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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颌稍許擡起幾分。
他開始在她的瘀傷上塗藥膏,溫熱的指腹在她脖頸上打着小圈,體溫将藥膏化開,均勻地在她的暗紫色瘀傷上面塗抹上一層亮晶晶的薄油。
他并未就此停歇,手指按摩着她頸上的淤青處,将那些藥膏揉進她肌膚裏面去,漸漸地她的肌膚上不再有油光。
他親自上藥,是要确認她脖頸上的瘀傷是真的還是染色上去的嗎?路小米心中突然閃過這個念頭,卻越來越确信自己想的沒錯,在古代,就算是兄妹之間,這種接觸也有些過于親密了,本來他完全可以把藥膏交給她,讓她對着鏡子給自己上藥的。
他為何如此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是他心懷叵測,還是這妹妹本來就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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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二貨小瑜
脖頸上的那根塗藥的手指讓她有點癢癢的異樣感覺,路小米強忍着癢意,為轉移注意力将剛才解下的絲手巾拿在手裏仔細瞧。
手巾是淺紫色的緞料,泛着一層瑩潤珠光,看起來就很高檔。絲巾一角繡着一朵淺紅色不知名的花,花瓣繁複華麗,層層疊疊的花瓣間,有點點銀光閃爍,大概是在絲線中纏着極細的銀絲。花的枝葉纏繞盤旋,好像一個字。
路小米正要仔細看看這是個什麽字,卻聽身旁的男子訝然問道:“你的手也傷了?”
她瞄了一眼現在這個身體的手,細若無骨的手腕上面,還留有繩索長時間捆綁和掙紮扭動造成的瘀傷,可以清楚地看出當時麻繩在她腕上繞了三圈,而在那些繩子留下的痕跡上面,還淩亂分布着許多細小而狹長的傷口:“哦,是割開繩子的時候,不小心被碎瓷片割到了。”
她将雙手反到身後演示給他看:“這樣背着我看不到繩子,只能憑感覺去割。”
傷口并不深,當她匆忙逃出來時根本顧不上這些小傷口,等到見了這白衫男子,她小心應付,更是把這些傷忘了個精光。
他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你是真的被綁匪綁走了?季風呢?”
路小米委屈道:“早就告訴你了啊。”他口中的季風又是什麽?人還是東西?總之可以确定,他肯定不是在和她談論天氣。
然而他并未表示關切,只淡淡道:“若非你昨日招搖露財,又怎麽會引得綁匪觊觎?”
路小米心中升起強烈的不滿,好歹原身也是你妹妹吧,如果說原來這人還不信原身是被綁架,那麽不管是脖子上的瘀傷也好,手腕上的傷痕也好,都真實地說明原身曾經經歷了可怕的事情。作為哥哥(她已經認定此美男是原身的哥哥了)怎麽能以如此淡漠的态度,說都怪你昨天太招搖露了財,這不就是說綁匪沒有錯,錯得是你一樣嗎?
路小米半真半假地生氣道:“昨天我怎麽招搖了?”
“四個人吃飯,你卻點了兩大桌菜,菜肴酒水樣樣挑最貴的,每樣都是兩份,還說什麽吃一份扔一份。如果是光在包廂胡鬧也就算了,再去樓下大堂讓小二把所有人桌上的菜全換成和樓上一樣的菜色,小二只是猶豫了一下,你就當衆拍了一疊銀票在掌櫃的面前……”
路小米滿臉黑線,外加大汗一滴,感情這原身是個傻缺啊?這确實不該怪綁匪的,要是她看見這種人傻錢多的,也會想搶她一把的,當然,她路小米只會想想而已。
再轉念一想,這原身就算是再傻缺,也不至于豪爽客氣到請全酒樓的人吃大餐,這樣子胡鬧多半也是有點由頭的。
路小米注意着對方的表情,低聲嘟囔道:“那還不是因為我氣的嘛……”
白衫男子似乎無甚興趣與她争論下去,取出另一個瓷盒放在桌上:“手上的割傷,塗這個藥膏。”
路小米暗暗腹诽,這回他倒是不再親自塗藥試探了。正好,她也不喜歡讓一個“陌生”男人親自塗藥。是該趁着獨處的時候,整理一下思路,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應對這個突如其來的世界了。
于是路小米下逐客令了:“我好累,還渾身疼,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好。”
“……”路小米瞪着白衫男子,他也瞧着她。
“那你倒是出去啊!”路小米不解道。
他淡淡道:“這裏是我的房間。”
“……”
“那我的房間在哪兒?”
