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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寬厚溫柔、善解人意的性格。她要是再信原書,她就不如先原地挖個坑把自己埋了更幹脆!

芙蓉坐着不吃不喝,邵晉辰自然不可能再悠哉閑聊,便示意侍從,提早安排午飯。待仆從安排好一切之後,他們便移至後面的飯廳用飯。

邵晉辰今日準備的菜品也是極為不俗,梅香百花鮑、金湯翅煲盅、蝦籽燴烏參、四葉參蒸雞、翡翠白玉筍、杏仁冰糖肘、八寶蓮子羹……精選的食材加上講究的烹制過程,無一不是色味俱佳、清而不膩的好菜。

小米吃得歡,可再也不去熱情招呼芙蓉了,免得剛才那幕尴尬局面再次重演。

芙蓉這回倒也學乖了,看小米吃哪樣菜,她也吃哪樣,小米怎麽吃,她就跟着怎麽吃。只不過小米吃得随性,芙蓉就文雅許多。

飯畢,四人去船頭賞湖景。小米和芙蓉走在前面,邵晉辰與姜邵離辍在後面幾步。

小米與芙蓉走到船邊後,回頭招呼姜邵離:“離哥哥,你快來看,水裏有魚。”

姜邵離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水裏當然有魚。”不過還是走到她身邊,憑欄而望。邵晉辰稍一猶豫,走到了芙蓉的那邊。

小米總覺得他這句話裏有話,小瑜諧音小魚,莫非他是在影射她剛才差點掉到湖裏去做魚的事?她低頭望了一會兒清澈湖水中的游魚,突然笑道:“小瑜想起以前聽到的一個笑話,你們要不要聽?”

邵晉辰道:“應小姐不妨說來聽聽。”

小米清了清嗓子道:“從前有個人,他的家門口有一個非常小也非常淺的池塘,池塘裏是沒有魚的,但他又很喜歡吃魚。有一次他聽人說,在池子裏養魚,魚的數量會增加。他非常高興,回去後就把家中僅剩的兩條鹹魚扔進了池塘。”

芙蓉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邵晉辰亦笑道:“這人也太蠢了,鹹魚哪裏能在池塘裏養活,這回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還白白浪費了那兩條鹹魚。”

小米道:“第二天,這人和他的鄰居談起此事,你們猜,他的鄰居會怎麽對他說?”

邵晉辰道:“自然是取笑他蠢羅。”

小米搖頭:“非也,非也,邵公子猜錯了。芙蓉妹妹猜猜看。”

芙蓉道:“連邵公子都猜不出,芙蓉也一定是猜不中的。”

小米暗暗鄙視了她一下,轉頭望向姜邵離:“離哥哥猜呢?”

姜邵離道:“你要賣關子,我還是不猜的好。”

小米切了一聲:“離哥哥你這人最是沒趣。那我繼續說了啊。那人的鄰居對他說:‘太糟了!你把那兩條鹹魚放下去之前,有沒有看過是公是母啊?’”

邵晉辰哈哈大笑。芙蓉輕輕笑了聲,突然臉紅了起來。邵晉辰見她臉紅,随即意識到這笑話中的粗俗之處,趕緊止了大笑,只是臉上笑意還是抑制不住。

小米卻還是一本正經地樣子繼續往下說:“那人一聽,緊張道:‘我還真的忘了看!’

于是他與鄰居兩人便跳到池塘裏撈魚。誰知撈了半天,一條鹹魚也沒有撈起來,反而撈起一只烏龜來。鄰居道:‘鹹魚多半是被這只烏龜給吃了。’

那人非常憤怒,爬出池塘,找來木板把池塘整個蓋住,然後把烏龜放在地上任其爬走。

鄰居奇怪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這人惡狠狠地說道:‘這烏龜吃了整整兩條鹹魚,一定會口幹,我要活活渴死它。’”

邵晉辰憋了好一會兒,這下總算是可以笑出聲了。

芙蓉亦笑問:“小瑜姐,你說的世上真有這麽傻的人嗎?”

小米自己是唯一一個沒笑的人,說笑話的人自己要若無其事才是說笑話的最高境界啊。此時聽到芙蓉這麽問,她想了想道:“有沒有這麽傻的人我倒是不知道,可是有些時候我們做的事可能比這人更傻,只是自己身在局中,迷霧障目,看不到自己在犯傻罷了。”

說完她回頭看了眼姜邵離,他本來亦淺笑着,聞言微怔,望向小米的目光中帶了幾分探究。

小米嘻嘻一笑:“這是小瑜做了無數蠢事之後,才悟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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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也吃了,景也賞了,笑話也聽過了,這就該打道回府了。

四個人,三輛馬車,下了船之後該腫麽回去呢?

