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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的大眼睛,似是個幽魂,毫無生氣。

雨燕一振難過,一手端着的碗放旁邊桌子上,抽出帕子,抹抹眼睛,道:“主子讓二來看看,看過得好不好”。

水桃眼珠動了動,凄楚地笑容嘴邊漫開來,看着更加令揪心。

雨燕和榮寬陪着開解,直到下晌才回宮,同主子禀了水桃的事,季寶珠和廂貴皆唏噓不已。

季寶珠道;“二下去歇着吧,這裏只芳春侍候便好”。

二下去。

廂貴看房中氣氛有點沉悶,換了話題道:“季姐姐,說話就到年三十,今年做得新衣裳下來,得了花錦緞出灰鼠鋒毛的襖裙,上身一試,又瘦了,這尺寸是二月以前量的,這才沒多少日子又胖了,說氣不氣”。

季寶珠笑着道:“胖點好,福氣才壓得住”。

廂貴笑道:“借吉言,旁的也沒甚解說”。

年終歲尾,後宮設宴。

季寶珠宮裏等着廂貴同去,正好羅禦女也一道去,就三擠季寶珠的輿攆上,朝坤寧宮去了。

這次後宮筵席擺坤寧宮,季寶珠三找尋各自的位置将坐定,皇帝蕭昂攜着陳皇後就到了。

才要上座,太後太妃們就到了,帝後親率衆宮妃迎太後駕。

待太後皇上坐了,衆才紛紛落坐。

這一次,陳皇後吸取上次教訓,不敢随便叫民間藝進來,威脅皇上的安全,上次蕭昂沒責怪,陳皇後卻覺得不是滋味,畢竟主意是自個出的,好蕭昂後來一門心思季寶珠身上,也就沒提起和追究此事。

季寶珠蜻蜓點水吃了點點心,墊墊肚子,看桌上沒什麽可吃的,就撂下筷子,朝大殿上看。

就見淑妃座位旁多了一個少女,眉眼與陳皇後有幾分相像,又不大像,陳皇後屬清秀,而這少女卻明媚照,周圍之頓覺黯然失色。

淑妃與之閑聊,這少女不時偷瞟眼上面坐的蕭昂,蕭昂起初也看見了 ,想起皇後提起過,自個一個同父異母庶妹,來宮中陪自己住些日子,也就沒大意。

季寶珠發現另一個變化是賢妃身旁多了把椅子,這婉約美好的女子她見過,是賢妃的妹子。

而賢妃的妹子卻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視,心無旁骛,季寶珠對她印象極好,像足了賢妃的做派,一副大家風範。

季寶珠端詳這兩個女子時,蕭昂卻似不經意朝她坐的地方目光掃過來。

她旁邊的宋昭容紀修媛均察覺到皇上的目光朝這廂看,都正了正身子,季寶珠也察覺出蕭昂朝她這邊看,卻迎着蕭昂目光看去。

微微一笑,蕭昂會意,季寶珠又眨眨眼,眼一睜一閉,逗得蕭昂很愉悅,也朝季寶珠眨眨眼,一睜一閉,旁邊陳皇後一直暗中觀察蕭昂表情,蕭昂朝她妹子看過去,她有點緊張和高興,但轉瞬,蕭昂沒什麽特別表情,就把眼睛移開,不久,又朝賢妃的妹子看去。

陳皇後徒然有點緊張,盯着蕭昂臉上看,看蕭昂目光停了一會,即收回來,也沒特別的驚喜,這才放了心。

蕭昂陪着太後,太妃們聊天,中間朝季寶珠坐的地方看,與季寶珠眉目傳情,二心領神會,似很有默契。

陳皇後看得一清二楚,不禁心裏不舒坦,有幾分不好的預感,接下來自己的精心安排怕要毀季嫔手裏。

VIP最新章節 59壞其好事

突然,大殿稍許寂靜,季寶珠坐的位置,正好看到暗紅的帷幕後,彩裙飄動,帷幕下空隙露出嬌小紅鸾,均寸把長,季寶珠一下子明白這是皇後今晚的好戲,準備這麽長時間,單等今晚一舉勾去皇上的魂。

