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賀嘉時怔了幾秒鐘,心裏像長了個電鑽,生出一陣急促而尖銳的疼痛。
他把秦言摟得更緊了,撫摸着秦言的發絲,長長嘆了口氣,說,“你……別給自己那麽大的壓力……其實,其實無論你努力與否,高考都會過去的。這只不過是場考試而已。”
賀嘉時說得容易,輕飄飄的幾句話而已,可秦言怎麽可能做得到。
他與賀嘉時如今都算得上是無父無母了。他們沒有依靠,更無仰仗,在校園裏,他們尚且可以安穩度日,可等日後步入了社會,迎接他們的只能是更加殘酷的現實。
秦言是個早慧的孩子,然而再怎麽早慧,他也只不過是個未曾走出校園的學生。他不知道那些更加殘酷的現實具體是什麽,所能夠想出的最可怕的事情,也只不過是考不上一個好大學、找不到一份體面的工作,無法養活自己,也無法照顧好對方。
而那些人生中,更為宏大而難以逾越的難題,甚至從未在他的腦海中出現過。
可這并不妨礙他恐懼着、抗拒着這樣的未知與未來。
兩年多以前,他拼命離開J城,離開生活了十幾年的礦區,離開那些讓他憤怒的、或懷念的人與往事。
後來,他又拼命想要離開N市,離開這個給了他與賀嘉時太多荒唐重擊的地方。
然而離開以後呢?
他什麽都不懂,想也想不到,卻本能的恐慌。
他不敢去想自己與賀嘉時的未來,不知道他們今後會被生活帶向何方,在這愈演愈烈的焦慮中,他唯一能抓住的,就是高考前的這些日子。
這麽多年來,秦言最擅長的就只有學習了。
他希望靠學習來緩解自己對今後的焦慮,然而這浩瀚的學海卻給他埋下了一個又一個的絆子,他只能更加的焦慮。
高考是同省競争,他們所在的省又是個全國聞名的高考大省,教育質量越高,學生們越努力,家長老師越重視教育,每個生活在這裏的個體就越疲憊。
題目越練越難,知識點外還有知識點,這條路似乎永遠沒有止境。
Advertisement
五十幾萬的高考大軍,無論多麽努力,都總有人更加努力,無論多麽聰明,都總有人更加聰明。高考從來都不是一個“過關性”的考試,而是“選拔性”的,唯有戰勝了別人,才能逃出升天。幾家歡喜幾家愁,說得就是這個。
秦言從來不敢自诩聰明,他也絕非牛超那種聰明的學生。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的反應很遲鈍,別說與班裏前幾名的人比,就連中游水平的人,思維也要比他活躍。
賀嘉時的話絲毫無法慰藉他的煩惱,那些“放松心态”、“別太緊張”是最沒用的空話。而秦言也清楚,賀嘉時也不過是個孩子,自己焦慮的未來,同時也是賀嘉時把握不了的明天。
正如同賀嘉時沒有責怪他日益糟糕的脾氣,秦言也沒有怪罪賀嘉時無用的安慰。他們已經一無所有,只剩下彼此了。
秦言扯扯嘴角,露出一個不太真誠的笑,賀嘉時看出了他的不由心,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賀嘉時知道他焦慮、煩憂,卻只能依稀抓住這些焦慮與煩憂的源頭,而到底是什麽,他卻領會不了。
他沉默了很久,搜腸刮肚,總算從肚子裏找出句話來,“你別擔心,以後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秦言的嘴張張合合,半天沒說出話來,他笑得虔誠了幾分,認真說,“我相信。”
他相信賀嘉時願意照顧他一輩子,而他也會永遠陪在賀嘉時身邊,他孤勇地信任着他們之間的感情,卻不敢相信他們彼此扶持的一輩子,就一定是平坦的一輩子。
