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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源微微一驚,  他其實還不是很能理解“哭”這個表象在特定事件背後的意義,只是單純的覺得,盛北當時不知所措的樣子惹人憐愛,  于是心裏的那個聲音說,“想”。

但很明顯,盛北想的要更淺顯一些,聽到晉源說“不想”,  以為他是心疼自己才不讓“哭”的,壓根不清楚晉源所謂的“不想”背後,還隐藏着連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

得到滿意答案,  盛北笑眯眯的把水杯放在晉源手心裏,晉源有點慌亂的端到嘴邊一飲而盡。

水喝完了,  盛北再次張開雙臂想要撲向晉源,只是這一次,  晉源又快速下床說要去衛生間。好不容易從衛生間出來了,  盛北大咧咧躺在床上,拍拍他旁邊特地空出來的位置:

“源哥,  源哥,快來呀。”

晉源呼吸一滞,面對盛北的單純邀請,他破天荒的多想了許多。

卧室燈光明亮,  可以讓晉源的表情展露無遺,  他“啪~”的一下關上燈,  卧室陷入一片灰暗,  晉源順着感覺找到桌子上的臺燈打開,背對着床鋪:

“我想看會兒書,還不困,  你先睡吧。”

盛北“啊……”了一聲,一臉懵逼:“還看書啊源哥,這不都中考結束了嗎?”

他剛剛還以為晉源關燈就是要睡覺呢,滿心期待着等下就能抱着他源哥睡覺,誰知卻被告知,要看書!

晉源清清嗓子,有點不太自然:“學到老,活到老。”

盛北歪頭想了想:“有道理!那我也看。”

于是,明明是中考結束第一天最應該放肆玩耍的時候,晉源家的次卧裏燈火通明下,倆少年坐在書桌旁認真看書,大有一種要挑燈夜戰的意思。

不過……仔細一看,其中一個雙眼眯着,顯然已經有些困了。

晉源輕輕拍了盛北一下,見他沒反應,動作輕柔的将人抱起放在床上,他給盛北蓋好被子,視線在對方小肚子下面的地方停留片刻,他咽了咽口水,強行轉身坐回書桌旁,拿起書繼續看。

只是,夜深人靜時,腦子裏某個畫面不停盤旋揮之不去,面前攤開的書,倒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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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妤辦事效率很高,主要也怕拖太久的話,她爸媽聽到什麽風言風語再不願意出去旅游就麻煩了。因此,在第三天的時候,沈妤來到蘇荛家,說旅行團報好了,明天的飛機。

“我好怕我哥嫂承受不住刺激,萬一……他們打小宇怎麽辦?”沈妤拉着蘇荛的手靠在閨蜜肩膀上,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這會兒外頭正下着大雨,嘩啦啦的雨聲惹人心悶,沈妤心情更煩躁了:“這雨下了好久了吧?”

蘇荛從茶幾上拿起一杯玫瑰花茶遞給沈妤:“如果能打一頓這事兒就成了,小宇估計很願意挨這頓打,只是……”

兩個男人在一起,哪兒是一頓打就能解決的?

晉源在他房間看書,隔着沒關嚴實的門,将沈妤和蘇荛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他擡頭看窗外,一道閃電劃破黑烏烏的天空迅速炸開,大雨傾盆而下,如斷了線的瀑布在眼前晃動。

這時,晉源聽到外面說:“對了,你和盛予白出去這段時間,就讓小北住我這裏吧?讓他跟源源住一個房間就行。”

“嗯好。”

晉源手中的筆在紙上劃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沈妤出去旅游這天,正好是盛北和晉源去學校估分填志願的日子。一大清早的,一家人分兩波出發,盛予白請假陪同心情不太好的老婆帶着老丈人和丈母娘出去旅游,晉凡新則請了假帶着倆孩子去學校填志願。

“對了,盛予白他們怎麽不等小北填好志願一起去啊?”晉凡新一邊開車一邊好奇的問蘇荛。

“我聽媽媽說要出去小半個月呢,我想留在家裏跟我源哥玩兒啊。”盛北靠在晉源肩膀上,摸摸手腕內側的創可貼,說。

“你這孩子,出去玩回來也能跟你源哥一起玩兒啊。”蘇荛笑了笑,轉身看後面時發現盛北半眯着眼睛有點兒想睡覺,就沒繼續說話。

只是……

不知想到了什麽,蘇荛再次轉身看後排座位上的倆孩子,其中一個靠在另一個頸窩處。盛北雙手挽着晉源的胳膊,他無意識的抿抿嘴唇,似乎入了眠。而晉源,望着窗外一一掠過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其實這種場景已經見過很多次,盛北和晉源每次坐車幾乎都是這樣,蘇荛以前只覺得倆孩子感情好,就跟她和沈妤似的,可沈博宇帶傅随的到來,讓她再看見這種情景時,不知不覺地有一瞬間的失神——小北和源源他們兩個,不會……

蘇荛猛搖頭,她怎麽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晉源不知道她媽媽在想什麽,此時此刻,他正在發愁沈妤出門期間,他跟小北在一個房間怎麽睡覺的問題。

人在面對新鮮事物時總會過分關注,等到不再新鮮習以為常了,才會慢慢淡定甚至不會經常想起,除非受到特定刺激。

不巧的是,晉源現在還處于“新鮮期”。

這天晚上吃過飯,盛北坐在書桌旁,手指掠過書夾裏一排排各種書,鎖定其中一本《簡愛》,拿到手上看起來,等晉源洗好澡不得不推開房門時,盛北一手托着下巴,看的津津有味。

“源哥,你洗好澡啦?”盛北迅速合上書,就好像他剛剛看得入迷是個錯覺一樣。

他從椅子上蹦噠下來跳到晉源身上,雙手摟着晉源脖子,趴在晉源肩膀上。

“源哥,我有點困了,今天晚上還看書啊?”