邵晉辰雖然極想做一回芙蓉妹紙的護花使者,偏偏姜邵離與小米才是與她同路的。他只能頗為遺憾地向他們三人告辭:“湖景美好,又有妙人相伴。今日游湖,有姜兄這般風雅之人相伴,應小姐妙語解頤亦令晉辰難忘。只是愉悅時辰過得特別快,轉眼到了不得不分手之時。姜兄,你的責任重大,要好好護得兩位姑娘回去啊。”

小米心道,姜兄你也贊過了,應小姐你也贊過了,就是沒有贊謝姑娘。邵公子,你是不好意思明着贊揚芙蓉妹紙呢,還是芙蓉妹紙實在無甚出彩之處,讓你無法贊一句?可是你這樣說話,不怕芙蓉妹紙心生芥蒂嗎?她轉頭去看,芙蓉倒還是淺笑盈盈,面上看不出什麽來,大概是先前兩人在船頭單獨相處時,好聽的話已經聽過了吧。

姜邵離道:“邵賢弟即使不囑咐,愚兄也要護得兩位姑娘安全回家的。”

小米道:“今日小瑜本來是随性出來瞎兜的,幸運地得到邵公子盛情款待,小瑜發現,百雀湖風景也就不過如此,最愉快的就是可以邊吃邊玩。芙蓉妹妹,你覺得呢?”

芙蓉微笑道:“今日芙蓉也很愉快,還要多謝邵公子款待。”

客套話都說過了,今日邵晉辰是東道,目送姜邵離他們都上車了才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

小米與芙蓉同坐她租來的馬車,姜邵離則坐另一輛他自己的車。

小米其實很不想與芙蓉坐同一輛車,只不過以現在的情形不得不如此罷了。她也懶得找話題與芙蓉聊,便裝着困倦的樣子閉起雙眸假寐,誰想還真的起了睡意,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呵欠。

“小瑜姐,你睡着了嗎?”

尼瑪有這麽問人的嗎?要是睡着了怎麽可能會回答你呢,這妹紙邏輯絕壁有硬傷啊。

小米睜開眼:“有事嗎?”

芙蓉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也沒什麽事。”

“……”說沒事的往往很有事。小米無語地看着她,等她說下文。

“小瑜姐,今天真的好巧啊。”

小米笑了笑:“确實是巧。”芙蓉倒是試探起她來了,說這話不覺得心虛嗎?

“不過……”小米頓了一頓,繼續道,“芙蓉你和離哥哥一起出游可不是巧合吧?”

芙蓉急忙道:“芙蓉是為了……今早姜公子說他是和邵公子同游,芙蓉才……小瑜姐不要誤會了。”

我可沒有誤會哦。小米慢吞吞道:“原來如此,我剛見着你們倆下車時,還真是大吃一驚呢!”

芙蓉臉更紅了:“小瑜姐……”她仿佛下了什麽決心似的接着說道,“我想拜小瑜姐做幹姐姐。”

看着芙蓉小臉紅通通的,一副要告白的樣子,小米本來還以為她要表白對邵晉辰的心意好讓自己放心呢,卻不料聽到這一句。小米頓時傻眼了,這妹紙啥意思?她還以為今日在船上把芙蓉得罪狠了呢。結果她卻說要與自己結拜姐妹?

小米正在想如何婉拒,芙蓉本來羞紅的臉又變得黯然起來,低頭道:“芙蓉也知自己出身低,配不上小瑜姐,芙蓉只是很崇拜小瑜姐,想要向小瑜姐多學點東西。”

到這份上,小米也不能拒絕了,再拒絕就是瞧不起人了,反正結拜姐妹什麽的也是嘴上說說,不管芙蓉存着什麽心思,她路小米就見招拆招好了:“芙蓉你這麽說可讓我承受不起了,做姐妹自然是要互相幫襯的。”

芙蓉高興起來:“小瑜姐這是答應了?”

小米點點頭,不答應就是瞧不起你,我可以不答應麽?