季寶珠用帕子抹了抹嘴,掩去一抹冷笑,手拿下時,唇角冷笑已收起,朝上看一眼,看蕭昂正看着自己,繡帕遮住半邊臉,瞬即移開帕子妩媚地睨了他一眼,吃吃掩嘴笑着站起身來,就往出走。

這時,一對十彩女一溜碎步出場,衆瞪大眼睛,一陣驚豔,這些舞女尤以打頭的女子最為美豔,腰肢細軟,似靈蛇一般,随着樂曲聲奏起,舞動起來。

殿上,美翩翩起舞,絕世的姿容,輕盈的舞步,都令衆耳目一新。

陳皇後自打彩女出場,就一直注視皇帝表情細微變化,看蕭昂盯着東邊廂看,順着他眼光看過去,‘咦’,季嫔才還,怎麽眨眼功夫就沒了。

看蕭昂無心看歌舞,眼神迷離,似有心思,陳皇後一陣急怒,多少日功夫白費了,這季嫔偏偏這時離席,這分明是……,可又一想,不對,今個的安排誰都不知道,季嫔怎麽會事先走了,走了還把皇上的魂勾了去。

蕭昂此刻心裏想,季寶珠朝幾次使眼色,擠眉弄眼,是要做什麽,還一臉笑意,只是這笑卻有點讓耐尋味,含有深意。

蕭昂琢磨着,以至皇後溫柔說了句:“皇上,瞧這歌舞怎麽樣?”

蕭昂才敷衍朝殿上看一眼,順口道:“好、好”。

陳皇後卻沒就此罷休,側過身,又問:“皇上看那個宮女舞得好?”

蕭昂正想着,季寶珠又出什麽幺蛾子,去了哪裏?冷不丁聽皇後旁邊問,一愣神,道:“都好,都好”。

陳皇後心裏萌生一股怒火,皇上心裏明擺着就裝着季寶珠這賤,這賤要勾引皇上去那裏,那年就是她勾走了,筵席散了,皇上也沒回來,當着這麽多嫔妃打自己的臉,想着,朝身後站着的權福使了個眼色,又朝季寶珠座位上暗示,權福精明,當然知道皇後何意,悄悄從後殿門出去了。

這裏,陳皇後怕皇上中途退席,沒話找話,同蕭昂說個不停,鬧得蕭昂側臉直看她,心道,皇後今個反常。

一柱香功夫,權福回轉,悄悄站皇後身後,拉了拉她衣袖,陳皇後微側過身,權福附耳小聲道:“季嫔回宮了”。

這大出陳皇後意料,季嫔敢情是先回宮了,是嫌這裏吵鬧,還是身子不适,坐不住。

季寶珠邊往回走,邊忍不住偷偷笑了,絞了皇後苦心,怕從今後恨上自己,剛有點擔心,又一想,即便自己什麽都不做,終有朝一日,二要對面交鋒,想到這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這是遲早的事,一山不容二虎,蕭昂從前對自己有芥蒂,她不防着自己,但蕭昂不疑自己,自己可就成了她心頭隐患。

季寶珠身後跟着趙勝,雨燕,走青石甬道上,遠遠坤寧宮方向燈火通明,拐過道紅牆,甬道光線頗暗,冬季蕭索,宮女太監也不見影,值夜的太監大概是過去了。

氣氛有點陰森,芳春膽子小,季寶珠只覺攙扶她胳膊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裳袖子,這時,趙勝宮燈燭火似要熄滅,甬道頓時一片漆黑。

突然,前方‘嗖’蹿出個黑乎乎的東西,朝三‘瞄’了一聲,芳春‘啊’才叫了一半,季寶珠身子軟軟地朝後就倒,芳春多虧抓得緊,才沒當即倒下,趙勝手疾眼快,扶住主子。

這時,前面幾盞宮燈朝這邊過來,原來是值夜的太監,芳春急喚,那幾個太監聽聲,忙跑上前,芳春急道:“快季嫔娘娘暈過去了”。

衆圍上來一喚,季寶珠悠悠醒了,虛弱地道:“沒事,才頭有點暈,想是酒喝多了”,季寶珠先開口阻了芳春說出實情,這宮中凡事少說為妙。

趙勝道:“方才跑過一只貓,這宮裏怎麽出來貓了,誰養的?”

