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節

第 49 章節

不知為什麽，賈母沒讓她過來。

“哼！混賬！欺騙本王，可要小心着後果！”從笑到雷霆之怒，吓得賈母等發顫而不敢言。

王夫人一心想除了黛玉，這麽好的機會她實在不想放過，忍着害怕道：“王爺怕是弄錯了。不過是家裏親戚欲提親給大姑娘嗎，也算是郎才女貌，堪稱相配的。實在不敢逼親。”

黛玉冷哼一聲，道：“原來，我林家的女兒就這樣不好，只能配一個滿身銅臭的商人！”水溶摸摸下颌，忽然長笑，在賈母等錯愕的目光下又忽然止住，嘴裏吐出冰冷的話語。

“混賬！薛家無恥無能的二世祖，敢娶本王義妹？找死！”

一語出，王夫人等震驚惶恐，黛玉驚訝又感動。

義妹嗎？水溶……水溶……你的情，黛玉怎麽還得清。

一個義妹的身份，剿滅了王夫人等的妄想，給了黛玉身份地位的保護，但是，也斷了他的癡心，斷了這段無望的愛情。

他們，注定只能有兄妹之情，以知己之身相望。

星辰

義妹二字出口，衆人表情各異。最誇張的莫過于王夫人和薛姨媽，一張嘴張得大大的，塞得下一個大雞蛋。

水溶招手讓黛玉到身邊，眼神關切又隐忍，他右手握拳在身後松了又緊，緊了又松，似乎在緩解自己緊張的心情。

心裏自嘲一笑，他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跟墜入愛河中的小夥子一樣毛燥，沖動，就連靠近她也會緊張。

“玉兒，你還好嗎？”這個藏在心底的稱呼，終于叫出了口，甜苦交加。若是換一個身份叫出，只怕自己做夢都會笑醒吧。

黛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柔聲道：“多謝王兄關心，玉兒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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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看着兩人的互動，不知被什麽刺激了，忽然尖聲道：“你！你什麽時候成了北靜王的義妹！不可能！！”

水溶在黛玉面前一直是謙謙君子的形象然而他生于皇族，上位者的氣魄絲毫不差。他一揮衣袖，冷冷地說：“賈王氏，本王收義妹，有必要告知你嗎？還是，你對本王這個妹妹有什麽不滿意呢？”說到後面，語調越發平靜。

賈母跟着當初的國公爺看遍官場沉浮，怎會不知道水溶這樣子已然動了怒。她思忖片刻，道：“王爺明鑒，她斷無此意，不過是覺得驚訝罷了。老身這外孫女能入王爺的眼，也是天大的福分，今天的事全是誤會，王爺勿惱。”

“呵呵，老太君這話是說，本王誤會你們了？并沒有哪家的二世祖要娶玉兒！？”

薛姨媽聽見見水溶屢次辱罵自己兒子，言語中對薛家又極為鄙視，心頭暗恨不敢言，只得低着頭裝溫順。

“不敢不敢，早知道大姑娘這般尊貴，民婦打死也不敢！”

“哼，本王希望你們能記清楚，玉兒就算不是本王的義妹，也不是你們這些人能夠亵渎的！”

說完，他又放低語調對黛玉道：“玉兒，去收拾一下東西吧，跟我回府住幾天，剩得在這裏受委屈。”

賈母哪裏肯依，她暗忖黛玉已和王府攀上關系，要是留在自己家中，對賈府定有大好處，當即阻攔道：“王爺不可！玉兒再怎麽說也是老身的外孫女，哪有不住自己家住別人家的道理……”

每人知道水溶的怒火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打他出生起，還沒人敢一次又一次打斷他做的事情，要不是皇帝說賈府還不能動，他早就翻臉了！

“老太君，你對本王帶妹妹回府有何異議嗎？”

賈母心頭一突，忙稱不敢。水溶此時也沒了心情，帶着黛玉就往外走，也不管黛玉有沒有東西要收拾。

“不！你不能走！”王夫人再次爆發了，擋在水溶和黛玉面前。黛玉要是就這樣去了王府，她對黛玉做的那件事早晚會被查出來，那可是死無葬身之地啊。“我們才是親戚，你不能走！”

看着水溶越來越黑的臉，賈母焦急怒喝：

“愚婦，回來！還不快讓開！”薛姨媽也道不好，連忙上前拉扯王夫人。

水溶怒極反笑，唇角魅惑，接着一掌揮出，将王夫人打得老遠。他正待發火，黛玉輕輕拉了下他的衣服，眼中是不忍。壓下火氣，水溶長嘆一聲，玉兒啊，始終那樣善良、心軟。

“本王最不喜歡，別人在面前礙手礙腳說三道四，老太君，麻煩你記住了。”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帶黛玉走了，也不理在身後連連告罪的賈母。