☆、36來真的啊

回到芙蓉客棧,正是廚房開始忙碌起來的時候,芙蓉匆忙回房換衣服,準備去廚房幫忙。小米走過姜邵離的房前,正要回自己的客房,姜邵離在她身後叫住了她:“小瑜,我有話與你說。”

小米站定,轉身等他說話。

劉伯上前開門。姜邵離示意她入內。

小米看這架勢,他要說的話不是短時間內能說完的了,走進室內。客房外間有一個褐色圓幾,配的都是無靠背的圓凳,另外靠窗有張書桌,小米便走到書桌旁,在桌旁有靠背的椅子上坐下,靜等他要說什麽。

姜邵離命劉伯換了桌上隔夜的茶水,重新泡了壺新茶,在圓幾旁坐下,卻不先與小米說話,轉頭命劉伯劉媽先退出房間。随着房門輕輕關上,屋裏只有他們兩人了。

氣氛有點詭異啊……

小米半垂着頭不去看姜邵離,心裏琢磨着他要是再問今天“偶遇”之事,就死不認賬,一口咬定是巧合。

靜了半晌,姜邵離低聲道:“你不是小瑜。”

小米心一顫,急忙擡頭道:“離哥哥,你什麽意思?”

他盯着她:“我說得很清楚了。”

小米急切道:“可是小瑜不懂啊!是因為今天的事情,你生氣了嗎?所以你不想再認小瑜了嗎?”

姜邵離從凳子上站起來,緩步朝路小米走過來。随着他越走越近,小米心開始狂跳,他想幹什麽?

她得繼續裝成應含瑜的樣子。

小米嘆了口氣,把肩膀一塌,嘟起嘴道:“小瑜就是不喜歡離哥哥和謝芙蓉在一起!所以才……”保住一個大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吐露一個較小的秘密,何況這也不算什麽秘密了,應含瑜的心思姜邵離應該很清楚。

“哦?那麽你為何不喜歡我與謝姑娘在一起呢?”

尼瑪這魂淡明知故問,逼我表白是吧?

小米把頭深深低下去,主要是她現在緊張之極,做不出那種嬌羞的表情:“離哥哥你明知故問,小瑜……小瑜……”

只是說了這兩句話,垂着頭的小米已經能瞧見他的衣袍下擺,眼角餘光瞧見他把手搭在她身側的椅子靠背上。

姜邵離,孤男寡女的,你靠的這麽近,擺出這麽暧昧的姿勢真的不要緊嗎?

小米亦知不能一直低着頭,她硬着頭皮擡起頭,向上望去。

他低頭看着她,臉上神情似笑非笑。

他在試探她吧?這一瞬間,小米心中閃過一絲明悟,若她是真的應含瑜,此時會如何反應呢?

豁出去了,是死是活就看這一下了。小米用一種委屈中帶着羞澀,羞澀中帶着哀怨的語調,幽幽滴說道:“離哥哥,小瑜自小待你一片真心,你卻總是不把小瑜的真心當回事。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小瑜的心意嗎?”

他并不說話,雙眸凝注,仔細分辨着她臉上的神情。

想來他的懷疑仍然沒有完全消除。小米突然想起那夜的夢境,賭一把吧!

她輕聲道:“小瑜小時候,離哥哥和四哥打了一場架……”

他的雙眸變得暗沉,看起來有些怕人。

小米繼續道:“你們為了什麽原因打架,小瑜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那之後離哥哥就搬了出去……”

姜邵離站直身子,目光不再凝聚在她臉上:“小孩子打架,還能為了什麽,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是小瑜當時很難過啊,真的不想離哥哥搬出去的。”

“當年之事,不要再提。”姜邵離轉身回到圓桌旁,坐将下來,倒了兩杯茶,自己取了一杯卻又不喝,轉頭看向小米,“你之前在船上說的……”

“什麽?”

“沒什麽……小瑜,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小米松了口氣,她押對寶了。她低聲道:“人總會長大的。”

“是的。”姜邵離望着她,“小瑜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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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從姜邵離那兒出來,回到自己房裏,在他那裏她緊張應付,連茶都沒喝一口,現在回到房裏才覺得口渴難耐。她正想坐下喘口氣喝口水什麽的,門口卻傳來芙蓉的聲音:“小瑜姐,這會兒有空嗎?”

受不鳥了,還讓不讓人活了?她明明是女配啊,戲份怎麽這麽足?從早到晚就沒消停過!

