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廿二

南穎被南襄護在門後，可她看着謝昭在招式上雖不輸人，但是謝昭的內勁卻不足以抵抗那匪首。

她皺着眉頭，望着那山匪頭子的刀，終于她想起來，她在長明觀的書閣中見過這刀的記載，如此便也知道了這山匪頭子是誰了。

“偃月三亭晏東虞。”南穎扒拉下南襄擋着他的手，跑出門道。

卓倚峰見南穎竟跑了出來，趕忙護衛到了她身邊。

晏東虞将目光轉向南穎，年輕的面龐倒是讓他一愣，一個黃毛小兒。他笑道：“倒是沒想到，老子十年沒在中原了，竟還有人認得老子。”

雙方對峙着，謝昭亦是退到了南穎身前。

唯有歸一，死死盯着晏東虞，道：“我姓柳，名琛，號歸一。”

“哦？姓柳？你是柳長風的兒子。”晏東虞轉頭望向歸一，眼神犀利，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怎麽？柳長風當了十年縮頭烏龜，連兒子都不管嗎？”

寂空從祠堂中走出來，此刻他已經換上了中原服飾，與中原兒郎也沒有什麽區別。他擔憂的看着歸一。

“偃月三亭晏東虞，當年也是協戰的義士，十年前對戰渤海，可惜拿回了假軍報，贻誤了戰機，致使守将韓易戰死，有傳言是被渤海人收買了才帶了假消息，但此後仿若人間蒸發，而今卻不想竟成了山匪。”南穎有些無奈地撥開擋在她面前的謝昭，她看着晏東虞說道。

“放屁！”晏東虞罵道。他眼中的恨意更甚，可他心中雖憤恨，但卻一絲一語都沒有吐露。

南穎倒是不在意他言語粗俗，謝昭低頭看了看直挺挺站在他身旁的少年。她雖文弱，卻不柔弱。

“那你十年前為何消失？為何近日又成了山匪？”南穎朗聲問道，同時還不忘問，“還有，你與劍影無蹤柳長風又有何恩怨？為何說要他償命？”

“呵！十年！柳長風，他也躲了十年了。當日他害我夫人落入敵手，一屍兩命。老子定要他付出代價。”晏東虞說起柳長風便十一連恨意。若是柳長風在他面前，恐怕她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絕無可能！”歸一堅定地說道。他的父親雖然抛下了他們，可是他依舊堅信他不會做出害人性命的事。

“呵，多說無益。今日你們綁不了我，我也不費勁傷你們。”晏東虞道，他又對歸一說道，“小子，你記住了，你那父親能抛下你們十年，當真如你心中所想那般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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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便帶着污名，柳長風如何？你又憑什麽在這兒評判？”南穎氣道，“歸一，你莫要聽他蠱惑！”

“你這小子倒是多管閑事得很！”晏東虞緊了緊手上的重刀。

南穎也不懼，她直覺晏東虞并非如傳言那般。謝昭手上還淌着鮮血的劍護在她身前，南襄不免多看了幾眼謝昭。看來在他不在的這段時日，他家小五招惹了了不得的人。但他心知此時并非詢問的時機。

卓倚峰看着晏東虞，心中便有了計較，他沒有想到竟是這般機緣巧合，找到了柳長風的心結。

晏東虞騎上馬，收刀便要走。

“且慢！”卓倚峰終究是叫住了晏東虞，在沒有謝昭指示的情況下，“前輩十年前便協助守衛邊境，如今回到中原，難道不想去看看，您曾經守衛過的地方嗎？如今大楚與渤海仍有摩擦。”

晏東虞一愣，掩飾住眼中的悲與愧，轉身策馬便脫離了一衆人的視線。

待到晏東虞不見了蹤跡，天也漸漸亮了。村民從祠堂中出來，對着一行人是千恩萬謝，只是依舊擔心，他們殺了這麽多山匪，到時候會不會受到其他匪徒的報複。

“大家不必驚慌，過兩日，榆陽知州便會派人剿匪。”卓倚峰道。此話一出，多少讓懸着一顆心的村民，稍稍安定下來。

族老看出，突然冒出來的這些人顯然是與借助的四個年輕人認識的，而他們似乎也還有事要商量。于是族老便将村民散去，把空間留給了這些人。

看着逐漸離去的人群。

南襄才開口道：“不知閣下是？”

“北地，謝昭。”謝昭負手站在南穎身側，平淡地說道。

南襄訝然，他到沒想到，眼前這少年，身份竟如此之高。他不由眯起了雙眼，臉上笑意不變。

“竟是謝世子，奉恩侯府，南襄，有禮了。”南襄不緊不慢行了一禮，語氣說不上有多恭敬。

南穎不知在想些什麽，這才回過神來，随着南襄沖謝昭行了一禮。

謝昭看着南穎無知無覺的樣子，不禁輕哼了一聲，倒真是兄妹情深。

“不知謝世子怎會出現在此。”南穎看着謝昭，語氣頗有些生硬道。

南襄嘆了口氣，看來他家小五不太喜歡這個謝世子啊。

他道：“還望謝世子勿怪，這孩子嘴上向來沒個輕重……”

