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鄭芝龍，無恥老賊啊！
清軍潮水般退去。
衆人目光彙聚在崇祯身上。
他戰甲染紅，臉上滿是血污，騎在戰馬上的身體像标槍一樣挺直，一雙眼眸透着堅定，透着凜然戰意，烨烨生輝，宛如兩把利刃洞穿無盡黑暗。
崇祯提起豪格首級，道:“大明萬勝！”
“大明萬勝！”
“大明萬勝！”
歡呼吶喊聲再度爆發，響徹雲霄。
一切都太震撼人心。
沒有人能想到，作為九五至尊的皇帝，竟然如此強大。
頃刻間。
萬衆歸心，無不誓死效命！
“吾皇萬歲！”
汪雄振臂高呼。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
幾萬人的山呼聲不絕于耳，彙聚起來比剛剛的百炮齊放還要震天動地。
所有山海關的軍民，從這一刻開始，打心底把崇祯當做戰神一般，許多将士眼神中透露出近乎狂熱的崇拜。
當戰神、明君兩個身份重合在一人身上，影響力何其巨大。
于是，當晚山海關裏搜查奸細，變得容易多了。
消除內鬼，是當務之急。
如果不是奸細，這一戰會更輕松，戰死的将士，也會少很多。
當晚，潛伏在山海關內的清軍奸細，一個個被剔除出來。
查出的總共二十八名奸細中，有官員，有兵卒，有馬夫……
平時生活在他們身邊的人，渾然不覺。
吳三桂在管理防範上，顯然是有漏洞。
這一戰，城內的明軍，由于有衆多強力遠程火力猛轟，只戰死十幾人，負傷百多名。
出城截殺的三千禁衛新軍，陣亡一百一十五人，八百多人負傷。
崇祯很心疼，這些都是他精挑細選的精銳親軍。
但沒辦法，兩軍對陣不可能不死人，何況是面對號稱野戰無敵的八旗精騎。
與清軍野戰，只付出這麽小代價，已經令山海關軍民咂舌不已。
也打破了清軍野戰無敵的神話。
所有死難者名字，事跡，軍功，被仔細慎重的記錄下來，追贈官階，以便撫恤他們的親人，并且到時候篆刻進京師英烈祠中，世代供奉。
次日。
夜不收探馬回報，清軍拔營靠近十裏，安營紮寨，從後方運送木材制造雲梯、牛皮撞車等攻城器械，但目前沒有準備出戰的跡象。
第二日，第三日，也是同樣按兵不動，只在做攻城準備，沒有實際的攻城舉動。
崇祯感覺略有些奇怪。
清軍首戰遭受大挫敗，但兵力仍遠多于明軍。
綜合實力也比臨時拼湊的明軍，強出一大截。
這時候，趁着朕在山海關立足未穩，清軍帶着給豪格複仇雪恥的心态，大舉攻城，是個不錯時機。
難道，多爾衮是在籌備謀劃什麽？
崇祯只叫夜不收繼續遠遠監視。
山海關正好也需要時間安頓整合。
他清楚，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一場決定性大戰，正在醞釀，即将爆發。
……
時間推移到三天前。
在山海關幾百裏外的茫茫大海上。
“旗語！我們要靠近，找朝鮮水師的統帥，會面談話。”
鄭芝龍發出指令。
旗艦上的旗號手，依言揮動手中小旗，發出旗語。
這個年代海中船艦，皆通用旗語交流。
兩支艦隊在不斷靠近中。
過了一會兒。
“鄭帥，朝鮮水師統帥，拒絕會面談話，叫我們避讓。”
鄭芝龍猜到是這個反應，又道:
“旗語！有大事相談，并有重禮相贈。”
收到這個棋語。
朝鮮水師統帥有些猶豫。
“大事，重禮？”
他們判斷鄭家為了口岸生意利益，不敢對他們下手。
而鄭家這些年，幾乎壟斷多種貨物買賣，又大肆收取保護費，絕對是一方富豪。
鄭家為了生意，對朝方官員，也一向慷慨，到處撒銀子。
作為家主的鄭芝龍，現在說要送重禮，那就不是價值幾百幾千兩銀子了。
“莫非，鄭芝龍想籠絡本帥？”
“有可能，金帥掌管我朝水務，我朝港口采取配額供給，鄭家，以及荷蘭人，葡萄牙人等泰西諸國商人，各有定額，鄭芝龍想與金帥交好，可能是想請金帥幫忙，擴大鄭家的貨物定額。