小米頹然轉身。芙蓉妹紙一臉興奮,雙眸亮晶晶地對着她撲閃撲閃。小米好奇這妹紙興奮啥:“有什麽事嗎?”

芙蓉入內,拉起小米的手道:“小瑜姐跟我來就知道了。”

跟着芙蓉一路來到客棧的迷你小花園內,小米心中嘀咕,拉她到這種地方來,是要告白嗎?轉過一叢矮樹,小米瞧見花園裏多了一樣東西,不,是幾樣東西。

時近傍晚,小花園裏的光線已經有些暗淡,在花園裏唯一一棵大樹下,擺着一張案幾,上面有香爐、酒壺酒杯、紅紙、筆墨等物事。

看清了桌上的物事後,小米目瞪口呆,原地站着走不動路了。她原以為芙蓉是口頭說說的,這才爽氣地答應了她結拜姐妹,沒想到她還來真的?

芙蓉見小米不走了,又拉了她一下:“小瑜姐,過來啊!”

小米現在只恨自己太苗條,被芙蓉一拉就拉到了案幾之前。

芙蓉放開了小米,取了案幾上的紅紙,遞給小米道:“小瑜姐你在上面寫下你的生辰八字。”

小米嘴角抽了一抽,腫麽有種談婚論嫁的趕腳涅?她這輩子要完蛋鳥……

她也不知道結拜是個什麽具體過程,貌似以前看過的小說裏只提到有燒香磕頭,然後發個誓之類的,誰知還要寫什麽生辰八字,她腫麽會知道應含瑜是哪天生的呀?什麽時辰生的就更不知道了!應含瑜只是女配,生辰之類的設定根本就沒有的好不好……

接過紅紙,芙蓉已經在其中一張上面寫下她自己的生辰八字,小米便提筆,按着芙蓉所寫的格式,在另一張紅紙上随便填了個生辰。

一股劣質柱香點燃的味道傳來。

小米将紅紙遞給芙蓉,芙蓉取了小米寫下生辰八字的那張,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給她:“這是小瑜姐留着的。”

接下來與小米了解的結拜套路差不多,倒酒敬天、叩拜發誓。發誓時小米倒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說起來應含瑜應該早在她穿來時就死了,所以這應該是個完全沒有法律效力滴誓言!

何況發誓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劉備張飛不也沒有在關羽死的時候去自殺麽?要為兄弟報仇,先要好好活着才行嘛。

小米心裏這麽一想,就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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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小米起了個大早,做餐飲的就是如此,不起早不行。芙蓉飯館早晨無甚生意,廚娘們卻還是要清洗挑揀午市所要用到的食材,鍋竈大多空着,小米正好趁着這個時候試制點心。剛穿過來之後的一段能睡懶覺的舒服日子已經不能再繼續了,她必須抓緊時間把專櫃開起來了。

小米忙到午市之前,烤了兩爐,見廚房裏開始忙碌起來,便離開廚房休息,準備等午市之後再繼續。

走出廚房沒幾步路,小米聽到兩聲雀鳴,知道是季風有事報告。她不動聲色地回到房裏,把桌上放的話本翻開,裏面夾着一頁薄紙,上面寫着——“辰邀離,午時,福滿樓。”

邵晉辰找姜邵離出去喝酒?小米必須去啊!可是她只要外出,劉媽就一直跟着,這要腫麽破?要不幹脆正大光明地跟着去蹭吃蹭喝?可是姜邵離多半不會帶她去。

小米雙手撐頭想了一會兒,結論是只能偷偷溜出去了。劉媽必須先解決,最好還不要被她察覺自己溜出去過。

“劉媽,我累了,不想出去吃飯,你去前面叫兩個菜帶回房裏來。”

劉媽走後,小米一個響指召喚季風:“你找個人去福滿樓,把邵晉辰所訂包廂的隔壁一間包下來。随後你在花園裏等我。”

季風領命而去。不久劉媽帶着飯菜回來,小米快速吃完。她瞧着劉媽收拾桌子,打了個呵欠後往床上一躺:“昨天今天都起得太早,困死人了……我先睡會兒。”

劉媽輕輕把客房裏間的門關上,随後去客棧前面送空碗盤。

小米等了一會兒,确定劉媽已經下了樓,這便從床上爬起來,用被子蓋住枕頭,僞造出一個人形來,随後溜出客房,下到小花園中。

季風已經在花園中候着了。小米問道:“訂着包廂沒?”