一個太監道:“好像是德妃娘娘養的,才養了不久,是只黑貓”。

另一個太監道:“是德妃娘娘養的,還從尚食局領貓食”。

季寶珠吓了一下,身子有點綿軟,好離熙和宮不遠,趙勝和芳春攙扶着就回去了。

回到熙和宮,雨燕和春兒正寝殿裏玩,看二扶着主子進來,唬了一跳,問:“主子怎麽了?”

芳春道:“主子宮筵多喝了點酒,頭暈”,雨燕和春兒忙過來,幫着芳春把主子扶躺炕上。

看主子臉色煞白,雨燕忙用滾熱的水放上白糖,沏碗水,服侍季寶珠喝下去。

季寶珠心悸,手撫着胸口,心髒‘咚咚’亂跳。

季寶珠有氣無力道:“們都下去吧,略躺躺就好了”。

天色已晚了,雨燕等就掩門出去,留下芳春守夜,趙勝等看着沒事也都下去了。

季寶珠從小就怕貓,而且怕得厲害,見貓腿就軟,小時有一次親戚家的貓逗她玩,撲到她腿上,她一下子就昏過去了,這也是心裏作祟。

她就有這毛病,怕這種軟體物,也不知為何,總是小時候什麽事有陰影吧。

睡一覺,早上起來,季寶珠好些了,只是身子發軟,芳春進來侍候,季寶珠仍舊躺着,不想就起,芳春擔心地道:“奴婢禀了皇後娘娘請禦醫來看看吧”。

季寶珠想想也好,說自個昨個病了,才中途離席,不然皇後娘娘非恨得牙根癢。

一個時辰後,趙勝帶了禦醫來,這禦醫季寶珠沒見過,上了年紀,認真請脈,然後奏道:“啓禀娘娘,娘娘身子骨虛弱,需服幾劑補藥,調理一下”。

季寶珠隔着紫霧紗帳子,道:“照太醫說的就是”。

又喚芳春道:“陪太醫下去抓藥”。

太醫告退出去。

季寶珠躺着,一柱香功夫,雨燕端着碗湯藥進來,後面跟着芳春,雨燕侍候主子服下去。

早膳喝了點粥,季寶珠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三日後,季寶珠身子複原。

第四日,掌燈時分

季寶珠和芳春、雨燕、燈下剪窗花,季寶珠和雨燕照着芳春的樣子剪,剪出的喜鵲活靈活現。

蕭昂一腳門裏一腳門外,清朗聲道:“愛妃做什麽?”

蕭昂有日子未來熙和宮。

季寶珠擡頭看見,忙翻身下地,預行大禮,讓蕭昂一把攔住,道:“愛妃免禮”。

季寶珠近距離細心看蕭昂有點疲憊,問道:“皇上從哪裏來?”

蕭昂走到炕邊去坐,道:“朝堂過來,晚膳沒吃,愛妃這可有吃的?”

