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節

第 16 章節

兒，四周看熱鬧的人都散開了，那青年将一個荷包遞給賈寶玉道：“小兄弟，出門在外多加小心，要不是我看見，就被那賊子得逞了。”

賈寶玉愣愣地接過荷包來，不免面露古怪，沖被押着的偷兒投去同情的一眼。

之前他可是把包裏的銀子全給掌櫃了，只是個裝有幾個銅板的空荷包啊！只可憐那偷兒，為了區區幾個銅板要遭受一場牢獄之災。

回神來看着眼前的青年，高挑秀雅的身材，那笑容頗有點風流少年的佻達，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着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背上背着一把寶劍，劍穗随風擺動。

既有才子的俊美朗朗，又多了些俠士的潇灑在其中。

他也算是看過無數美男子的了，賈府的人基因甚好，多是形貌堂堂，自己更是生得俊朗不凡，秦鐘堪與女子媲美。而這般潇灑之人，倒是生平第一次所見，心下便多了幾分想結識的好感。

“多謝兄臺。敢問，兄臺高姓大名？”他隐隐猜出一個人來，卻不敢确定。

“在下柳湘蓮。”那青年抱拳，氣度不凡。

果然如此！賈寶玉眼中露出驚喜，果真是冷二郎！

原着中評論柳湘蓮，“素性爽俠，不拘細事”，又與賈寶玉關系最好。原系世家子弟。他父母早喪，讀書不成。性情豪爽，酷好耍槍舞劍，賭博吃酒，以至眠花宿柳，吹笛彈筝，無所不為。賈寶玉來到這裏見過秦鐘之後，早就生了結識柳湘蓮之心，卻又不知何處找人，沒想到今兒個真被自己碰上了。

“原來是柳大哥。今日多謝柳大哥了。小弟想請大哥喝杯水酒，不知柳大哥可否賞臉？”

柳湘蓮見賈寶玉生得極好，不輸于自己，也動了結識的念頭。他本豪爽之人，當下答應，好一個勁兒地說自己請客。

當然，對于現在幾乎身無分文的賈寶玉來說，他是求之不得的。

雖說初次見面，三杯酒下肚，柳湘蓮的話就多了起來。

“哎，小兄弟，你是哪家的公子，怎麽一個人上街？要知道，現雖是太平盛世，偷雞摸狗也大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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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來到這裏，還是第一次在外面喝酒，一時間也喝高興了，說話也肆無忌憚起來。

“我？我就是賈府的寶二爺。哎哎，要人陪着有什麽趣兒，幹什麽都像被監視似的。要不是這該死的姓氏，我，我老早就去浪跡天涯了！省得天天憋在屋裏，這不準那不讓的！”

柳湘蓮也聽聞過賈府寶二爺的名頭，還一直以為是個風流浪蕩的哥兒，除了肚子裏多點墨水，跟那些纨绔子弟沒什麽不懂。誰知今日一見，這番話直直說到他心坎上了，大有知己之感。

“哈哈，竟不想寶二爺是這般不羁的人物。對湘蓮脾胃。來，幹一杯！”

兩人舉杯相迎，又一飲而盡，幹淨利落。

“呵呵，寶玉欽佩柳大哥已久，能仗劍天涯行，潇灑度平生，好！好個自由自在的生活！”雖是笑着，語氣中卻不免有落寞。他既然成了賈寶玉，就注定被賈府的條條框框給拘束着，那些在現代人的他看來，極其無用又無聊的東西，卻不得不去遵從。心，不得自由，郁結難消。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才能脫賈府而獨立，做他自己。

甩甩頭，搖散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他望了眼柳湘蓮的寶劍，忽然想起了一個掩埋在心裏已久的念頭。

“柳大哥……我見你身姿矯健，定然武藝不凡吧。”

說到自己的武藝，柳湘蓮臉上浮出得意之色，“二爺，不是我自誇。這些年行走江湖，全靠着這把劍，立于不敗之地。”

聞言，賈寶玉大為激動，起身沖柳湘蓮作了個揖。

“柳大哥，寶玉不才，欲拜大哥為師，學習護身之法。”

柳湘蓮大驚，趕忙扶住他，不解道：“二爺，這是何故？你生在國公之家，顯赫一時，何必學這匹夫之術，吃那般苦頭了？”

賈寶玉站直了身子，面色誠懇，铿锵有力。

“柳大哥，何為匹夫之術？若不是這些匹夫之術，安有今日國泰民安。寶玉身為男兒，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羞愧無地。我賈府先祖，榮、寧二國公，皆是一等一的勇将，輔佐開國皇帝打下這大好河山。而我等後生晚輩，上馬不能拉弓殺敵，下馬不能造福百姓，愧對列祖列宗甚矣。寶玉雖不才，也望不負祖先威名，承祖輩之志！”

