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熒屏初吻

顧嘉煜洗澡出來後, 賀琛已經坐在沙發上，他的視線落在手裏的劇本上，注意力卻不知道飄到哪裏。

“哥哥, 你臺詞背完了嗎？”

顧嘉煜坐在賀琛的身邊。

經過幾周時間, 賀琛早就适應了顧嘉煜的突然出現。

“背完了。”

賀琛又把臺詞本翻到了兩人對戲的那一頁, 心裏想的是那段吻戲怎麽對？

拿到第一版劇本前, 賀琛知道耽劇肯定必不可少的接觸，但他沒想到會這麽快。

這段戲原本是第一階段劇本結束時的劇情，但摳門的王導聽說明晚白鷺公園為了慶祝開園70年, 會舉辦煙花晚會。

為了蹭這場免費的煙花秀，王朝川連自己說過要按照劇情先後順序來拍攝的話都忘了。

或許不是忘了，是能省則省。

現在開拍第三周, 兩人對角色有一定把控，但還不到王朝川說的入戲, 把自己當成劇中人, 這親密戲對賀琛來說是個艱難地考驗。

他拍的第一部 校園劇別說親密戲，連感情戲都沒有, 牽手擁抱也沒有。

可賀琛有偶像包袱, 尤其是在顧嘉煜面前，他才不想讓顧嘉煜看出他窘迫。

顧嘉煜也沒去注意賀琛在想什麽, 他面色坦然, 看起來這場戲并沒有讓他産生半點不自在。

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一頭粉毛染成了黑色, 看上去有點乖巧，剛吹幹的頭發又細又軟。

顧嘉煜一靠近, 賀琛就感覺到他從浴室裏帶出的濕意, 還夾雜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氣。

Advertisement

這是顧嘉煜的沐浴露, 入住當天，顧嘉煜就先一步在浴室裏放上沐浴露，兩人身上的味道逐漸融合。

一時間分不清究竟是誰身上的味道。

“開始吧？”

顧嘉煜看了眼牆上的鐘，也快走到九點了。

“好。”

賀琛合上劇本，他們私下對戲第一遍是對臺詞，第二遍才會帶入戲。

“為什麽帶我來這？”

顧嘉煜先念出臺詞。

“晚上公園有煙花秀，小時候我們一起看過的。”賀琛已經代入了傅硯的情緒。

“煙花有什麽好看的。”

顧嘉煜語氣随意，他和賀琛一樣，還不能把自己當成劇中人，但已經能夠把握段安許的性格情緒。

“煙花好不好看…取決于和誰一起看。”

段安許：“？”

直男不是很能理解，在段安許看來不管和誰一起看，煙花就是煙花還能變成其他？

傅硯嘆了一口氣，“安安，你不想和我一起看煙花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段安許覺得長大的傅硯比小時候還難哄，不經意的一句話就會惹對方情緒低落。

“我不是陪你看了。”段安許岔開話題，“你不覺得…今天音樂廣場人很多嗎？”

“是啊，因為…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段安許歪着頭，沒想出今天特別在哪裏，對他來說不放假的日子沒什麽特別的。

最多只是個周末。

傅硯覺得好氣又好笑，直到煙花開場，廣場上的人全都聚在一起，段安許終于發現了所謂的特別……來的人好像都是兩兩一組。

他們還牽着手。

段安許再遲鈍也該看出這些人都是情侶。

“今天是情人節。”

“對。”

“別人小情侶來看煙花，我們倆來幹嘛？”

傅硯聽到這句話失落地垂下眼睫，又倏地掀起。“因為我沒有對象，我在這只有你一個朋友。”

他說的極其可憐，段安許都開始自責自己為什麽要問這句話，“我陪你看，你別不開心。”

“嗯，我知道安安你最好了。”

說這句話時，傅硯勾住段安許的肩膀，但沙發上的兩人只對臺詞和情緒，沒有肢體觸碰。

段安許還不知道，這場煙花秀傅硯早就知道，而且在情人節這天，情侶們會在煙花下親吻。

“安安…”

“不行。”

沒有猶豫，段安許直接拒絕，他甚至不用聽傅硯說完就猜到對方想說什麽。

“我都18歲了，想早戀都錯過了。我也想知道親吻是什麽樣的感覺。”

“不行。”

段安許的拒絕沒有回旋的餘地，可看見傅硯可憐巴巴的眼神，還是說不出強硬的話。

“以後會有的。”

“我現在想知道，他們都說接吻像吃果凍。”

“那我給你買果凍？”段安許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提議。

傅硯：“……”

“沒關系，我不應該勉強安安，對不起，是我太過分了。”

傅硯的語氣越來越低落，像是快要哭出來。

“爸媽離婚當天還打了一架，兩人都争着搶着放棄撫養權，上學時同學們也都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還以為轉學後能擁有一群同學朋友，但是班上的同學也不帶我玩，我果然到哪裏都不讨喜，我…”

劇本裏，段安許是在這一刻親吻上傅硯。

蜻蜓點水般的吻，傅硯嘗到了甜頭，怎麽可能願意放段安許溜走，他扣住段安許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賀琛說完最後一句臺詞，有些緊張地捏住了手裏的劇本。平時對戲也只是對臺詞，可剛才說完這句臺詞，他竟然擔心小粉毛會這麽親上來。

