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節

第 50 章節

如果的事情，又何必多想折磨自己呢？

“玉兒，我明白了。”看着璀璨繁星，水溶揚起笑容，朗聲道：“師傅，師娘，請你們放心，徒兒會好好照顧妹妹的。一定會。”

他是北靜王，他有自己的責任和抱負。他可以癡情于一個女子，卻不能因為她誤了所有。這是命，讓自己無法放手去搏一場命。

北靜王，必須娶妻生子，必須為國為家。水溶可以只愛黛玉一個，為她終生不娶，陪她笑傲天涯。北靜王，不可以。

早就是定局了，還在掙紮什麽呢？緊了緊握在手中的手，用盡了他一生的愛戀，然而慢慢松開。

黛玉心裏也長舒一口氣，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不能讓他為了自己被耽誤。良人，堪配佳人。她會祝他幸福，更想看見他幸福。

“玉兒，謝謝你。我的好妹妹。”

高中

賈寶玉并不知道離家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哪怕是他住在北靜王府，也未能和黛玉見面。因為他的心裏，此時此刻只剩一件事情了。

科舉。

多少人寒窗苦讀數十載，只為謀得一個功名。他雖仗着些小聰明和現代學來的知識在少時得了個“小文曲星”的稱號，卻還沒自大到小視天下才子。唯有咬牙切齒發奮一場，才不辜負了這些年的計劃。

要是落榜了，可就什麽都難了啊！在這樣一陣嘆息中，賈寶玉進入了考場。

這是最後一道考題了，當他看到那題的一瞬間，瞠目結舌。

“利！”一個碩大的“利”字寫在題紙正中央，明明是漆黑的墨跡，在賈寶玉眼中卻是紅的，鮮血之猩紅。

他閉上眼，自來到紅樓起的種種事情在腦海裏電影般放映，一個“利”字，怕是道盡了天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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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府衆人，陰謀算計，你争我奪，哪怕是罔顧人命為非作歹，不就是為了自身的利益嗎？

薛家母子，入賈府而不走，處處周旋在達官貴人之間，時時刻刻宣揚薛寶釵的才名賢名，算計黛玉算計他，不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嗎？

再看他自己，一步步走來，購田地，下江南，開商行，入宮面聖，科舉奮戰，也都是為了切身利益。

哪怕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明着是冠冕堂皇的為國為民，何嘗又不是為了維護自己至高無上的君權不被侵犯呢？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壤壤，皆為利往。

人，生來就是如此。無論是非對錯，為了自己而活。只是有的人，用了錯的方式，遺臭萬年；有的人，選擇了正确的路，流芳百世。

想着想着，他心境空明，一派淡然，雙目炯炯發光，下筆如有神助。胸有成竹，何愁筆下無花？

随後，他就在考場附近一家客棧睡了，他太累了，三天三夜的考試啊，真是要人命。也許有的考生根本不是實力不濟，而是被累得寫不出來了！他第一次知道，文考也是要在乎體質的！

這一覺睡了多長他不得而知，唯一記得的，是外面驚天動地的鼓樂聲，然後是一群人的歡呼吶喊，他揉着太陽穴，無奈地站起身子開門，才剛開就被面前的身影吓了一跳。

官袍披身，俊朗如玉，不是水溶又是誰。

錯愕不解間，水溶開口道：“恭喜小師弟，金榜題名，奪得榜首。先師在天之靈，也會為你自豪的。”

榜首？？狀元嗎？？！！

一瞬間，賈寶玉張大了嘴，不敢相信。再看水溶表情不像作假，他不信也得信了，前所未有的激動在心頭充斥。他，高中了嗎？

就在這激動和錯愕間，他被水溶帶進了宮，一番殿前答話後，便到了高頭大馬游街的時候了。直到騎在馬背上，聽見百姓們的恭喜聲，聽見鞭炮響個不停，他才徹底清醒過來，使勁扯了扯自己的臉蛋，感到一陣痛楚傳來。

“原來，這不是夢……”賈寶玉呢喃着，忽然朗聲大笑起來，抱拳向周圍的百姓還禮。他成功了，比想象中的成功，這樣他就可以擁有屬于自己的府邸，名正言順地搬出賈府。當他有了自己的權勢和地位的時候，就可以放開手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需要畏首畏尾了。

