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這個冬天仿佛格外冷,也格外長,一直到了早春,還料峭生寒。
在學校裏,秦言就坐在賀嘉時的前面,可那日不歡而散後,他倆之間的關系卻徹底變了,賀嘉時不再有事沒事跟秦言講話,而那些小紙條也再沒有傳到過秦言的桌子上。
自打開學以來,賀嘉時都挺沉默的,大多時候,他都是一個人上課、跑操、自習,他不再跟誰插科打诨,像是想拼命降低在秦言面前的存在感一樣,盡力的隐藏着自己。
倒是秦言,幾次回過頭來看他,卻又不知該說什麽好。
就連中午和晚上,他倆也不在一起吃飯了,一個跟趙一鳴一起,一個便跟王來娣一塊兒。
到最後,就連趙一鳴和王來娣都感覺出了他們之間奇妙的氛圍,于是,一個晚上,趙一鳴早早地在食堂裏打好了飯,占好了位,想要給他倆說和說和。
可賀嘉時與秦言的問題,又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明白的?
兩個人乍一坐在一起,都挺尴尬的,低着頭,誰都沒講話。
趙一鳴一副老大哥的樣子,苦口婆心,“你倆鬧什麽別扭呢!以前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現在怎麽又不說話了?”
王來娣也在一邊幫襯,“就是,你倆認識那麽多年了,怎麽還跟小學生一樣,玩起誰都不理誰的這套來了?”
秦言默不作聲地瞅了賀嘉時一眼,而後嘆了口氣。他知道趙一鳴與王來娣是好心,可這樣分明只會讓他們更尴尬,也更難為情。
倒是賀嘉時,輕輕笑了兩聲,故作坦然地對兩個好友說,“嗨,沒事兒,沒不搭理誰,就是我惹着秦言了呗。”
趙一鳴與王來娣将信将疑,可賀嘉時卻疊聲說,“行了行了行了,你倆別管了,我跟秦言這關系,過兩天就好了。”
趙一鳴與王來娣都是直腸子,聽賀嘉時說得輕松簡單,自然以為沒什麽大事,便不再多言。可賀嘉時與秦言分明都知道,他倆之間回不去了。
回到教室後,賀嘉時沒心思自習,趴在桌上休息,過了一陣子,才聽到王來娣對他講,劉薇的父母來了。
賀嘉時下意識地看了眼劉薇的座位,果真沒見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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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問道,“劉薇不是跟你一個地方的麽?她父母大老遠地過來幹什麽?”
王來娣嘆了口氣,指了指劉東的背影。
賀嘉時一愣,心中狐疑,沒發出聲音,用口型問道,“談戀愛被發現了?”
王來娣搖搖頭,只說了一個字,“錢”。
賀嘉時怔了幾秒,還沒來得及講話,就聽到了趙中亞“叮叮當當”的鑰匙聲自教室外傳來,他趕緊坐直了身子,拿起筆來假裝學習。
趙中亞臉色極差,走進教室後,大步朝劉東那兒走去,勉強沒發火,壓着聲音說,“你,跟我去辦公室一趟。”
劉東低着頭,有些害怕,又有些煩躁,弓着身子跟在了趙中亞身後。
趙中亞與劉東走後,整間教室都沸騰起來,大家或多或少都聽說過劉薇與劉東那點兒事兒,此時說閑話的、瞎猜的,怎麽想的都有。
一直到放學,劉薇和劉東都沒回來。
賀嘉時現在已經不跟秦言一起回家了,只有偶爾幾次,他會跟在秦言身後,一路從教室走到大門口,最後在十字路口分開。
第二天,劉薇仍沒來上課。課間時,班裏的幾個男生問起劉東昨天到底怎麽回事兒,劉東臉色一黑,咬牙切齒道,“劉薇就是個傻逼,她爸更是傻逼,錢又不是不還她了,再說,是她自己願意給我的,竟然還有臉跑過去告訴老師。”
劉東向來瞧不上劉薇的樣貌與性格,卻又仗着劉薇喜歡她,一直朝她要錢,今天五塊,明天十塊,整日不斷。
最後,這點兒事兒終于被劉薇的家長發現了,劉薇的爸爸大怒,于是,帶着劉薇找到了學校裏來。
劉薇家裏是開飯館的,雖有點小錢,可在趙中亞眼裏卻上不了臺面,他本就是個息事寧人的主,在辦公室裏、當着劉薇的爸爸,自然向着劉薇,可到底沒罰劉東,只讓他以後把錢都還上了事。
班裏人人知道劉薇喜歡劉東,也多多少少撞見過劉東問劉薇要錢,是以有幾個人對劉東的行徑極其不齒,可耐不住他長得好、向來會打扮、又有一個好家世,在學校裏更是招朋引伴的,所以班裏喜歡他的人也不少,大家都樂意跟他一塊兒玩。
王來娣聽到劉東這副甩鍋的說辭,頓時惱了,她站起來,“你他媽有完沒完!你一個男生整天朝女生要錢,你覺得自己很光榮是吧!”