晉源拖着盛北屁股的手心隐隐發燙,灼熱感明顯,他喉結動了動:“媳婦兒。”

晉源聲音帶着壓抑的感覺,他這樣說話的時候,音色是低沉的帶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顫音,結合到一起,能聽得人耳朵發麻。

盛北耳朵癢癢的,他上半身後仰,驚喜又帶着點不敢置信:“源哥,你剛剛喊我……啥?”

“媳婦兒。”晉源這次聲音依然低低的,卻沒剛才那般啞,而是一種近乎着急的樣子,語速有點快,每一個字卻特別清晰。

盛北“嗷~”一下子叫開了:“源哥,啊不是……媳……唔……唔唔……”

盛北被晉源捂住嘴說不出話來,他驚訝的睜大眼睛盯着晉源,天真茫然的眸子,讓晉源不由得松了手,卻沒任由盛北繼續喊下去,他湊近盛北耳邊輕輕咬了一下他耳朵,惹得盛北渾身戰栗。

然後,晉源才緩緩開口:“小北,我爸媽在家……”

後面的話,晉源沒說,盛北懂,他帶着興奮的點點頭,從晉源身上跳下來,下意識摸摸又麻又癢的耳朵:

“源哥,我爸媽不在家,不如我們去我家住呀?”

盛北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說出來後,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對哦,爸爸媽媽不在家,家裏就他和晉源兩個人的話,豈不是想怎麽喊就怎麽喊?

“好~”

于是次日一早,盛北就跟蘇荛提出想回家住,蘇荛有些不解,盛北解釋說:“蘇姨,因為我喜歡睡我的床呀。”

此時蘇荛正把家裏的厚衣服拿出來晾曬,前面幾天的大雨弄的到處都潮乎乎的,不晾曬衣服很容易發黴。

“行吧。那讓源源陪你在你家裏睡?”

蘇荛哭笑不得,這什麽理由?從小到大盛北來這邊睡覺的次數也不少啊。

本着尊重孩子的想法,蘇荛還是同意了。不過因為倆孩子不做飯,小東東被留在了蘇荛家。

盛北家客廳裏,盛北摟着晉源脖子,靠在他肩膀上,美滋滋的喊:

“媳婦兒,我爸爸媽媽不在家哦~”

盛北的本意是,沈妤和盛予白不在家,他可以肆無忌憚随便喊“媳婦兒”。

明明這是他引導盛北回來住的結果,可這話聽在晉源耳朵裏卻還是變了味道——這句話,實在實在太有歧義了,就像是極力邀請他做某些事情一樣。

這一刻,晉源的耳根子可疑的紅了一下。

“小北,你,你知不知道這話還有另一層意思?”

“啥呀?”

晉源沒再說下去,被盛北毛茸茸頭發蹭的心裏直癢癢,他突然轉身将盛北壓在沙發上,雙手跟盛北的十指交叉扣在一起:“小北,別蹭了。”

“啊?為什麽啊?”盛北一臉茫然。

晉源嘴唇微動沒說話,只盯着盛北的嘴,目光灼熱。

“盛北?你在家嗎?”門外響起一個男孩子的聲音。

晉源慌亂松開盛北,同時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二人走到門口,發現文博嘉站在他們家大鐵門外面呢。

“文博嘉,你怎麽來了啊?”

文博嘉看看晉源,張張嘴:“想請你幫個忙……”

與此同時,被文博嘉帶着去找盛北,卻半途被晉源家響起的“汪汪~”聲吸引注意的文博最,跑進晉源家裏。

蘇荛正在收晾在外面院子裏晾衣架上的衣服,她給文博最拿了一杯果汁,讓他自己跟小東東玩兒。

小家夥彎着腰抱着小東東蹭來蹭去,跟大狗狗玩了一會兒就坐在秋千上喝果汁摸大狗狗毛,餘光瞥見蘇荛收起來的兩件毛茸茸小狗狗睡衣,吸引了他的注意。

“好好看啊,這衣服好好看。”文博最從秋千上跳下來,跟随蘇荛走進晉源的房間裏。

“這是你晉源哥哥小時候的衣服,可愛吧?”蘇荛将其中一件稍微厚一些的小狗狗睡衣展開給文博最看,同時忍不住自言自語:

“這都多少年前的了,明明早就穿不了了,也不讓扔,這孩子,留着這衣服有啥用啊。”

有沒有用,文博最不知道,反正他超喜歡這衣服的,瞧着就跟小獅子一直在他跟前似的。

蘇荛放下衣服,就去外面收第二波,剛剛收好一堆準備送回卧室,就聽到兒子房間傳來“砰~”的一聲,緊接着是東西散落在地上以及小孩子哇哇哭的聲音。

蘇荛心裏一慌趕忙去晉源房間,然後就看見文博最流着眼淚哭:

“蘇姨對不起,我剛剛……剛剛拿小狗狗衣服跟小獅子玩兒來着,可是……可是不知道怎麽就……”

蘇荛拍拍文博最安撫小家夥:“沒事沒事,應該是衣服帽子勾住抽屜把手了,不要緊,阿姨把東西收拾收拾就行了。”

晉源桌子的抽屜把手是那種單孔拉手,一邊長長的凸出來的把手上挂着睡衣帽子,白色的毛茸茸的帽子。

見文博最不哭了,蘇荛撿起地上的書一一規整放進抽屜。整理到其中幾本,發現底下還壓着一個鐵盒子,鐵盒子的蓋子開了,随意的搭在一邊,而裏面是各種紙條,以及……

盛北和晉源互相親吻額頭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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