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沉溺其中

顧嘉煜還沒說話, 賀琛已經退開。

碎發蓋住額頭，顧嘉煜垂下眼睫，遮住了眼裏的錯愕, 好似那只是賀琛的錯覺。

怪異的氣氛在房間裏蔓延開。

兩人像被摁下暫停鍵, 誰也沒有再動作，直到一陣急促的鈴聲驚擾了兩人。

顧嘉煜放在茶桌上的手機響起，他附身去拿手機，也沒看是誰，只想趕緊結束這詭異的氛圍。

“喂。”

他拿着手機轉身進了卧室。

賀琛回過神, 目光不自覺追着顧嘉煜的身影, 最後停在了緊閉的門上。

賀琛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一觸即分的吻, 有點軟。

原本帶着點涼意的唇瓣微微發燙。

他剛才看得清楚，小粉毛眸子中的怔愣，還有接電話時的慌亂。

賀琛突然發現……

小粉毛好像也不是那麽從容。

關上房門, 顧嘉煜已經講完了電話。

完全是下意識的答話, 好在池煦也是個粗神經, 沒察覺到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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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嘉煜打開燈，黑夜中忽然亮起的光有點刺眼, 心跳已經慢慢趨于平靜。

他捂住臉，發絲遮住了泛紅的耳根。在這之前, 顧嘉煜絕對不相信他會被賀琛這種直男給撩到。

但怎麽還帶偷襲的。

不講武德。

＊

“我果然到哪裏都不讨喜, 安安其實也很煩我的對吧？我……”

賀琛念完最後一句臺詞, 顧嘉煜仰頭吻了上去。

“停一下。”

吻還未落下，王朝川喊了停。

“小顧, 你側站一點, 從右邊親, 攝影機是從右邊推近, 這樣才能拍清楚。”

“好。”

正式拍攝還沒開始，王導為了蹭晚上的煙花秀，下午的原定戲全都推了。

沒有戲份的藝人有半天假，但好幾個藝人選擇……圍觀顧嘉煜和賀琛的對手戲。

“家人們，這是我接過最棒的工作，沒什麽比當場嗑CP更快樂，還是帶薪嗑，王導yyds！”

“依依，我記得你不是要和男朋友約會嗎？”

依依是跟組化妝助理，不負責主演的妝容，其他藝人放假，她也跟着放假。

得知下午是顧嘉煜和賀琛的對手戲，她就推掉了和男友的約會。

“我CP發糖的好機會我可能不能錯過！還是吻戲，吻戲啊！”

“休息一下吧。”

王朝川擺了擺手，小敏立刻抱着羽絨服湊上來，“下午風好大，煜哥喝點熱牛奶？”

“好。”

不怪王朝川急，他特意抽出一個下午的時間指導顧嘉煜和賀琛的這場戲。

煙花秀是在晚上，王朝川特意掐了時間，只有半個小時的煙花秀可經不住NG，所以下午就專注這場戲。

這是段安許對傅硯情感變化的轉折點，就算為了蹭煙花秀，也得保證拍出來的效果是最好的。

“希姐和岑哥怎麽也來了，他們的戲不是挪到了明天嗎？”小敏看着坐在棚裏的藝人，疑惑地問了一句。

“來喝茶的。”

顧嘉煜沒少沖浪，不僅知道CP粉，還打入了粉圈。

別人嗑CP，他看熱鬧，看得還是自己的熱鬧。

賀琛抱着暖寶寶插／進兩人的對話。

“哪家奶茶店？”

小粉毛今天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也如平時那樣和他交流談笑。

但昨天的吻就是一個契機，賀琛認定小粉毛是落荒而逃。

小粉毛溫柔無害是僞裝，就連在他面前的惡劣行徑也不全是真的？

這觸及賀琛的盲區。

在他十九年的人生裏，從沒遇過像小粉毛這樣難以捉摸的人。

小粉毛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僞裝？

“是一家新開的奶茶店。”顧嘉煜微微一笑。

賀琛聽了更疑惑，他對奶茶是沒什麽興趣，可什麽奶茶勾得人連假期都不要？

“很好喝？”

“是啊。”顧嘉煜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

小敏恍然大悟，甚至大為震驚！！！

她家蒸煮竟然連喝茶都知道！小敏懷疑蒸煮已經打入內部！

“煜哥，你…知道啊？”

顧嘉煜夠了勾唇，“因為我也喝茶。”

小敏：“！”

這叫我嗑我自己？

不愧是他蒸煮！嗑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

兩人意有所指的話，賀琛也聽出了不對，他轉身問自己的助理，“他們說的是什麽茶？”

“啊？”助理一時卡殼。

要說嗎？

說了他琛哥會生氣嗎？

助理猶豫再三，還是沒有說出口，他琛哥一看就不入凡塵。

琛哥還有點偶像包袱，沒有煜哥放得開，要是現在告訴他，會不會影響等會的拍攝？

“哥，就是比較好喝的奶茶，煜哥平時就愛喝，你也知道的。”

賀琛半信半疑。

小粉毛喜歡喝是真的，還只喝冰的。哪怕冬天首選也是冷飲。

他還見過小粉毛開着暖氣吃雪糕、喝果茶或者奶茶。

小敏還很迷茫，關于她嗑的CP也在嗑CP這件事。

這算什麽？

蒸煮下場親自嗑？

顧嘉煜其實也就随口一說，他不嗑CP，就是某天突然發現了這個超話，先是驚訝再是好奇，然後發現有點意思，當個消遣。

他連自己是個惡毒男配的文都能看得毫無負擔，何況只是幾本同人文。

“各小組準備。”