一番話下來，柳湘蓮大為震驚，又是敬佩又是慚愧。想他學武半生，卻從未有過這般志向，只圖風花雪月逍遙自在，今日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少年所激，心中豪氣頓生。

“好！說的好！二爺大志，讓湘蓮慚愧。師傅不敢當，若是二爺不嫌湘蓮浪子，今日願與二爺修兄弟之情！”

“哈哈，好！”賈寶玉聞言大喜，當下在酒館裏燒了黃酒，祭了天地。

柳湘蓮拍拍賈寶玉的肩，很快就進入“大哥”這個角色了。

“二弟，你放心。為兄所學之武藝，定當行囊相授。你沒根基，現在不到學招式的時候。你且回去，每日練練馬步臂力，先把基礎打紮實了。為兄今日聽得你這番話，才知往日是如何虛度了，空擲了這身本事，我先去找些正事做了，安頓下來就去賈府找你。”

“好。那小弟就靜候兄長了。”

兩人談了許久，柳湘蓮将自己學武之初的經驗通通告訴了賈寶玉，再看天色漸晚，這才告辭而去。

賈寶玉從酒館出來，頓時有種今天是個幸運日的想法。他算是大賺了一把。不僅有了自己在城裏的産業，還跟冷二郎結成了兄弟，這下，自己心心念念地強身習武也有着落了。

忽一轉頭，就看見自己奶娘的兒子李貴在四處張望。他無奈地打了個呵欠，這些人啊，自己一不見蹤影就急得個什麽似得。他一個大活人，有這麽容易消失嗎？

“李貴。你到處瞎看什麽呢。”

“哎呦，我的爺，終于找到你了！”李貴吓了一跳，那臉上滿是汗水，不知找了多久。

賈寶玉看看天色，正值夕陽西下，暗道糟糕：“天色這麽晚了？哎哎，走吧，是我沒注意時間。老祖宗擔心了吧？”

李貴抹了一把汗，“二爺。您可快點回去吧。林姑娘要回南去啦！”

賈寶玉身子一顫，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怎能會……林妹妹住得好好的，幹嘛要回去！？

李貴一面跟着賈寶玉急急往賈府趕，一面解釋着，“二爺，你今兒不在家不知道。聽說林大人病重了，這次急着接林姑娘回去。”

聞言，賈寶玉一個踉跄，幾乎不曾摔倒。他回頭惡狠狠地盯着李貴，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

“你再說一次！！”

李貴看着賈寶玉長大，哪裏見過他這般兇神惡煞的樣子，嘴唇抖了幾抖，愣是說不出話來。

賈寶玉哪裏願意在這裏浪費時間，他現在滿心滿腹都是原書中林如海逝世的那一段，把袖一甩，飛快地向家裏趕去。

唯別

黯然銷魂者，而已。

在現代時常看見也聽見這句話，若放在往常賈寶玉定然嗤之以鼻，稱之為狗血。然而自己體會了一把之後，心情就不那麽一樣了。

看着眼前紅鼻子紅眼睛的黛玉，他很想逗她笑笑，誰知平日裏的口若懸河油腔滑調此刻不知躲到哪個爪哇國去了。扯扯嘴，瞅着鏡子裏那個笑容僵硬的人，只好打消了強言歡笑的念頭。

黛玉見他只是發愣不說話，心裏便惱了，還道他不在意自己，哭嚷道：“你！就不說話吧。我也知道我礙着二爺的眼了，這就回南去，不來便是了。”

“啊？”

感覺耳邊的抽泣慢慢變成哭聲，賈寶玉回過神來，卻全然沒注意到之前的話。

黛玉含淚瞪了他一眼，起身作勢欲走，一手胡亂抓着要帶着的包裹，一手抹着淚珠兒，腮幫子鼓得大大的。

“妹妹，妹妹！”要是還不明白黛玉生氣了，他就是白癡了。當下按住黛玉的雙肩讓她坐下，直直地看着她的雙眸。

那雙眼剛哭過，原本清澈見地的瞳孔平添了幾分朦胧晶瑩，更顯妩媚多情。只是眼底萦繞的哀傷氣息，讓人心生憐惜。

“妹妹，林姑父吉人自有天佑，定能多福長壽的。”雖說這種安慰相當沒有說服裏，但想想活得尚好文采不凡的秦鐘，這事情未必沒有轉機。或許，從他成為賈寶玉之後，紅樓的故事就在慢慢改變了。

黛玉咬着下唇，擡頭望着他不說話。

“你相信我。”賈寶玉長吸一口氣，慢慢分析道：“林姑父一人遠在江南，公務繁重。既要飽受追思亡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