又或許他們這樣的人,無論怎麽掙紮,都不可能擁有平坦的未來。
秦言心裏亂糟糟的。這些日子以來,只要手中沒有筆、眼前沒有題目與課本,他就忍不住地想三想四,有時甚至是沒有緣由的焦慮,堵塞着他的心房。
他抱緊賀嘉時的腰,語氣很弱,“嘉時,我怕。”
賀嘉時拍着他的後背,柔聲說,“別怕,我就在你身邊陪着你,守着你。以後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無論怎麽樣,咱倆都在一塊兒。”
秦言又吸了吸賀嘉時身上好聞的沐浴露味兒,終于漸漸緩和下來。
這個晚上,他們一直到後半夜都沒能入睡,秦言翻來覆去,而賀嘉時則一直輕輕拍打着、撫摸着他的後背,告訴他,自己一直陪着他。
一輪複習結束了。
一本本書摞在課桌上,一張張卷子夾在一起,秦言飛快地掀着自己的錯題本,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用各色中性筆寫出的解析與重點。
這次的一輪模拟,全省統一組織聯考,這不只是對學生這一階段以來學習成果的檢驗,更是第一次讓他們摸清自己在全省的位置。
每個老師都反複強調這次聯考的重要性:統一命題、統一考試、統一改卷、統一劃線。
除了時間發生在寒假前夕,除了考場都在自己學校,這場聯考與高考無異。
班會課上,趙中亞耳提面命,要他們認真、要他們努力、要他們重視,然而在秦言心裏,這些叮囑統統都是放屁。
在這樣的節骨眼上,在省實驗裏,在全校聞名的外地班,沒有人會不重視這場考試,也沒有人會不努力。
他們已經夠焦躁了。
一輪聯考一共兩天的時間,考試安排與高考一樣,分為語文、數學、理綜、英語,半天一門,不算密集。
但因着注意力高度集中,心始終懸着,兩天的考試結束後,學生們還是累得夠嗆。
高三的學生再沒了考完試就放假的待遇,卷子剛一收上去,就一個個的急急忙忙地趕回教室收拾考場,吃過飯,還要上完晚自習,回憶自己在考試的不足,查缺補漏。
第二天、第三天則是試卷評講。
好不容易放假了,可成績卻遲遲不出:全省統一批卷,判卷的效率便大大降低了。
不出成績,秦言的心就放不下,一連幾天都坐立不安,就連學習都學不進去。常常連續幾個小時,都在草紙上寫寫畫畫,回憶着自己錯了幾道題、推算着自己能拿幾分、能排幾名。
明明是沒有意義的,明明這只是高考前的一次模考,可他偏偏斤斤計較。
他厭惡着這樣虛榮的自己,更恨自己浪費了這麽多時間,又白白煩憂,可偏偏忍不住多想,繼而更加的煩惱。
好在,成績終于出來了:他考得不錯,按往年的數據來看,複旦、交大有很大的希望。
而賀嘉時也意外地考得不錯,保持在了班裏的中游水平,照這個形勢看,一本是穩了。
賀嘉時沒在家耽誤幾天,就又要随張志投奔阿扁去了。
這次,阿扁接了個裝修別墅的活兒,甲方催得急,如今又接近年關,裝修公司裏實在缺人手,所以給張志和賀嘉時開出了一天300的高價,讓他倆心動不已。
賀嘉時便躍躍欲試地跟秦言講,“我再去幹幾天呗。”
秦言擡起頭來,“這還有幾天就過年了?再說了,馬上就要高考了……”
賀嘉時揉揉他的腦袋,跟他打商量,“除夕、初一到初三,我保證在家陪着你,剩下的時間,你就讓我去幹幹活兒吧。窩在家裏,我憋得慌。”
秦言罵他,可他壓根不跟秦言吵,只是好聲好氣地說話,可怎麽都不肯松口。
沒辦法,秦言只能同意了。
作者有話說:
高三真的很焦慮。不知道大家能否get到秦言的那種焦慮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