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歸案

“你的意思是……又會有人受害？”

“是。”李曉月點頭, “雖然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動手，但他已經觀察那個女孩很久了。那是他的學生, 他不止一次地誇, 她彈鋼琴的手很漂亮。”

一時間，房間陷入沉默。

片刻後, 帶着微微顫抖的聲音而出。

“我的手……在那裏嗎？”

是林之瑾。

“我的手, 在孫濤那裏嗎？”

“嗯。”

同為鬼，李曉月卻不敢直視林之瑾。并不是因為她駭人的手臂, 而是因為自己無法抹去的愧疚和羞恥。

如果當初，她報警, 而不是一走了之……恐怕現在, 也不會是這番局面。

“我們報警吧。”吳柯遙提議道。

“還不是時候。”稽炎說, “現在報警，最多能從孫濤房中搜出林之瑾的手，而無法給他定殺人罪。”

頓了頓, 他看向李曉月。

“更何況，她說的, 我們還要去證實。”

李曉月所說，都是一面之詞。盡管足夠真實，但不能斷定對方說的就是真相。

“後者我們暫且不提, 現在首要的是找到孫濤殺人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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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了，除了那雙手，早就什麽都沒有了。”李曉月沮喪地說。

“剛才不是說孫濤有新目标嗎？”

突地，林之瑾開口。

不用多說, 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

她平緩情緒，又補充。

“我和曉月保護那個女孩，你們報警。警察到時，他正好行兇，不就可以捉拿歸案了嗎？”

“到時候，我的事情也會浮出水面。說不定，曉月的事情能夠查出來呢。”

林之瑾說得誠摯，可以看出來她迫切希望真相浮出水面。

的确，她說得很有道理。

要想正.法孫濤，就得抓個正着。

稽炎想了想，問李曉月：“孫濤的目标，你知道是誰嗎？”

李曉月雙眸漸深，點頭：“我知道。”

孫濤的新目标，是他的一位女學生。這名學生名叫錢沐雨，十四歲，初三學生。李曉月說，這個錢沐雨彈得一手好鋼琴，孫濤曾說是他最好的學生。也曾在夜深人靜時，對着已裝有斷手的玻璃瓶喃喃自語，說：這将是超越它的存在。孫濤打探跟蹤錢沐雨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估計行動也就是這兩天的事。

果不其然，在吃燒烤過後的第三天，孫濤動手了。

星期三，學生放學時間。

孫濤在無人的小巷将獨自回家的錢沐雨迷暈，然後将她帶上了自己的小汽車。

這幾人，陳厲、劉蘇負責盯學校，蘇鐵木和稽淼負責盯住房，而稽炎和吳柯遙就負責盯孫濤本人。看着孫濤帶着昏迷的錢沐雨上了車，吳柯遙緊咬嘴唇，和稽炎說：“原來，真的是孫濤。他現在，是不是在重複一樣的殺人過程？”

“幾個月而已，瞧他還熟練的很。”稽炎一邊說，一邊掏出手機在“打怪小分隊”微信群裏發消息。

兩人往車路邊走，稽炎伸手打車。

吳柯遙在他身邊，垂頭好一會兒，忍不住問稽炎：“他已經犯過一次錯誤了，為什麽就不知悔改呢？”

“如果知道悔改，我們看到他的地方就會是監獄。”稽炎說。

說話間，有出租車在跟前停下。

稽炎打開車門，讓吳柯遙進去。

坐下後，報了孫濤家的地址。

車子開動，稽炎見吳柯遙面色沉悶，握了握她的手說。

“這世上，狗是改不了吃.屎的。”

吳柯遙擡頭瞪他，表情嚴肅。

“不許侮辱狗狗。”

想了想，補充。

“也不許侮辱受害者。”

稽炎好笑出聲，說：“好，那我換一句。”

稍稍停頓，見吳柯遙看着他等下文，繼續。

“惡人多作怪，尤其是變态。”