王朝川拿起喇叭。

顧嘉煜和賀琛前幾次試戲，也都全程拍攝，在拍戲上王朝川一絲不茍。

藝人們休息時，他也會對比前幾次拍攝找出藝人進步的地方，以及表演欠缺的地方。

“前面的戲沒問題，你們晚點可以再自己對一對。吻戲剛才沒試…你倆談過戀愛嗎？接過吻嗎？”

顧嘉煜和賀琛同時想起昨晚那個突然的吻，默契地搖了搖頭。

王朝川挑眉，滿臉難以置信。

“你倆老大不小了，竟然沒接過吻？白瞎了一張臉。”

賀琛：“……”

顧嘉煜：“……”

王朝川光知道顧嘉煜長得純，但怎麽也沒想到純到連接吻都沒有過。

“按照我剛才說的，你們先試試。”

連前面的臺詞都不用，這是直接從吻戲開始？

顧嘉煜和賀琛對視了一眼，頂着衆人的視線，強迫自己入戲。

“…你還是念下最後一句臺詞吧。”顧嘉煜說。

兩人齊齊看向王朝川。

王朝川張了張口，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拍個吻戲還要對臺詞，這倆要不要這麽純？

“念吧，念吧。”

王朝川擺擺手，随他們去了。反正晚上開拍，這段戲是連貫的，倒不影響。

他主要是想知道下兩人的吻戲怎麽樣，煙花秀可等不及這兩人的磨叽。

見王朝川點頭，賀琛念了吻戲前的最後一句臺詞。

“我果然到哪裏都不讨喜，安安其實也很煩我的對吧？我……”

下午試了好幾遍，效果還是不錯的，賀琛一秒入戲，瞬間切換成小白花角色。

顧嘉煜仰頭親上賀琛的嘴角，輕觸即分，剛拉開點距離，賀琛扣住他的後腦勺，低頭吻住了他。

一秒。

兩秒。

三秒。

鏡頭裏的兩個人好像被定住了，誰都沒有下一步動作。

王朝川：？？？

“還要我喊個開始嗎？深吻啊！！！貼個唇算什麽？？？”

王朝川從監視器前暴躁起身，“小賀，知道什麽叫深吻嗎？”

天啊，這是從哪來的兩個小純情！！！

“導演，人太多了他倆放不開，要不要清場？”

王朝川眉頭一蹙，“晚上的煙花秀人更多。”

說是這麽說，考慮到兩人都沒有經驗，王朝川猶豫了幾秒，讓助理把無關人員勸退。

“平時拍戲沒見他們這麽積極，給他們放個假還全都往上趕，什麽毛病？”

“去去去，別在這礙事。”

“這是傅硯和段安許的初吻，為了更好呈現鏡頭前的美感，你們倆可以先從咬／吻開始。”

王導揮散了無關人員，開始給兩人講戲。

“傅硯是主導者，小賀…等會小顧親你的時候，你要乘勝追擊，扣住他的後腦，輕咬他的唇瓣，懂吧？”

“時間你們自己把握，先咬，慢慢地舌忝……”

賀琛：“……”

這真的是傅硯的初吻嗎？為什麽經驗很豐富的樣子。

別說賀琛怔住，顧嘉煜也沒想到吻戲會拍得這麽細致……

“這個可以入戲的，不要覺得不好意思，你親他的時候感覺舒服嗎？”

賀琛：“……”

怎麽聽起來像耍流氓。

“你們得享受親吻的過程……自己都在抗拒的話還怎麽拍？”

“王導，休息半小時，我想和琛哥探讨一下。”

顧嘉煜也頂不住被一群人盯着一遍又一遍。

“行吧。”

吻戲沒法逼得太緊，這确實是需要感覺的戲。

“謝謝王導。”

顧嘉煜朝王導道了聲謝，拉着還沒回神的賀琛走進了休息棚。

“別跟過去了，煜哥應該有話要和琛哥說。”

“啊？”

小敏遺憾，其他人也都默契的沒去打擾。

賀琛被顧嘉煜推進棚子裏，簾子剛落下，顧嘉煜仰頭親上了賀琛的唇。

沒給賀琛反應的時間，一如賀琛昨晚的偷襲。

可又不太一樣，因為小粉毛咬住他的唇。

賀琛：“！”

靈活的舌尖掃過柔軟的唇瓣。

賀琛的眸子微微放大。

入眼是顧嘉煜落在眼睑上濃密睫毛，像一只停歇的黑色蝴蝶，眼角的淚痣靈動張揚，勾得賀琛喉結一滾。

顧嘉煜像個繪畫初學者，耐心地學習臨摹。也像個耐心的客人，等着主人邀請它進門拜訪。

舌尖探入。

那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賀琛只覺大腦停止了思考，心髒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

顧嘉煜不知道主人的緊張，他是個有禮貌的客人，給足賀琛适應的時間。

等到兩人逐漸熟悉，顧嘉煜反客為主，帶着賀琛沉溺其中。

好一會，顧嘉煜推開賀琛。

一雙淺色的眸子映着星光，豔麗的唇瓣輕啓。

“哥哥，這才叫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