季寶珠忙道:“皇上不嫌,嫔妾就讓小廚房弄點吃的,不去禦膳房傳飯了,一頓折騰不定什麽時候”。

蕭昂微笑道:“朕就嘗嘗小廚房的手藝”。

季寶珠笑着道:“嫔妾親自做來,讓皇上嘗嘗嫔妾的手藝”。

蕭昂顯然很愉悅,道:“好啊,愛妃會做飯,讓朕很意外,朕今個就嘗嘗愛妃的手藝”。

季寶珠親自去了小廚房。

進門來,季寶珠注意到,案幾上擺着帶着新鮮帶刺的翠生生的黃瓜、大個紅彤彤的西紅柿,油綠的圓椒,等新鮮蔬菜。

高嬷嬷和劉嬷嬷正收拾家夥,看主子進來,一臉的驚訝,高嬷嬷道:“主子怎麽親自下廚,有什麽吩咐,奴婢們做”。

這高嬷嬷和劉嬷嬷倆,自主子複寵,即被招了回來,二樂得侍候原主子。

季寶珠邊往竈膛邊走,邊道:“皇上的晚膳,親手來做”。

高嬷嬷和劉嬷嬷互望望,有點不大相信,娘娘這細皮嫩肉的,那會做什麽吃食,劉嬷嬷道:“這粗活都是下們做的,娘娘天生富貴命”。

季寶珠笑道;“嬷嬷就瞧好吧”,季寶珠不敢說廚藝出衆,但前世家裏弄幾個普通小菜,還難不倒她。

說着,新鮮的普通的菜蔬撿了幾樣,高嬷嬷和劉嬷嬷反打了下手。

季寶珠手腳麻利,不一會,粥、菜就齊備了。

端至蕭昂面前,蕭昂細看,幾樣紅綠小菜,搭配的煞是好看,看着清爽宜。

很感興趣地不時問着菜名,季寶珠靈機一動,心血來潮,随機應變。

梅須遜雪三分白,西紅柿拌白糖。雪卻輸梅一段香,涼拌紅椒麻油小豆腐。

天涼好個秋,蟹肉水晶卷。翠提春曉,涼拌青瓜。

鴛鴦相對浴紅衣,鮮蝦做的海鮮湯 ,大漠孤煙直,粉肉蒸蛋。

蕭昂聽菜名富有詩意,胃口大開,用銀箸夾了口豆腐,贊了聲:“好”。

又夾了口涼拌青瓜,清爽,不住點頭。

其實,季寶珠菜品很普通,就是平常百姓吃的,可皇上吃膩了山珍海味,這冷不丁的吃,還挺新鮮。

加上季寶珠一旁殷勤勸進。

蕭昂一氣喝了兩碗粥,就着小菜,吃得甜香。

吃飽了,淨手。

季寶珠着宮女太監端了下去。

蕭昂吃飽喝足,看着季寶珠像有了新發現,道:“愛妃還有什麽長處,朕沒發現,愛妃出了冷宮判若兩”。

季寶珠親手用錦帕為蕭昂擦手,又端上新沏的雨前龍井,軟糯嬌嗔地道:“那是皇上沒用心去了解嫔妾”。

蕭昂接過茶杯,點點頭,想也許是,還未飲,太監進來報:“舒貴妃娘娘的宮女求見聖上”。

蕭昂舉到唇邊的杯子又放了下來,道:“讓她進來”。

随着太監一聲:“宣”。

上殿來一個年紀稍長的宮女,蕭昂識得,是舒貴妃跟前的得用的喚作郁姑姑的。

郁姑姑上得殿來,伏地叩頭,道:“皇上,貴妃娘娘近日精神反常,口中常胡言亂語,疑神疑鬼,若這樣子下去怕不好,奴婢自做主張來請聖駕過去看看”。

蕭昂臉上晴轉陰,鎖住眉頭,看一眼季寶珠,問季寶珠的主意。

季寶珠道:“貴妃姐姐受了刺激,才會如此,皇上過去看看,給她些安慰,或許能好些”。

蕭昂眉頭松了松,溫和地看着季寶珠道:“朕不能陪愛妃了”。

季寶珠鼓勵眼神看着他,道:“皇上與嫔妾來日方長,還是貴妃姐姐要緊”。

蕭昂感慨地道:“後宮妃嫔若都能像愛妃一樣就天下太平了”。

說吧,起駕離開。

VIP最新章節 60尴尬身份

翌日,頭晌,吃過早膳,季寶珠就同芳春、雨燕,接着剪窗花,邊閑聊着,雨燕道:“舒貴妃娘娘也怪可憐的,孩子沒了,又失了寵”。

季寶珠與舒貴妃同入宮門,最初幾年,二暗地裏較勁,争寵,當年的季妃總是壓她一頭,直到季妃入冷宮。

季寶珠私下想,其實二都是輸家,沒真正贏過,蕭昂心裏,女永遠都抵不上皇權重要。

可自己想明白了,舒貴妃卻沒想明白,宮裏風言風語都說舒貴妃受了很大刺激,一蹶不振。

季寶珠放下手裏的剪刀,對芳春道:“同去錦華宮看看”。

雨燕沒想到自個才一提舒貴妃,主子就立刻想去看看。就也放下手裏東西,去裏間拿了大毛衣裳,服侍主子穿上。

季寶珠就只帶着芳春出了門,剛走出熙和宮大門,朝東正要拐去,季寶珠又慢下腳步,朝西面看去,這時,芳春也回頭看過去。

小聲道:“主子,那好像是羅禦女宮中的小嫱兒”。

季寶珠道:“那太監可是皇後宮裏的?”

