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娘親的信

秦窈跟蘇玉娘幾乎是四目相對好一會兒，最後，只聽秦窈嗤笑一聲道：“這個好說，不過既然經營了十幾年，總該有個賬本的吧，我倒想好好看看，掌櫃的你是自掏腰包投了多少錢，還是說中飽私囊，這店裏的收成全到了你的口袋！”

秦窈能說出這麽一番話，是讓蘇玉娘愣住的，外頭傳聞秦大小姐可是個被寵壞的刁蠻大小姐。可眼下這一番話，卻不像是一個每日玩鬧的十四歲姑娘能說得出來的啊！“大小姐說的也沒錯，既然如此，那大小姐稍等，這賬本也不知道塞在哪個角落了，還要容我找找！”

秦窈很是沉的住氣，她可不是原來那個什麽都不懂的秦窈了。也不催蘇玉娘，秦窈找了個位子便是坐下，讓林一守着門，排查賬目之際，不接外客！

蘇玉娘東翻西翻好一會兒，是終于找到一本賬本，她怡然模樣走向秦窈，一副上下打量的神色。“大小姐這穿扮倒是別致的很,我還以為是個俊俏的小哥呢！”

“賬本！”秦窈冷着臉，不去搭理蘇玉娘的調侃。

蘇玉娘也不惱，将那賬本遞過去，自己則是半倚靠着一個櫃子軟軟站着，雙手環抱，眼神有一下沒一下地掃着秦窈。

秦窈當下是立馬翻開了賬本，只一打開就瞪大了雙眼。翻開之後立馬看到的不是入賬往來，而是夾着一封信，一封十幾年前的信，是娘親給她的信！秦窈雙手顫抖着，于那字裏行間尋覓着母親的記憶，以及母親的形象漸漸在腦海中形成。

原來娘早就看出鄭氏的居心不軌，但是事情就是發生了，鄭氏有了身孕，使得娘跟爹之間就有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娘的性子讓她無法将這事平複下去，更沒辦法将別人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想到日後自己的丈夫孩子都變成其他女人的，娘親是越發的心有不甘，所以叫來幾間信得過鋪子的掌櫃，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他們。娘親的打算便是有意将這幾間鋪子低調處理，避過鄭氏最好，若是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曾醒悟過來，那麽這些鋪子就由這些掌櫃自行處理。

秦窈的眼淚是忍不住落了下來，她不知道那個時候娘親是怎樣的心态，寧可叮囑幾個掌櫃也不願意像外祖家求助。這樣的叮囑更像是置氣一般，若是自己真的認了鄭氏為母，這些都再也跟她無關了！可是她知道，做母親的一定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會變成其他人的，做這些打算的時候，娘親心裏該是多苦啊，是信不過自己的丈夫了嗎？所以也只能靠着女兒自己有朝一日能分辨真情假意嗎？

秦窈泣不成聲，她又無比慶幸自己能夠重活一次，前世是至死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辜負了這些人的守候。淚是如珠串般一滴滴滑落，浸染了沈清茹的信，秦窈雙肩聳動，她很想痛哭，卻又努力抑制，她對不起娘，真的太不孝了。

看到秦窈的反應，蘇玉娘的神色漸漸認真了起來。其實，這麽多年，也不夠是守候着一個承諾而已。聽到秦窈的諸多風聞，難道能說不失望嗎？還以為這輩子終究是要辜負夫人了，但又覺得不怎麽甘心，想着秦窈不過十四，或許及笄之後會懂事。看來終究還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啊！蘇玉娘甚感寬慰，便聽她開口說道：“大小姐，賬本還要看嗎？”

“看，當然要看！”秦窈帶着哭腔道，“我也想看看娘能信任你們，你們有什麽過人之處。”

“那大小姐慢慢看，要是看不懂那就帶回家看，哦，我叫蘇玉娘，大小姐別忘了！”蘇玉娘笑着說道。

可真別小看她了，前世自己也是接手了戰王府的中饋，雖然一開始自己自然是百般作矯，只後來為了挽回司空淩，自然是盡心去學，看賬本什麽的是絕對不在話下的！“我希望你沒有辜負我娘的托付！”秦窈說着是深吸了口氣，微昂着頭，鼻頭通紅模樣有些滑稽。

蘇玉娘更是不給面子地笑了，秦窈不過是個豆蔻少女，還佯做大人模樣，怎能不好笑？“那玉娘就等大小姐指點！”

秦窈用手背抹去眼淚，又是連連深吸了幾口氣，努力平複自己還激蕩的內心，胸口的起伏也是漸漸平下去。娘，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鄭氏搶走了你的一切，我會幫你多回來的！秦窈心裏對自己說着，鄭氏欠她的，又多了一筆，娘真的是被鄭氏給氣死的！

Advertisement

想着自己的神情該是恢複的差不過了，秦窈将賬本藏好，起身對蘇玉娘告辭道：“你安心等着吧，欠你的工錢我會補上的！”

還真當真了啊，蘇玉娘笑笑，也不解釋了，對秦窈擺擺手道：“大小姐慢走，玉娘就不送了！”

秦窈板着臉挺直了胸膛出了柳記，已經沒有心情再逛了，去了之前跟柳嬷嬷約好的地方，沒多久就等到了柳嬷嬷，秦窈半點不遲疑地回了侯府。

柳記的賬本看着很簡單，但是秦窈通篇看下來，竟然發現柳記有盈利，而且不算低！她都覺得驚訝了，那麽小的門頭，一個客人也沒有的柳記，賣的胭脂水粉也不是最好的，怎麽能賺這麽多？她還以為是有哪裏錯了，再仔細看了兩遍，最後确定柳記真的是在賺錢。

秦窈陷入了深思，娘親為何就交托了蘇玉娘幾人，這幾人有什麽特別之處？為什麽娘親在那樣的境地下，不像外祖家求助？将她交由外祖家教養，一定能好吧！娘親明知道鄭氏圖謀不軌，其實，按照爹對娘的癡情，娘若是狠心不要鄭氏進門，鄭氏也定不可能進來的！所以，究竟有多少事情是自己沒有想到的呢？秦窈眉頭都鎖緊了，一時之間是想不清楚。

秦窈是安安穩穩在侯府待着，只外面，太子司空玄是真的太好奇了，派了親衛在荒蕪之地調查。那裏的人畢竟是貧窮又懶惰，還真被查出來了，得知秦窈竟然在那裏免費給人看病，司空玄真正是驚訝的。秦窈是什麽人，父皇跟皇貴妃對她都很寵愛，那是一個被所有人寵壞的驕縱大小姐，行事嚣張跋扈。可是背後竟然是在為窮人看病，還是那個髒亂不已的地方，司空玄陷入沉思？讓秦窈行事如此反轉的理由到底是什麽？為何秦窈要任由被人誤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