吳柯遙：“……”

孫濤打開房門，才走兩步，就直接把女生扔在了地上。

他打開燈，原本黑暗的房間變得敞亮。他低頭看了眼昏睡在地的人，嘴角緩緩勾起。

他拖着女生的一只腿，不管地上的磕磕碰碰直徑将其拖進了衛生間裏。緩而，他走出，到自己的床頭前，将一罐安眠藥倒入水杯中。他舉起水杯，看着那些藥片化解相溶。

透過玻璃杯，那雙眼，滿是貪婪和殘忍。粉末在他眼裏飄散，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他終于，又要擁有一雙完美的手了。

孫濤不知道，這個房間裏，并不是只有他。

除了躺在衛生間裏的女生，還有兩個鬼立在他的跟前。

一個是李曉月，一個是林之瑾。

“不行，這杯水要是那女生喝了，不砍手也是死了！”李曉月慌忙地說。

“怪不得我當初沒有絲毫疼痛感……”林之瑾看着眼前的人，一時間情緒低落。

李曉月歉疚地看了眼林之瑾，說：“之瑾，你在這裏看着，我去告訴稽淼。”

說完，李曉月穿牆而過。

房屋燈光閃了閃，孫濤莫名地看了眼燈泡。

他沒有看到，那燈泡玻璃透出的影像中，一個無手的女人正盯着他。

一改往常閑靜模樣，那雙眼，睜得仿佛可以吃人。

……

李曉月再回來時，警察也同時趕到。

踢開門，房間的燈光閃爍了兩下。而他們，也眼前看到，衛生間裏，那個面目猙獰的男人，舉起刀沒有絲毫猶豫地往女生的手臂砍去。

瞬時間，鮮血噴灑，染紅了那個男人，以及他周遭的一切。

“哐當！”

似乎被突然進來的人吓到，他手中的刀掉落。

警察立即奔去将他制服，其間他像是吓懵了一樣，沒有任何反抗。

剩下的警察去查看地上女生的狀況，只見對方蹙着眉，一臉痛苦模樣。

還活着！

警察用毛巾将女生手臂傷口捂住，然後立即将她抱起，一邊往門外跑，一邊嚷嚷着讓其他人拿上女生被砍下的手。

被砍斷的手，在二十四小時內，是可以接回去的。

李曉月從進來的那一刻，就怔在了當場。

她看着女生被抱出衛生間，才有些緩過勁來，她看向在最裏站着的林之瑾。

方才，血水從林之瑾身上漸過，卻不留絲毫痕跡。

她就現在那裏，頭垂着，一動不動。

而在她旁邊的洗漱臺上，一杯盛滿水的玻璃杯，被染上血滴，卻立得安穩。

孫濤被捉拿歸案了，他也承認了自己的謀殺意圖。但提到作案過程時，他的表述有些模糊。同時，警方在他家搜證時，看到了那雙被封存已久的手臂。也通過此，查到了林之瑾的案子。

林之瑾的手臂被送到了家人的手中，而她的屍體也終于完整。

一切，都在按計劃走。

除了，那天的意外。

錢沐雨被砍去手臂，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但稽炎他們問當時在場的兩只鬼，對方都是避而不答。

還好的就是，警察送醫及時，手被接了回去。人也未受到任何侵犯，撿回了一條命。

林之瑾父母也終于撤了學校外的靈堂，在孫濤被正.法後帶着林之瑾的骨灰離開了慶城。

在那天過後，李曉月因為孫濤自首執念已了，離開轉世。而林之瑾，卻不知了蹤影。稽炎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被渡化了還是去了別的地方。總之，她不再出現。

慶城大學，在很久之後，有了一個鬼怪之談。

說在晚上十點之後，音樂學院的鋼琴室會響起鋼琴曲。

一室黑暗，琴曲悠揚，如同世外之音。

☆、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