芳春細瞧瞧,道:“好像是皇後跟前的春公公”。

季寶珠道:“正是”,說吧,覺得就這樣站着看不好,就轉過紅牆去,那遠處二側身站着,像是沒看見她們。

季寶珠心裏犯了尋思,按說羅禦女要搭上皇後,這有很高的難度,唯一解釋就是,皇後主動搭上她,可這又是什麽原因?唯一解釋只能是針對自己而來,羅禦女沒想象的單純,她要想向上爬,只能靠上皇後這棵大樹,而本錢就是同自己住一個院子。

季寶珠一路想着,就來到錦華宮門前。

舒貴妃畢竟是貴妃,雖不受寵,但待遇不減,門前站着兩個太監。

看季嫔行來,忙恭敬地道:“季嫔主子裏面請,奴才們不用回了,回了貴妃主子也不理會”。

季寶珠就直接進去,繞過黃琉璃瓦影壁,看院子裏無,正殿門口站着個丫鬟,正東瞅西瞧,季寶珠進來一眼就看見,跑下臺階,迎着過來,蹲身道:“奴婢參見季嫔主子”。

季寶珠道:“起”,平素舒貴妃的宮,都眼高于頂,對品級低的嫔妃正眼不瞧,可如今主子失寵,雖還居貴妃位,但已是昨日黃花,因此,這宮中逢高踩低,跟紅頂白的慣用手段就都使了出來。

跟着這落魄的主子還不如另尋門路,攀上正得寵的妃子,也好作威作福。

這後宮裏,心裏都有個小九九,如今最得寵的要數季嫔娘娘,是以季寶珠所到處,奴才們巴結逢迎,這季寶珠也見怪不怪,這種風氣,古代和近代都如此,心易變,沒幾個靠得住的,季寶珠如今能信得過只芳春一,榮寬據她觀察應該比較單純些,可搭上水桃,一門心思就撲水桃身上,本就笨笨的,更加一根筋。

季寶珠問:“主子屋裏嗎?”

那宮女忙道:“寝殿,只是……”。

季寶珠側頭看她一眼,聽她可是,那宮女接着道:“可是早起貴妃娘娘不讓梳洗,娘娘看了有個精神準備”。

這季寶珠也能料到,就由那宮女帶路,進去東稍間。

一進門,季寶珠就暗自皺起眉頭,只見舒貴妃披散頭發,坐妝臺前矮凳上,一動不動。

那宮女緊走幾步上前道:“娘娘,季嫔主子來看您來了”。

舒貴妃還是沒動,身子也沒轉過來。

季寶珠斂身道:“嫔妾參見貴妃娘娘”。

舒貴妃方動了動,慢慢轉身,季寶珠心一驚。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面如死灰,眼神空洞,呆呆的沒有喜怒,全然不似從前那豔動後宮,高傲色絕,無可比的舒貴妃。

季寶珠直起身柔聲道:“姐姐,妹妹來看您來了”。

舒貴妃唇角一絲慘淡的笑,道:“妹妹坐吧,是來看本宮笑話?”

宮女搬來椅子,季寶珠亦笑笑,坐離她不遠的椅子上,道:“妹妹與姐姐一樣,生死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麽看不開的”。

舒貴妃有幾分不是滋味,陽光照耀她臉上,更加蒼白,沒有血色,苦澀地道:“怎麽比得了妹妹,妹妹現正得寵,已是凋零之”。

宮女端上茶水,季寶珠接過,抿了口茶水,道:“姐姐也曾風光過,回頭看看,可還算得了什麽?”

舒貴妃聽她的話,心裏舒坦點,道:“倒是寧願最風光時死去,讓皇上能深深記得”。

季寶珠看她癡迷目光,心為之感嘆,都到這份上,還想着皇上那微薄的寵愛。

“妹妹說是嗎?”