他眯起雙眸瞧着她,眼神似乎在說,你是認真的嗎?
路小米點點頭。
“隔壁天字五號房。”
路小米默默站起來,轉身,走出房間。
·
坐在客棧二樓“自己”的五號房內,路小米暗暗琢磨,現在好歹知道一點原身的性格了,似乎原身非常任性,脾氣大,還是個二貨。
可是除了這些以外,她并沒有獲得更多信息。這個原身怎麽說也算個小姐了,怎麽身邊連個服侍的丫鬟也沒有?要是有個忠心的小丫鬟之類的,還可以向她套話,問出原身的身份、姓名,那白衫男子的相關信息,包括現在的朝代,她們在什麽地方等等。
穿越小說裏面,主角一穿過去不就會有個類似配角,巴拉巴拉地把主角想知道的,關于原身的事情全都說出來的嗎?怎麽輪到她穿越就什麽提示都沒有了呢?出場還就是險境逃生的考驗,莫非這次穿越的難度等級是專家級模式?
吐血跪求初學者模式啊!練習模式更佳!!
路小米欲哭無淚,她在現代的世界明明沒有死,憑什麽把她悄無聲息地穿過來呢?穿越大神是不是按錯了哪個鍵?
诶?按錯鍵?
路小米好像想到了什麽。
穿過來的前一天,路小米剛剛看了一部網絡小說。
小說裏的女主是某家飯莊老板兼掌櫃的大女兒,幫着爹在飯莊做事,被流氓調戲後被原男主救下,就此發生一段凄美哀婉……咳咳,的愛情故事。
男主是王爺家嫡次子,壓力沒有長子大,可以到處閑逛玩耍。去飯莊吃飯的時候,偶然遇見女主被流氓調戲,出手救下,女主禮貌地表示感謝,男主卻因為女主沒有閃出星星眼,就此對女主大感興趣,從此常常去飯莊吃飯。
(可是這樣一個标準高富帥,是怎麽會到一家小飯莊吃飯的呢?額,路小米想,大概是公子哥想換換口味,偶爾吃個路邊攤大排檔?)
總之,高富帥英雄救美,認識了美麗善良又不喜歡攀附富貴的平民女子,故事就此展開了。
很快,第一男配出現鳥。男配理所當然地愛上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的女主。
然後麽,第一女配也出現了。這個女配倒不是和女主搶男主,女配鐘情的是男配,因男配愛上女主,就此怨念叢生,在小說中從頭至尾,使用各種陰謀手段陷害女主,但是卻無法傷害到幸運值始終保持MAX狀态的女主,最終被炮灰。
後面的劇情當然和女配無關啦。男配為救女主受重傷,差點死掉,女主卻還是選擇了男主,男配黯然神傷,悄然離去。
(看到這裏,路小米不由為男配拍案叫屈,這麽美型又癡情,腹黑又多智的男人,她放着不要,非要去嫁那個大男子主義嚴重,暴躁又霸道的幼稚男主,是哪裏弄錯了嗎?難道高富帥真的這麽占便宜嗎?)
其實這本書還是寫得挺好看的,雖然有點狗血,但作者文筆不錯,情節也緊湊,更重要的是,這個男配是路小米最愛最愛的類型。所以路小米雖然一邊吐槽不斷,一邊還是津津有味地看了下來,只是看到最後,對男配的結局感覺極為不爽。
于是她當晚就挑燈夜戰,手指在鍵盤上飛舞,以她聊天練出來的打字速度,一口氣寫了将近一萬字的另一種結局,就是女主在男配離開後,好像電影剪輯一般,在腦海中回憶起與男配相處的一幕幕,心生強烈的不舍,又想起男配舍身為己受了重傷,終于被他的深情感動,男配黯然離開,卻在半路上見到了笑吟吟的女主,兩人執手,含情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太完美了!路小米寫完這個結局之後,擡頭看了眼窗外,發現天都快亮了,她也已經頭暈眼花,眼睛都睜不開了。好在今天是周日,她之後可以補眠一整天。
她把自己寫的那個結局複制到評論區,作為一個超級長評發了出去,在點“确認”鍵的時候,習慣性地瞄了一眼打分區,才發現自己因為眼花,一不小心選了負分!還是最低的負十分!!萬字負分長評啊!!
