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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僵立在那裏,面無表情,倒是周知硯身邊一圈路人都回以了看神經病的眼神。
很快,他們不再分給黎遙眼神,但卻也沒人敢動躺在地上的周知硯,倒是剛剛那個打了急救電話的好心路人在那邊絮絮叨叨:
“這個,這個救護車怎麽還不來?”
旁邊馬上有人搭腔:“這邊是學校路段,哪裏有這麽快來的啊?”
黎遙手心裏滿是冷汗,她兩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周知硯。
對方此時微微收斂了眼神,半眯着眼睛,卻似乎連喘息都很費力。
他盡可能地把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卻依舊像是忍受着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一般,身體微微顫抖着,像是要壓制着什麽。
他們身邊的人依舊在細碎地讨論着什麽,逐漸也有人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繼續自己之前的事情,但是依舊沒有人敢去把人扶起來。
畢竟這社會情形,雖是想做好事,但是也怕好事沒做成,惹上一身騷。
黎遙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突變,終于聽到咖啡店的店員叫她:
“诶,那邊的小姑娘,你是不是和他認識啊?快來看看他情況啊,還在那邊站着幹嘛呢!”
她恍如夢醒,卻先是擡頭看向了那邊說話的人,嘴巴張了張,半個字都發不出聲。
倒是另一個店員更懂行一點,他一拉另一邊的同事,壓低聲音:
“你別瞎嚷嚷,這一看就是前男女朋友,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的那種,要不然……”
黎遙聽不下去了,她像是終于意識到眼前的周知硯不是自己的幻想,也不是對方和自己開的玩笑。
三步兩步并過去,她毫不猶豫地跪下來,轉而就看到對方的手垂在身側,泛着淡淡的青色的手,小拇指還在那邊神經質地抖着。
她一咬牙,傾身過去,聽到自己的聲音出乎意料地冷靜:
“周知硯,周知硯?能聽得見我的聲音嗎?你怎麽了?”
然而周知硯之前吐出她的名字似乎已經用盡了全力,現下整個人的眼睛都失去了聚焦,嘴唇雖微張着,但是發不出聲音,對黎遙的問題也沒有任何反應。
黎遙舔了舔嘴唇,轉而看着對方呼吸都困難的樣子,先手抖着把對方扣到了最上一個的扣子解開,轉而一只手虛虛地搭在對方的肩膀上,也不敢直接把對方扶起來,只能聊勝于無地給對方一些心理支持。
黑發青年的身體還在發抖,呼吸聲也略顯粗/重。
周知硯這樣的情況似乎有些類似于急性哮喘發作。
但是,黎遙也和對方認識了快十年了,也沒聽說過他有這方面的疾病史。
黎遙腦子一片混亂,但也盡可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一只手輕拍對方的肩膀,一只手繼續打邵櫻櫻的電話。
對方估計是被她之前一聲不吭地挂電話給氣到了,現在耍性子,連續挂斷了她兩次電話。
黎遙急得手都在抖,緊接着就快速劃到自己家司機的電話——
今早事發突然,她是自己打車過來的,這時候,自家司機處于待命狀态,就算立刻過來,比救護車還慢。
她把手機暗屏,緊接着才深深吸了口氣,擡頭看向現下唯一還站在她和周知硯身邊的男人。
那是個儒雅的中年男人,也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叫救護車的,此時正用一塊手帕擦額頭上的汗,還沒等黎遙出聲,便道:
“姑,姑娘,你別急啊,救護車剛聯系我,到路口了,馬上進來啊。”
那邊的黎遙愣了愣,轉而感激地點頭:
“謝謝您,實在麻煩了。”
她頓了頓,又像是想起來什麽地說道:“您之後有事的話,趕緊先走吧,把我的號碼留給119,我來和他們繼續溝通……”
中年人穿着價值不菲的西裝外套,此時搖搖頭:
“沒事沒事,我就是送我小女兒過來上學,本來想着點杯咖啡坐一會兒就回去了,沒想到,诶,這,這是周老師吧?”
黎遙伸手撿起了手邊的鴨舌帽,正準備重新壓回周知硯的頭上,就聽到那邊的中年人失聲道。
‘周老師’?
黎遙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轉而就感覺手心下青年的肩膀動了一下,她一皺眉,也沒再顧得上那邊男人的話語,快速地低頭問道:
“周知硯?”
對方像是剛剛從鬼門關那邊闖了一遭回來,但是好歹眼睛慢慢地上擡,能和黎遙對視了,他張了張嘴,聲音低到黎遙只能勉強聽清。
他說:“……我沒事。”
黎遙:“……”
黎遙:“???”
她用‘我聽你放屁’的眼神上下審視了一下青年,在對方準備掙紮着起來的時候,一把又不由分說地把他按回去,不顧青年驚異的眼神,她擡頭看向另一邊的中年人:
“什麽‘周老師’呀?”
對方看着兩人的小動作,遲疑了幾秒才道:
“我,我大女兒今年大一了,學美術的,我就說看着這位眼熟,之前教過我女兒啊,姓周啊,是周老師啊!”