“回小姐,訂着了。”

“那好,走吧。”小米叫上季風從後門出客棧。

季風問道:“九小姐要如何去福滿樓?”

如何去?小米租來的馬車還在客棧後院停着,若是駕車,動靜太大會被劉媽發現的。

“只能走着去了。”

好在福滿樓離芙蓉客棧不遠,隔着兩條街,就是走路過去有些掉份兒,去福滿樓吃飯的哪個不是有點身份的,自然都是車馬齊備。

☆、37竊聽風雲

小米跨入福滿樓大堂,立時有夥計迎上來招呼:“真是對不住這位小姐,這會兒客滿了,不知您有沒有訂了……”

“四樓戊字號,應。”

小夥計聞言便道:“好嘞,您樓上請。”說着便引着小米與季風進入三樓包廂。

待小米坐下後,夥計殷勤問道:“您要點啥?”

“給我一壺涼白開。”

“好嘞!”

一陣靜默……

小米奇怪道:“夥計,你怎麽還不去拿涼白開來?”

小夥計疑惑道:“您還要點啥?小的好一起傳給廚房。”

“其他不要了。”

又是一陣靜默……

小夥計擦了擦汗,這位雖然沒有坐車來,穿得卻不差,這福滿樓的四樓包廂,光訂位就要一兩銀子,是全京城最貴的包廂,這一兩銀子還不包含點菜,純是包廂錢。面前這位花了一兩銀子訂位,卻只點一壺白送的涼白開?!

“您只要涼白開?不點幾個菜嗎?咱們福滿樓的招牌菜佛跳牆、燴八珍可是全京城聞名的,還有……”

小米打斷了他滔滔不絕地介紹:“只要涼白開,快去拿來。”

“好嘞……一壺涼白開,馬上送到……”小夥計有氣無力地應了,轉身離開包廂。

夥計一走,小米就回頭看向季風:“他們的包廂在哪一邊?”

“回小姐,是左邊。”

小米趴到窗口,想要聽聽隔壁包廂內說什麽,然而福滿樓坐落在雁南城東的繁華地段,街上車馬粼粼、行人熙熙,在一片嘈雜聲中,隔壁的說話聲音雖然能聽見,卻聽不清具體說什麽。

小米豎着耳朵仔細分辨,正好聽到“昨日游湖”幾個字,可是後面聲音又輕了,聽起來似乎是邵晉辰在說話,而姜邵離說的根本聽不清,多半是因為邵晉辰坐的位置更靠近窗口。

她又聽了一會兒,惱恨地離開窗口,這樣根本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嘛。那她不是白白花了訂包廂的錢嗎?

夥計送來了涼白開,放下茶壺茶杯之後,讪讪地站了一會兒,心中暗想說不定這位小姐能再點些什麽吃食,卻發現她直盯着他放下的茶杯看,臉上突露喜色,伸手拿起一只空茶杯就站了起來,向包廂一側走了過去。

小夥計還在納悶呢,卻見這位猛地轉頭,神色不善地瞪着他道:“這裏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

小夥計想,得,又碰上個有怪癖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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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夥計退出包廂,關上房門,小米便把茶杯貼上牆壁,再将耳朵緊緊貼上去。

她聽了一會兒,示意季風去把包廂的窗戶也關上,随後小米耳邊傳來的聲音果然清晰許多。

只聽姜邵離道:“……不太可能接受她,畢竟家世差得太多。”

邵晉辰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姜邵離道:“這也就是謝姑娘之所以不願表态的原因了吧。”

哼,男人一喝酒,果然喜歡聊女人。

“世事如此,晉辰,你的夫人只能是王侯世家之女,就算謝姑娘願意嫁你,亦只能做個妾侍吧。”

“只要我待她好就行了。”

“然謝姑娘未必是這樣想的。”

“所以昨日在船上,她才會如此不回應我吧。”邵晉辰嘆道,“昨晚回去後,母親找我說話,說是找了幾個名門淑媛……還要我這段時間言行謹慎着點。”

姜邵離輕笑道:“晉辰你也到了這個年紀了。”

“于我來說這又不是喜事,離兄莫再取笑了。”邵晉辰長長地嘆了口氣後又道,“不說此事,平添郁悶。還是喝酒吧,一醉解千愁。”

小米站得腳酸,拿着杯子的手臂更是酸脹,聽他們一時不說什麽要緊話題了,便直起身子讓自己放松一下。季風默然送上一把椅子。小米把椅背轉向牆壁一側,側坐在椅子上,這樣她就可以把手肘支撐在靠背上,輕松不少。

邵晉辰與姜邵離聊了會兒時事,又開始嘆氣。

姜邵離笑道:“看來一醉也難解相思之愁。”

邵晉辰沒有馬上說話,默然半晌道:“不知離兄有否成婚?”