她心裏狂叫剎車,可是徹夜未眠導致反應遲鈍,右手食指在接受到神經指令之前,就已經按了下去……
兩秒鐘之後,網頁刷新,路小米的萬字長評華麗麗地出現在評論區最頂端,負十分紅豔豔地非常刺眼。這個網站沒法删評論,只能另外評論補分了,路小米實在太困了,心道對不住了,等睡醒了再重新打分吧。
電腦椅後面就是床,她關了電腦轉身往床上一撲,眼前一黑……睡了過去。
然後麽,她就穿了。
難道她當時其實不是睡了過去,而是猝死?她這麽年輕,只是一個晚上通宵打字,就會因此猝死嗎?
路小米懊喪地坐了一會兒,突然發現自己手裏還捏着那塊原身的絲巾,想起它角上所繡花的枝葉似乎組成了一個字,于是她展開絲巾仔細辨認了一下。
那是個漢字“瑜”。
幸好文字語言系統按照穿越慣例,還是漢語系,沒讓她穿到一個語言不通的地方。
這條手巾既然是原身在用的,“瑜”大概是原身名字中的一個字,先前那男子叫過她,現在想來當然是“小瑜”而非“小魚”了。
等一下,似乎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她昨天看的那本書,裏面的第一女配好像也叫什麽瑜的,第一男配姜邵離平時就叫她“小瑜”。
小瑜!!尼瑪誰來告訴她,這不是真的。
路小米開始回憶那本書裏有關女配的描寫,女配叫做應含瑜,作者對她的設定是傳統女配标準配置形象,具體來說就是嬌媚過頭有點妖,身姿嬌柔易推倒,內在美會被完完全全忽略掉的類型。
路小米找來鏡子仔細照了一番,松了一口氣,人家明明是美貌與智慧并存的類型嘛……泥垢了!
而且小說中,女配并沒有被綁匪綁架過,她最後也不是被掐死的,是被刺穿小腹出血過多而死。
路小米再次松了口氣,可是心底還是不安。季風這個名字好耳熟,似乎在小說裏出現過的樣子……
吃晚飯的時候,她低低叫了一聲“離哥哥”,叫的時候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可是那本小說裏面女配就是這麽叫姜邵離的。
他連眉毛都不擡:“何事?”
他,居,然,答,應,了。
你妹的離哥哥!!路小米淚牛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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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留活口
路小米發現自己坑爹地穿到了那本小說裏面。更坑爹的是,她不是穿成女主,而是穿成了女配。最最坑爹的是,這個女配是和女主作對,最後被炮灰的角色。
即使以路小米不愛糾結的個性,也不得不糾結起來了。本來以為只是穿了,既成事實改變不了,那就盡量讓自己生存得好一些。誰知她竟然穿的這麽憋屈!
難道她并不是因為徹夜未眠而猝死穿來這個世界,而是因為打了萬字負分長評才穿的嗎?所以才會穿到小說裏面的世界,成為其中一個初起彪悍,漸漸悲催,其實苦逼,最後炮灰的配角嗎?
路小米淚飚了,她真的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誰能夠登一下她的賬號,去給那篇小說補分啊!只是不小心選錯了打分,罪不至死吧?
她不想當炮灰,是不是女配無所謂。現在首要之事就是搞清楚自己處于小說中的那個階段,離那個被炮灰的悲催日子還有多久,以及,她是否有機會改變這個被炮灰的命運。
路小米看小說時,并不太注意那個女配,她其實就是沖着裏面的第一男配姜邵離才一直把小說看完的,但她可以确定,她現在所經歷的事情,小說中并沒有描寫過。當然,小說是圍繞着男女主展開的,與故事主線無關的女配的事情不會交代。
小說一開始的場景就是在大夏國的都城雁南,這小城鎮自然不會是一國之都。
女配是跟着男配出現的,也就是說,如果她想搞清楚現在是小說中的哪個階段,只有先跟着姜邵離觀察事态發展了。
·
晚飯時,路小米試探着叫了一聲:“離哥哥。”艾瑪雞皮疙瘩掉一地。
姜邵離眉都不擡:“何事?”
