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章圩二

“薛姑娘,你的身體看起來确實不太好。”文禾擔憂道,“我曾與人學過幾年醫,你若不介意……”

薛懷湘平複下來後,便打斷文禾道:“多謝文姑娘好意了,我這不過是些老毛病,不礙事的,就不勞駕了。”

“懷湘,你不願我請的大夫給你看診……”巨定王輕聲勸着薛姑娘,“文姑娘與我毫無瓜葛,你身子本就不好,你便讓她給你看看吧!”

巨定王的話說的奇怪,言語之間竟也有一絲哀求。

南穎看着二人,直覺告訴她,兩人之間必然發生過什麽不愉快的事。

“薛姑娘,諱疾忌醫最後害得是自己啊!”南穎按着尋常的勸說的話語說道。

薛懷湘看着南穎,她知曉眼前的三人,都是好意,可是,她實在是太累了。

看着薛姑娘的臉色,文禾便能瞧出,眼前這人已是有些病入膏肓的狀況了。

薛姑娘不願意讓巨定王給她找來的大夫診治。恐怕也是心中存了死志。

文禾臉色不好地說道:“薛姑娘,人活着才能有掙脫樊籠的機會,人死了,所有一切都成了荒蕪。”

薛姑娘聽出了文禾話中的意有所指,她驚詫得看了一眼文禾,轉而輕笑:“文姑娘怎麽說起了這生生死死。”

巨定王神色不定地看着懷中的女子,他攬着她的手臂不禁更加用力,仿佛輕了,他便會失去懷中的女子。他怕她掙脫樊籠,更怕她一死了之。

“薛姑娘想過找找還在世的親人嗎?”歸一上前兩步,走到薛姑娘面前。

韓少臨鎖着眉頭拉住歸一,薛姑娘的至親都已經亡故,她孤寡一人在這世上,她那裏還有什麽在世親人。

巨定王卻不同,他想起沁州知州前些日子傳來的消息,這群人,去查了當年薛正的戶籍記載。他不禁想,會不會懷中的姑娘,真的還有其他親人在世。

薛姑娘一愣,她細細端詳着眼前的少年,竟發覺少年與她在眉眼之間有着幾分相似。她不禁想起了她的弟弟,流放時還不滿七歲,卻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流放路上。如若他還在世,應當眼前這個少年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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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娘咳嗽着,可便是咳嗽的聲音也是虛着飄着的。

她心中清楚,那孩子确實已經死了,她母親生前的婢女,因早早嫁了人逃過了薛府的災禍,流放路上薛家死去的那些男丁,皆是這名婢女與她丈夫所埋,也是他們将此事告知了她。

親人。她哪裏還有什麽親人在世啊!有的也不過是一個個算不上無辜的亡靈。

“薛姑娘,凡是皆是有可能的,或許你該多往好處想想。”南穎道,她不曉得薛姑娘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她也明白她的勸慰實則是最沒用的,可是她還是不能說,眼前的這個少年可能就是你的表弟。

如若不是,那對薛姑娘而言恐怕又是一個打擊。

薛姑娘的咳嗽漸漸消了下去,她望着三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是她依舊不願意讓文禾給她看診。

---

韓少臨跟着南穎三人到了酒樓。這酒樓是南氏在沁州的一個産業,也無需顧慮收益,只當做是南氏商線上的一個落腳點。

不同于大楚五姓的其他四姓,荥陽南氏這些年來其實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但是南氏的商線在大楚依舊是首屈一指的。

其他世家從來不在乎在商業上牟利,可南氏卻不同,他們精于在這上邊争利。

南穎拿着奉恩侯夫人給她的信物,酒樓早早地閉店了。

酒樓的雅間當中,幾人剛坐下,韓少臨便張口質問:“方才柳公子為何要與懷湘提起他的親人!”

歸一面色不虞地看着他。

南穎對着他的質問,不覺笑道:“韓将軍是以什麽身份問出這句話呢?”

“我将懷湘當做妹妹一般對待……”韓少臨說來說去,也不過是說把薛姑娘當妹妹。

文禾打斷道:“我怎麽記得薛姑娘嫡親兄弟都死光了?韓将軍是哪門子的兄長?”

“況且,薛姑娘也說過與你再不聯系,試問哪家兄妹,在妹妹嫁人後會斷的這麽毅然?”南穎補充說道。

兩句話打得韓少臨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好說道:“文姑娘似乎對韓某有意見?玉潤公子似乎對韓某也有誤會?”

“韓将軍怕是想多了。”文禾輕輕抿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南穎笑着,道:“我與韓将軍之間能有什麽誤會?”