“不曾。”

“我瞧着那位應小姐好像對離兄頗為着心。”

小米頓時豎起耳朵仔細聽起來。

“只是小女兒家做夢罷了,過個一年半載就淡了。”

“離兄,我倒是覺得應小姐不是那種會輕易改變想法的女子。”

“她是自小與我相處的久了,便把依戀當做了喜歡,何況,我對她也只是兄妹之情。”

小米心裏不爽之極。少自作多情了,人家是為了僞裝成原身,不要被看出破綻才一直裝着喜歡你的好不好,看來以後可以不用裝了,省得整日裏被嫌棄。

“哎……互相喜歡的有家世門戶阻礙,沒有阻礙的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有情人能終成眷屬的實在太難!”邵晉辰又開始嘆氣了。

“其實晉辰若真的有心,還是有辦法的。”

“哦?”邵晉辰興奮道,“離兄有什麽好辦法?”

“晉辰是否真的非謝姑娘不娶?”

“真的。”

“晉辰是否确定謝姑娘對你也有意?”

“确定。”

“晉辰,那麽你可以對謝姑娘承諾,雖然不能娶她做大夫人,卻能給她個二夫人的名分,而且從此不會再娶其他妻子,這樣她雖名分上不是,實際上卻是大夫人的地位。”

“可是,離兄,要知道我連二夫人的名分都沒法給她。”

“若是能尋了京中王侯,收謝姑娘為義女的話……”

“收義女之事雖不能說不可行,卻實在太難了。”

“這我自然知道,但你為謝姑娘努力之心,她就能明白,因此感動的話,很多事就好辦了,即便是最後無法實現……”

邵晉辰打斷他道:“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答應她不娶其他妻子我無法做到,不是我貪圖美色,而是我父母親第一個不會同意。我不能随便承諾于她,這不就是欺騙她嗎?”

“那麽晉辰可能忍受得住,謝姑娘從此視你為陌路?”

“……可是她以後知道了不會因此而生氣嗎?”

“這就要看謝姑娘是更看重名分虛位還是更看重晉辰本人了。”

小米聽到這裏,心中暗暗奇怪,怎麽姜邵離開始盡力撮合邵晉辰與謝芙蓉了呢?這和原書寫得不一樣啊!

原書裏是邵晉辰提出讓芙蓉做二夫人之事的,而且還承諾說不會再娶其他妻子,芙蓉這才答應了他的。想不到居然是姜邵離出的主意。

可是時間對不上啊,原書是到了将近尾聲時,邵晉辰才對芙蓉提出這個說法,這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現在卻大大提前了。

而且,原書中的各個人物性格、行事風格以及動機,與她現在所見完全不同。包括邵晉辰,照原書中的描寫,他大男子主義頗為嚴重,可現實版的邵晉辰卻是誠摯謙和的君子一枚。當然了,他要是像如今這樣和姜邵離厮混下去的話,恐怕學壞也是遲早的事。

好比現在,只是幾句話的功夫,他就被姜邵離說服了,決定先給謝芙蓉一個美好的承諾,至于以後是不是能做到,能做到幾分,他已經不管了。而姜邵離之所以撮合邵晉辰與謝芙蓉,無論如何都不像是出于好意。

小米發現,自她穿越來之後,原書的情節逐漸走向開始不可測的方向了。

小米表示壓力很大,劇情君則表示壓力更大。

突然隔壁包廂的門被敲響,已經有點神游的小米立刻又把精神集中于隔壁包廂內傳來的聲音。

有人進入包廂,朗聲道:“晉辰,你好逍遙啊。”

“大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我就在甲字號,聽見你的小厮喊夥計了。”

“呵呵,原來如此,真是巧了。”

“晉辰,這位公子是……?”