“還有一種可能，鄭芝龍想請金帥做中間人，商談投靠清廷事宜。”
手下将領分析道。
“可是本帥軍務在身。”
“在這大海上，一切都得聽從金帥命令，況且順手而為，費不了多長時間。”
“容本帥再想想。”
朝方水師統帥小眼中流閃過貪婪之色。
他這些年也多次收過鄭家的孝敬，與鄭家保持良好關系。
不過都是鄭家小人物送禮，家主鄭芝龍他沒見過，聽說十分精明，唯利是圖，不過對用得着的人出手特別大方。
如果鄭芝龍，有意投降清廷，請他幫忙，這份大禮很令人期待了。
而幫助清廷，收鄭芝龍，得大明水師，那更是厥功至偉，清廷也會給予重賞。
當朝方水師統帥金準，在考慮的時候。
兩支艦隊又靠近了許多。
“金帥，大明水師快接近大炮射程。”
船上負責炮隊的官長道。
“這麽快？”
朝方水師統帥金準有些訝異，下了決定:
“旗語！叫他們立即停船，只派旗艦過來。”
過了一會兒。
沒等來大明水師的回應。
金準警覺起來。
“旗語！再靠近，我方開炮了。”
突然。
瞭望手大叫:“不好！大明水師升帆，全速靠近。”
“哇呀，鄭芝龍想幹什麽，立刻進入戰鬥狀态，準備戰鬥！”
金準連續發出指令，頭上冒出細密汗珠，不詳的預感在他心中升起。
海霧中，仍不斷有船只沖出，鄭芝龍帶來的大明水師，比他預測的要多三四倍。
全部都是升滿帆，全速前進。
鄭芝龍的态度很明顯，是要全面開戰。
朝方水師只有一百五十幾艘，大明水師目測超過五百艘。
真個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大明帝國，水師居然還有這麽大的底蘊。
鄭芝龍可是海盜頭子出身，毋庸置疑是極為擅長海戰，又任職大明水師多年，打敗過荷蘭艦隊，戰績顯赫。
金準等人只是沒想過鄭芝龍敢這樣做。
不要朝方港口的生意了嗎？
不想找後路，投靠強大的清廷了嗎？
商人你不圖利？
金準等不知道的是，鄭芝龍不是不圖利，是大明皇帝給出了山一樣的巨利，在朝鮮的那點利益，相比一下，只是蠅頭小利了。
“降半帆！左滿舵！”
判斷即将進入射程，鄭芝龍大吼着發出命令。
“降半帆！左滿舵！”
水手應諾聲聲。
曾竭盡全力援助不圖他們回報的附屬國，如今全力幫助鞑子，侵入大明，背後捅刀子。
這樣的白眼狼，某種程度上比建奴更可惡。
船艦上的水手，多是來自東南沿海的漢家兒郎，早就憋着一股氣，知道要打朝鮮水師，都特別有幹勁。
随着降帆轉舵，船艦改變直行，轉了一個大彎，橫向面對朝鮮水師。
因為，大炮大都裝在船側，是主要的火力輸出處。
朝鮮水師也在側轉，但慢了不止一步。
“開炮！”
“開炮！”
轟！轟！轟！
一個個黑洞洞的炮口，猛然噴射出烈焰與白煙。
朝方船艦多艘中彈爆開。
旗艦中彈最多。
因為鄭芝龍、鄭成功等幾艘船，專門瞄着旗艦打。
朝方旗艦木屑、血肉等四處橫飛，水兵慘叫兩天，喀嚓一聲，桅杆斷裂一根，砸在甲板上，把幾名水手壓扁，還阻擋了來去的通路。
失去先機，又先遭炮彈騎臉，朝方的反擊顯然弱了許多。
“鄭芝龍，無恥老賊啊！”
跌倒在甲板的金準，抓着船舷爬起來，指着鄭芝龍大罵。
“金帥小心，大明水師第二輪炮擊！”
轟！轟！轟！
炮聲轟隆，如煌煌天威降臨。
朝方船艦再次遭受炮彈洗禮。
別看大明水師都是成就的外殼，鏽跡斑斑的船炮，但都還堪用，性能也比朝鮮水師的優越，射程更遠，炮手操作也更優秀熟練。
旗艦對比，帶有寶船痕跡的大明水師旗艦，比朝鮮的雙桅旗艦大好幾圈，更別說其它低矮的龜甲船。
沒經歷什麽海戰的朝方水師，一照面就明顯被碾壓。
朝方水手們瑟瑟發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