“再過一年便要及笄了，不小了。” 謝昭輕飄飄說道，這顯然也是告訴了南襄，他已經知曉了南穎的身份。

南穎抿了抿嘴，精于算計、善揭人短，她對謝昭的不喜更甚了，但是，謝昭剛剛又幫忙救了整個村子。

寂空不着聲色地看了看南穎，上前道：“一番打鬥，我見諸位身上多少都帶了些傷，家師會醫術，不若讓他給諸位看看？”

謝昭這才看向了寂空，待看清寂空模樣時，他眸色一寒。

南穎未曾發現，她心不在焉的。

但是寂空卻感受到了，他不覺警惕起來，眼前這人是讓柔然和冉涼聞風喪膽的殺神。而歸一看了看寂空又看了看謝昭，道：“謝世子，他是南摩教的寂空，雖然不是中原人，但是他們沒有壞心眼的。”

謝昭收斂了對寂空的殺意，道：“既然如此，卓倚峰你帶人随這位小兄弟去，找他師父瞧瞧。”

卓倚峰應聲便帶人跟着寂空去了，歸一不放心，便也跟着前去了。

南襄意味深長地看着歸一與寂空遠去的背影。南摩教，真的只是個普通江湖門派嗎？

“玉潤在想些什麽？我見你神思不屬的。”南襄見到南穎怔怔的模樣，頗有些擔心地問道南穎回過神來，看着已經大量的天色，道：“沒什麽，就是有些困頓。”

“榆陽的軍隊過來，估計得三日後了。”謝昭悠悠說道。

他的話卻讓南穎又一次皺起了眉頭。山匪是他們動手殺的，雖然南穎覺得晏東虞不至于真的動手傷了這些百姓，可是晏東虞到底和山匪之間是什麽關系？山間是否還有其他匪徒也都是有待商榷的。

他們還有自保的能力，可是這些村民卻沒有。南襄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玉潤，不若咱們在這兒再呆幾日？”南襄開口對南穎說道，只是他說的時候，眼神卻看着謝昭。

謝昭事不關己，看看天看看地。

“嗯，咱們等榆陽的軍隊過來便走吧！”南穎道，“哥哥，你先去看看歸一吧！”

南襄挑了挑眉，看向謝昭的眼神也沒方才那般和善了。這可是他妹妹第一次把他支開。南襄嘆了一口氣，頗為感慨地說道：“妹妹長大了。”說着，便走開了。

謝昭瞥了一眼二人，明顯就看到南穎眼中多了一絲愧疚，她怕是覺得把南襄支開，讓南襄誤會她與他疏遠了。

謝昭冷哼一聲，把南穎的注意力轉了回來。

“怎麽？把你兄長支開做什麽？”謝昭道。

南穎擡頭看着謝昭，道：“謝世子這般緊追不舍到底是為什麽？從囿中驿站到這個小村子，你跟了一路。”

“不過是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一致的。”謝昭輕淺笑開，劍眉星目，倒是少見的少年模樣。

南穎自然不相信，道：“你莫要诓我！按照謝世子的速度，大可趕超我們又何必跟在我們後面？”

謝昭眸中帶着笑意，定定盯着南穎，道：“我樂意。”

南穎一時氣結，道：“謝世子，你莫要太過分了！”

謝昭看了會兒南穎氣急的模樣，心情似乎好上了好幾分。

“你方才在想什麽？”謝昭好奇地問道。

南穎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轉身不再理他，她看着村落的構建，總覺得有些熟悉，她便忍不住在村子中逛了起來。

謝昭跟在他身後，沒再說什麽。他有些好奇，南穎到底在關注什麽。

“你到底在看什麽？”謝昭拉住南穎，問道。

南穎扒拉下謝昭拉住她的手，道：“你要跟便跟着，莫要妨礙我。”

南穎知道她沒法組織謝昭跟着她，便只求他別妨礙自己。

“你告訴我，我便不妨礙你了不是？”謝昭笑道。

南穎微愣，道：“你似乎對我的事兒很感興趣。”

謝昭沒想到南穎會這麽說。

南穎掙開他，便往高處走去，從高處看，整個村落盡收眼底。她在心中推演，不自覺便蹲了下來，拿着石塊，在潮濕泥濘的地面上擺擺畫畫。

謝昭看着她的動作，不禁有些出神。

“我知道了。”南穎笑道。

“知道什麽？”謝昭見她這般開心，問道。

南穎難道好心情，道：“這整個村子，建造的很有講究，是天然星象圖為底，輔之以洛書五姓，建造出來的這村子，以祠堂為中心，實則可作一個易守難攻的堡壘。”

“這樣一個村子的建造，恐怕不是一般村民能夠建造的出來的。”謝昭道。

“确實。”南穎想了想。

“先下山吧。”謝昭道。

南穎點了點頭，她蹲的時間有些久了，猛地起身，險些向前摔去。

謝昭将她扶住，攬着她往後退了幾步，涼涼說道：“玉潤公子可要小心點，這樣摔下去，引得京中女子心動的臉可就毀了。”

南穎知曉他是好心，難得沒有回怼。

謝昭把手放在南穎面前，南穎疑惑地望着他，謝昭道：“今日，本世子就給玉潤公子當一回人形手杖了。”

南穎不禁笑了笑，道：“那玉潤就先謝過謝世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當了一年社畜，終于把文改好了。整個文章的走向都做了修改，主線也做了調整。第一次寫原創長篇，總想着能把她寫得再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