“我們是要去雁南?”他們住在客棧中,自然是要去某個地方,假定現在發生的事是在小說開頭的時間再往前,而故事是圍繞女主展開的,多半是去姜邵離遇見女主的地方了。
姜邵離沒有馬上說話,他确是去雁南,卻不想帶着應含瑜,這個表妹對他有幾分感情他也知道,本就想借着這次遠行與她疏遠。她已經十六了,就在這一兩年間,表姨父就會替她說好親事。等他辦完事情回去,到時候她已經嫁了人,那份少女心思自然也就消了。
誰想這膽大妄為的小丫頭竟然偷偷跑出侯府,還一路跟着他到了這裏,她肯定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卻還如此明知故問。現在離雁南已經不到十天的路程了,他又不能現在折返送她回去,那樣就無法按計劃的時間趕到雁南了。
昨日說了她幾句重話,她就大發脾氣,鬧得整個酒樓的人都對其側目,接着到了晚間,她還不回自己房。
因小瑜胡鬧慣了的,他聽劉媽說她始終沒回客棧後,開始并不擔心,她從魯國一路跟過來,以她這種頑劣脾氣卻沒有遇到什麽危機,完全是因為有侯府暗衛一直跟着。
一直到了第二天上午,劉媽再次來找他說是小瑜一夜未歸,直到現在還瞧不見人。
不一會兒,客棧小二送來一封信,說是給二樓天字六號房客人的。
姜邵離取過信來一瞧,信上歪歪扭扭寫着幾十個大小不一的字:“你妹在老子手裏,要想她沒事,就準備好五百兩紋銀,鎮子向東走,出來兩裏有個破屋,屋旁邊的歪脖子黃楊樹下面。”
他擡眸看了眼小二:“什麽人送來的信?”
小二撓了撓頭,回憶道:“一個大漢,小眼睛大鼻子,胡子亂糟糟,衣裳很普通。其他小的就沒注意了,他說完是給這間房住着的客人的信,就轉身走了。”
姜邵離折起信交給劉伯:“走吧,去瞧瞧。”
有季風跟着,一般的宵小根本無法接近她,但若她始終暗中跟着他也就罷了,現在她既然露過面,他就不能抛下她不管,自顧自離開小鎮了。無奈之下,姜邵離便出去尋找應含瑜,卻意外地在鎮外的茶攤附近見到了她。
他本以為又是她的一場任性胡鬧。誰想她竟真的遭了綁匪綁架。脖頸上和手腕上的傷,并非僞造,小瑜雖然愛使小心機,卻都是容易拆穿的把戲,嬌生慣養的她也不可能為了讓苦肉計看起來像真的,就真的在自己身上劃出這樣的傷口來。
難道季風出了什麽事?如若是真的,小瑜也許……
姜邵離在小瑜離開房間後,叫來了劉伯,語氣平淡,就如交待他去傳個話一般:“劉伯,麻煩你去查證一下小瑜說的這件事,若是真的,問清楚事情經過,之後就別留活口。”
“是。”劉伯亦面色不改,仿佛這種事情經歷得多了。
·
路小米等了一小會兒,見姜邵離不回答自己是不是去雁南,就又追問了一遍。
姜邵離道:“沒錯。”
·
這天夜裏,路小米心緒不安定,反複胡思亂想,好不容易才睡着了。
可是很快她就被某種動靜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眼前卻一片漆黑,随即她發現自己的雙手又被捆住了,身上沉沉地壓着一個人,一只大手在她胸前粗魯地摸着。
她大聲尖叫起來:“誰啊?救命啊!住手!非禮啊!”一面拼命掙紮扭動,試圖躲開胸前那只猥亵亂摸的手掌,卻發現雙腳也是被捆住的,和白天在柴房裏醒來時一模一樣。壓在身上的重量更是讓她的掙紮扭動變成了徒勞。
“吵死了,別叫!”粗啞而陌生的聲音,她從來不曾聽見過這個聲音,不管是在穿來之前還是之後。
尼瑪你說不叫就不叫了嗎?!路小米繼續放聲尖叫,姜邵離就在隔壁房間,整個客棧還住着不少客人,聽見了總不會置之不理。
胸前的手掌移到了她的脖子上,用力收緊,路小米喊了半句的救命被他掐回了肚子裏,高聲尖叫戛然而止。
她透不過氣來了,不是又要死一次吧?她不要啊,女配明明就不是被掐死的啊!