黎遙低頭再看看被一個鴨舌帽束縛住了的青年人,轉而又擡頭看看那邊滿臉真摯的中年人,目瞪口呆。
幸好,救護車終于在這時候到了,救護人員快速地把周知硯擡上了擔架,黎遙匆忙和中年男人又道了聲謝,這才也上了救護車。
距離醫院不過只有三公裏,但是現下是上學高峰期,無數的學生堵在路上,因為救護車的存在,他們多半緊張之餘還帶着興奮地看向他們。
救護車司機組織着學生避讓,而醫護人員則在快速和黎遙确認情況。
“我,我是他朋友,這次算是偶遇,我是先看到他突然倒地,在抽搐,那個,還有呼吸困難……”
黎遙對醫護知識有限,這時候在确定周知硯安全了之後,倒是有些磕磕巴巴起來。
間歇中,她看向平躺在擔架上的周知硯,對方已經被上了呼吸面罩,正在進行基礎的檢查。
青年有一雙極黑的眼,這時候卻一眨不眨地看向了她的方向。
黎遙挑了挑眉,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醫護人員在那邊點頭,他快速地和同事測量着周知硯的各項數據。
除了被光照到眼睛的時候,周知硯稍微後縮了一下,在其他的檢查中非常配合。
最後結束測試,周知硯的各項數據指标都非常正常,心跳稍微快了點,但是沒大礙。
而等到救護車停下,一等到救護車門一開,黎遙付清了錢,幾乎是等不及一般地從救護車上跳了下來,反倒是周知硯,他拉住了也準備往前走的醫護人員,低聲說了幾句話。
“周知硯?”
黎遙有些不解地開口,那邊的青年卻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摘了呼吸面具,轉而在黎遙幾乎是驚懼的眼神下,從擔架上穩穩走了下來。
黎遙眼睜睜地看着他和醫護人員道了謝,對方皺着眉點了點頭,救護車這才離開。
他站在黎遙面前,看向女孩子的目光柔和,唇角彎了彎,似乎下意識地想笑一下,但是卻沒有更多的動作,只是聲音輕柔地說道:
“我之前就和你說了,我沒事。”
“這,這怎麽會沒事呢?”
黎遙不信邪地一把拉住了對方的胳膊,轉而幾乎是反反複複地打量周知硯的神情。
然而,對方除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之外,似乎确實和他說的一樣,已經脫離了剛剛那副極其危險的狀态。
不過,在她的接觸下,對方手臂的肌肉正在慢慢地收緊,整個人也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黎遙後知後覺地放開了對方的手,耳朵根都發燙了起來,她張了張嘴,不等周知硯說話,自顧自地先搶過了主動權:
“沒事就好……那,既然相遇即是緣,要不,我們去哪裏坐會兒?”
她說完就感到了自己的刻意,尴尬的同時,偏生又看到周知硯頓了頓。緊接着很慢很慢地搖了搖頭。
黎遙又在那一瞬間感覺到了違和感。
她能看得出來對方在自己的觸碰下變得緊張起來,但是他偏生不想讓這樣的緊張顯露出來,所以嘗試着壓制着自己這樣的情緒。
周知硯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在黎遙的印象裏,不論在何種情況下,不論對誰,周知硯都是一副彬彬有禮同樣冷靜自持的模樣。
也有人說過周知硯是一個永遠和人保持有距離感,甚至帶點‘神性’的‘人’。
黎遙聽不得這麽中二的話語,但是也不得不稍稍贊同這樣的言論——
周知硯實在太完美了,說他是人類的話,似乎确實得存幾分疑慮。
而此時,她的一腔少女心還沒燃燒起來,滿腦子都是疑慮,轉而就聽到周知硯又開口道:
“今天可能不行。”
這招迂回戰術黎遙倒是熟。
——她經常用這個來拒絕自己的追求者。
小姑娘一下瞪大了眼,她眼睛緊緊盯住周知硯微微往下看的眼神,幾乎是咄咄逼人地說道:
“我正好遇到你發生那樣的事情,把你送來了醫院,那我一點點的知情權都沒有嗎?三年了,你也不給我發條消息……”
她不由自主地調高了音量,醫院門口人來人往,有不少人朝他們這裏投來了異樣的眼神。
黎遙有些狼狽地住了口,委屈的情緒卻從內心深處一陣一陣冒上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重新冷靜下來,聲音也放輕了不少,帶着點沮喪的味道:
“是我的不對,不好意思,那……”
她梗了半天,到底還是不甘心說出類似‘沒關系’的鬼話,只能在那邊幹站着,不依不饒地微微擡頭,卻不敢再看周知硯的眼睛,只能盯着對方的眼角。
黎遙的眼神很專注,同時又帶着幾絲兇狠,像是要就地把對方燙出一個洞來。
最後,還是周知硯突然地開了口:“我不是這個意思。”
黎遙有些詫異,這才把眼睛轉了回來。
周知硯依舊不看她的眼睛,聲音卻溫和又堅定:
“我今天……要上班。”
黎遙:“……哈?”
她緊接着又聽到周知硯道:“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等我下班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周并不是學校老師,是機構老師(阿門)
話說寶子們我有點糾結啊,到底是晚上九點更還是中午十二點更新啊
女人,你什麽時候有空來看我?(霸總壁咚臉.jpg)感謝在2021-07-26 14:37:19~2021-07-27 14:47: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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