季寶珠聽她問,答道:“妹妹不這麽想,生命是父母給的,總得給父母個交代,是好是歹,都得活下去,自己命不足惜,可不能讓親痛苦”。

提到父母,舒貴妃似有所觸動。

季寶珠呆了不大功夫,就告辭出來了。

走出錦華宮宮門,芳春道:“奴婢瞧着怪可憐的,那眼神像活死一樣”。

季寶珠道:“哀莫大于心死”。

不過,季寶珠有點納悶,蕭昂昨晚不是來過,舒貴妃該打起點精神才是。

她不知道,蕭昂從熙和宮出來,就被乾清宮的太監半路劫走了。

前朝有要事,文武大臣要面見皇上。

慈寧宮

吳太後半倚着榻上,同椅子上坐的永王聊着閑磕,太後道:“老十三,的婚事自己是怎麽想的,說來哀家聽聽”。

永王蕭曌正了正身子,坐得更加筆直,道:“兒臣暫不想娶妻,兒臣常年外,難顧家小,還是不連累旁”。

太後搖搖頭,似不信,道:“真像說的,哀家覺得是還忘不了當年……”。

蕭曌截住話頭,道:“非像太後所想,那事都過去十多年了,還有什麽好想的”。

太後道:“季嫔見過的,怎麽總有個感覺,季嫔說不出哪裏像她,也許老了,多想”。

蕭曌陷入沉思,過了好一會,道:“太後所言不假,兒臣也覺得像”。

太後悠悠悵然道:“不知皇上可曾這麽認為”。

蕭曌眼前浮現出那日舟中情景,澀着聲兒道:“也許有同感吧”。

太後閉了下眼睛,睜開,目光渾濁了,聲音也顯蒼老,道:“這一晃數十年就過去了,大皇子,二皇子都走了十幾年了,還有......哎!還提這個做什麽,也回不來了,當年,好恨……”,說着,太後聲兒有點蒼涼。

蕭曌低下頭,想起很多年前……。

許久,蕭曌從慈寧宮出來,大步穿過上林苑,行至太液池邊,朝池水看了眼,腳步稍頓,稍事猶豫,就調轉頭,朝那片荷花池走去。

正午陽光驅散嚴冬的寒意,池上水霧散盡,靜靜的,沒一絲波動。

蕭曌站岸邊,許久,方轉身,離開。

他走後,季寶珠從一棵老槐樹後閃出,輕輕走到水邊,蹲身,掬起一捧清泉,高高揚起手,水滴如珠玉般自指間滑落,晶瑩剔透。

季寶珠緩緩站起身,徐徐轉身,兀地一愣,不遠處站立一,似一道正午陽光溫暖明亮。

對視片刻,季寶珠施施然一禮,璀璨聲道:“見過永王”。

蕭曌拱手,艱澀吐出一句:“小王眼拙,不識季充容”。

二一下子靜默,彼此尴尬的身份,不似從前相處輕松。

這時,芳春從另一條小徑上走來,正看到二對面站着,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喚了聲:“主子”。

季寶珠方展顏道:“失禮之處,永王包涵”。

蕭曌盯着她的眼睛,笑道:“是小王把充容娘娘當成普通宮女,該死”。

季寶珠抿唇笑道:“永王何日離京?”

蕭曌溫和道:“節後回西北邊鎮”。

季寶珠福一福,先就離開,走不遠,季寶珠回頭,看蕭曌仍站原地,盯着她背影出神,季寶珠燦然一笑,揚聲道:“北地也有荷花”。

季寶珠想象中北地苦寒,冰天雪地,難有這番景象。

蕭曌清爽聲兒道:“有,而且開花時能聽見聲音”。

季寶珠回身走了,心裏想,待六七月真荷花開的時候,聽聽有沒有像他說的聲音。

季寶珠走回熙和宮,進了宮門,不自覺朝西偏殿看了一眼,沒有動靜,大概此時羅禦女不屋裏,她一般是個閑不住的。

來到正殿門口,剛要推門進殿,正巧趙勝推格子門出來,看見主子一躬身,道:“主子回來了,才禦膳房送了午膳,就等主子回來,這大冬天,放一會就涼了,奴才才還說,等主子回來拿去小廚房熱一熱”。