那只手掌如鐵鉗一般越收越緊,路小米拼命地吸着氣,卻吸不進分毫,胸口拼命地起伏,卻從裏面開始一點點地變成了僵硬的石頭……
她猛地睜開眼,長長地吸進一口氣,然後急劇地喘息起來。
房間并非一片漆黑,窗外有微光透了進來,室內的家具靜靜矗立,還是客棧的房間裏,她一邊喘息着,一邊驚惶地環視床上床邊,除了她以外并無旁人。
是做惡夢了吧?可是剛才的感受比夢境更為真實,仿佛親身體驗,直到現在,她都覺得脖頸上有一只手……難道那是原身臨死前的經歷,因為實在太過可怖而深刻,所以即使原身死了,還是留在了意識深處?
“小瑜,你還好吧?”門外傳來低沉溫厚的問詢聲。
路小米驚跳了一下,立即回答:“我做了噩夢……現在沒事了。”
“好好歇息。”說完這句,門外再無聲息。
路小米在這種情況下又哪裏睡得着覺。她在床上坐了起來,抱着蜷攏的小腿把頭埋在膝間。她想回家,她不想呆在別人的身體裏,更不想呆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裏。
她小聲哭泣起來。
一門之隔,姜邵離站在走廊裏,默然聽着屋裏的低泣聲。
·
路小米哭了一會兒就止住了,扯過被子擦去眼淚。已經到了如此地步,再哭也沒用。哭是發洩,現在她發洩夠了,就該好好考慮以後的事。她既然知道女配是如何死去的,倒也不急着主動去做什麽。目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原文中都沒有寫到,也許這個世界并非會完全照着原文所寫的那樣走,何況還有她這只蝴蝶在其中。
這裏是個架空的世界,女主所在的國家叫夏國,都城雁南。女配應含瑜則是北面鄰國魯國裏,護國侯應勇銳與安陽郡主的女兒。
應含瑜是嬌生慣養,脾氣頑劣的侯府嫡女,府裏最小的一個,也是侯爺最寵溺的一個。路小米若是能保住自己這條小命的話,以後的日子過得不會差。但原文對應含瑜在侯府的生活卻只有寥寥幾筆交代,畢竟只是女配,她遇到女主之前的事不重要。
而按着原文中所述,姜邵離是護國侯正妻安陽郡主的堂姐錦泰郡主所生。錦泰郡主姜璟妍未婚先孕,無論如何都不肯說出孩子父親是誰,卻執意要把腹中孩子生下來。為了遮醜,姜璟妍的父親很快将她下嫁給自己某個屬下,作為交換,将那名屬下提拔了兩級。
姜璟妍雖然名義上嫁了人,卻從未與那名屬下真正住在一起過,成婚後七個月,孩子生了下來。她替這男孩起名為姜邵離,出了月子之後就帶着兒子搬離了那名屬下的宅邸,很快與他和離。
也許是一直抑郁的關系,姜璟妍在生完孩子之後一直體弱多病,姜邵離四歲多的時候,她就已經虛弱得只能躺在床上了。她終于沒有拖過這最後一年,在姜邵離五歲生辰這天去世了。
安陽郡主收養了姜邵離。
然而護國侯府中人人都知道,他是錦泰郡主婚後七個月産下的。雖然自小在侯府中長大,姜邵離的身份卻頗為尴尬,在府中境遇可想而知。
應含瑜雖然驕縱任性,從小卻對姜邵離極為親善,百般維護,所以對于應含瑜的死纏爛打,他雖厭煩,卻又只能無奈地選擇避開。
知道了原身是誰,路小米才知姜邵離為何對自己是這幅不鹹不淡的态度了,這真是原身自找的!可即使姜邵離只想遠遠地避開她,她目前還是要跟着他,這樣才能多了解侯府內部情況,盡快熟悉這個世界。
握拳,路小米打定主意,她跟定姜邵離了!