“只不過啊!”南穎轉了一個調,道,“韓将軍莫怪玉潤多言,玉潤還是要奉勸韓将軍一句,韓将軍日後還是少做些不合時宜的事兒,這樣不僅你能少些麻煩,對薛姑娘也好。”

南穎也不知她為何要幫着薛姑娘說話,薛姑娘如今的情狀便好似夢中謝世子對南五姑娘心生誤解那會兒。可又有些不一樣,薛姑娘似乎不論身心,好似受了極大的苦楚。

同為女子,她瞧見了也不好受。

歸一已經對南穎這些時不時令他詫異的話,感到習慣了。

“玉潤公子又是以什麽身份在這裏警告本将!”韓少臨的聲音冷了下來。

南穎道:“我不過是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給韓将軍一個忠告。”

“司馬昊就是個畜生!”韓少臨突如其來的失控,讓南穎未曾想到。

巨定王到底做了什麽,竟然令韓少臨如此失态。

歸一同樣疑惑,他問道:“韓将軍何故對巨定王又如此大的意見?”

文禾在一旁沉默了下來,那些事情,不該由她這個不相幹的人說出口。當然,也不該是韓少臨說出來。她眼神銳利,望向韓少臨,仿佛他只要開口,她就會阻斷他。

韓少臨緊握着拳頭,似在隐忍着什麽。

他到底沒有把巨定王那些事兒講出來。

“韓将軍既然不願意說,那便不說了。”歸一平靜地說道,“可是,便如玉潤所言,韓将軍日後對薛姑娘,還是少些招惹。不論巨定王做了什麽,于薛姑娘而言,你終究是個外人。”

歸一這話說得毫不留情,可卻也是事實。韓少臨再這樣肆無忌憚下去,巨定王有能忍到何時呢?

“言歸正傳。”南穎正色道,“今日,我等找韓将軍前來,是有一事相問。”

“嗳!”韓少臨擺手道,“關于柳長風的事兒,我知道的,從一開始我就已經告訴你們了。”

韓少臨心中告罪,直呼師父大名,真是大逆不道。

南穎搖了搖頭,道:“此次我們并非向你打聽我二師叔。而是想問問韓将軍,十年前,便是永和七年,渤海為何會與大楚一戰?”

韓少臨驚訝地看着南穎,又望向歸一,仿佛在問,真的只是想了解這個嗎?

看着歸一肯定的眼神,望着南穎等待他回答的神情。

韓少臨回想了當時的狀況,驚覺,他竟也不清楚,渤海怎麽會和大楚打起來。他只記得打仗了,大楚還吃了敗仗,他的父親死在渤海人手裏。

他對那場戰争的過程以及後續,都有着極其深刻的印象,可是這場戰争為何會爆發,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或許,他壓根也就不知道,身處邊境,戰争太過平常,便好像沁州毗鄰的北地檀州,時不時就會打上一仗。将士誰管為什麽會打仗……

“韓将軍?”南穎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韓将軍可想起來了?”歸一問道。

韓少臨臉色難看地對三人道:“說來慚愧,我對這場仗的原因,竟是半點兒印象也沒有。

三人不約而同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韓少臨問道:“此事可是與柳長風一事有什麽關聯?”

南穎默默看了韓少臨一眼,仿佛再說,你什麽消息也不跟我們互通,還想從我們這兒套東西,真真是不要臉……

韓少臨心虛地摸了摸鼻子,補充道:“此事我會回去查的,若有消息,我定會第一時間告知你們。”

“如此便多謝韓将軍了。”歸一道。

韓少臨尴尬地笑了笑,道:“好說。”

“韓将軍回去想怎麽查呢?”文禾問道,“永和七年的事,相信韓将軍應當是回顧了許多遍吧?”

韓少臨點了點頭,随即反應過來,他回顧了這麽多遍,将當時的往來軍報不知翻閱了多少遍,可是他都不曾看到有關渤海攻打大楚的原因。

會不會,關于那一戰的原因根本不曾記下來?還是他忽略了?

“不知三位有何高見?”韓少臨問道。

“韓将軍一則可以找一找當年參與此戰的将領,尤其是韓易将軍的親信。”南穎說道,“二來,還是要找一找當時作戰期間的往來軍報,開戰原因向來提及不多,韓将軍過往可是能有所忽略。”

歸一點了點頭,補充道:“韓将軍不若找你身邊的薛副将問一問。他不就是你家的家将,也參與了當年那場戰事。”

韓少臨試圖從歸一平靜的話語中找到一絲嘲諷,可歸一卻是坦蕩蕩地任他打量。

“韓将軍。”文禾道,“我們與韓将軍的目的是相同的。”

韓少臨聞言沒有說話。

“我們既然已經入場,其實也已算是半個局中人,想要毫無負擔地抽身離去,想來是不可能的了。”南穎一雙眸子含着深意,她望着韓少臨說道。

柳長風隐瞞他們某些事,恐怕也是不想讓他們涉及危險。可實則,他們早已在危險之中。

說來,一個晏東虞,就差點兒把他們一鍋端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薛懷湘(薛姑娘)、司馬昊(巨定王)和韓少臨這三個人的糾葛相信我,韓少臨普普通通一男配,司馬昊真人渣,薛姑娘實慘。

所以不要站巨定王和薛姑娘的CP巨定王必然火葬場,真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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