季寶珠平素飯菜是禦膳房統一做的,按份例,分派到各宮,當然小廚房做也可,但季寶珠覺得費事,一般就現成的吃了。

趙勝說完,又朝裏面努嘴道;“夏常來了”。

季寶珠倒是微微一怔,水桃出屋子了,這時,棉門簾子從裏卷起,原來是雨燕聽見說話聲,一看門外,是主子回來了,忙禀奏道:“娘娘,夏常來了”。

季寶珠一腳邁進門檻,問:“幾時來的”,說話同時看見屋裏正坐着水桃,榮寬和春財陪一旁。

雨燕接話道:“常來了有時候了,單等主子回來,說要看看主子,給主子請安”。

這時,水桃站起來,季寶珠看去,水桃雖不似原來嬌嫩,稍許病容,可還算有點精神頭,這倒是有點意外。

水桃上前,要跪地叩頭,季寶珠忙上前一把扶住,道:“身子才好,不用多禮了”。

說吧,攜了水桃進去西暖閣,西暖閣有地龍,因此,溫暖如春。

季寶珠拉她坐炕上,炕上燒得熱,水桃不敢,只搭邊對面坐炕沿上,雨燕拉過個條絨褥子,給水桃墊身下,水桃感動,雙眼亮晶晶的閃動,道;“回熙和宮就像回家一樣,春怡宮住着,每日冷清清的”。

季寶珠和顏悅色道:“以後就把這當成家一樣,想來就來”。

雨燕也道:“對,閑着就來,熙和宮也能熱鬧一些,自打常走後,冷清多了”。

水桃赧然一笑嗔怪地看了雨燕一眼,道:“別老常常的,聽着不舒服,還是叫水桃好了”。

季寶珠和氣聲道:“宮裏有宮規,喚什麽不打緊,親近就行”。

榮寬微黑的臉上泛着光,雙眼閃耀,不似平常木讷,看着水桃樂呵呵的,少有的興奮。

季寶珠想,其實水桃若想開了,就這樣過下去,也好。

VIP最新章節 61身孕

臨近春節,宮中忙碌起來,灑掃宮殿,換上簇新窗簾、帳子,季寶珠和雨燕、芳春把剪好的窗花貼上,為節氣添點喜氣。

尚服局一個太監在院子裏高喊:“出來個人,去領節下新衣裳”。

雨燕在窗子上正貼窗花,看他在院子裏喊,就‘蹬、蹬‘跑出去。

一會進來,回禀道:“娘娘,節下的新衣裳發下來了,奴婢去領”。

季寶珠道:“叫上春財一道去,一個人拿不過來,還有偏殿的主仆幾個人的”。

雨燕答應一聲去了,這裏,季寶珠同芳春和春兒三人忙活,季寶珠才貼上一個的梅鵲剪紙,鮮亮的紅趁着外面白皚皚的雪,煞是好看。

季寶珠滿意停住手,歪頭看看,突然,胃裏一陣翻滾,季寶珠三兩步走到痰盂邊,彎腰‘哇哇’吐了起來。

把窗子跟前的芳春和春兒吓了一跳,忙趕過來,芳春着急道:“怎麽了,主子?”