“晚上…先到這吧。”

顧嘉煜看出了賀琛的窘迫，一手撐在沙發上，探身靠近賀琛，觀察着他的耳朵。

他知道賀琛害羞或者窘迫、尴尬的時候耳朵會泛紅，賀琛被他看得不自在，伸手推了他一把。

“別鬧。”

“哥哥，怎麽是再鬧，你确定不往下試試？我們兩個人你都那麽慌張，明天的拍攝你不會掉鏈子吧？”

顧嘉煜是故意這麽說的，賀琛往後仰，試圖和顧嘉煜拉開距離，但顧嘉煜才不給他機會，湊上前去。

“哥哥，你怎麽這麽容易害羞？以後談對象了…那可是很被動的。”

“和你沒關系。”

賀琛的手擋在胸口前，攔住了越貼越近的顧嘉煜。

“怎麽沒關系，明天的戲份一條過是最好的，王導特意将這劇情往前放…你不會讓王導失望吧？”

“劇本裏是我先親的你，但主導權可在你那。”

“哥哥，你這麽害羞是不是沒接過吻？你真的不好奇結接吻的感覺嗎？”

賀琛應該不搭理顧嘉煜才對，可是聽到這句話又忍不住想到傅硯臺詞裏說的那句－－接吻的感覺像是吃果凍。

但他不喜歡吃果凍。

察覺到賀琛僵直的身子，顧嘉煜又有點無奈，“逗你的，那麽緊張幹什麽？”

他退開一步，說。

“演戲而已…觀衆們只會把這當成你的熒屏初吻，演員本身就該克服這些心理障礙，你這都接受不了，後面的戲怎麽拍。”

顧嘉煜這話說得認真，沒有平日的戲谑。賀琛也知道，這個親吻很純粹，如果這都接受不了，後面的不太可描述的戲份又是一重障礙。

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耽誤進度。

同性婚姻合法後，雖然大多數情侶不會像異性情侶那麽明目張膽，但也不必要遮遮掩掩，連帶着耽劇也不需要以‘兄弟情’過審。

異性戀怎麽拍，同性也可以怎麽拍。

賀琛不恐同，可也做不到像小粉毛那樣神色自若，好像親吻只是拍戲需要，不會對他有任何幹擾。

想到這個，賀琛莫名有了勝負欲。

小粉毛可以淡定自若，他為什麽要慌張？

顧嘉煜坐直了身子，他剛才那麽激賀琛，也不是真想趁機占便宜，他想讓賀琛放輕松一點。

因為明天的吻戲賀琛NG意味着，他也要跟着重拍。

顧嘉煜也沒有他表現的那麽淡定，但他比賀琛更會掩飾和僞裝，可多來幾次，顧嘉煜也擔心自己招架不住。

他知道賀琛沒接過吻，但顧嘉煜同樣也沒有。

平時撩賀琛玩的，也就過過嘴瘾，真說起來他可沒占過賀琛便宜。

是賀琛太不禁逗。所以，顧嘉煜才覺得好玩。

顧嘉煜起身後，賀琛的目光才轉到他身上，顧嘉煜見他回神，忍不住又叮囑了一句。

“哥哥，希望你明天不要瘋狂NG。”

這話應該算得上是祈禱，可聽到賀琛耳中自動轉換成－－

“我不會NG，但你會，且不止試一次。”

被曲解成明晃晃地挑釁，賀琛立刻就有小情緒了。

“我沒拍過吻戲，一條過不太可能，但也不至于瘋狂NG。”

顧嘉煜眉梢一挑，有些意外。

“是嗎？那哥哥加油哦。”

這話還真有幾分敷衍，賀琛臉皮有多薄，顧嘉煜哪裏會不知道。

他也不指望賀琛能一下克服。

祈禱賀琛不要太被動，或者太抗拒這場戲。演員自身都在抗拒，那才是增加這場戲的難度。

賀琛：“你的語氣裏充滿了不信任。”

顧嘉煜倒想信任賀琛。

可他太了解賀琛了，根本信任不了。

總不能指望賀琛拍戲時突然變得大方熱情？

較真的賀琛有點可愛，但他顯然對自己過于自信。

顧嘉煜往前一步，直接拉進兩人間的距離，哪怕有身高差在，還是能感覺到對方的一呼一吸。

“你看，這你都受不了。”

顧嘉煜說的是實話。

他直視賀琛的眼睛，安靜的房間裏還能聽見賀琛胸口傳來的劇烈心跳聲。

顧嘉煜的耳朵貼近賀琛的胸口，他的眼睛笑得彎彎的。

“哥哥，你心跳好快。”

－－砰砰砰。

“是在緊張嗎？”

顧嘉煜見賀琛有幾分懊惱，又有點不忍繼續，他踮起腳摸了摸賀琛柔軟的頭發。

“其實也不用太有壓力，大不了明天多陪你拍……”

話音戛然而止。

突然放大的臉讓顧嘉煜整個人怔在原地，冰涼又柔軟的觸感在提醒他……

賀琛剛才吻了他。

不像果凍，更像是布丁。

軟的、滑的…還有點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