也罷，今日他暫且放過這些人，時候到了，報應自然會來。

一番折騰，他們回府已是夜晚。

“林妹妹，你沒事？太好了！”在北靜王府中的迎春始終沒有休息，縱使初次騎馬讓她身子酸痛不已，她也想等到消息回來。乍見黛玉被水溶安好無恙地帶了回來，心下大安，原本壓制的疲憊也全部顯示出來了。

黛玉一把抱着她，紅紅的眼眶，哽咽道：“二姐姐，謝謝你，謝謝。”

迎春溫柔地撫摸着黛玉的發，笑道：“謝我什麽，原是家裏人的錯，我不過是阻止他們犯錯罷了。再說，你叫我一聲姐姐，我又怎麽能不當你是妹妹呢？”

抱着這個溫柔的姐姐，黛玉忍不住哭出聲來，之前受的委屈，心裏的苦悶和煩躁，一并哭了出來。迎春想起那個家，滿是陰謀詭計，也沒人在乎自己，一時悲從中來，陪着黛玉掉眼淚。

水溶進屋的時候，便看到這好笑的一幕。兩個女子抱在一起，哭得跟孩子似的。他暗笑一聲，朗聲道：“兩位姑娘，小心讓我的王府變成水塘了。”

聽到水溶的戲谑，二人都反應過來，黛玉跟他相熟，出了賈府又恢複了本性，随即啐了他一口，嗔道：“油嘴滑舌的，沒個王爺樣子。”

迎春少見外男，臉蛋紅紅的，低頭拭淚。卻時不時擡頭看看水溶，臉上的紅暈越來越重。

“你們今兒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別的不用多想，一切有我。”

話是對着兩個人說的，眼神卻從未離開過黛玉。這個柔美的女子，仿佛融合了天地間所有的靈氣和清明，那樣幹淨自然，那樣見之忘俗。

看着看着，眼神又變了，大概因為在自己家，少了顧忌少了憂慮，他看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熱切。迎春敏銳地覺得他們有什麽要說的，自己告辭歇息去了。

“玉兒，留下來，好嗎？”

沉默，良久的沉默。水溶苦苦一笑，之前的話純屬大腦發熱後脫口而出，他說完就後悔了，有時候，不說反而是種擁有。

就在他幾乎以為黛玉是不願理他的時候，耳畔終于響起了那熟悉的吳侬軟語。多麽好聽，又多麽殘酷。

“王兄，我可以叫你溶哥哥嗎？”

明明是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問一答，身在其中的人卻能清楚地體會到這意思。

我留下來，因為你是我兄長。

你是我兄長，所以只能是兄長。

水溶是個心性堅強的人，縱使難過也不露聲色，只是說話時顫抖的雙唇洩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呵呵，有你當妹妹，水溶三生有幸。明日我就上奏皇兄，封你為郡主。”

話音剛落，他轉身欲走。一只溫暖的小手忽然握住了他，然後響起的，是一陣嘆息。

“溶哥哥，玉兒想看星星，你帶玉兒上屋頂好不好。”

當夢寐以求的東西就在掌中時，哪怕是讓他去摘星星，水溶也會答應吧。

出門一個翻身，兩人安穩地落在屋檐上。擡頭星河璀璨，一如黛玉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

“溶哥哥，你知道嗎，玉兒很想有個哥哥，一直很想很想。”

“溶哥哥，有人說人死了就變成天上的星星了，玉兒的爹娘，一定也在這片星空裏看着玉兒。”

“溶哥哥，爹爹和娘親一定很喜歡你這個兒子的。”

水溶一反常态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星空。

黛玉呵，真是用心良苦，這種讓自己放棄的方式，何其溫柔又何其殘酷。可是，自己永遠都做不到，拒絕她。

“溶哥哥，我們就像這小星星。無數的小星星相聚了，然而最親近的，也是那麽一兩顆。有的，不是自己的，怎麽都不是。換種心态來看待，一切會很美好的。溶哥哥，玉兒不是離你最近的那顆星星，因為玉兒始終向往着自由，向往着無拘無束的平淡生活。放下執念，你會擁有屬于自己的繁星的。”

水溶閉着眼，涼涼一嘆，“玉兒，如果沒有賈寶玉，你會選擇我嗎？”

提起那個從小到大的少年，黛玉臉上泛着甜蜜，她笑道：“世上沒有如果，不是嗎？”

是啊，沒有如果。賈寶玉注定存在自己注定遲了太多步，以致遲了一輩子。

既然是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