季寶珠難受得說不出話,猶自在那裏嘔吐不止。

芳春一陣慌亂,在主子身後拍着她的背部,剛巧這時,高嬷嬷端了碗燕窩進來,一看這情景,卻沒驚慌,而是喜上眉梢,道:“主子那事多長時間未來了”。

芳春經她提醒,一下子醒悟過來,道:“算算一月有餘”。

旋即高興地道:“八成真是有了”。

說吧忙着就往外走,季寶珠苦水都吐出來了,說不出話,一只手擺着,止住正要出門去的芳春。

芳春回來,不解何意,季寶珠吐得差不多了,直起腰,春兒遞過繡帕,擦了下唇。

緩過一口氣,方說道:“去傳許禦醫”。

季寶珠想許禦醫是父親安排的,如真是有了身子,由他出診,日後安胎,才可放心,另外,若真是有了,這消息他會立刻告訴父親得知,日後早作防範,籌謀。

當然,這些想法芳春不會知道,芳春答應一聲去了。

衆人扶着她躺下。

少時,許禦醫便來了,不用客套,見禮,直接就請脈。

許禦醫請了右手,又請了左手。

好久,許禦醫站起身,躬身奏道:“微臣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娘娘有了皇嗣”。

芳春關切地問許禦醫道:“是否該開幾副保胎補藥”。

許禦醫道:“胎兒正常,不用服藥,是藥三分毒”。

這時,雨燕與趙勝等分別去告訴皇上和皇後,太後,屋裏只剩下芳春和季寶珠。

許禦醫臨走,挨近床前,隔着簾子,壓低聲音道:“娘娘踏實安胎,其他的事有微臣”。

季寶珠明白他的意思,道:“有勞許禦醫費心”。

蕭昂下朝得到消息,直接奔熙和宮來。

季寶珠此時正靠在榻上喝粥,吐得胃口空空的,勉強又吃了幾口粥,又要嘔,就撂下不吃了。

正這時,外間趙勝喊道:“皇上駕到”。

蕭昂親手挑了棉簾子進屋,季寶珠看見他進來,就要下地見駕,蕭昂緊走幾步,阻止她動彈,握着她因為嘔吐有點冰冷的手,心疼道“好好歇着,別動”。

蕭昂從打一進門,季寶珠就觀其臉色,蕭昂不似舒貴妃有身孕時興奮,季寶珠有些微失望,一絲難過,不為別的,為肚子裏的孩子,芥蒂又一次在季寶珠心中産生。

蕭昂目光柔和,看着她的臉道:“愛妃氣色不好,太醫怎麽說?”。

季寶珠心裏不舒服,面上卻笑得純真燦爛,盯着蕭昂深眸道;“嫔妾今生最大心願,是有個皇上的孩子,長得像皇上,即便皇上忙,不能來,嫔妾看着也似看見皇上一樣”。

季寶珠故意這麽說,消減蕭昂不自覺對這孩子的心結。

蕭昂的關注卻只停留在她身上,對她一腔深情,卻對她肚子裏孩子關切得少,她寧願他關注孩子多一些,而對自己少一些。

蕭昂似被她一番話,說得有點心動,低頭朝她腹部看看,伸手輕輕按在她平平凹下去的小腹,目光中有了幾分柔色。

蕭昂摟過她,季寶珠柔弱地頭軟軟地搭在蕭昂肩上,蕭昂說不出的心疼。

季寶珠背對他,眼眸中微涼,他卻看不見。

蕭昂前朝有事,離開。

随後,太後、皇後賞賜下來。

蕭昂被朝事絆住,晚間沒過來。

次日,季寶珠醒來,摸摸小腹,一絲甜蜜,芳春小心翼翼進來,探身床前,問:“主子,今兒去皇後娘娘請安日子,主子去嗎?若不去,奴婢告訴趙公公說一聲”。

季寶珠翻身坐起來,道:“若不去,更惹人議論”,說吧,芳春服侍更衣。

季寶珠帶着芳春和趙勝去坤寧宮例行請安。

半路上,就見王美人扶着個宮女的手,搖擺着也朝坤寧宮方向正走着,看見季寶珠有意停住腳步,待季寶珠走近,側立一旁,蹲身行禮,道:“嫔妾見過季嫔娘娘”。

季寶珠扯了下唇角道:“妹妹早,妹妹也去坤寧宮正好一起同行”。

王美人滿臉堆笑,道:“嫔妾昨個聞娘娘有了身孕,這大冷的天,東北風硬,娘娘可要多穿些,娘娘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身子金貴”。

這王美人在這後宮都是人精的地方,顯得就有些愚蠢,巴結奉承直來直去,毫不遮掩,如今看季寶珠有寵,又懷了龍嗣,趕着讨好巴結。

王美人看芳春一邊扶着,趕忙有眼色去扶季寶珠另只胳膊。

季寶珠也不好婉拒,只好任由她扶着,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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