颦兒，我回來了。心裏默念着，又在腦海勾勒出那思念多日的嬌顏，賈寶玉的臉上帶着自信飛揚的笑容，恨不得立刻拔馬回府。

他不知道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個人，此刻正在“情敵”的府裏，面帶悵然。、

黛玉自然知道賈寶玉高中的消息，欣喜之餘卻更多的是煩惱。她幾乎是和賈府的人撕破了臉皮，要她回去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如今自己成了郡主，依照賈母等的脾性，定然會厚着臉來提親，當然，是為賈寶玉向她提親。

兩情相悅是真，然而對賈府的厭棄更是真。高傲如她，斷不會回到那種地方，再去看那些醜陋的嘴臉。北靜王府也是久住不得的，那麽，她該何去何從？

聽見外面傳來喧鬧的聲音，不愛熱鬧的她神使鬼差般出了門，就那樣站在大門口靜靜張望。高頭大馬上，新衣燦爛的俊美少年，是她許諾一生的那個人。曾經頑劣的孩童，到底成長了那麽多了，一切都在變，唯一不變的是他們之間的感情。

不，或許也變了，變得更加濃厚更加堅定。只是……黛玉涼涼一嘆，盯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發呆。

她相信他們的感情，可是當他回府面對一切時，如何決定卻是黛玉不知道。

是為了自己離開賈府，還是為了親情放棄自己？是大怒一場之後就不了了之，還是力抗母親祖母，為彼此争一個未來？

寶玉，你到底會如何做呢？

“颦兒，我回來了！”好不容易回到府裏的賈寶玉沒有理會看着他雙眼發光的王夫人等，徑直跑向了潇湘館，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熟悉的婀娜身影，是一片寂靜和冷清。

高中狀元的喜悅，瞬間被澆滅了，他忍着心頭的恐懼推開房門，接着一直保持着那個姿勢，沒有絲毫動作，整個人仿佛凝固了一般。

為什麽，為什麽屋裏也沒有人！人呢！！人呢！！他在心裏咆哮着，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一心高中只為她，回來卻是人去樓空……

“哎喲！我的兒，你怎麽跑這裏來啦！快讓為娘的看看你。這新衣服真好看，果然還是我兒穿上最合适。”

王夫人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麽，整個人激動極了，賈母也讓鴛鴦攙扶着，滿意地看着賈寶玉。不一會兒，賈府重要的人物幾乎都到潇湘館裏了。每個人都很興奮，每個人都很激動，以致于忽略了賈寶玉呆滞的表情和詭異的動作。只有一個人，拉着惜春站在稍遠處，不發一言，眼裏帶着哀憫和無奈。

那是被水溶悄悄帶回賈府的迎春，她和黛玉不同，到底是賈府的女兒，沒有離家的道理。

“娘，老祖宗，你們可不可以告訴孩兒，林妹妹去了哪裏。”賈寶玉終于開口了，面色冷峻，說出話仿佛是從冰渣裏出來的一般。

賈母臉色一沉，略帶尴尬地偏過頭，王夫人卻不以為然地笑着：“你管她做什麽？人家現在不知在哪裏好吃好喝着。我的兒，那種孤女，無權無勢，配不上我家的狀元郎，為娘……”

“閉嘴！！”忽然，賈寶玉發出一聲暴喝，面上醞釀着狂風暴雨，雙目噴火。

潇湘館裏的喧鬧聲戛然而止，衆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着這個素來平和近人的寶二爺，沒人敢再說話了。

在賈母和王夫人等驚愕的目光中，他狠狠一拳打在門柱上，怒道：“你們，到底做了什麽！”

可卿的死，晴雯的死，種種是非一齊湧上心頭，再加上黛玉的不知蹤影，早就積壓多時的怒火噴發了，現在的他就像頭受傷的獅子，任何觸犯了他逆鱗的人，他都會去反抗。

漸漸赤紅的雙目滿滿閃爍着淚光，他的颦兒啊，他的妻子啊，到底被這裏人逼去了何方？！

颦兒，我回來了。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抉擇

莫名的躁動在身體裏叫嚣，擴散到身體裏的每一個細胞。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大的憤怒。

這些就是他至親的家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去犧牲任何東西。頂着一張慈祥的臉，做的卻是可恥的事情。

他撫着額頭，眉頭深深皺起，胸口起伏不定。

衆人都被他之前那聲暴喝給吓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王夫人首先回過神來，顫抖的手指指着賈寶玉，說話也不利索了。

“寶玉！你……你……你要氣死我對嗎！！有你這樣跟家裏人大吼大叫的嗎！！”

“娘，我只想知道，林妹妹去哪裏了！”賈寶玉很無力，剛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