姜邵離莫名打了個寒戰,聽到屋子裏再無低泣聲,便回了自己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何如另一篇《重生之種藥生香》在碼結局,這本《甜點師》明天19日停更一天,後天20日開始繼續更新。
☆、7綠豆糕啊
第二天一早,整裝出發。
姜邵離本來只有一輛車,為了應含瑜要同路,就另租了一輛車,因為她是偷偷溜出侯府的,沒有丫鬟随侍,劉媽便與她同車。劉媽原來是服侍姜璟妍的武侍女官,姜璟妍死後照顧服侍姜邵離,是從小看着他長大。自然也極為熟悉侯府情況。
劉伯本是郡主暗衛,與劉媽是夫妻,也是自姜邵離小時候就開始跟随他的。
一路上,路小米不停地找話對劉媽說,試圖從她的片言只語當中了解護國侯府內情況。劉媽卻不是個話多的,雖然對路小米的每一句話都會回應,卻絕不會多說一句多餘的。
通篇對話類似如下模式:
“劉媽,今天天氣不錯。”
“是挺不錯的。”
“昨天夜裏好像下了一小會兒雨?”
“下過一陣。”
“魯國就沒有這麽多雨水了,是吧?”魯國在北方內陸,按路小米所掌握的半吊子地理知識來推測,應該是較少雨水的地區。
“是啊。”
路小米伏地投降了,接下來的一路不再試圖向劉媽掏情報。劉伯麽,按原書所述比劉媽話更少,如果還是以上三個問題,他大概會回答三次“是。”
·
中午停車吃飯,路小米心裏盤算好了,為了要扮演好原身角色,不能與原來的性格差異太大,刁蠻任性太招人嫌,也有惹禍風險,但是嬌生慣養嘛,這個可以有。
進了客棧,她環視了一番抱怨道:“髒兮兮亂糟糟的,這樣地方的飯菜,吃了不會生病嗎?”音量控制得剛剛好,恰好能讓她前後的兩人聽見。過高的話,全大堂的人都聽見了,這就變成無理取鬧了。但要是過低的話,變成忍氣吞聲,不符合原身性格。
姜邵離自然聽見了她的抱怨,不過什麽都沒說。
見他們這一行人進門,有眼色的客棧老板兼掌櫃親自迎了上來:“客官,住店還是打尖呢?”
劉媽問道:“掌櫃的,有幹淨點的包間麽?”
“有,有。各位樓上請。”掌櫃的熱情招呼。他的這個客棧,因為是正好在官道邊,附近又沒有其他客棧,因此占着地利,不然這些有點身份的人是不會來他客棧休息吃飯的。所以他生意做得好了之後,又在樓上設了包間與裝飾富麗的客間,專為這些客人所設。
領着他們進了包間,掌櫃問道:“諸位要吃點什麽?”
路小米搶着不屑道:“我們要吃的點出來你們都能做麽?”
掌櫃的尴尬賠笑:“各位是貴客,小店畢竟不是大酒樓,只是讓過路的諸位填個肚子。小姐就随便點些家常菜,小店還是能做的。”
路小米不高興地嘟起嘴:“離哥哥,你點吧。家常菜我才點不來。”原身嬌生慣養,多半很挑食,她要是點了什麽原身不愛吃的菜就糟了,剛才這番做作并非純粹表現任性,是為了防止姜邵離問她想吃什麽。
于是姜邵離點了五菜一湯。
上菜的速度倒是十分快,很快菜就都上齊了,路小米早就餓了,伸筷夾了一小塊紅燒魚肉放入口中,立刻噴了出來。那塊魚肉以飛快的速度原路返回,落到桌上又翻滾了兩圈,最後停下時,離那盆紅燒魚只差了零點五厘米的距離。
饒是心理素質強如路小米,也不由得老臉一紅,強忍住去把那塊魚肉藏起來的沖動,板着臉抱怨道:“難吃死了!”
客棧掌櫃剛才說,只是讓過路的旅客填個肚子。他說得一點也沒錯,這東西是“只能填肚子”,因為完全不能入口!
魚肉做得淡了,非常腥。路小米其實胃口很好,從不挑食。但是畢竟在現代生活,什麽好東西沒吃過?她自己又是甜點師,所以對食物的口味也是有一定要求的。
劉媽立馬不動聲色地取出一塊手巾,将桌上那小塊魚肉包起來再收起手巾。路小米尴尬稍減。
姜邵離對小米道:“吃其他的吧。”
經過紅燒魚一事,路小米對其他幾道菜完全沒有信心,極小心地挑了一片最小最薄的蒸鹹肉嘗了嘗,又硬又鹹。四季豆瞧上去幾乎是生的,路小米怕中毒,嘗都沒嘗。湯有股油腥味。只有肉燴豆腐和蘑菇菜心勉強可吃。
就着豆腐青菜,路小米勉強吃了小半碗硬米飯,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就這小半碗飯,都是她硬逼着自己吃下去的,畢竟在這陌生環境中,她需要保持體力應對可能出現的預想不到之事。
她偷偷瞄姜邵離,他似乎也吃不下這些菜色,避開紅燒魚随便吃了點其他幾個菜後放下了筷子。
劉伯去結賬後,他們下樓離開。掌櫃殷勤相送,熱情地問道:“貴客們吃得可好?”
