身往外而去,見他人影都快消失在院門,櫻櫻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一身齊整衣裳,俨然是要出門的模樣。

“三哥哥!你還沒看過我的課業呢!”櫻櫻不知自己何時又惹惱了他,竟氣得他轉身就走,連忙跟上去。

他卻是頭也不回,轉眼就沒了影子。

櫻櫻從小就讨人喜歡,何曾一而再再而三地讨好人,卻被如此冷淡對待過。她站在院子門口,手裏帕子緊了又緊,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身後突有噠噠馬蹄聲傳來,世子爺臉雖是黑的,手裏卻牽着一匹高頭大馬。馬兒通體棗紅,不帶一根雜毛,身上墜着流蘇璎珞,神駿張揚,一眼便知定是無價之寶。

“走不走?”

櫻櫻怎會拒絕三郎的邀請,眉目低垂,柔聲道:“多謝三哥哥載我。”

沒想到她和三郎的關系突飛猛進得如此快,竟已經到同乘一馬的地步了。

不料話音剛落,就見陸三郎皺眉道;“誰說要載你了?”

他一揚手,神駿背後走出一只小毛驢來,沖着櫻櫻毫不客氣地打了個響鼻。

一見到這只呆頭呆腦的小毛驢,櫻櫻一雙翦水秋瞳中幾乎立馬就積蓄起淚花,仰頭看着世子爺,咬唇道:“三哥哥,你、你、你……”

欲說還休,欲拒還迎,再配上眼底淚珠,真真是我見猶憐。

但世子爺顯然不在憐香惜玉的範疇中,他只低頭道:“我怎麽了?”

他猛然湊近,兩人幾乎鼻尖相對,他身上淡淡的冷香立馬侵略性十足地包圍住櫻櫻,叫她眼底還噙着淚花,卻磕磕絆絆地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見他漆黑眼底似乎升起一絲戲谑,櫻櫻掐緊手心,說什麽也不肯再在他面前落了下乘,咬牙喊了出來:

“你就知道欺負我!”

陸雲渡手裏握着馬鞭,一下一下地拍打在手心,聞言嗤笑道:“妹妹早上還說不怕苦不怕累,這就哭了?”

時間不早,他是真有正事,沒工夫同她繼續在這裏拉拉扯扯。他調轉馬頭,牽着馬往外而去。

只是在出了陸家半條巷子後,世子爺發現一輛帶有陸家徽識的馬車慢慢跟了上來,他在馬背上瞧見小厮文修正圍着那馬車跑前跑後地張羅,冷冷睨他一眼。

文修吓得差點把後脊一涼,心道表姑娘近日來最得老太太的寵,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何況主子剛才不也讓表姑娘跟着嗎?他只是聽從表姑娘的吩咐,把毛驢換成馬車罷了。

郎君真是的,表姑娘這樣嬌滴滴的小娘子,怎麽舍得讓她乘毛驢呢?

馬車終于停下,櫻櫻心知世子爺絕不會像二哥哥那般善解人意,哪會屈尊纡貴地替她掀簾子,幹脆自己掀簾下馬。

只是下地後才發現兩人竟在秦淮河岸邊,眼前正是一艘雕梁畫棟的畫舫。

帷帽下的櫻櫻看着那精美的畫舫,映着午後秦淮河的熱鬧景象,卻止步不前。

陸雲渡已經擡腿上前,走到一半才發現她還站在原地,難得回過頭來,用眼神示意她跟上來。

誰知她卻道:“三哥哥有正事,我還是就在馬車中等着三哥哥,不去叨擾了。”

從昨日她使法子說動二哥帶她出門赴宴,到自己不過提了一句她就能厚着臉皮跟上來要念書,陸雲渡知道這丫頭是慣會削尖腦袋用心專營,眼下見她竟一反常态地不跟着自己上畫舫,他倒有些意外了。

他目光往四周一掃,沒發現有什麽能留住她腳步的如意郎君。此時才中午時分,秦淮河的熱鬧還沒開場,四周游人極少,難得有兩分冷清。

櫻櫻連帷帽輕紗都沒掀開,堅持道:“我就在馬車裏等三哥哥,三哥哥快去吧。”

求着二哥帶她出門,卻不肯跟自己上船,是覺得他不如二哥?

他懶得詢問究竟,可有可無地“嗯”了一聲,吩咐文修看着馬車,自己徑直上了畫舫。

待人走遠後,櫻櫻剛想轉身上馬車,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琵琶聲。

聽聲音似乎是從畫舫上傳來的,那熟悉的音調,叫她一下子就定在原地,背心立馬就沁出冷汗,幾乎毛骨悚然。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