劉東自己憋了一肚子的火,誰知偏偏有人往槍口上撞,他“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轉過頭來瞪着王來娣,“那是她自己願意給的!那是她活該!誰讓她傻呢!”
王來娣氣得渾身發抖,她挺直腰板,絲毫不懼怕劉東的暴躁,“你不要她會給你?你要了就別不承認!”
劉東朝王來娣翻了個白眼,眼中的鄙夷幾乎要溢出來了,他厭惡至極地說,“誰讓她喜歡我!她也配?”
王來娣大口喘了幾下,“你個慫貨!孬種!下三濫!整天說這個傻逼說那個傻逼!我看你才是傻逼!”
劉東氣瘋了,他怎麽都無法将眼前這個拍着桌子跟自己叫板的女孩與當初那個怯懦膽小、弓着腰、駝着背、聲音像蚊子似的鄉巴佬聯系在一起,更沒想到如今就連王來娣都敢跟自己擡杠。
他用力推了一下王來娣的桌子,于是,王來娣的桌子便連同賀嘉時的桌子一起,向後倒去。
文具,書本,卷子、水杯,統統“噼裏啪啦”掉到地上,鋪了滿滿一地。
教室裏亂成一鍋粥,幾個好事之徒便為了上來,純是看戲的心态。
劉東顧不上旁人看戲,指着王來娣的鼻子,怒道,“你再說一遍!”
若放在以前,王來娣肯定怕了,可如今王來娣再不是當初剛來N市的那個小丫頭,時光給了她勇氣與力量,讓她有了足夠的底氣,她瞪着劉東,惡狠狠地說,“你個下三濫!孬種!傻逼!”
劉東一下子拽住王來娣的領子,下一秒,他細白的胳膊就被賀嘉時箍住。賀嘉時用力把他往邊兒上一推,喝到,“你幹什麽?”
趙一鳴終于擠了過來,“劉東!你還想對女生動手!你還是不是男人了!”
賀嘉時早瞧不慣劉東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的作風,更對他找女生要錢、欺軟怕硬的秉性惡心至極,他鄙夷地看着劉東,“不找女生要錢了?改打女生了?”
賀嘉時卷了卷自己袖角,皺着眉頭,惡狠狠地看着他。
賀嘉時比劉東高了足有十厘米,兩個人站在一起時,劉東要稍稍擡起頭來,才能直視賀嘉時的眼睛。
他頓時有些慌張,被賀嘉時支配的恐懼瞬時湧上心頭,于是撇過頭去不再看他,生硬地說,“不管你的事!”
賀嘉時嗤笑,“怎麽就不管我的事?我告訴你,老子忍你不是一天兩天了!”
劉東被賀嘉時激怒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沖賀嘉時大罵道,“我招你惹你了!你個鄉巴佬!講不講理!”
賀嘉時拽着劉東的領子把他拎到過道,還不等趙一鳴把他攔住,下一秒,便一拳怼到了劉東的臉上——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大家多評論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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