“大哥,這位是姜公子,是晉辰的好友。”

之後便是各種客套應酬話。小米聽着他們的對話,知道這便是邵晉辰的親大哥,璟親王世子邵晉元了。那麽他其實也是姜邵離的異母弟弟。原書中沒怎麽提過這個邵晉元,這會兒聽他說話,似乎是個爽朗直接而好結交朋友的性格,初次見面,幾句話下來便已經與姜邵離相談甚歡了。

因邵晉元在場,邵晉辰沒再說芙蓉之事,三人交談了會兒後邵晉元便回了自己那個包廂,而邵晉辰與姜邵離之後不久也互相告辭離開了。

小米偷聽了這許久,手臂都舉酸了,她将茶杯向季風一丢,就垂下手臂再也不肯擡起了:“季風,倒杯水給我。”這杯涼白開可不便宜啊,足足花了她一兩銀子呢。

接過季風遞來的杯子,小米突然想到季風在一旁陪了她這麽久,一直都沒坐過,水也沒有喝一口。想來她不發話,他是不能坐也不能随意喝水的吧。

小米心內略有歉疚,主子的尊嚴卻要保持,看了季風一眼道:“坐會兒吧,喝口水。”

季風坐下了,卻道:“屬下不渴。”

小米也不勸他,自己坐了會兒,喝完了那杯水,突然她想起什麽事似的猛地站了起來:“趕緊回去。”

她裝成午睡,瞞着劉媽偷偷跑出來,劉媽沒事不會入內打擾她。但姜邵離回去後,萬一他想起找她什麽事兒,萬一劉媽真的入裏間去,萬一劉媽發現被子裏是個枕頭,那就麻煩了。雖然對姜邵離解釋自己偷溜出來玩也不是說不通,但以後再要用同樣的辦法偷溜出來就不可能了。

小米這個急啊,一路心急火燎地往芙蓉客棧趕,可氣的是她還沒有馬車,只能用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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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芙蓉秘密

小米順利從後門進入芙蓉客棧,可是讓她犯愁的是,劉媽就在客房外間,她要腫麽才能不被劉媽察覺地回到裏間呢?難道要從二樓窗口爬進去?然而上一次失敗的爬窗經歷已經證明了,這是一種危險且容易被發現的方式。若非迫不得已,她不想用。

她在樓梯下的柱子後面站着,盡量讓自己不引人注意,一面想着怎麽回去的問題,一面注意着周圍是否有人進出。

就在小米想破頭的時候,卻見芙蓉急匆匆走過來,手中握了一把稻草,到了雜物間門口,回頭向周圍看了一圈。

小米急忙抓住季風的手臂把他拉過來,讓他擋在自己前面。他穿着暗色護衛服,這種護衛服似乎還有吸光的效果,他背朝外站在樓梯下的陰影裏時,根本就和陰影融為一體,完全看不出還有個人站在這裏。

小米等了一會兒,聽見雜物間的門吱呀響了一下,然後輕輕地關上了。她比季風要矮上半個頭,所以剛才是略微曲膝,才沒讓芙蓉看見,這會兒她直起身,剛好能從季風的肩頭看見雜物間的門。

芙蓉已經進入雜物間內,而且關上了房門。只是進去取什麽東西的話,何必要關上門呢?而且芙蓉進去之前那回頭一眼,顯得頗為鬼祟,小米直覺她是要在雜物間裏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小米放開季風,小步而快速地走到雜物間的窗外。接下來嘛,理所當然就要用到那個劇集裏出現頻率極高,極其爛俗的技巧了。

小米用一種你看我也會暗衛技巧的得意眼神看了季風一眼,随後把手指在嘴裏含了一下,再伸指去戳那窗戶紙。

咦,腫麽戳不破?

我再戳!

還是戳不破腫麽破?坑爹的是誰用這麽牢的紙糊窗戶啊!小米的肩膀頹然塌下來。

季風默默地伸出一指,在窗紙上無聲摩挲了一會兒,然後,輕捅,紙破。

小米表示這實在是很囧。好吧,忘了這件事吧,小米把眼睛湊到窗戶紙前,向內看去。

謝芙蓉正在用稻草紮成一束,然後她從懷中取出一張寫着字的紅紙,折疊成小塊之後塞入稻草束中,接着繼續紮。那東西漸漸成形,很快就可以看出是個稻草小人。

稻草人詛咒?小米給跪了……這是哪兒跟哪兒啊?這種仿佛看到了日漫的趕腳是腫麽一回事啊啊啊?大家要支持國産動畫啊!十萬個冷笑話神馬的絕壁是經典,這真的不是在做軟廣告啊……

咳咳,跑題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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