路小米道:“如果你家的飯菜可以不經過嘴直接到肚子裏,那才能吃得好。”
掌櫃将他們送出客棧,望着他們上車時還一臉茫然,喃喃自語:“不經過嘴,那怎麽到肚子裏呢?”
路小米先上車,聽見車外姜邵離對劉媽低聲交待了幾句。隔了一會兒,劉媽上車時手裏提着一小包東西,坐定之後遞給路小米:“九小姐,這是前面鎮上買的點心,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路小米解開小包,見裏面是個小竹盒,上面封着張紅紙,寫着福德樓。撕開封紙,打開竹盒蓋,裏面放着四樣小點心,看賣相還不錯。
她取了一塊綠豆糕,輕咬一口,味道一般,綠豆面粗了一些,口感不夠細膩,油也用得過了,甜度偏甜。
她确實沒有吃飽,這些點心雖不算很美味,卻還能入口,于是路小米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把這一盒點心全吃完了。
·
傍晚抵達一個小鎮,住店。還好這家店的飯菜還能吃,路小米不由得感嘆,果然有競争才能提高水準啊。
飯後,路小米動了心思,想去鎮上逛逛,好了解這世界的風俗民情。她向姜邵離一伸手:“給我銀子。”原身應該很有錢,但是被綁匪劫過一次後就連首飾都沒留下一根。
姜邵離卻道:“讓劉媽跟着你一起去吧。”
路小米知道他不肯給自己現銀,不過劉媽自然是帶着銀子的。她心裏暗暗揣測,不知他是讓劉媽保護自己呢還是要防着自己胡鬧闖禍,大概兩者兼而有之吧。對小米來說,劉媽會武,她多個保镖兼替她買單的人又何樂而不為呢?
大概是離京都不遠的關系,又是官道從中經過的,小鎮雖然不大,卻很熱鬧。看街上行人的服飾打扮,感覺有點像是宋朝,但是小米歷史知識不多,對到底是什麽朝代不能确定。小米吃飯前就從二樓瞧好了,他們歇腳的客棧後面兩條街上有不少商鋪,這會兒她就直奔那兩條街,逢店必進去東看看西望望,問問價錢神馬的。
古人畢竟沒什麽夜生活,随着天黑下來之後,店鋪紛紛關門打烊,街道上缺了店鋪裏的燈光映照,很快就暗得只能勉強看見路了。劉媽勸道:“九小姐,這麽晚了還是回去吧。”
小米見已經沒店可逛,她也買到了自己想要買的東西,于是折返走回。
回到客棧內,小米先回了房間,她對劉媽說:“你去歇着吧,我不用人服侍了。”
等劉媽走後,她又歇了會兒,接着她提着買好的東西下樓,向掌櫃借了廚房以及一名廚娘。廚娘是借來替她生火的,她可不會用古代的爐竈。
她先在一個鍋中放入少量洗淨的小紅豆煮着,再将剛才在雜貨鋪買的綠豆面放入一個大碗中,上蒸鍋蒸半個小時後,取出熟綠豆面讓它晾涼,接着用大勺将有些板結的綠豆面壓碎。
小米讓廚娘取來最細的篩子,對着光一瞧,不由得暗暗皺眉,畢竟是竹編的,竹篾做得再細也沒法像鋼絲篩子那樣。她只能把兩個竹篩疊在一起,把壓碎的綠豆粉放在篩子上,再用勺子敲擊篩子邊緣,碾碎的綠豆粉如細雪般簌簌落入碗中,堆起一座粉綠色小山峰。
篩子裏剩下的粉是較粗的顆粒或是板結後第一次未曾壓散的,小米用勺子再壓了一次,并且再次過篩,第二次過篩剩下的部分就棄之不用了。
在綠豆粉中加入少量糖與糖桂花、香油攪拌均勻。小米沒有買到白砂糖,雜貨鋪老板說白砂糖是貢品,他們普通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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